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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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况听闻有人袭营,立刻点兵来援,在谷口处行军不畅,他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走出谷口,看见前锋营火光耀夜,更是怒从心起。

郭况行到谷口的空地时,马匹不再前进,垂首在地上舔舐着什么。众将士鼻翼翕动,纷纷道:“啊!酒!地上都是酒!!”

众人话音未落,夜空中划过数道橘色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翼,十分美丽。流星落地的地方,正是郭况等人脚下,烈酒遇火,星火燎原。不过须臾,郭况等人已经身陷火海,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郭况走在后面,踏入火中不深,被众将以盾牌护着救了出来,没有受伤,只是须发都烧糊了。其余的天狼骑就没有郭况幸运了。他们陷入火海,衣甲尽燃,皮肉被热焰炙得焦糊,如煎如熬。一部分天狼骑奔出了火狱,却摆脱不了烈焰,他们身上带着火焰,痛苦地挣扎着死去。

大火焚人的瞬间,年华移开了目光,心中沉重而冰冷,“传令下去,再撤退五里,不需刻意隐身,让越军发现踪迹。”

乌雅道:“年主将,现在越军被火困住,我们应该悄悄地离开,能撤多远就撤多远啊!”

年华道:“他们有马,要想安然脱身,不能用‘撤’,只能用‘策’。”

郭况刚定下神,突然有士兵来报告,“前方雾中有军队移动,似乎就是偷袭前锋营的人!!”

郭况问道:“有多少?”

士兵道:“能见的,不过数千,今夜白雾太浓,更远的地方看不到,不能确定究竟有多少人。”

郭况纵马上前,“诸将听令,整肃队形,随本将去追击贼子!”

郭况率领天狼骑冒着浓雾,举着火把,追出了五里地。众人眼前浓雾障目,即使火把熊熊燃烧,仍是视线模糊。借着火把的光亮望去,远处的白雾中隐隐绰绰,像是人影,又不像,似是而非。

郭况抬手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嘶。他望着前方,但见白雾中缓缓走出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名女将,赤色披风,银色甲胄,手持一柄玄黑重剑,正含笑望着他。

郭况大惊,失声道:“年、年华?!!”

年华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声音中气十足,清晰有力:“原来是郭元帅。临羡关一战之后,郭元帅别来无恙?”

郭况左右的将领见年华只是一人一骑,静静地立在雾中,想要上前擒杀。郭况急忙以手势制止。年华善用伏计,他在临羡关吃过大亏,至今仍然难以忘记那铺天盖地的白色光海,和排山倒海飞至的箭雨。那一役,他一步失虑,挥手两万成辱。今夜又是这该死的白色障目,和那日何其相似?!在不知道年华带了多少人之前,他可不敢再轻率行动。

郭况眼珠一转,道:“承年主将记挂,本将还好。轩辕大将军一直将年主将挂在嘴边,今夜年主将至此,怎么不入孤鹤谷中会一会大将军?”

年华冷冷一笑,以剑遥指郭况,声如洪钟:“回去告诉轩辕楚,待天亮后白雾散去,我便率军杀入谷中,与他会上一会!”

一人一骑立在白雾中,杀气缓缓蔓延,赤色披风如火焰一般耀目。女将神色从容,自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气势,她的身后雾影绰绰,兵影幢幢,风声呜咽的旷野上,似乎有千军万马在蠢蠢欲动。

郭况大惊,急忙下令,“众将听令,前方有埋伏,立刻撤回谷去!严守谷口,以防敌人攻谷!”

郭况令下,越军立刻回撤,白雾中响起了兵惊马乱之声。

年华眼见越军回撤,脸上露出焦急之色,“郭况,有胆留下来与我一战,缩进谷中算什么英雄?!”

郭况闻言,撤得更快。

天狼骑火速撤回谷口,前锋营的火光已经熄灭,酒阵中的火也熄灭了。白雾缭绕中,满地尸横狼藉,焦臭扑鼻。

郭况的耳边,犹响起年华的余音:“天亮后,我便率军杀入谷中…”

郭况的额上滚下冷汗,见入谷的天狼骑行进缓慢,心中有气:“动作快些,速去禀报大将军,年华带来大军驻在谷口,明日要来袭谷!!”

年华吓走郭况,自己也是冷汗湿衣,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她身后的白雾中,静静地站着五千疲惫的白虎、骑。夜风中,隐隐传来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万一,万一郭况没有被慑住,而是纵马迎战,那此刻又是另一番惨烈的景象了。

巴布,乌雅来到年华身边。乌雅倾佩地道:“年主将妙计,他们果然被吓走了!”

年华翻身下马,拍了拍马头,心中仍余后怕。幸好在前锋营里,找出了这匹战马,如果她徒步出现,郭况一定会心生怀疑,这是否是白虎、骑无马逃走,而布下的疑兵之计。而且,最重要的是,年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道:“幸好,来的人是郭况。”

惊弓之鸟,总是闻弦便惧。郭况在临羡关一战中,被年华击败,这一次,他害怕再被伏击,自然不敢莽动。如果换了别人,年华倒不一定能慑得住,兵不血刃地吓退追兵。

年华朗声道:“传令下去,趁大雾未散,立刻撤回景城!全速前进,注意潜迹,不要暴露行踪!”

巴布,乌雅垂首:“是。”

紫草摇曳,白雾似纱。

在日出之前,孤鹤谷中厉兵秣马,全力迎敌的时候,年华已带着白虎、骑借着白雾的掩护,顺利地撤回了景城。

青阳彻夜等侯在城楼上,看见年华等人安然回来,知道夜袭得手,大喜:“华师妹,战况如何?”

年华笑了笑:“很顺利,彻底摧毁了前锋营,够让轩辕楚吐血了。”

青阳大笑,“轩辕楚这恶贼,在战场上笑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到他哭的时候了!”

旭日东升,白雾散去。孤鹤谷前一马平川,千里旷野,哪里有半个兵影?

郭况心知中了年华的疑兵之计,错过了追歼敌人的良机,不由得冷汗湿襟。他摘了绶带、头盔,去将军帐中向轩辕楚请罪。

轩辕楚不过三十余岁,身形修长,清瘦如竹。他的容貌微偏阴柔,倒不像是粗豪的武将,但是五官线条锋芒毕露,自有一股凛利慑人的气魄。而且,仔细看去,他细长如柳叶的目中竟嵌着一双暗红色的瞳。据说,嗜血好杀者,随着杀人数量的增多,瞳孔都会渐渐变得暗红,就如饮血无数的宝剑,血槽都会渐渐变成暗红色一样。

郭况走进营帐时,轩辕楚正坐在虎皮椅上,垂目凝视着手中的一物。他的手中,拿着一只小巧的人形木雕。木是普通的柳木,雕工十分粗拙,线条也很简单,雕的是一名眼细如柳叶的清瘦少年。木雕上十分光润,此物显然为主人珍爱,经常被拿在手中,以指腹摩挲。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关系,有这么一瞬间,嗜血武将的脸上神情温柔如水,眸中充满爱怜。

郭况不禁愣住,但一错眼间,轩辕楚已抬起头来,将木雕放在桌上,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统率千军万马的铁血神色。被轩辕楚的血色双眸扫过,郭况心中一紧,冷汗如雨,双腿直打哆嗦,“大将军,末…末将该死,昨夜不慎中了年华之计,让她逃走…”

轩辕楚以手支颐,淡淡道:“本将军听说,不仅前锋营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你带出的一万二千名骑兵,亦被烧死、烧伤了近三千?”

郭况闻言,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实在是年华太狡诈,在草地上倾酒设伏,引末将入彀…”

轩辕楚露出一抹笑,打断了郭况:“一夜之间,天狼骑折损近一万人,而你的意思是本将军不该问责属下无能,倒是该怪年华太狡猾?怪她夜袭前怎么不派使者来知会一声?怪她没有提醒你前面有酒,小心中火伏?”

郭况一时无言反驳,汗如雨下,“末将失职,万死难辞其咎!”

轩辕楚“唰”地拔出长剑,以剑尖挑起郭况的下巴,剑锋在他的颈上游移,青色的血管在剑下突突地跳动。

郭况惊惧欲死,冷汗滚落额头。

轩辕楚微笑,长剑在郭况的脖子上划过一道浅浅的血痕:“你最大的罪,不在于折损兵马,也不在于纵走了年华,而在于你不该谎报军情,扰乱军心。整整一夜,孤鹤谷中的将士枕戈待旦,目不交睫地准备御敌,可是结果呢?第二日破晓,等来的只有景城吹来的风!”

郭况打了一个哆嗦,道:“当时雾气太浓,末、末将没有看清,以为雾中潜伏着大军。末将自知有罪,宁愿以死赎罪…”

轩辕楚笑了笑,从郭况颈上移开了长剑:“这十年来,你跟随本将军东征西讨,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本将军怎会要你的命?”

郭况闻言,心中一松,对轩辕楚顿生感激,刚要开口谢恩,但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双目和鼻梁一阵绞痛,妖红充盈视野。最后,天地间只剩一片漆黑和痛楚。

轩辕楚挥手一剑,从左至右成一条线,刺瞎了郭况的双目,割断了他的鼻梁。

“啊啊——”郭况双手捂住流血的双目,滚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轩辕楚在虎皮上擦去剑锋上的血迹,淡淡道:“本将军不会要你的命。对于世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活着才是煎熬。昨夜,你有眼无珠,中敌诡计,那今后还不如做一个瞎子。来人,将这废物拖出去,吊在刑台前的空地上示众,以儆效尤。”

055 天石

两名士兵闻令,心中寒畏,立刻拖了瞽目的郭况离开。

郭况的惨叫声逐渐远去,轩辕楚神色慢慢变得冷厉,“哐当”一声扔了手中长剑,又一把扫落桌案上的令箭,文书,恨然道:“年华,这一步棋,算你厉害!可恶的老家伙,当年出师时就该杀了你,居然教出这么一个难缠的徒弟来对付我!”

轩辕楚怒极,一拳击在桌案上,木案碎裂的同时,他的右拳也鲜血长流。由于桌面震颤,放在桌上的人形木雕跳了起来,滚落地上。

轩辕楚仿佛性命落地,顾不得手上疼痛,急忙去拾。他以鲜血淋漓的右手拾起木雕,人面上浸染了鲜血,目细如柳的少年顿时有了一双血眸。

轩辕楚以衣袖擦拭木雕上的血迹,声音温柔如水,“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我轩辕楚遇神杀神,遇魔斩魔,怎么会怕一个女人?!迟早,我一定会踏着她的尸体,为你夺得这天下!阿殊,你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操心,只要在宫里享乐就好,我会保护你,我会将天下拱手送到你的面前…”

木雕染血,人面如泣,木人以一种平静而悲哀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残忍嗜血的武将。

紫塞,景城。

孤鹤谷中士气低靡,千军沮丧,景城中却士气大振,万军欣舞。

夕阳如血,朔风如歌。白虎、骑扎营处的空地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白虎图腾的旗帜,旗帜中央垒着一大堆军牌。军牌以玄铁制造,大小不过方寸,正面刻着战士的姓名、性别、籍贯,反面刻着战士所属的军营图腾。军牌一共两枚,一枚归战士佩戴,以为信物;一枚归军中收存,以为备案。

这次夜袭,八千人去,四千三百人还。战死的将士,甚至连马革裹尸,送归故里也不能实现,只能永远长眠在紫塞的旷野之上,与山风为伴,与野草为邻。白骨展于野,千里听风吟,能为他们的亲人带回去的,只有军中留存的军牌,和远不及生命可贵,但却是他们此生全部荣耀的军功策。

三千多枚军牌堆垒在一起,形状仿佛一座坟冢。

年华一身银甲,站在坟冢般的军牌前,右手成拳,置于左胸,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活着归来的将士站在年华身后,无论骑卫、武卫、校尉,还是普通的士兵,也右手成拳,置于左胸,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白虎营中,从来没有有过将领们向士兵行礼的事情,哪怕是向阵亡的士兵。李元修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一向奉行上尊下卑的原则,乱了尊卑秩序的人,严惩不贷。但是此刻,跟着年华向阵亡的将士致礼,众人并不觉得此举有任何不妥,心中怀的只是对死者的哀痛,和对生命的敬畏。

年华站在夕风中,拿出朱笛,为三千英灵吹一曲镇魂之音,以笛声指引徘徊在荒野上的游魂去往一个光明,和平,幸福的国度。

夜袭之后,轩辕楚另遣右翼军驻扎在孤鹤谷外。右翼营外的十里地,每隔两里生巨火三堆,以便夜里在浓雾中视物。轩辕楚闭居孤鹤谷,没有任何举动,一心等待崔天允的援军。

景城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却有暗慌在水底流淌。——已入冬季,第一场雪,就快降下来了。

绝塞之上,明月高悬。

年华披着狐氅,独自站在城楼上,遥望天上的冷月。月皎如镜,宁湛似乎在月轮里,向她露出笑容,温柔而无邪。

年华对着月,伸出了手,“你在玉京,可还安好?冬季天寒,注意加衣,不要太劳累,不要忘了喝药…”

明月中的宁湛似乎在向年华笑着点头,并伸出手,向年华飞来。

宁湛从月中飞来,双手环住年华,透明得如同一抹幻影。

年华吃惊,与宁湛两相凝望,伸手虚抚他的面庞,仿佛触碰水面。

宁湛深情地望着年华,垂首将唇凑近。

年华望着宁湛越来越近的脸,闭上了眼睛。

宁湛的吻虚无如风,并且有一点冰凉,在年华的眉间渐渐化开。

年华睁眼,城楼上空寂无人,哪里有宁湛?但是,月光之下,却有一片片雪花飘落,细白如絮。

年华心中一紧,紫塞的第一场雪,终于还是来了。

千里之外,帝都玉京。

寒冬深夜,银烛煌煌。

宁湛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终是敌不过困意,以手支颐,闭目小憩。

许忠见宁湛睡着了,怕他受寒,取了一袭猞猁裘,轻轻地替他披上。许忠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宁湛。

许忠急忙垂首,道:“老奴该死…”

宁湛似乎刚做了一个好梦,脸上带着梦醒的遗憾,“朕梦见她了,她独自站在城楼上,眉头深锁。朕想将她拥入怀中,吻平她的眉头,可是突然就下雪了,就醒了…”

许忠头垂得更低,不敢做声。

宁湛的眉头渐渐蹙起,神色十分苦涩:“已经入冬,紫塞一旦大雪封路,战事一定会吃紧。她现在一定很苦恼,可是我却无法挡在她身前,替她承担一切烦忧,反而还要她替我远赴他国,浴血搏命。我真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许忠道:“圣上多虑了。武将为帝王戎马征战,乃是分内之事。”

宁湛一怔,喃喃,“朕总是会忘了,她的武将,朕是帝王…”

宁湛举目望向窗外,外面风清花落,月明如镜。

千里共看一轮月,相思相望不相亲。

禁灵郁安侯崔天允率领灵羽骑,随着紫塞上的第一场雪,抵达了孤鹤谷。这对轩辕楚来说,如同雪中送炭,而对青阳、年华来说,却不啻于雪上加霜。

这一日正午,青阳和年华站在地图前,商议退敌大计。

青阳愁容满面:“这个冬天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如果实在不行了,就只有暂时放弃景城,退守典城,来年再图夺回…”

年华眼圈泛青,神色憔悴。这些时日,她常常亲自带着侦察兵,去天堑峡和丹水附近转悠,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舒服的觉。行军打仗,从来就是极其辛苦的事情,劳身劳心更劳智。“景山是天险,易守难攻,一旦撤离景城,想要再夺回就难了。而且,退离景城,就等于将景山和景山后的千里沃野拱手让给轩辕楚。万万不能撤退。”

青阳叹了一口气,“可是,此时此境,景城如何能守?崔天允是一个比轩辕楚还要厉害的对手。轩辕楚只是一只让人害怕的野兽,而崔天允却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妖怪。这些年来,六国之中,四海之内,在才智和谋略上能够与崔天允分庭抗礼的人,只有北冥金狮骑之主皇甫钦。皇甫钦狡如狐,崔天允诡如妖,都是能够不为敌,就尽量为友的人物。”

青阳很少称赞人,所以年华虽然很难将在玉京见到的那个花痴脱线的皇甫九王爷和“狡如狐”三个字划上等号,但还是对崔天允心存敬畏之意。

崔天允,禁灵郁安侯,灵羽骑之主,战国四公子之一。他本是文武全才之人,但是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让他变得不良于行,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精通百工技艺,发明和改良了不少攻城武器,威力之大,匪夷所思。他更擅长阵法,自创了“风雷阵”,迅如风,疾似雷,困入阵中的人,鲜有生还。

年华叹道:“一名武将,身有残疾,却还能指挥千军万马,摧毁敌人于言语之间,确实很可怕。”

青阳面沉如铁,望着地图:“崔天允是一个鬼才,他的最可怕之处是你永远也想不到他会用什么办法来摧毁你。对了,你近来常去丹水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退敌良策?”

年华指着丹水以北,正要开口。突然,议事厅一阵地动山摇,左边的楼顶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大厅的屋椽瞬间倾塌,向年华、青阳砸了下来。

“华师妹,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屋椽从年华身后倒下,就要压向没有反应过来的女将,青阳急忙纵身扑过去,抱着年华一起滚开。

下一刹那,巨大的屋椽砸在了年华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顿时被砸出了一个深陷的凹坑。屋椽落地,尘土飞扬,地面激荡起的巨风,刮疼了年华的脸。

青阳、年华刚站起身,没了屋椽的支撑,左边的屋顶轰然坍塌。青阳、年华双双向右边大厅跑去,碎石瓦砾打了两人一头一身,幸运的是没有被大物件砸到。

议事厅右边还算安全,屋顶没有坍塌的迹象。青阳低头望向年华,顿时一愣,他摸着她的头和肩膀,焦急地问道:“华师妹,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为兄怎么见你一脸、一身都是血?”

年华一愣,她明明好好的,一点儿伤也没有。她一看青阳,顿时明白了,青阳被碎石砸破了头,鲜血沿着他的额头流入了眼里,染红了双瞳。所以,他看什么都是红的。

“我没事,倒是师兄你…”年华急忙掏出白绢,覆在青阳的额上,为他止血:“稍微用力按住,免得再出血了。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刚才开始,一直有巨大的震荡一下一下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震耳的巨响,仿佛有巨兽踏踩而过,又像是有陨石坠落。屋震楼荡,地动山摇间,还夹杂着士兵们奔逃的脚步声,哀嚎声。

年华正要出去,青阳一把拉住她,脸色苍白,示意她抬头看屋顶的窟窿间露出的苍穹:“你看,这、这是神鬼的力量么?”

056 霹雳

年华循着青阳的目光望去,但见湛蓝的天空中有巨大的五色陨石飞过,日光之下,斑斓夺目。红的是火石,烈焰灼灼;白的是冰石,坚硬冰冷;黑的是土石,硕大沉重;黄的是硝石,体积稍小,但遇火则爆;紫的是油石,以油囊装之,落地油散,遇火则燃。

年华心中大惊,急忙跑向外面。青阳手捂白绢,跟随在后。

景城之中,已是兵荒马乱,火光冲天。五色巨石落在城中,落地之处,民居、街道、军营皆不得幸免,房倾楼塌,家毁人亡。

人们在街道上争相逃命,但是巨石流火漫天漫地,却不知该逃往哪里。整个景城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任谁也无法逃出生天。飞鹫骑、白虎、骑的将领们慌作一团,看见青阳、年华,急忙赶了过来。

年华问从城楼上下来的巴布:“敌军可是已到城下?”

巴布一头汗水,声音颤抖:“回主将,没有,从城楼上望去,四野根本没有半个敌影,这些飞石仿佛是从天而降…”

年华、青阳匆匆登上城楼,极目远眺。紫塞上荒草凄迷,风吹草低,确实没有半个人影。由此估算,敌军至少在三里以外。

年华望着巨石袭来的方向,面色凝重,“玉京中最优良的投石器,也不过能投两里远。”

青阳一边擦着额上的血,一边道:“崔天允改良的投石器,名叫霹雳车(1),体积庞大,装有滚轮,可以调节投掷的距离,最远能投五里。若国曾高价向禁灵购买了四辆霹雳车,几乎倾尽半年的税赋。从投石的数量来看,霹雳车一定不少于三十辆。”

半个时辰后,天上再无动静,敌军也没来攻城。蔚蓝的天空下,景城已是满目疮痍,火光四起,入眼皆是死者,入耳皆是哀泣。

青阳指挥军队在城中灭火,救治伤者,他安抚了民心,军心之后,又派重兵守在城墙边,以备随时应敌。为了防止敌军借雾夜袭,他也效仿轩辕楚,在城外每隔半里地,就燃起三堆篝火,彻夜不熄。

景城经此一袭,青阳急火攻心,令飞鹫骑全神戒备,俨然已是草木皆兵。

年华却并不上心防守之事,只是令白虎、骑放松精神,好好休息。如果她手中有能够远距离摧毁一座城池的利器,城池中又有近二十万大军,那么她绝不会采用偷袭、夜袭之法,既费时费力,又损兵折将,而是会善加利用手中的利器,兵不血刃地击溃那座城池。她不会,崔天允更不会,因为他不良于行,本身就忌讳“动”,心理上一定更倾向于“以静制动”。

年华虽然肯定崔天允不会“动”,但却没有阻止青阳“防”,一者崔天允不动,轩辕楚不一定不动,全力防备着总没有坏处;二者,青阳的情绪已近崩溃边缘,他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转移压力,才能保持冷静和理智;三者,景城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只有严阵以待的气氛,才能稍微安抚民心,军心。

夜深城寂,万籁俱静。

已经二更天了,年华的房间中还透着橘色灯火。上官武端着食盘,走向年华的房间。从京畿营中调来,临时参战,上官武在白虎营中并无职务,他平时的工作是跟随年华,传达她的命令,照顾她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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