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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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十六,就是春祭了。”

“下个月…真快…”年华喃喃。

“请您试穿礼服。”

年华连碰也不碰礼服,“怎样都好,告诉绣坊,不用改了。”

上官心儿冷汗:“请您务必试穿一下,万一婚礼那天穿着不合身,会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年将军,快回来喝酒,紫髯兄胜了!”八角亭里有人在叫年华。虬髯汉子打赢了少年,大家正在为虬髯汉子欢呼,祝酒。

“心儿,你的身形和我差不多,你替我试穿一下就好…就这样了,我先过去了…”年华拍了拍上官心儿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年将军…”看着年华匆匆离去的背影,上官心儿捧着嫁衣,欲哭无泪。

二月时节,春回大地。这一年,天音城的春天十分异常,才刚入二月,田野已经绿得如同上好的翡翠,桑树成荫,荠苗深碧,百花一夜盛开之后,转瞬又凋零,竟像是到了暮春。

天呈异兆,季节紊乱,百姓本来有些惶恐,但司天寮卜筮出这是将星北至,天地回春,福瑞祥鸾之兆,恐慌才平息下来,大家转忧为喜。

年华暗自苦笑,本是初春时节,却已置身在暮春之中,这不是衰亡的异兆么?将星为杀伐之星,她带给北冥的怎么会是祥瑞?

还有七日,就是春祭了。年华心中郁郁,见天气明媚怡人,也不带随从,牵了马出驿馆散心。嫁给皇甫钦势在必行,由不得她不愿意,更何况她也找不到不愿意的理由。她已经没有可以爱,可以等待的人了。嫁给谁,都是一样。

年华骑马出了天音城。城郊有一处酒肆,是游侠儿们常来喝酒集会的地方。年华来到酒肆,选了一张桌子坐下,不等她吩咐,当垆的年轻老板娘就端出了最烈的酒,和一些菜食,摆在了她的桌子上。

“今天,想喝清淡一些的酒。”年华道。

老板娘微微一怔,继而笑了:“新酿的梨花白,可好?”

“很好。”

老板娘换了酒后,退下了。

也许是时辰尚早,游侠儿们还没有来聚饮,酒肆中十分冷清。年华放眼望去,只有一个一身黑衣,头戴风帽的客人安静地坐不远处饮酒。风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年华猜想,不是一个过路的游侠儿,就是一个去往天音城的旅人。

年华没有在意,开始无聊地饮酒,等着相熟的朋友们。年华自斟自饮,黑衣人也自斟自饮,微醺的春风吹过原野,草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黑衣人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沮丧:“年华,坐得这么近,你竟然都没有认出我么?”

年华吃惊,侧过头,疑惑,“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黑衣人掀开风帽,银发倾泻而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无俦的脸,重瞳中略带着一抹自嘲与悲伤。

年华一口酒呛住,“咳咳,云风白,怎么是你?你怎么会穿黑衣?!!”

云风白不高兴了:“我为什么不能穿黑衣?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你身边坐了半炷香的时间,你竟然没有认出我…”

年华试图解释,“因为你穿着黑衣,你居然会穿黑衣?噢,天啦,你怎么会穿黑衣呢?!!”

云风白挫败,“好歹也算是久别重逢,你能不能不要纠结黑衣的问题?”

“好。可是,我还是难以相信,你竟然会穿黑衣…你为什么会穿黑衣?”年华还在纠结。

云风白不耐烦了,拍桌:“因为在西州时,有人在去蜃梦城的路上告诉我,风尘仆仆地赶路时,白衣易污,那时我没有听她的,结果弄得满身尘土,被她嘲笑奚落。这一次匆匆赶来北冥见她,我不想再一身尘土地被嘲笑了。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年华拍掌,“很好,很满意。风白,能够这么大声地一口气地说完这么多话,看来你的伤也痊愈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了。哎哎,仔细一看,你穿黑衣也很精神,很好看啊!”

“啰嗦!”云风白的脸诡异地红了。

“澹台婴的医术果然高绝,居然真的能够起死回生…”年华想起送云风白去黄泉谷时,他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而现在,他居然活生生地坐在她的面前,会怒会笑,她不由得感慨澹台婴的医术,也不由得庆幸自己当时果断地以手指为条件,换取澹台婴出手救人。即使,十年后,她将失去所有的手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活着,一切就都值得了。

“澹台婴从不轻易出手医人,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他才会出手救我?”云风白颤声问。在北宇幽都中,无、色、界和黄泉谷只有一河之隔,作为多年的邻居,他很清楚澹台婴的为人。

云风白醒来时,人已身在无、色、界,绯姬在照料他,却看不到年华。据绯姬说,她去黄泉谷接他时,年华已经离开了黄泉谷。

云风白很伤心,失落。伤好后,云风白去往黄泉谷,询问澹台婴年华用了什么为条件,让他出手相救。澹台婴缄口不答。

云风白想离开无、色、界,去玉京找年华。

绯姬苦苦哀求,不让他去:“主上,您不能去啊!将星命犯孤煞,一世孤独,她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一个因她而死,除了帝星,没有人可以幸免。自从与她相交,您已经‘死’了几次了啊!您是圣浮教主,异邪道之王,您的生死左右着异邪道数万教众的命运,万万不可再涉险境啊!更何况,她从未爱过您,无论您为她付出多少,为她‘死’多少次,她心中只有她的帝王,而没有您。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她不值得您如此深情…”

她从未爱过您,无论您为她付出多少,为她‘死’多少次,她心中只有她的帝王,而没有您。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云风白,他的心开始滴血。是啊,即使他以自己的性命,换她的性命,她还是爱着宁湛。甚至,在他垂危的时候,她不等他醒来,就离开了黄泉谷,去砂城见宁湛。她从未对他说爱,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云风白心灰意冷,打消了寻找年华的念头。伤好后,他开始闭关修行,想以修武来忘却情缘。可是,灭情净心的无、色心法,他却怎么也领悟不透精髓。静室墙壁上纂刻的心法口诀,统统化作年华的脸,或喜,或怒,或嗔,或痴,让他无法沉下心来。

情是孽,心一入魔障,便不得解脱。

云风白在静室里苦熬着,想求解脱,却不得解脱。直到得知年华和皇甫钦即将成婚的消息,他终于忍耐不住,一个人离开了无、色、界。如果,她是与宁湛成婚,也许他一辈子就不会踏出无、色、界了,可是为什么会是皇甫钦?为什么,为什么即使不是宁湛,也不是他…

“哈,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年华轻描淡写地答道。

“究竟是什么身外之物?”云风白追问。

年华笑了,一一报数:“黄金千万,白银千万,珠玉百车,美酒百车…如果你想还给我,我不会拒绝。”

也许是年华的语气十分轻松,云风白相信了澹台婴求的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也笑了,“我现在能够还你的,只有请你喝这一顿好酒了。”

年华品了一口杯中的梨花白,笑道:“味道不坏。”

136 春雨

年华与云风白对饮,说了一些别后的经历。年华没有提和宁湛的决裂,云风白也没有说一年来的相思。

年华望着云风白,数日来寂如死灰的心,竟有了一点温暖和感动。他的声音,让她平静;他的笑容,让她安心。原来,至始至终,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回头,不曾离去,不曾放弃。

酒肆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过了平日聚会的时辰,游侠儿们仍旧没来。他们一向行踪不定,年华也不在意,准备和云风白回城。

看见云风白拿出银子会账,年华取笑:“啧啧,真是奇事,云教主终于会带银子出行了。”

云风白长太息,“只是,怕洗盘子罢了。”

年华忍不住笑了。

云风白也笑了。

年华和云风白行到半路,天气说变就变,春雷阵阵,下起了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野,没有屋舍可以避雨,幸好路边有荷田,小荷初露,碧叶如盖。两人摘了荷叶,顶在头上作伞,但衣服还是湿了。

雨越下越密,年华指着路边的一丛芭蕉树,“过去避避雨吧?”

“好。”

雨打蕉叶,沙沙作响。两人牵着马,站在芭蕉树下避雨。雨珠从芭蕉叶的缝隙落下,两人的衣裳几乎湿透。年华的荷叶路上掉了,云风白撑着荷叶,两人缩在一处避雨。

“好好的,没有一丝兆头,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年华觉得奇怪。

“今年,北冥天象异常,只恐会有大变,你实在不该来北冥…”云风白望着年华,喃喃道。

“阿嚏!”一阵寒风吹来,年华打了个喷嚏,毕竟还是初春,雨水淋在身上很冷。

云风白伸臂,将年华揽入怀中,“雨水很冷,这样暖和一些。”

云风白的怀抱宽阔而温暖,让年华觉得宁静,安心。眼前烟雨迷蒙,耳边雨打芭蕉,没有烽火,没有权谋,没有责任,没有背叛,岁月也似乎定格下来,静好成为永远。

年华抬头,正好对上云风白深情的目光,温柔而熟悉。

年华笑了笑,却有泪水落下。她以为,他们已经相忘于江湖,生命再无交集了。从在和合虚山的荒原上邂逅,不知不觉,已经九年。这九年里,多少生死别离,多少物是人非,多少阴谋背叛,只有他不曾改变,不曾离去。

“你怎么哭了?”云风白奇怪,伸手替年华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没哭,是雨水。”年华笑了笑,脸上又被雨水淋湿。

云风白垂头,吻去年华颊上的泪水。他的吻,落在年华的颊上,轻如蝶翼,落在唇上时,却变得灼热如火。

“啪嗒!”荷叶落在地上。

芭蕉下,春雨中,两道人影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仿如一人。

意、乱、情、迷时,年华的脑海中蓦地划过一幕幕场景:北宇幽都的星空下,云风白濒死的虚弱面孔;玉京观星楼,她一剑刺穿他的胸膛,他的眼神绝望而悲伤。一直以来,她带给他的只有危险和死亡,没有幸福,没有未来。和她纠缠不清,他将来一定会死。她也再也没有十指,可以换他的生命了。如果他死了,那世上将再也没有人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了…

年华推开云风白,“不,你我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云风白悲伤。

年华不敢看云风白的眼睛,也不管大雨倾盆,翻身上马,奔入雨中。

云风白也翻身上马,追向年华:“年华,你等等…”

年华没有停下,她骑术高超,汗血马在雨中飞驰如电。云风白骑术更佳,青花马四蹄踏雨,疾如腾云。

云风白超过了年华。

“站住!年华!”云风白勒马,挡在年华前面。

年华怕撞上,急忙勒马,汗血马仰头嘶鸣。

“年华,我只问你一句话。”大雨倾盆,雨帘蔽眼,年华看不清云风白的表情。

“什么话?”年华颤声问。

“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过客,还是和过客稍微有点不同的人?”云风白悲伤地问道。究竟,多情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痴,还是能够换得她的情,她的爱?

年华望着缺失的小指,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湿了她一脸:“一个过客罢了。”

云风白怔在了雨中,他闭了眼,任由雨水从脸上滑落。

 “对不起,风白。”年华勒住缰绳,绕开云风白,纵马离去。

马蹄踏水,飞速奔驰,年华疯狂地挥鞭催马。也许是泥路打滑,汗血马前蹄一个趔趄,滚倒在地。年华也被带翻在地,背上传来一阵剧痛,泥水灌入口中。她翻身坐起,吐出口中泥水,还好手脚都能动,没有受伤。

 “咴咴——”汗血马伤了前蹄,倒在泥泞中哀鸣。年华坐在泥水里,拍着它的头安抚它。

大雨中,年华抱膝坐在战马边,又湿又冷又狼狈,想起云风白,她忍不住伤心哭泣。

天地空寂,雷电交加,年华一人坐在雷雨中哭泣,雨水打在头上,身上,冰寒入骨。年华哭得正伤心,突然觉得头上没有雨点落下了,她抬头一看,竟有一把伞遮在头上。再侧头一看,皇甫钦举着伞,笑眯眯地望着她,“爱妃,你可真狼狈耶,怎么坐在雨里哭鼻子?”

年华赶紧擦眼泪,袖子上全是泥水,竟擦了一脸泥,更加狼狈,“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王从金狮营回天音城,恰好经过这里,要不是汗血马,小王差点没认出你…”皇甫钦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和一队立在雨中的骑卫,“先上马车吧,淋出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我的马…”年华道。

“小王留下几个人照看它,等雨停了,抬回城去就是了。”

皇甫钦要扶年华,年华躲开了,也不借的伞,径自穿过雨帘,走向马车。

皇甫钦也不生气,撑伞跟在后面,笑道:“爱妃,会着凉的…”

“我没这么娇贵。”年华在雨中洗去了脸上的泥泞,外衣太脏,索性在上马车前也脱下扔掉了。

年华脱外衣时,骑卫们急忙别开头。

皇甫钦干咳道:“咳咳,爱妃,注意礼数,礼数。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王妃岂可宽衣解带,赤、身露体?!”

年华一掌拍飞皇甫钦,“闭嘴!谁赤、身露体了?我还穿着长袖中衣呢!呸,谁是你爱妃!”

年华上车后,皇甫钦也含泪爬上了车,“呜呜,小王一定要告诫烟儿,长大之后绝对不能娶女武将…”

留下几名骑卫照看伤了足的汗血马后,皇甫钦吩咐起程。

“等一等!”年华制止。她拿起车厢内的一把伞,从车门递给一名骑卫:“你沿着这条路回走,如果遇见一名银发男子站在雨中,就把伞给他。如果没遇见,就算了。”

“是。”骑卫接过伞,领命而去。

马车开始起程,大雨滴在车顶,发出空洞的声响。年华坐在车中,怔怔地出神。皇甫钦递过一条干毛巾,她才意识到自己全身还湿漉漉的。

“唔,谢谢。”年华接过毛巾,开始擦头发。

“你要送伞的银发男子是谁?看爱妃你失魂落魄地模样,你不会背着小王红杏出…”

皇甫钦话未说完,又被年华一掌拍飞,“少胡说!”

皇甫钦也不生气,反倒笑了,“小王从未见你像今日这般伤心落魄,即使在太平宫帝君赐婚,你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那个银发男子对你来说,想必非同一般人吧?”

“一个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年华眼神一黯,心如刀割,鲜血淋漓。

马车粼粼而行,雨声更急更密了,马车中的两人却陷入了沉默中。年华擦着头发,皇甫钦拨着炭火。

年华打破了马车中的沉默,“九王爷,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皇甫钦凤目沉黑,薄唇上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年华挑眉:“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怎么就断言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甫钦笑得意味深长:“平时,你的心事从不写在脸上,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今日,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年将军,春祭的婚礼已经诏告天下,成为定局,不容你我反悔。即使你不喜欢小王,不想下嫁小王,也得考虑天下的局势和你自己的处境吧?在禁灵之战前,你立下必胜的军令状,可是玉京的兵力不足以吞并禁灵。帝君向北冥求结盟,为你我赐婚,金狮骑刚赴禁灵,你就想出尔反尔地悔婚,你将自己的诺言置于何地?你将北冥与小王置于何地?况且,现在,禁灵的战局正在决定性阶段,悔婚对你,对我,对玉京,对北冥,都没有好处。你仔细想一想,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会比小王看得更清楚,也更明白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甫钦说得一点也没错,她不像云风白一样自由洒脱,超然物外,可以随心而为,她身上戴着名为“责任”的枷锁,背负着将士们的命运,玉京的存亡,一切由不得她率性而为。

年华满心苦涩,强作笑容,“九王爷多虑了,我并没有悔婚的意思。我只是想请您出去一下,我想换一件干净的衣裳。”

皇甫钦一怔,随即笑了,“是小王多虑就好。马车里有一套干净衣物,是小王的,你先换上吧。”

皇甫钦掀帘离去。

年华靠着车壁静坐,眼前浮现出云风白的脸,眼泪再一次涌出。如果,有来生,她一定回报他的深情。

马车进入天音城,抵达驿馆,年华道谢告辞,皇甫钦回九王府。马车中,皇甫钦低声吩咐骑卫,“传令下去,天音城附近,凡见到银发男子,杀!”

“是。”骑卫领命。

驿馆中,年华梳洗毕,换了一身干爽衣服,雨已经小了许多。年华坐在偏厅中喝茶,驱散淋了冷雨的寒气。

“年将军,你前脚刚出去,后脚玉京密使就来了,他带来了一封信。”上官心儿垂首禀报。

年华回过神来,道,“什么信?呈上来。”

上官心儿呈上信来,封口的火漆,是帝王专用的蟠龙浮云图纹。年华急忙打开信,宁湛的字迹遒劲飞逸一如往昔,信中的内容,让年华的神色渐渐凝重。

“啪!”年华将信拍在桌上,面露愠色。

上官心儿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年将军,玉京出了什么事?”

“高猛大将军病逝了。”年华悲伤地道,继而又愠怒,“高大将军殁后,萧良以守护春狩秩序为理由,调遣大量乌衣军进入玉京,牵制了京畿营,软禁了你哥哥上官武,逼迫圣上封他为大将军…”

上官心儿脸色煞白,颤声道:“这…这不是谋逆吗?”

年华道:“谋逆?这倒还不至于。就算萧良有此心,萧太后也不会允许观星楼之变再上演一次。这不过是萧氏见高大将军殁了,我又不在玉京,想趁机削弱我的兵权。从他们只是软禁你哥哥,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只是大将军之职,还不至于谋逆。”

“那,这该怎么办?”上官心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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