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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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困在重重守卫的天牢中,不知道外面烽火已燃,兵戈将起,也不知道今夕何夕,她只是在坐等死亡的降临。她曾经也困陷过天牢,但那时她仍生龙活虎,有求生的欲望。而如今的她,面色苍白憔悴,目光僵滞,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求生的欲望。

在一场场袭来的血腥噩梦中,她陷入了困惑、迷茫、罪恶、自厌、恐惧的漩涡中,不能自拔。明知道外面必定掀起腥风血雨,明知道自己身为将军,又是罪魁祸首,有责任、有义务去平息这一场浩劫,可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清醒。她害怕,害怕清醒的自己仍旧会不受控制地滥杀无辜。

她宁愿当一只乌龟,缩在壳里,等待被人杀死。或许,死亡才是解脱。皇甫钦被她杀死了,他临死前,她才知道他爱她。云风白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虽然非她所杀,却也是因她而死。她唯一的依赖与温暖,也不再存在于世上。这个世界,只剩孤独和寒冷了。也许,死了更好。死了之后,说不定能够见到云风白。如果,真能在黄泉彼岸相遇,她一定不再辜负他的深情。

年华蜷缩在天牢的角落里,右手握成拳,一次一次地击打冷硬的石壁。她的右手鲜血淋漓,墙壁上也血迹斑斑。唯有以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让疼痛驱赶困乏,她才能保持清醒,免得一闭眼,又是无尽的血海和残酷的杀戮。

作者有话要说:云风白:宁湛,为神马你要抢在我的前面出场?大家都在盼我出场而不是你吧。。。

宁湛:哼,即使不受待见,朕也是男主。。。

许忠小声提醒:陛下,您早就被大家唾弃,不是男主了。。。

149 荒宅

“啪嗒!”牢门的铁锁被人打开,有脚步声渐渐逼近。身为武将,本应该时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警惕,但年华却仿佛没有听到,也浑不在意,她仍旧一下一下地以手击打墙壁。她渴望疼痛,但其实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此时的她不是武将,只是一个尚有呼吸的死人。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年华的手,制止了她的自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手指修长干净,衣袖白如冰雪。

年华抬头,顺着那只手往上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银发胜雪,五官如刻,棕色的重瞳中带着心痛和温柔。

是…云风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莫非她也死了?!!

云风白语气微含责备:“年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年华懵懂地看着云风白,她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手底传来皮肤的温度,他的呼吸,“风白…”

“先出去再说。”云风白拿出一串钥匙,试了几次,才打开年华的手铐和脚镣。

年华痴痴地望着云风白,这才明白一切不是幻觉。云风白没有死,他来救她了。她本已哀如死灰,毫无生念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生机。——他总是能带给她希望和生机。

年华伏在云风白的肩膀上,忍不住放声痛哭。他总是在危急关头出现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在这个充满权斗、背叛、利用、算计的冷酷世界中,只有他真心对她,从头到尾,不含一点虚假。

云风白伸手,抚摸年华的头,“好了,别哭了,时间不多了,先出去再说。”

云风白扶年华站起来,由于数日来没有吃东西,也不能安睡,年华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就要倒下。云风白见年华虚弱成这副模样,心中又是一痛,欲要抱她。年华阻止,“不,我自己能走。”

年华强撑着站起来,还是头晕目眩。

云风白叹了一口气,“都这时候了,不要再逞强了。我背你出去。”

说罢,云风白不由分说地背起年华。年华趴在云风白的背上,虽然知道要冲出守卫重重的天牢,必定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但是因为有云风白在,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很安心。

走出天牢的道路,比想象中要宁静。云风白和年华所过之处,守卫的铁甲士兵全都倒在地上,已然死去。

年华和云风白面面相觑,均感到奇怪。

年华问云风白:“是你进来时杀了他们?”

云风白摇头:“不是。我进来时,根本不曾让任何人察觉。所伤者,也不过是监管钥匙的狱卒。”

以云风白的轻功和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守卫重重的天牢,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既然是悄悄潜入,没有大张旗鼓,那么杀死守卫的人是谁?除了云风白,还有谁潜入了天牢,杀人于无形?更加奇怪的是,看这架势,倒像是那位潜入者在为他二人逃出天牢开路。

年华心中正在疑惑。云风白对年华道:“你看他们耳后。”

年华定睛望去,死去的侍卫耳后都插着一根细针。细针如同牛毛,呈暗红色,显然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死去的侍卫,皆是七孔流黑血,唇色青紫。

这针年华并不陌生,正是红娘子惯用的暗器。原来,红娘子没有因为大难临头,就弃她而去,而是一直徘徊在天牢附近,暗中保护她。

年华喟叹,觉得自己之前一心求死,太过糊涂,太过不负责任。近到红娘子,中至驻扎在禁灵的刘延昭、青龙骑、田济、白虎、骑,远到玉京的宁湛、皇甫鸾,北冥,禁灵,玉京的百姓,都会因为她在晟城沧海阁中的血腥屠杀而受到牵连。她自暴自弃,消沉地逃避,会连累了他们来替她承担责任。杀了皇甫钦和十八名金狮骑将领,她十分悔恨愧疚,只想以死来赎罪和解脱。可是,她这一死,必定会连累很多人。有时候,选择生艰难,选择死反而容易。更何况,云风白并没有死,她的心也还没有死。她还想活着,想和他一起去抓住哪怕是缥缈虚无的幸福。

云风白心生警惕,“我潜进天牢时,这些人都还活着。这是谁做的?会不会是敌人?”

“不是敌人。是我的侍卫…”年华对云风白道。年华猜测,红娘子可能一直潜伏在天牢附近,想找机会救她,今日恰巧云风白闯入天牢中,她就在暗中保护两人顺利逃出。

云风白皱了皱眉:“手段如此毒辣,此人绝非正道中人,也非良善之辈。”

年华没有做声。她也知道红娘子不是良善之人,但是为将之道,有时候必须用人唯能,而非用人唯德。

云风白背着年华从尸体铺就的通途逃出生天。年华伏在云风白的背上,竟安心地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十分安稳,没有噩梦来袭。

年华醒来时,置身在一处断垣残壁,破檐漏瓦的房间中。寒风呼啸,月色凄迷,四周十分安静,云风白不在,只有她一人。

“风白,风白,你在哪里?!!”年华蓦地站起来,仿佛疯了一般,开始在荒废的巨大宅院中寻找。

月光中,年华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去,坍塌破旧的宅院到处都是灰尘,显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年华找遍了荒宅,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云风白的踪影。她只能听见自己空洞而急促的脚步声…

年华站在荒草丛生的庭院中,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冬夜的冷风吹来,衣衫单薄的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云风白在哪儿?他怎么不见了?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不,如果是幻觉,她怎么会出了天牢,来到这荒宅中?而且,年华低头看自己的右手,她受伤的手已经上过了药,并被包扎得好好的。云风白的出现不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那么就是他离她而去了?他走了…

年华心中狠狠一痛,几乎站立不稳。

“年华,你醒了?咦,你站住院子里做什么?”云风白拎着一包东西,从荒草中的石径上走来。看样子,他刚从外面回来。

年华回头,看见云风白站在月光中疑惑地望着她,她突然冲向他,狠狠地抱住了他。

云风白一怔,手中的包袱掉在了地上。跌散的包袱中有一套男装,有一些药瓶,另外有一个油纸包,似乎包着食物。

年华紧紧地抱着云风白,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云风白伸手,爱怜地拥住年华,“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我不会走…”

他爱了她十年,等了她十年,怎么会在今夜离她而去?两人曾经共患难,同生死,也曾拔剑相向,她曾冷漠地伤害过他,也曾和他度过快乐的时光,她是他此生深烙在宿命里的一场劫,也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一场梦,他怎么会弃她而去?

“外面有金狮骑在巡逻搜查…先进去,被人看见了会有麻烦。”云风白低声对年华道。

年华这才心生警觉。云风白拾起包袱,和年华进入废屋中。废屋里没有灯烛,两人怕引来追兵,也不敢生火,只好对坐在月光中。

年华坐在云风白身边,侧头看着他,眼也不眨,似乎只要一眨眼,他就又会消失不见。她伸出手,拉住云风白的手,云风白反握住她的手,他手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心。

命中之缘,生死相伴。

“你去了哪里?外面情况如何了?”年华问道。

“我出去找些吃的东西,顺便打探情况。”云风白想起街上戒严的情形,不由得皱了皱眉。燕灵王得知年华逃出天牢,还杀死了所有守卫,勃然大怒,他下令金狮骑全力搜捕年华,绝不能让她逃出天音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天音城中全城戒严,四座城门都已经封锁。街道上到处都是金狮骑,他们在挨家挨户地盘查。这座荒宅也不安全,我们必须十分谨慎。”

年华脸上露出忧色,她杀了皇甫钦和十八名金狮骑骁将,燕灵王必然恨她入骨,必定全力搜捕她。她想要逃出天音城,只怕难于登天。她倒是不惧死,只是担心会连累云风白。她总是在连累他。

云风白似乎看出了年华的心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我几番生死与共,何谈连累?”

爱上她这样的女人,他早有觉悟,生活一定不会平安静好,必定跟随她行走于烽火生死之间,时时刻刻与死神擦肩而过。这是她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和她在一起,再危险,他也甘之如饴。

年华有点生气,嘀咕:“不要揉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寒风凛冽的冬夜,她的心中却十分温暖,因为有他在身边。

云风白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突然想起,在我还是一个少年时,曾经有一次来中原办事,在一座荒寺的枯井中救了一个孩子。他被人丢在了枯井中,井口被巨大的石头封死了,不知道被关了几天。我从枯井中把他抱起来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但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我揉他的头,抱着他,安慰他。他就不哭了。荒寺中有两具尸体,一名是被蹂、躏的少女,一名是被虐杀的男孩。我想,可能是他的亲人吧。我和师弟将尸体用草席裹好,放在一棵松树下。因为还有事情要去做,我没能等他醒来,就离开了。”

年华望着云风白,眼泪突然滑落。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失声痛哭。

“你怎么了?年华。”云风白大惊。

“那个孩子是我,是我…” 年华泣不成声。原来,他就是她一直感念的恩人。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已经相遇。原来,是他告诉了她‘只有强大,才能守护’。原来,他是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

“欸?!”云风白吃惊。那个在枯井中顽强求生的孩子,那个奄奄一息,陷入绝境中的孩子,那个蜷缩在他怀里,想要汲取温暖和力量的孩子,居然是年华?!

年华告诉了云风白那场悲伤的逃亡,泣不成声。

云风白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语。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已经在乱世烽火中相遇。原来,他曾经为她铺垫了宿命。原来,他们的命运早已紧紧相连。因为他的一句话,九州乱世中,就出现了一个叱咤沙场的风华将军。

“去年春天,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年华垂下了头。去年春天在雨中,她深深地伤害了云风白。

人,只有在失去时,才会知道什么是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东西。皇甫钦的一句话,让年华知道了云风白在她生命中有多重要。在听到云风白死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也死了。那时,她才了然,他不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是她的生命。

云风白道:“我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他从来不怪她无情,因为他知道她的无情正是她的痴情。他和她是一样的人,一生只对一人衷情,磐石无转移。但是,宁湛伤她太深,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让她心如死灰,不再动情,而甘愿沦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爱意的战将,为了政治目的来到北冥和亲。他如果有恨,也只恨自己当年在枯井中救起她时,没有守候到她睁开双眼。如果,当时他带走了她,她就不会在烽火中邂逅封父,成为将门弟子,更不会在合虚山遇见宁湛,陷入一世的劫难之中。当年缘悭一面,便蹉跎了半生。

“去年春天分别后,我在晋王府总是听见箫声,是你吗?”年华试探着问道。她猜测箫音是他,可是每次追出去,总是不见人踪。

云风白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想知道你在晋王府过得好不好,但又知道你不想见我。”

“对不起…”年华再一次道歉。她心中愧疚,纠结,疼痛。在战场上,她身经百战而无一败,但在爱情上,她一直很失败。从宁湛到云风白,再到皇甫钦,她总是在懵懂、退缩、犹豫中失去。她以为可以和宁湛一生一世,白头到老,但宁湛却一次次伤害她,背叛她,算计她,利用她,甚至将她嫁给了皇甫钦。她不恨宁湛,但也不再爱他了。她爱的宁湛已经不见了,现在活着的人是以天下为己任,冷酷无情的崇华帝。她从未爱过皇甫钦,以为她和皇甫钦不会相爱,在达成共同利益后可以好聚好散,可是皇甫钦却说他爱上了她。他的爱,在临死前说出,甚至不给她回绝的机会,只能和痛苦、愧疚、罪恶、忏悔一起深深烙印在心底,除非她死去,否则这份她只能以愧疚回应的爱永远也不会磨灭。而云风白,她从来不敢正视他的爱,因为她身处黑暗血腥的地方,他站在阳光温暖的地方,她被地底伸出的荆棘紧紧束缚着,去不了他身边,也不愿意他随她堕入罪恶的地狱。她以保护为名的怯弱退缩,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伤害着他,但他始终在她身边,不曾离去。

“你不欠我什么,不必愧疚。我只是喜欢呆在你身边,你总是在守护别人,守护疆土,守护百姓,那就由我来守护你。”云风白看着年华,道。

年华也望着云风白。两人对视,心有灵犀,千般情愫,万种衷情只化作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某绾用自己粗线条的神经来梳理年将军和宁皇帝云教主九王爷那纤细如发丝的情感脉络,果然大脑就死机了几日。。。爬走。。。

言情啊,某绾此生只能仰望你了。。。抹泪。。。

150 困局

“皇甫钦说,你已经死在了金狮骑的乱箭之下。可你现在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年华问云风白。

云风白冷笑:“去年春天,在雷雨中与你分别后,我留在了天音城。但不知为什么,身边总有一些人要取我的性命。这些苍蝇虽然不足为惧,但总是绕着人转,非常烦人。今年春天,我在城郊酒肆中被他们围击,为了以后没有麻烦,我使了金蝉脱壳之计,以幻术让他们以为已经杀了我。”

之后,云风白身边果然清净了,再也没有北冥杀手围着他转。

年华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以为皇甫钦真的杀了你…一时情绪失控,在沧海阁铸下大错…当时,我听见他说你死了,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什么也阻挡不了我心中的杀意…我、我、我的身上、手上、眼前全是血,他们就这么一个一个倒在我的剑下…”

年华掩面而泣,她感到恐惧而无力。她真的没有想杀皇甫钦和金狮骑将士,可是业已发生的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云风白拥住年华,他感到她正在瑟瑟发抖,只能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仿佛有另一个人在控制我的行为…我是不是疯了…”年华有些神经质地道。

云风白看见年华这副模样,觉得心痛,“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先吃点东西,明天还要想办法出城。”

云风白拿过包袱,拿出油纸包。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冷馒头和熟牛肉。年华心情抑郁,食难下咽,但念及需要补充体力,只能勉强自己吃下去。云风白也吃得很少,他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吃完东西,已是圆月偏西。废屋中没有床榻被褥,两人只能选择背风的地方,以地为席,以披风为褥。

年华对云风白道:“我刚睡醒,一点也不困,我坐着听外面的动静,提防追兵。你奔波了一天,一定很累,你放心地睡吧。”

云风白奔劳了一天,确实也累了。他微微点头,便在地上睡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月色凄迷,荒烟蔓草,远处隐隐传来狗吠,不知道是不是金狮骑在全城搜捕他们。一阵寒风吹过,夜空中飘起了小雪,纷纷洒洒,十分美丽。

年华倚坐在一根椽柱前,心中茫然而疼痛,为她所造下的杀孽,为皇甫钦的惨死,也为今后迷茫、危险的道路。屋中没有火,非常冷。年华打了一个寒战,她转头望向云风白,他安静地睡着,面容有些消瘦。

不知为什么,看见云风白,年华的心中就安宁了许多,觉得不再孤独,寒冷。他总是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守护在她身边,十年如一日。

年华站起身,拿出包裹中的男装,轻轻地抖开,披在云风白身上。不能生火的冬夜,寒冷如冰,她不想他受冻。年华回到椽柱前坐下,双手抱住膝盖,这样让她暖和许多。她透过破败的窗户,看夜空中飞雪如落花。

这一夜,很幸运,没有金狮骑来荒宅中搜查。天色蒙蒙亮时,年华坐着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云风白正站在窗口望着外面。昨晚年华披在云风白身上的男装,现在正披在年华身上。年华心中一暖。

年华起身,走到云风白身边,“你在看什…”

年华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忘记了说话。一夜飞雪,天地间铺上了一层银霜,屋顶、栏杆、树枝、地上都是积雪。琉璃世界,冰雪乾坤,纯净美丽得让人惊叹。

“在看雪景。”云风白笑了笑,道。

“真美。”年华也笑了。

年华、云风白汲了井水洗漱后,准备出去打探情况,想办法出城。为了避人耳目,年华换上了一身男装。可是,从容颜到身形,怎么看也还是一个女子。

年华想了想,道:“风白,你不是精通易容术吗?把我易容成一个彪形大汉怎么样?那样就没人能认出我了。”

云风白苦笑,“易容需要的道具,我没有带在身边,现在去找,一时半会儿也难找到。”

再说,她的样子要易容成彪形大汉,还真有点难度。

“那怎么办?”年华有些着急。现在各个关卡和城门处,一定都挂满了她的图像,她这个样子一走出去,马上就会被捉住。

云风白心念一动,“有了!”

云风白在荒宅的厨房中找到了一些锅灰,抹在年华的脸上、手上。转眼间,肤色雪白的女子变成了一块黑炭。

年华站在破碎的铜镜前,怀疑:“这样就看不出是我了么?”

房间的角落中,弃着一顶旧毡帽。云风白拾起来,拍掉灰尘,也顾不得脏旧,戴在了年华头上。毡帽一戴上去,遮住了一部分面容,配合着男装,远远一望,倒还真看不出年华是个女人。

年华往铜镜里一看,一个肤色黢黑,身材瘦削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年华惊道:“这、这是我?”

云风白满意地笑了。

年华和云风白走出荒宅,来到街上。街道繁华处,有金狮骑正在盘查路人,满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两人挑僻静的地方走,倒也没有引起金狮骑来查问。因为不知道城门处的戒严情况,两人不敢贸然去城门。想找路人打听,又怕引人怀疑。

一条僻静的街道口,摆着一个冷清的卖云吞的小摊,远远地飘来勾人食欲的肉汤香气。

“咕咕——”年华和云风白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饥饿的讯号。两人相视一望,都笑了。

云吞摊子中几乎没有客人,年华和云风白坐在一处不显眼的桌位上,年华背对着街道,云风白面对着街道。卖云吞的老翁端来两碗洒着葱花、香油,冒着诱人香气的云吞,笑眯眯地道:“两位客人请慢用。”

年华低垂着头,云风白颔首笑了笑:“多谢老伯。”

年华、云风白端过云吞,吃了起来。寒冷的冬日早上,吃着滚圆的肉馅云吞,喝着香浓滚热的肉汤,倒让人一时忘记了前路的危险重重。

因为几乎没有客人,老翁又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和年华、云风白说起了闲话,“从昨日起,便不太平了,到处都在乱捉人。等两位吃完了,老朽也得收摊了,免得没挣着几个糊口钱,反倒惹了祸事。老朽劝您二位也不要再在街上闲晃了,免得惹上无妄之灾。”

云风白道:“这要捉拿的风华将军是一个女人,与我等男人有什么干系?老伯你多虑了…”

老翁本来就话多,又因为做不成生意,满腹牢骚,“谁说只抓女人,男人也抓,说是风华将军劫狱的同党。天牢里都蹲了几百号人了。您二位一看就是外地人,外地人更容易撞在枪口上,一旦入狱,大刑上身,真真是有口说不清,有钱难买命啊…”

云风白笑了笑,“听老伯这么一说,我兄弟二人倒还真有点怕了。我们是禁灵的琴商,来天音城采购古琴,住在悦来客栈,今日本要出城去谈一笔说好的生意,不知道城门处能不能放行?”

老翁连连摆手,“出不了城,您二位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从昨日起,四座城门就都关闭了,不许一个人出城。今日一早,王主发出诏令,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一日不擒住风华将军,一日不许任何人出城。”

年华手一抖,勺里的云吞掉在了桌子上。

云风白为难地笑了笑:“这可真难办了。今日这笔生意很急,不能延误…”

老翁哂笑:“区区一笔生意,哪里抵得上性命重要?客官你就看开一点吧。在这乱世中,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才是最划算的生意啊。”

“说的也是。”云风白苦笑。他心中开始焦急,四座城门都戒严封闭了,他和年华难道要插翅飞出天音城去?

云风白抬眼,远远看见一列金狮骑出现在街口,开始挨个盘查行人。他低声对年华道:“吃完了吗?该走了。”

年华虽然没回头,却会意,点头:“走吧。”

云风白将钱放在桌子上,两人起身离去。

“两位走好。”老翁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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