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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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如果不是我的胳膊有恙,才不需要你来救我呢…这样吧,加上这一回,一起算我欠你一整条命,不许跟我提什么‘一条半’啊。”纪彦平忿忿道。

“性命也能拿来讨价还价么?每个人本就只有一条命啊!”齐靖安哈哈一笑,不再跟纪彦平像小孩子一样斗嘴了,他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冲进战局之中相助禁卫军和娘子军,很快把剩下的马贼都给杀跑了。

经此一战,他们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也对彼此产生同袍之情。

不过,这小小的一战连开始都算不上,最多算是“热身”——没过多久,逃走的那十几个马贼“不负众望”,总算把救兵给搬来了——近三百个马贼哇哇乱叫地杀了过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都快把齐靖安等人给淹没了。

“撤!”齐靖安等人调转马头往回疾奔,激得马贼们气焰更甚,叫骂声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然而没过多久,当齐靖安等人领着马贼们奔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再也听不见叫骂声了,因为一队装备整齐的轻骑兵忽从马贼们的后方冲了出来,还排着尖刀阵型、杀气腾腾,直把马贼们惊得下巴齐齐脱臼!

只见领头的那人,从头顶戴的、到身上穿的、再到身下骑着的,竟是一整套的银盔、银甲、银枪、白马,在艳阳的照耀下闪亮夺目…真是太炫、太夸张了!能炫成这样的,除了夏侯宣还能是谁?!

而且夏侯宣还不仅仅是靠着外表和装备在炫,他自身的实力也着实不俗:银白色的梨花枪在他的手中舞出了千般花样,基本没几个马贼能在他的枪下走过三招——这个尖刀阵型的“刀尖”,他有足够的资格来当!

“梨花枪是昭圣长公主的成名兵器,据说她当年也是这样,一枪在手、万夫莫当…”纪彦平唏嘘了一声,摸了摸他胳膊上的绷带,复又笑了起来,“好在昨天表妹没有拿枪掷我,不然我何止是手肘脱臼啊,只怕是脑袋都搬了家吧!”

齐靖安懒得理会唧唧歪歪的纪彦平,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心上人的身上,目光一错不错,似乎想要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映入心底。

——当夏侯宣和禁卫军们乍一出场,齐靖安和纪彦平等人“引蛇出洞”和“诱敌入伏”的任务便算是圆满完成了。

于是他们纷纷御马上坡、静静旁观:这是夏侯宣真正意义上的首战,领着五百余禁卫军绞杀三百马贼,胜利是毫无疑问的结局,重点在于胜利的果实会不会是完美无瑕的甘甜滋味…

此时此刻,无论是参战的人、旁观的人,还是被痛打的马贼——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暂时还在继续而已——他们都在等待着果实的成熟,无论最终的滋味是苦还是甜。

没有人知道,其实一马当先的夏侯宣已然尝到了甘甜的滋味:那是敌人的热血溅在脸上、又滑到嘴角边的味道…

这是夏侯宣第一次亲手杀人,他却并没有感到不适,因为他早在多年以前就做好了准备,也因为跟在他身后的禁卫军们、就像是他的羽翼——如虎添翼,他便是一只出闸的猛虎,而战场正是他向往已久的山林…至于他的灵魂,更是仿佛已经飞了起来,正在俯视着提枪厮杀的他自己,将一个又一个敌人挑于马下。

夏侯宣用事实证明,他的首战…完美。

马贼们几乎死伤殆尽,最后只剩下那几个看上去像是头领的人活了下来,他们纷纷扑倒在地,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真恨不得去舔马掌。相比之下,夏侯宣的队伍里只有十个不到的人受了轻伤,即使是伤得算是最严重的那人,也都还能跑能跳呢。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禁卫军还是娘子军,都已认可了夏侯宣、认可了这个敢于冲杀在前的公主…不,不是公主,而是将军。

“将军,前几天就是这个匪首杀了我大哥!”秦连横咬牙切齿地瞪着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狠狠地啐了一口,满身都是杀意。不过当他转而看向夏侯宣的时候,目光中的凶意就变成了欣赏、钦佩、仰慕…见此一幕,跟在夏侯宣身侧的齐靖安嘴角一抽,干脆撇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别、别杀我!我掳走的那几个小娘子都还活着…”匪首听了秦连横的话,大声了哭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像是一只被拔了爪子还剥了皮的狼。而下一刻,他的脑袋就离开了脖子,高高地飞上了半空!

秦连横的刀划了个半弧后收回鞘中,仇人的污血溅了他一身,不过他整个人绷紧的气势却是顿时一松,对夏侯宣拱手道:“多谢将军为我大哥报仇!”

夏侯宣点了点头,示意几个禁卫军去架起剩下的马贼头目们,然后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马贼的寨子。

主要战力都被引出来杀光了,马贼的寨子几乎是不攻自破。秦连横见到了他的嫂嫂和侄女,虽是受了一番苦楚,但性命安好,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至于禁卫军和娘子军们则是去抄马贼的财宝库了,大家伙儿都兴奋得眼睛放光…

“发了,哈哈,我们发了!好多钱!”陈淑瑶看着被抬出来的几箱金银珠宝,还有装在盒子里的几沓厚厚的银票,乐得蹦了起来。

夏侯宣暗暗翻了个白眼:其实这些钱真不算多,应该还比不上陈淑瑶的私房钱,但战利品的意义自是不同的…

“连横,这里面有你们秦家的财货吗?”夏侯宣只随意地瞥了那些战利品一眼,就不再多作关注了:与人手和人心相比,这点钱根本算不得什么。

秦连横目光一暗,苦笑摇头道:“没有,这点东西连秦家家资的零头都够不上。将军你也知道此中内情了,我们秦家的一切肯定都已入了那人的腰包…”

夏侯宣抬手止住了秦连横的话,颔首道:“知道了,秦家的事且容后再议,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罢,他转身走到高处,看向他的亲兵们,大声道:“战利品我只拿一成,剩下的大家分了!”

“嗷嗷”的叫喊声瞬时响彻云霄,大家伙儿对夏侯宣的忠诚度也随即提高了一大截——任谁都喜欢跟着慷慨的老大。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一场完美的首战。齐靖安看着傲立高处、光彩照人的夏侯宣,心里好生欢喜。

第27章 收获

马贼的寨子里,坏人尽数授首了,无辜的人都得到了拯救,兵士们还即将获得颇为丰厚的战利品,是以当前的气氛非常热烈。若是依照惯例,夏侯宣很可以来一番鼓动士气、收拢人心的激情演讲。

不过夏侯宣却是什么也没说,他直接将分发战利品的工作交给了许胜和陈淑瑶,自己就走到一边歇着去了:一来他的亲兵们肯定都眼巴巴地盼望着战利品呢,长篇大论反而有可能会惹人不耐;二来夏侯宣也不适宜加大音量说太多话,一两句也就罢了,要是说得多了、太显霸气…啧,显然不妥。

所以夏侯宣干脆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悠悠然地抱臂立于寨子里的一处阴凉高地,看着大家伙儿乐呵呵地分钱领钱。

片刻后,战场厮杀的后遗紧张感逐渐散去,夏侯宣的心情已完全平复了下来,眉头舒展,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经此一遭,这几百人终于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亲兵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时候,同样闲着的齐靖安朝这边走了过来,夏侯宣见对方眼神闪亮亮、笑得甜滋滋的,好似比他自己还要开心几分——他心下忽而一动,脱口便问:“靖安,此战我表现如何?”

“当然是好的,”齐靖安毫不吝啬表扬,笑赞道:“你一马当先,可谓是先声夺人,既在气势上压倒了敌人,也给自己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第一印象,真是好极了。”

齐靖安简简单单的一句赞扬似乎比大家伙儿热烈的欢呼声更为动听,夏侯宣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喜上眉梢了,可随即他又生出了几分微妙的窘迫感觉——听几句表扬就如此高兴,自己好像变幼稚了?这样想着,夏侯宣很快地调整好了表情,正色道:“靖安,作为我最信任的人,你可不能一味夸我,应该以查漏补缺的态度随时打击我才对。”

“哎?”齐靖安见夏侯宣瞬间变脸,好像是在努力压制骄傲的样子,心下也觉得有趣,便笑眯眯道:“我可不想做不讨喜的诤臣,倘若我总在你高兴的时候泼冷水,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失宠了吧?”

失宠?夏侯宣不期然地联想到了后宫佳丽,油然一乐,失笑道:“看来你还挺有几分佞幸潜质的,这么滑头?而且你也太小看我的心胸了,我是那种会跟诤臣计较的人吗?”

“呵,那可就难说了。人人都爱标榜自己心胸宽大,但从古至今,诤臣的下场总是最为糟糕的…生时凄凉、死后名扬,还真不如嚣张一世、死后遗臭万年的佞幸活得爽快呢。”齐靖安摊了摊手,露出几分小促狭的表情。

夏侯宣哼笑道:“佞幸可未必都能嚣张一世,得意半世就被砍了脑袋的也有不少。”

“正是如此,所以我既不想做诤臣,也不要做佞幸…”齐靖安眉眼弯弯,笑得颇为狡黠,道:“把他们二者结合起来,就变成贤臣了,那才是我的目标。”

夏侯宣眉梢一挑,道:“喔?那你‘贤’一个给我看看?”

齐靖安点了点头,说:“‘贤’也没什么难的,只要跟着我方才对你的夸赞,再添一个‘不过’即可。”说着他自信一笑,续道:“按照贤臣的风格,我该这样说——将军领军作战的表现自是极好的,不过,以将军的万金之体,往后还是少行身先士卒之事、给点机会让属下们来为您分忧吧…以将军的才能,大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哈哈,说得好,明为谏议、实是恭维,还顺带着表了个忠心,你可真够贤…贤惠的,我喜欢。”夏侯宣见齐靖安笑容灿烂,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对方笑出来的可爱梨涡,还话锋一转、把“贤臣”跟“贤内助”的概念等同了起来,好好地调戏了他的好哥们一把。

一时间,齐靖安面红耳赤地呆立当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迷迷糊糊地想着:公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不止动口还动手,若给别人看到了岂不要说她不庄重么…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我是不介意的,随便别人怎么想罢,反正将要做驸马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瞅着齐靖安那瞪圆了眼睛、既惊讶又羞涩还有点儿小欣喜的模样,夏侯宣轻轻一笑,暗道这纯情的哥们调戏起来可真有意思…他大大方方地收回手,还在考虑以后要不要时常调戏齐靖安一把,权当是生活情趣。

齐靖安对于夏侯宣这种“毫不矜持”的行为和态度,确实是既觉羞窘也觉甜蜜,但他随即又觉得他堂堂男儿竟被未来媳妇调戏得手足无措,也未免太挫了点儿。于是他便压低声音、小小地反击了一把——“没奈何,既然媗妹你并没有贤惠的潜质,我也只能勉力代劳了。”

“媗妹?!”夏侯宣表情一僵,忽然觉得胃里反酸、牙齿都快给酸倒了,“齐靖安,以后再不许你这样叫我,否则我绝对会要你好看!”这称呼比“媗儿”还要肉麻好几十倍,他完全不能忍!

齐靖安复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耸了耸肩,完全没把夏侯宣的威胁当回事。

他们俩轮流调戏了对方一次,而后就都不说话了,静静地并肩而立,任由一股令人心暖而且想要会心一笑的气氛弥漫开来。

又过了一会儿,秦连横领着他的嫂嫂侄女走了过来,彻底驱散了这种无声而暧昧的感觉。

“民妇秦甘氏携小女毓钟拜谢将军,将军大恩此生难忘!”秦连横拱手行了一礼后,他的嫂嫂和侄女便走到夏侯宣近前,恭敬跪地、诚恳叩首以表谢意。

“两位请起,”夏侯宣伸手虚扶了一把,语气和缓道:“秦夫人,令小叔连横既已入我帐下效忠,他的亲人便也都是我的责任了,所以你不必与我客气。”

看这母女俩形容憔悴、脚步虚浮的情状,再加上秦连横恻恻然的表情,夏侯宣自是什么都明白了:这对姿色不错的母女被马贼们给糟蹋了…大魏虽然民风开放,不至于会因为被迫失贞的问题而逼死她们,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当回事。这番经历对她们未来的生活肯定会有妨碍,尤其是她们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不好过。

由于方才与齐靖安相处愉快、气氛正好,所以夏侯宣的心肠也柔软了许多——他对这母女俩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便以亲和而友善的态度询问道:“不知秦夫人与令嫒有何打算?”

秦甘氏闻言沉默了片刻,眼中一片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此情形,皱着脸肃立在旁的秦连横出言道:“嫂嫂,虽说我们明面上的家资都没了,但凭秦家的底蕴,要保你和毓钟一世无忧还是没问题的…江南的田地庄子、闽东的温泉家庙,还有两广的林场,你和毓钟喜欢哪儿,随便选,我送你们去。”

秦连横对他的寡嫂和侄女的安排已算是非常体贴了:远离伤心地,去往风景优美、气候适宜的南方,从此过着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

可那秦甘氏却拒绝了秦连横的好意,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我要去京城。”此话一出,她的神情已是全然的坚定。

秦甘氏并不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自嫁入秦家以来,她一边生儿育女、孝顺公婆,一边还帮丈夫打理商行的生意、出谋划策——家庭事业两手抓,两边都是妥妥当当的。由此可见,她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

“我的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毓钟还不到十四岁,就已受了这许多苦楚…”说起这几日里的悲惨经历,秦甘氏的眼中蕴藏着极为可怕的风暴,但她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短短数日间,我上半辈子的努力就毁于一旦了,所以我更加不想守着几亩田、一座庙或是一片林子来过完死水一般的下半辈子…小叔的好意我非常感激,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秦甘氏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冷飕飕的感觉,只听她低沉而缓慢地继续说着:“我想要的,是到京城去,去看看我仇人的模样,然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住下…他毁了我的家,我总要有所‘报答’,怎能远避他乡,自欺欺人?!”

“嫂嫂!”秦连横震惊地看着秦甘氏,他常年在外奔波,虽然也知道他哥哥的妻子很能干,却从未想过她的内心竟然如此刚硬决绝。

“将军,民妇协助外子打理商行近二十载,懂得看账平账、管理各个铺子的掌柜、上下打点疏通官府,也懂得以诚为本笼络贵客…还有进货出货的路子、水运陆运的道道,我统统清楚。”秦甘氏目光淡而坚定地看了秦连横一眼,转而看向夏侯宣,毫不谦虚地“推销”起了她自己,最后恳求道:“请将军给我一点点机会来证明我的用处…别的不敢保证,但我至少能帮您以钱生钱、拓宽财路。”

看着这个遭逢大变之后心坚如石的妇人,夏侯宣心下凛然:在后宫里生活了整十年的他,当然知道女人发起狠来会爆发出怎样可怕的力量,看低女人的男人是最为愚蠢的。

但随即夏侯宣又觉得颇为微妙:多巧呵,秦甘氏的大仇人,正是徐丞相!那老狐狸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低“女人”了,真是合该他遭报应。

而更巧的是,徐丞相之所以要对秦家人动手,似乎与夏侯宣还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剿灭马贼之前,秦连横就把他对秦家灭门原因的猜测一股脑地告知了夏侯宣:有可能是因为秦家人在生意上得罪了投靠徐丞相的某几家商行,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秦家人多年积累的财富就连堂堂的三朝丞相也要眼热,但真正的导火索,大约却是那封西蛮人的国书…

秦家商行兴旺几十年,主要做的就是皮货生意。既然要倒卖皮货,秦家人少不得要往来于西蛮与大魏之间,所以他们在两国边境的消息十分灵通——据秦家人所知,今年里,西蛮人根本就没有向大魏递过国书!

对于这个消息,夏侯宣是真的感到非常震惊:他原以为姓徐的那老贼是篡改了国书、在那上面多添了一行字,怎料整份国书都是假的!

徐丞相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这个问题,夏侯宣只有几个模模糊糊的猜测,暂时也无法确定真正的答案。不过,那老贼没能把秦家斩草除根,倒是白送了夏侯宣两个得用的人手…因果循环,当真奇妙。

“秦夫人,我在京城有几间铺子,生意素来不温不火,缺的就是有经验有能力的掌事人。”夏侯宣以十分友善柔和的语调说:“夫人既然有意去往京城,我会写信给那几间铺子的掌柜,令他们照应安排。至于钱生钱的事,我真心非常期待,不过也无须急于一时。且等此战结束、我回京以后,夫人和令嫒应该也适应了京城的生活,到时我们再行详谈。”

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秦甘氏重重地跪了下来,行大礼谢道:“将军心善,民妇必竭力相报。”

听着那“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夏侯宣对秦甘氏的膝盖深表同情,赶忙伸手扶起对方,“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本就是自己人。”

秦甘氏握住夏侯宣温暖的手站了起来,定定地看了夏侯宣一会儿,正色道:“主公,请唤我素玲…秦家已败,从今往后世间再无秦夫人,只余未亡人甘素玲。”

“…素玲,你的仇人,也是我的敌人。”

就这样,夏侯宣的麾下又多了一人。

甘素玲母女俩确定要回京了,秦连横原是打算亲自护送的,结果他又被拒绝了。甘素玲的意思是让他留在夏侯宣身边听命,无需为了她们母女俩失却了随军立功的好机会。

嫂嫂如此刚强,真令秦连横有些进退两难。夏侯宣想了想,便与陈淑瑶商量了一下,从娘子军中选出七八人陪伴甘素玲母女俩回京——那七八个妹子或是在之前的一战中受了些轻伤的,或是无法适应血淋淋的战争、萌生了退意的,正好也是该回京的。如此这般两相得宜,秦连横便也放心地留在了夏侯宣的身边。

待得一应事务安排完毕,日头西斜,又到了傍晚时分。连夜赶路肯定是不成的,夏侯宣等人干脆就在马贼的寨子里驻扎一夜,明早再行启程。

这一晚,大部分亲兵都抱着战利品美美地睡去了,小部分亲兵则是揣着战利品愉悦地守夜,总之都是轻松自在的。

不过夏侯宣可没闲着,他要做的事当真不少,首先就是召集他的从属官们开了一个“战后总结会”——虽然这场剿灭马贼的小小战役历时很短、战略计策也直白得无甚可说,但夏侯宣却决意要让他的“核心圈子”养成“每战之后必须总结”的好习惯:梳理整场战役的前因后果、讨论战略战策的优劣得失、评估主将以及从属官们的功绩、提名参战士卒中表现突出的人物…时间终将证明这个习惯的养成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开完会后,其他人都去睡了,夏侯宣还要提笔写一封信,交代帮他管理铺子的人好好招待甘素玲母女,切切不可怠慢…事实上,帮他管理铺子的就是秀怡的家人,那一家子本是京郊的农户,都是老实人,绝不会阳奉阴违的。

想想再没有什么急着要做的事了,夏侯宣才终于睡下:做主公可真不容易,辛苦是肯定免不了的;不过再辛苦也都是甜蜜的重担,他甘之如饴。

翌日,夏侯宣一行人早早醒来,加速赶路,所有人都是精力满满、气势如虹。

几日后,他们这快马行军的六百余人竟在陇州中部追上了陈长清的押粮队伍,两队合一共同赶赴兴庆大营…对此,陈长清再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他还败在了陈淑瑶的撒娇大法之下,答应不跟郭令珣提起夏侯宣他们离队剿匪的事。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又过了一些时日,他们距离兴庆大营只剩两天左右的路程了,而军令时限则是四天以后。这一夜,就连“黑面神”陈长清都稍稍放松了心情,抱着“任务即将圆满完成”的松快想法沉入了梦乡之中。

然而,上天似乎看不得他们太过轻松——就在这一夜,异变陡生!

谁能想到,在距离兴庆大营只有百余里的地方,竟早早埋伏了未知阵营的敌人,意图劫烧粮草?!

第28章 夜袭

“呜——”

丑时中,秋夜正凉。示警的号角声猛然大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夏侯宣以及营地里的其他人。

“有敌袭!”

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床来,原本就穿着战袍入睡的夏侯宣在若妍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披戴好甲胄,然后他就一手提着梨花枪、一手牵着若妍妹子冲出了帐篷:此时此刻,营地的外围已是一片混乱,马鸣嘶嘶、刀兵呛啷、喊杀声此起彼伏,夏侯宣眼尖地眺到有敌人在趁乱放火,好几辆装了粮草的大车已然烧了起来…

心下一凛,夏侯宣赶忙召集他的人马聚在一处:由于身份贵重,他连同从属官们的帐篷都位于营地中央,而禁卫军们也大多睡在周围,是以很快就集合完毕了。

直到这时,敌人都还没有杀到营地的中心地带来,夏侯宣由此估计敌方人数并不多,应该是想仗着偷袭毁掉粮草,对他们的性命造不成太大威胁。既如此,夏侯宣当机立断,先安排陈淑瑶领着娘子军留在营地中部保护若妍和军医等后勤人员,然后将六百禁卫军分成四队,分别由他、齐靖安、纪彦平和许胜各领一队,朝着四个方向赶赴营地外围支援。

话说,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个问题不止是夏侯宣在思考,他们这方的所有人应该都在疑惑:难道是西蛮人绕过了驻扎着数万兵马的兴庆大营、跑来劫粮道?

那怎么可能呢——如果他们这是从兴庆大营出发、运粮去往前线送补给的,那么半途遇上西蛮人的埋伏倒是不足为奇,毕竟劫粮道本就是极为常见的战争计策之一;可他们却是从大后方运粮而来的,一直身处于大魏境内——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会被夜袭,岂不是说明敌人已经越过了边境线?!

真是怪事了,郭令珣以及那几万士卒又不是瞎子和傻子,没道理会放任一支敌军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穿过边境、来劫烧朝廷拨给他们的粮草啊?!

总而言之,这真是一场诡异莫名的夜袭。但当务之急是杀退敌人、保住粮草,想不明白的事情就等以后再想罢。

“杀——”

距离号角声响起尚且不到一刻钟时间,夏侯宣已然带着一百五十余禁卫军赶到了营地外围的东面、加入了战局,与敌人开始了正面交锋:来袭者是一群穿着紧身黑衣、腰挂手弩、手执斩马弯刀的家伙,他们没有骑马、在漆黑的天幕下伏草潜行而来,分别从四个方向偷袭营地,每一处也就只有区区百余人。

然而,别看那些黑衣人数量少、装扮也不像是正规军队,他们的个体实力却是极为不俗——夏侯宣带来的禁卫军加上守夜士卒的数量将近两百、几乎有着成倍的人数优势,还是骑兵对步兵,按理说应该轻松得胜才对——孰料双方接战以后,夏侯宣这边竟然感到颇为吃力!

只见那些黑衣人用“砍马脚、补一刀”的招数,仅在半刻之间就把策马冲过去的第一排兵士们杀了个七七八八;而且黑衣人们身手灵活,让骑在马上的兵士们很难用长枪戳中他们,反而很容易成为手弩的靶子…

“下马结阵!”夏侯宣大喝了一声,指挥禁卫军们下马结成排枪圆阵对敌,使得场中形势终于稍稍偏向了他们这边。但敌人的战斗力仍然很强,还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所以双方打得非常激烈。

“将军小心!”秦连横扑过来砍飞一支黑衣人射向夏侯宣的小弩箭,提醒道:“这些家伙像刺客多于军士,偷袭非常拿手!”

夏侯宣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继续将他的心神全部放在战场之上,并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些黑衣人确实不是普通军士,但也不是刺客,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种兵”:特种兵从古至今都不罕见、也并不籍籍无名,史书记载的陷阵营、死士营、先登营…都曾是威名赫赫的特种兵部队,有着特殊的战略作用,甚至能够扭转一场大战的胜负。

本来吧,直属于大魏皇帝总领的禁卫军也算是一个特种兵部队。但近几十年来,连续几任的大魏皇帝都没有专门挑选良将来统领和训练禁卫军,反而让一些庸碌之辈尸位素餐,以致禁卫军的战力逐年降低——而至如今,夏侯宣的亲兵们跟这些黑不溜秋的“真正特种兵”一比,还真是高低立显、令人唏嘘啊。

麾下士兵的战斗力与敌人有着明显差距,饶是夏侯宣再怎么有能耐,也很难讨到太多的好处,只能利用人数的优势和指挥的艺术来与敌方周旋。

好在夏侯宣这边没打多久、禁卫军也没损失太多,陈长清便收拢了他剩余的亲兵赶了过来——虽然他的亲兵大多分散在营地的四个方向担负守夜之职,但他还是聚集了三四百人前来支援,这是绝对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就算那些黑衣人“砍马脚”的实力再高几分,也照样要被马蹄踩死…所以陈长清一来,夏侯宣就全无压力了。

“陈将军,剩下敌人就交给你了,尽量留几个活口拷问一番…”夏侯宣指挥禁卫军们快速脱离战场、重新上马,把位置让给了陈长清等人。

“哼,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右将军还是快去支援你的从属官吧,尤其是那个姓纪的!”陈长清瞥了夏侯宣一眼,策马向前,扬鞭高声道:“儿郎们,把杂碎们围起来,一个也不教走脱!”

“——杀!”

“禁卫军听令,火速赶往南面支援;连横,你领着他们。”南面正是纪彦平所在,夏侯宣下了这个命令之后,自己却是调转马头往北面赶去:北面的领队是齐靖安。

“哎?!”秦连横略略一怔,赶忙伸出手指圈出了十几个禁卫军,说:“你们跟上去保护将军,其他人跟我走!”他一夹马腹,领队往南面急赶而去,片刻也不曾拖延,但他嘴里却忍不住咕哝道:“谁更得将军的心,真是太明显了,亏得那姓纪的还跟我吹嘘什么表哥表妹青梅竹马,扯淡…”

事实确如秦连横所想,表哥怎么能跟“贤内助准驸马”相比?夏侯宣当然是更挂念齐靖安的。

可明知道纪彦平领队的那边战况最悬,夏侯宣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以他的性子,绝不至于会因为情感的偏向而失去理智,所以他就把人马都派过去帮表哥了。至于齐靖安,夏侯宣相信他的本事,即使完全没有支援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夏侯宣也必须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靖安——”孰料情况却有些不大对劲,夏侯宣才往北面跑了一段,就发现这个方向的火势比东边猛烈很多,滚滚上冲的浓烟都快把他的视线给挡完了。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策马向前,闯进浓烟的范围内努力寻人。

“殿下?”齐靖安很快就闻声而来了,只见他脸上蒙着一块浸湿的布,以致说话的声音有点儿瓮瓮的,但他的状态却比直面烟熏的夏侯宣要好,“这边烟雾太浓,我们到那边去!”

两人骑着马离开浓烟笼罩的范围,夏侯宣轻咳了几声,感觉气息颇为不顺,皱眉问道:“怎么搞的,这边火势这么大?我还以为你被烧没了呢!”

齐靖安取下脸上的湿布,见夏侯宣被烟熏得脸灰灰的、连眼眶都有些泛红,心里很是感动,低声道:“媗妹你待我真好。”

夏侯宣咳得更厉害了,表情非常不爽。

见此情形,齐靖安赶忙转移话题,解释道:“这边火烧得旺,是因为我让禁卫军们推着着了火的粮车去围堵敌人,并向对方投掷火把——那些人是为烧粮草而来,身上肯定带着不少硫磺干草,很适宜用火攻对付他们…最后的效果也确实不错,那些黑衣人基本死光了,禁卫军没少几个。”

“干得好!”夏侯宣勉强平复了气息,赞了一声,复又摇头轻叹道:“火攻的法子我是真没想到,所以我既费了心神指挥结阵,又来白白担心你一场…咳,结果你还故意气我,真不厚道。”

齐靖安暗暗纳闷:我怎么不厚道了,最多就是不庄重…况且我也不是故意调戏,真是有感而发,媗妹即使性子开朗不会害羞,也不该生气吧?这种反应还真是有点怪怪的。

不过齐靖安虽然纳闷,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认了个错,女孩子嘛,就是要哄的——认错以后,他再一次转移了话题,“别处或许需要支援,我们带人去看看?”

谈到正事,夏侯宣立时抛开了称呼问题的小小纠结,“不必了,连横带人去了彦平那边,陈将军会去支援许胜,我们带人开始救火吧,然后清点一下粮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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