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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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嬉笑声、冷梅香、天空、大地,什么都不存在了。两个人眼中只有对方,是对手、是知己,曾是夫妻。

西门吹雪白衣、乌发、长剑,静静得立在那里。可周身气势已外化成风,飘落的花瓣不敢近身。

孙秀青素服道袍,秋水冷剑泛着寒光,亦在蓄势。

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剑道大家,都有着丰富的比武经验。两个人都等,等出手的时机。

忽然,风停了。

这就在这瞬间,两个人同时出剑了。快,太快了,别说剑招,人影都看不清。只见两团白色冷风在一片红梅背景上须臾上下,来回穿梭。忽而碰撞,忽而散开,白影中有冷光闪现,花瓣在枝头再也待不住,为这冷厉剑气所蛰伏,纷纷落下来,随剑式飞舞。

终于,静了。

两个人如同比剑之前立在原地,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插入孙秀青的右肩,孙秀青的秋水剑寒光入体亦插在西门吹雪肩头。

“平手。”西门吹雪冷静的报出结果,心中却情绪翻涌,找到对手的热血彭拜、遇到知己的惺惺相惜,甚至还有对往日时光的追忆。

相比而言,孙秀青就冷静的多。她只是静静抽出长剑回鞘,道:“孙秀青一生,不弱于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就是那个食言而肥的大骗子。

理不直气不壮的小声逼逼…

第38章 番外-王孙归不归?

“诸位客官请了,今儿个,老汉给大家伙儿说一说江湖侠客的故事!”酒楼里高台上,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你可拉倒吧,来来回回就那些故事,我都听厌了。”有茶客半是起哄、半是抬杠,引得众人纷纷回嘴,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哟,既然这么说,那今天还非说一出新鲜又精彩的不可。诸位放心,今天咱不说陆小凤浪迹天涯的故事,也不说剑神西门吹雪白日飞升,更不说峨眉长老孙秀青救助孤寡,咱呀说新鲜的…”

王孙坐在二楼,笑盈盈得看着对面的陆叔叔。陆小凤撇撇嘴,摸了摸他的宝贝胡子,如今陆小凤已经不穿那大红披风。这么多年过去,模仿当年陆小凤装扮的人太多,假李鬼多了真李逵反而不显眼了。

“瞧,我们都过时了,我倒要听听哪个江湖大侠最‘新鲜’。”

“陆叔叔,您放心,您一点儿不过时。瞧您的样子,最多而立,一路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哥哥呢?”

“是啊,襁褓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你占我便宜呢!”

“哪儿能,哪儿能,要不这样,不管说书先生说谁,我都出去和他辩一辩,江湖上谁还比陆叔叔更有威望名气!”王孙这油嘴滑舌的模样,倒有几分他陆叔叔的真传。

楼下说书先生再一拍桌,朗声道:“就说一月前,王孙公子单枪匹马挑了洞庭水寨救人无数的事迹!”

“好!”楼下轰然叫好。

楼上,王孙一口茶水喷了一桌子。

陆小凤拍着桌子大笑道:“去吧,去辩,我等着看。”看什么?看戏!

王孙挤过来道:“陆叔叔,自家人说话,怎么能较真儿呢?您可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是不是?”说完还调皮眨眨眼,这不要脸皮的劲儿,不像高冷孤高的西门吹雪,也不像温柔慈和的孙秀青,倒像了陆小凤三分。

陆小凤哀嚎一声,遮着脸道:“你从哪儿学的啊?难道是我带坏了你?怪不得西门要把你敢赶出来,罪过,罪过!”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谁说父子就该一样?我要是像我爹,天天喝白开水,谁陪你喝酒啊!”

“你也不喝酒啊!”陆小凤吐槽道。

“这不是要去见我娘了吗?嘿嘿~”王孙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摇了起来,靠在窗边,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做派,引得楼下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捂嘴直笑。王孙是个不害羞的,时不时给姐姐妹妹们挥手,更逗得人家羞红脸。

楼下说书先生刚起了个头,就有人问道:“王孙公子,难道是哪家王侯贵胄,怎么闯荡江湖来啦?”

“哈哈哈哈…”大堂一片哄笑声,那人便知自己问错了。

“王孙公子,姓王名孙,公子是咱们江湖人对他的尊称。只因王孙公子相貌俊美、风度翩翩、出手豪爽、器宇不凡,这样的人称一声公子,道一声王孙又有何不可呢?”说书先生笑道:“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当然,王孙公子的名字也没取错。至于为何取这么个名字,他亲口说了,家母姓孙。瞧瞧,果真是严父慈母举案齐眉之家,才能养出王公子这般人物!”

陆小凤在楼上撇嘴,还这般人物?母亲姓孙没错,可谁说他爹姓王了?被带沟里还谢他呢!

“那日,王孙公子在洞庭湖上赏月,忽闻夜里有人传音,问道:货可来齐了?声音是低沉沙哑,王孙公子心想,何人夜半卖货?这等行迹,可不像渔民。未等公子想通,忽又见岸边树上窜出一个人影儿…”

说书先生神情灵动,说起个十来跌宕起伏、活灵活现,他比当时躲在船下的鱼都知道得清楚。

饶是王孙这般厚脸皮的也听不下去,道:“陆叔叔,咱走吧。”

“不走,不走,好不容易看你红脸,怎么也得听回本儿吧?没听先生说了,现在的江湖啊,你可是新鲜人!”

王孙摇着折扇努力驱散脸上的热气,“市井江湖人的话能信什么?前天我听说书先生说剑神白日飞升,那叫一个霞光万丈。难道我在后院剑室见到的不是我爹,是神仙?昨天又说峨眉玄真观出了一群女道士,专门替女子出头,峨眉要改成女子门派。峨眉明明是马麟师兄做少掌门,他也变性了?”

陆小凤险些把酒喷出来,笑骂:“别招我笑!要走自己走,你娘可不待见我,我就不去挨白眼儿了。”

“我娘哪儿会呢?”

“你给我正经点儿,我就不会了!”陆小凤挥手,赶苍蝇似的把他赶走。随着时间推移,孙秀青慢慢释怀了独孤一鹤的死,对陆小凤也不是那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可惜,等到西门王长大,用她的话说“学了陆小凤一身油腔滑调”。陆小凤躺着中枪,自此再不受待见。

西门王脱身,不理会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褒扬,翻身上马,往峨眉而去。

西门王化名王孙,在江湖闯荡已经五年了,这次上峨眉是参加少掌门马麟的掌门继任大典。

适逢盛事,峨眉张灯结彩,一片忙碌。

西门王熟门熟路的上了山,半路就遇上马麟快步出来迎他。

“马师兄,恭喜恭喜。”

“你可算来了,长老等你许久了,我送你过去。”峨眉不止孙秀青一位长老,可不叫姓氏只称长老的,也只有孙秀青了。出身根正苗红,峨眉青黄不接之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又为峨眉发掘培养了众多优秀弟子,长老之位实至名归。

“马师兄别客气,近日人多,你自去招呼就是,小弟自己过去。”西门王在峨眉用的名字依然是王孙,除了马秀真,峨眉无第三人知晓他的身份。不过继任大典过去之后,马秀真掌门应该会把当年往事典故都告诉他。

西门王提气上山,孙秀青的玄真观在二峨山,又名绥山,乃道教名胜,传闻有吕纯阳自此修炼过,当真是胜地。

自在观内,孙秀青一身灰白道袍,头戴玉冠,正在书桌前临字。四十的人了,看着却很年轻。不止是武功的原因,更因周身气质宁和,一看就知是慈悲淡薄的出家人。没见过秋水剑冷芒的人,怎能想像雷霆一击的震撼。

“娘!”西门王推门而入,玄真观内,人人都以为西门王是孙秀青俗家子嗣,还猜测是不是丈夫死了,才想不开出家的。

“来了,过来。”孙秀青微微一笑,招手让他过来。多少恩怨情仇都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当初诞下孩子的酸涩、不平、欢喜,总总情绪都让时间打磨成了从容。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西门王轻声吟诵着孙秀青刚刚提的诗句,笑道:“娘,您真是博学多才,不仅是侠女,更是才女呢!”

“后一句怎么不念了?”孙秀青提笔补完,“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嘿嘿,娘~”西门王装傻,他化名王孙,这话不是问他留不留吗?

西门王玩性没过,可不想上峨眉。瞧瞧这清冷的摆设,不是练功,就是诵读道经,衣裳也是黑白灰青暗沉沉的色调,他一点儿都不想待。

“不是我想逼你,瞧。”孙秀青从木盒里取出一张信纸递给他。这个小小的木盒是这些年装与西门吹雪来往信件的,多年过去,依旧连一寸的木盒都没有填满。信中更无不可示人之词句。一向摆在书桌上,门下弟子偶尔见了,还笑问:“师父与剑神时常切磋剑道得失吗?”

往事,终究随风散去,如今一人是万梅山庄人人崇拜剑神,一人是峨眉德高望重的长老。

西门王接过信纸,上面写着一句,“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西门王扶额,难道他爹娘都和王孙杠上了吗?他不想回,哪儿都不想回!

“啧啧,我爹还有这么酸的时候?”

“情真意切,哪里酸了。我瞧你能浪荡到几时!”

西门王撇嘴,既然这么默契,为何分开?他小时候为此哭了好几场呢!

西门王为了不挨骂,赶紧转移话题,“娘,真让马师兄继任掌门啊。这辈峨眉弟子,武功最高的是您的大弟子莫空萧吧?”

“掌门仅有武功好是不够的,如今峨眉四大主峰,都有长老坐镇,武功好的不少,人人都要当掌门去吗?”

“只要你说一句话…”

“这才更不能说。正因是我的弟子,我才知莫儿性子孤高,若追求武学正道,可成一代大家。若做掌门,应付不了那些人情往来、琐碎杂务,不仅害了自己,更堕了峨眉威名。”峨眉如今很稳定,一心光大峨眉,把峨眉当家的孙秀青十分满意。武当多年前因长老木道人叛教,闹得人心惶惶,门内青黄不接,正该引以为戒。

“您品德高尚,一心为公,谁都竖大拇指。”

“我难道是为了大拇指?”孙秀青笑了,话题还是转回来,“你不愿来峨眉,也不愿回山庄。我与他皆用剑,你却挑了折扇做武器,你的归属在哪儿呢?”

“娘,您就再容我两年,两年,成不?”

“两年,虚指还是实指?”二有虚指之意,意为少。

西门王撑不住,狼狈遁走。

继任大典观礼过后,西门王飞奔下山。到了半山腰,突然一阵雾气飘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西门王如临大敌,须得后退,折扇在手,蓄势待发。

“好孩子,约好的五年到了。你不回去,老夫只能来接啦!”

西门王看还有说话的余地,嬉皮笑脸道:“好祖父,孙儿还没玩儿够呢!您老人家身强体壮、龙马精神,再干二十年轻轻松松!”

“哼!峨眉都有继承人了,老夫岂能输给她,走!”雾中声音听来犹如青年男子说话,可有自称老夫,西门王一个二十来岁年轻人叫他祖父,当真是奇观。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我只是50%的骗子了!哼~~~

第39章 无子的皇后1

蓝生笑看孙秀青如此过完一生,心中安慰。让宿主自行发展,不如投射对蓝生的好处大,但也不是全无作用。首先,节约了能量;其次,调节了心魔;最后,学到了东西。

人最大的好处大约是知足,孙秀青自己,只要光大峨眉就足以快慰平身,更何况她还在江湖鼎鼎有名,可谓喜出望外。可旁人就不一样了,站在局外,见识高远,可也容易迷失。做了高手之一,想做天下第一;成了峨眉掌门,想做武林盟主;做了武林魁首,想与官府朝廷扳手腕;做了皇帝都不满足,是不是发展资本,全民大同?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做好一件事已是大幸,如何敢奢求件件都好。

蓝生查过此次分数,愉快得投入下一次任务中。

繁复的千足功雕花床,精美的百子千孙刺绣窗幔,蓝生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情不自禁留下来,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引得眼睛刺痛。

“娘娘,您醒了。”旁边大宫女晴空轻柔和缓的呼唤,小心翼翼道:“用点儿粥吧,您已经一天米水未进了。”

见躺在床上的人没反应,大宫女晴空又道:“奴婢用热帕子给您敷一下眼睛可好?”

还是无人答话,蓝生正在接受记忆呢。

蓝氏乃是姑苏名门,家中世代官宦,累世大族,族中教养严格,女子也是熟读经史,聪明贤惠之人。为此,先帝特意点了蓝氏作为太子妃。太子妃温柔贤惠,品貌端庄,又诞下嫡子,早早被封为太孙。蓝氏的路本该一路平坦,谁知,就在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太子夭折。

蓝氏哭得眼睛红肿,恨不得一去了之。既伤心孩子夭亡,又担心日后的路途,再无心气能走下去。逃离的愿望太过强烈,才吸引了蓝生。

蓝生在被子下为自己诊脉,蓝皇后身体在生育嫡子的时候受损,已经不能再有孕,这是身体机能的损害,非调养所能弥补,即便是蓝生也没有办法。如今这具身体是伤心过度、体力不支。也是,熬了这么久,独子还是夭亡了,怎能不伤心伤身。

另一个大宫女晴空也跟着劝,“娘娘,您就看在陛下的份儿上,也要保重自身啊!”

“陛下?”蓝生远远听着有人过来,轻声问道。

晴空、晴朗见有效,赶紧劝道:“是啊,娘娘。这几天陛下也熬得眼眶发红,伤心得很。您四年小爷的心和陛下的心是一样的呢?”

“是我该死,怎能忘了陛下…”蓝生喃呢道。

皇帝已经制止宫人通报,悄无声息入了内室。

“别哭,当心伤了眼睛。”皇帝接过晴空手里的帕子,轻轻给蓝生擦眼泪。

“陛下!”蓝生惊呼一声,扑到皇帝怀里,嚎啕大哭。

皇帝愣了愣,皇后向来端庄守礼,矜持有节,何曾这般不顾礼仪嚎啕。可听着她声声泣血,又想起那早夭的孩子,皇帝心中的伤心也止不住,眼眶湿润,头抵在皇后颈窝,陪她一起痛哭。

晴空、晴朗一见,赶紧低头退下,把空间留给世界最高贵的夫妻,也是最伤心的夫妻。

痛哭一顿发泄之后,皇帝轻轻擦干眼泪。他是皇帝,即便嫡子夭亡,也只能有限的伤心,缀朝五日之后,明日就要上朝理政,期间也没断了大臣请见。做皇帝,便是哭,也不能在人前哭的。

皇帝与皇后结发夫妻,最肯体谅她,亲手拧了热帕子敷在皇后眼睛上。

蓝生借帕子挡着整理思绪,等帕子稍微凉了,又重新拧过一回,敷在皇帝眼睛上。别人用过的给皇帝用,皇帝还是第一次受这等待遇。可他偏偏不生气,只觉得与皇后共同分担。

热敷过后,蓝生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皇帝的眼睛,道:“看不出了,您明日要接见外臣,不能让他们瞧出来。”

皇帝抓着蓝生的手轻拍,“且止住伤心把,大郎在泉下有知,也会为你忧心。”

“我总想,定是我福薄无德,才留不住大郎…”

“胡说!”皇帝轻斥一声,“怎么又这般糊涂想法,你是大兴皇后,母仪天下,最有福气的人就是你。”

看皇后伤心得萎靡不振,皇帝只能拿另外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振作起来吧,朕查着,大郎夭亡,恐有人祸。”

“什么?”蓝生悚然,惊坐起来,狠狠拽着皇帝的手问道:“人祸?谁?前朝余孽?藩王作乱?宫人勾结?谁?到底是谁敢害我儿!”

皇帝看皇后危急之时,脱口而出的人选居然没有后宫妃嫔,真是不知喜她坦荡,还是怕她天真。

“是谁还没查出来,朕忙着前朝,实在分不出精力来。前几日你病得厉害,不忍拿这些腌臜事扰你。”

“陛下说的是,我得振作,不能让大郎死得不明不白。”蓝生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忽得敛了衣袖,在床上拜倒,“妾身有罪。”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皇帝扶着她的胳膊拉她起来。

“妾身沉溺于伤心之中,却忘了陛下。妾身失了儿子,您却不仅失了儿子,更失了国朝储君,你还要处理朝政,还要追查原因…什么都压在您身上,您怎么受得了?”

“皇后…”皇帝感慨,除了母后,谁又担忧过他背得重不重,飞得累不累呢?

“夫挑千金担,妻背五百斤,妾身自嫁给陛下就是要与您共担风雨的啊。”蓝生抬头,紧紧看着皇帝,轻声道:“就伤心这一晚,过了今晚,我就振作起来,和陛下一起扛,好不好?”

“好。”皇帝动容得把皇后拥入怀中,两人如同失去幼崽的母兽,抱团取暖。

第二天一早,送皇帝去前朝之后,蓝生化了一个浓艳的妆容,开始处理后宫事务,追查太子死因。

第40章 无子皇后2(倒V)

太子大丧之后, 皇后第一次接受妃嫔拜见,阖宫不敢怠慢。正三品以上每日来请安,其余人等没旬来请安,如今都整整齐齐来了。且穿着打扮十分注意,不敢冒犯丧子的皇后。

蓝生顶着一脸浓妆出来,在宫人的搀扶下坐在主位, 接受各宫拜见。

行礼过后, 董贵妃作为众妃之首, 首先替众人表达了对皇后的关心。

“有心了, 起来吧。等忙完了, 本宫再设宴谢你们。”蓝生努力提气, 说话却还是有气无力的模样。

“娘娘瞧着已经大好, 妹妹等着娘娘召唤就是。”董贵妃也瞧出皇后想表达自己健康的意思,帮着圆场。

其实大家都是女人, 对妆容打扮何其熟悉。即便皇后浓妆遮盖, 可心明眼亮的人, 谁又看不出?既然是聪明人, 即便看出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这些日子宫里忙乱, 你们各自谨守规矩。我这边也不用常来,今日是初三, 等到十五那日再来吧。”

“娘娘大度,妾等不敢偷懒,正该日日来拜见才好。”胡婕妤十分谄媚的接口。

蓝生皱眉, 这胡婕妤在东宫原本是宫人,后一招得幸,诞育子嗣,这才做了正九品的奉仪。直到太子登基成了皇帝,她所出的二公子成了二皇子,看在孩子的面上才提她做了正三品的婕妤。她也没辜负自个的姓氏,当真是糊涂得紧。

“瞧胡婕妤说的,娘娘之命,我等谨遵吩咐就是。”王昭仪笑道,十分捧皇后的场。说了一些保重的话,就作势要退下。

其余人等也纷纷效仿,由董贵妃带头,一并退下。

退出殿门的时候,有机灵人借着出门的机会,回头张望,果然瞧见皇后斜靠在软垫上,十分疲累的样子。

有一人瞧见了就不是秘密,更何况这么多人亲眼所见。皇后此次召见,目的是为了安抚和震慑,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宫妃们心里的算盘打得更响了。

等人都退出去了,蓝生才直起腰杆,让宫人给她卸妆。大兴乃是初立,她的丈夫也是是跟着先帝四处征战才打下这万里江山。皇帝是个明白人,在朝政上能压服跟随先帝的老臣,又能拉拢各大门阀世家子弟。在后宫中也明白妻贤子孝的道理,对道宫妃很是和蔼,绝没有宠妾灭妻的行为。

只是,男人啊,总以为女人关在四方天里,就是柔顺可爱的小绵羊了。

如今后宫制度乃是先帝所制定,皇后一人,贵、淑、贤、德四妃正一品,以昭仪为首的九嫔正二品,婕妤正三品,美人正四品,才人正五品,宝林正六品,御女正七品,采女正八品。后宫制度简单,妃嫔等级分明。

皇帝宫妃也不多,堪堪二十多人,和先帝比起来,可谓洁身自好的典范。

蓝生这一番作态,让宫中风浪更大。蓝生早就问皇帝要了侍卫,紧守宫门,宫内的太监宫女名义上都在皇后治理下,有正三品以上主位的宫殿可能控制力不足,但各司局的人都归皇后调遣。

不怕她们藏得深,就怕他们不动。

蓝生领导过千人的公司,见识过等级更森严的后宫,初三到十五,十二天的时间,足够她把事情查清楚。

十四这晚,皇帝来蓝生宫中休息。皇帝的主要职责是治理国家,后宫这些妃嫔小事,哪儿有精力分辨,自然由皇后管理。

“陛下,妾身查到结果了。大郎药中加了相克之药,是胡婕妤指使宫人做的。而给她药物的,正是董贵妃。先帝太妃们在其中推波助澜,还查出几个心怀前朝的奴婢,目前尚无碍大局。”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皇帝有些懵。“皇后说什么?慢些,慢些。”

蓝生一项项分说,“妾身先查了大郎的脉案,太医们医术精湛、记录严谨,按照院判推断,大郎的病可在一月之内痊愈。可突然急转直下,太医们措手不及,这才…后来追究原因,一直以为突然发热是宫人照料不周,让大郎吹了冷风。细细审问了当初招看的奴婢,虽惊恐万分,但并未发现有人怠慢。存档的药渣也没问题,妾身便查了这些日子熬过药的宫殿。其余人等都正常,只有胡氏宫中小花园埋着挑拣出来的药渣。”

蓝生让人呈上证据,从太医院的领取药材记录,到熬药的宫人,发现胡氏宫中小花园花朵不正常的太监,再到如何禀告、如何查证,桩桩件件脉络清洗,人证物证俱全。

“胡氏出身不高,向来糊涂,做出这种事儿,妾身不奇怪。可正因出身低微,她哪里知道药材相克这等事情。深查下去,才知背后是董氏教唆。”

皇帝有些糊涂,“董贵妃为什么?”

“董氏已有三月身孕。据说家里荐了一位神医进宫,可探出腹中胎儿性别。”只听皇帝称呼,便知他心中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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