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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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思!你这装饰也不行,反正我现在守孝清闲,你下衙了就来我院子,我帮你出主意。”

贾敬说到这个也叹气,“唉,要是能不去衙门时间就充裕了。”

“傻!”贾政翻白眼道:“你以为这些东西便宜吗?没有官职,供得起你如此挥霍。宁国府是敷大哥哥的,你我都是要分出去的嫡次子。难道你想穷困潦倒,后人也靠卖发冠过日子?”

“如此眷恋红尘,有碍得道成仙。”贾敬不赞同。

“道有无数种,你如今入的哪一道?”贾政一本正经问。

“这有什么说法?”

“道家修今生,当世大能多是道家的。可大道三千,你走哪一条路?出世、入世、苦修、丹道,修道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依我看,凭你的条件,最适合修的还是入世之道。”

“怎么个说法。二弟,我觉得你是个有慧根,不如你也跟着我一起修道吧?当年不就是你介绍的游方道士治好了大哥的病,如今大哥虽体弱,但也平安活下来了。不然宁国府的担子我可挑不起来。”

贾政暗道罪过,难道还是我装神弄鬼的后遗症吗?心中对贾代化的托付更重视了,笑道:“我给你指条明路,做御史。如今看来,想清净修仙是不可能的,不如取折中之道,也是捷径。御史能监察百官,百官清廉勤政,百信自然安乐。这比你仗剑走天涯或者赠衣施药帮的人多了,功德也多了去。你的性格也不是耐烦细碎庶务的,做御史只需要挑刺,嘴皮子利索就行。咱家可不怕得罪人!”

贾敬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有些犹豫道:“穿了官袍,可就不能穿道袍了。”

“不过上朝、上衙的时候穿,平时在家、休沐的时候,除了那些土包子,谁天天穿官袍啊!难道大伯的衣橱里,常服不比官袍多。”

“说的是,我常服全穿道袍就是。”贾敬觉得二弟既然是得过机缘的,肯定比他这等还在宝山下,不得门而入的人懂行。出的主意也合他心意,欣喜约定,吃过饭就过府商量道袍款式。

贾赦、贾政把事情商量定了,才回来和贾史氏报备一声。贾史氏看着两兄弟相携而去的背影,幽幽一叹,把当初拟好的单子点火烧了放进香炉里。

她本想着,孩子们不懂事没主意,少不得她这个做娘的襄助。可如今他们兄弟齐心,又有本事,那就用不到她了。男人能干立得起来,就没有女人的用武之地。夫死从子是此时常态,那些老太太当家做主,都是儿孙没能为,只能依靠辈分人情做脸的人家。

贾史氏焉巴了几天,又重新打起精神,为贾政挑媳妇儿。早说了贾政是个跳豆,一直硬扛着不成亲,如今好不容易松口,贾史氏誓要找个天仙来配。没出孝的日子不好说亲,可把京城适龄闺秀都打听好,也让政儿私下想清楚,一出孝就去提亲。

守孝的日子眨眼便过了,老太太和贾代善接连过世,荣国府结结实实守了三年。收道贾代化的示意,一出孝,贾赦贾政就压着一车车银箱子,浩浩荡荡往户部而去。高头大马、衣着鲜艳,走在路上旁人是要多看几眼。要是有人问干什么的,贾赦就高谈阔论:“陛下追讨户部欠银,我贾家深受皇恩,自当为君分忧,这是还银去!”

“当不得诸位夸奖,欠债还欠,天经地义。陛下仁慈,没给算利息,我等臣子便愧领了。”有官家下仆阴阳怪气,贾政只听得出表面意思,难道还有人敢说还银不对吗?当真是摆足了端方君子的架势。

贾家退伍老兵做仆役护卫,胳膊上全是腱子肉的仆役抬着银箱子“哐哐”放在户部大堂,一开箱,刷——耀眼的银光镇得户部尚书抖着手问:“这是什么?”

“银子!”贾赦从怀里摸出欠条,高声道:“胡大人,贾赦来销账啦!”

只见过借银子,没见过还银子的户部尚书太知道背后的意义了,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儿背过去。

“来人啊,递牌子,我要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我的小可爱~

第77章 假正经9

高贵富裕如皇帝, 才更知道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的道理。国家这么大,处处都要用钱。国库不足,朝堂大佬已经打上了皇帝私库的主意。正巧在这追讨欠银的当口,贾家兄弟跳出来。皇帝顺势把他们立为典型,号召朝中官员赶紧还银子。

况且贾政说的好啊,连利息都没让你们还, 皇帝又找到了一条说明自己是仁君且能把事情推行下去的理由, 顺水推舟给了大大的好处。

贾赦承袭伯爵, 贾政从五品的员外郎还没上任, 直接升了一级做郎中。从工部调到户部, 专职清理欠银事宜。

荣国府的爵位是从祖父贾演那里来的, 贾代善本该承袭侯爵位, 可他忠心耿耿、素有战绩,累功封了国公。到贾赦这里, 本该是伯爵。不过若是贾赦没有能耐, 多降几级, 皇帝也是不心疼的。

贾政本是科举出身, 按理来说是清流一方。可和他同年的人如今大多数还在六七品上打转,他这个走马章台的公子哥儿, 同年操劳政务的时候还在喝酒听曲,现在一入朝堂官职就比大多数同年高, 一同科考出来的看得惯他才怪。

贾政不在乎,官高才是王道。不服气,见了我还不是得先拱手行礼。

宁国府也紧跟着还了欠银, 可惜不是第一个,效应没有那么突出,皇帝还是投桃报李,给贾代化加了虚衔,给世子贾敷颁了赏赐。一直在翰林院颇不得志的贾敬也得了恩典,征求他的意见后调往御史台效力。

贾敬在临了离开翰林院的时候,干了一见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穿了自己的勋爵衣裳,去翰林院晃了一圈。都说了宁国府是武勋家,贾代化荫蔽儿子,次子也得了勋职。勋职从来品阶高,没实权,就是装饰门面的摆设。可装饰也是实打实的品级啊,日常交往可称官职的那种。翰林院全是些小官,前程远大也在日后。

贾敬穿了勋爵衣裳过去,一众人等都得俯首,包括他的前上司。就因为武职转做文官,贾敬在翰林院颇受排挤,如今看着众人五彩缤纷的脸色,贾敬高兴道:“得亏我爹位高权重,得亏我会投胎,郑学士,您也为我高兴吧。”

贾敬理了礼自己的官府补纹扬长而去,气得翰林院诸位咬牙切齿:“小人得志!”

贾敬自此打开人生新大门,入了御史台,兢兢业业找茬,还时不时向贾政请教气死人不偿命的妙招。不用说,穿勋爵衣裳品级打压翰林院的馊主意,就是贾政出的。贾敬开启毒舌模式,誓用同僚罪行染红自己的顶戴。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回家不参加宴饮聚会,只穿着道袍打坐,装仙风道骨,全不像勋贵人家的。官场上的人受不了,直接给取了个颇有讽刺意味的外号——贾神仙!

这些都是后话了,皇帝赐下爵位,贾赦却给礼部发了公函,请求协助改建荣国府。荣国府乃是国公品级,他一个伯爵住不得,许多地方不合礼制。皇帝正是要树典型的时候,怎么能驳他的脸面,只说荣国公夫人还在,理应是国公品级。

皇后还召见了贾史氏,赞她会教养孩子,堪为贤妻良母典范。

上半辈子靠丈夫,为自己挣了民爵中最高的一品夫人。现在靠儿子给自己挣脸面,得了皇后夸赞,众人羡慕。贾史氏一直高昂着的心突然就落下来了,反正都是享福,享谁的福不是享呢?

现在,贾史氏的任务是给贾政挑一个四角俱全的媳妇。

“你是嫡次子,没有爵位本就吃亏。老太太走到时候,私产大头给了你大哥,面上做出个公平的样子来,我只当不知道罢了。如此你在钱财上就吃亏了,得找个有爵人家的姑娘,才能在方方面面帮衬你。老亲家姑娘的教养,你还信不过吗?你小时候都见过的,必定满意。”贾史氏是这么说的。

“婚姻乃两姓之好,我已娶了你大嫂,联姻文官家。你若是娶武勋家中闺秀,荣国府在武勋这边的关系就不会断,至少不会断得那么快,总能撑到下一代长起来。我知你遍观群芳,咱们武勋家的姑娘英姿飒爽,你不是喜欢龚楼的阿舍吗?这么说虽然不尊重,可武勋家的姑娘比阿舍强千百倍。”贾赦是这么说的。

既然老娘和大哥都是一个意见,贾政就听他们的了。这些年白担一个怜香惜玉、好色贪花的名头,其实我还是清清白白的童男子啊!

选来选去,既要家世合适,又要为人周到,还要貌美温柔,即便是贾史氏这等选了一二年的,也只能勉强挑出几人来,最合适的是县伯王家的小女儿。县伯王家与贾家同为金陵出身,同乡,知根知底的。又因管着市舶司,家中富豪,多少别人求之不得的奇珍异宝,海商们哭着喊着往王家送。如今待字闺中的是嫡幼女,教养人品那是一等一的。家中哥哥们也出息,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在军营中已有建树,也是勋贵中难的的有为青年。

“唯一能挑剔的,就是他家次女嫁给了皇商薛家。虽说和商人结亲名声不好听,可薛家并非普通商人,祖上乃是太/祖御封的紫薇舍人,也是金陵老姓。你高祖在的时候两家就很亲近,堪称世交。姻亲家的姻亲,你若不喜,不来往就是了。”贾史氏头头是道的历数她名单上人员优劣。

“娘,我不是那等清高人。皇商怎么了,要不是…我还想出海看看呢!”

“出海!那是人干的吗?多少人一去不复返,你居然还有这等主意。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给你插俩翅膀你是不是要上天啊!”

“原本,原本,我现在不是改了吗?”贾政抱头鼠窜。

“原本也不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还出了这么多幺蛾子!”贾史氏气不打一处来,“滚吧,滚吧,看见你就来气!”

贾政早已不是昔日跳豆,出了大门,依旧整衣肃冠,踱着他的官步,慢悠悠在府里乱晃。

贾政没意见,贾史氏外出交际的时候便格外厚待王家小女儿,等风吹得差不多了,双方都有意,贾赦长兄如父代为提亲。

王家老爷太太对小女儿十分疼爱,是这么和女儿说的。“贾存周早些年虽然荒唐,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年纪轻轻已是五品官,受陛下重用。和袭爵的哥哥关系也好,日后分家产也不会吃亏。况且生得一副好相貌,为人温柔体贴,家里再不会让你吃亏。”

王家小女儿含羞带怯的同意了,说句不合时宜的。京中女儿家,谁不喜欢贾政呢?他及冠的时候,老公爷取名存周,就是让他记着规矩礼仪、周礼大道。可他依然如故,流连欢场。即便如此,那诗词曲赋中透出对女儿家的尊重,也足以让人倾心。

别不承认,其中脸好占了大半因素。

贾政是有名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定了亲事,六礼走得飞快,一切顺利走流程。这日休沐,贾政和贾敬又凑在一起商议修仙大业,突然小厮着急忙慌跑进来禀告:“二爷,您快出去看看吧!姑娘们把咱家大门堵了!”

啥?什么?姑娘,谁家姑娘?荣国府三间大开的兽头门,怎么就堵了?

小厮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解说,“龚楼的阿舍姑娘、红袖坊的红袖姑娘、玉玲珑的白无瑕姑娘,还有各大秦楼楚馆的当家姑娘都来了。车马华丽,跟随者众,把咱家大门给堵了。”

贾政听了眼前一黑,完了,完了,我的君子形象!

走了一段贾赦也听到消息出来,“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招惹这么多人,还找到家里来了!”

“冤枉啊,我都三年没去过了!”贾政蒙头喊冤,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出门一看,果然香车宝马,香风阵阵,各家头牌行首的派头可不小,一眼望不到边的美人候着。

贾政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贾赦眼疾手快把他推出去,砰得一声关上大门。

“解决不好就别回来了!”

贾政又整了整衣冠,站在门房歇脚的条凳上,问道:“诸位姐姐妹妹是来寻我的吗?”

众美人七嘴八舌一阵问好,又各自诉说相思。贾政这性子是不可能打断的,捡着能听到的一一回了。才问:“诸位姐妹只是来看我的吗?怎生如此阵仗?”

众美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推举龚楼阿舍做代表。

阿舍站在车上,躬身一礼,“二郎许久没来了。这几年二郎要守孝,奴家知道,可都出孝这么久了。又听闻二郎定亲,日后…日后,二郎还来吗?定要来的,对吧?”

阿舍一双妙目紧紧盯着贾政,眼含期盼,众美人也一同含情脉脉看着他。

贾政叹息一声,深深作揖:“是我对不住诸位姐妹,我要成亲了,不能来了。”

“二郎,二郎何出此言,莫不是新妇善妒?奴家不求入门,只在龚楼等二郎闲暇一顾。”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与拙荆无关。我既然要成亲,自然不能与别的女子交往过密,这是对她不尊重,也是对婚事不尊重。”贾政环视一周,叹道:“姐姐妹妹们都是我往日密友,若日后有什么不便,只管来荣国府找我,能帮的必定不推脱。”

周遭女子也见了贾政严肃的脸色,知道他话出无悔,不会更改。只得垂泪,哭道:“二郎~”哭声中还夹杂这挽留、诉相思之声。

“二郎~你别忘了奴家,若是府上设宴,记得唤奴家来歌舞助兴,再瞧上二郎一眼也是好的。”

“奴也是,奴也是。二郎不是夸奴琵琶赛善才吗?奴家给二郎弹琵琶助兴。”

“还有奴,还有奴。”

“奴也是,奴也是。”

众美人声声唤着二郎,娇声说着相思盼望。

旁边跟来看热闹的纨绔子弟不乐意了,高喊:“贾存周要回去做老学究了,美人们还记着他干什么?我们兄弟不比他怜惜诸位。”

贾政眼角一抽,缮国公府的小儿子,你怎么在这儿?那是我家的院墙,快滚下来!

贾政碍于形象没有吼出来,离他近的姑娘已经骂他了。“你懂什么,二郎这是尊重没过门的妻子。谁都你们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天下男人,就二郎一个真君子,你们拍马都赶不上。二郎成亲了,我也喜欢他。二郎不来,我还喜欢他…嘤嘤,二郎,二郎…”

缮国公府小儿子嘴角抽搐,这些女人是疯魔了吧。他贾政凭什么啊,是比小爷我长得英俊,还是比小爷我有钱。可看眼前这情景,他还不敢破口大骂,这么多美人围着,说不定要群殴他。

贾政也感叹,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些可爱的姑娘却一直记着。“贾政谢过诸位姐妹厚爱,山高水长,后会无期,只盼着姐姐妹妹各自安好。”

“若此生不得见,二郎再为我谱首曲子吧。”红袖颤声道,她能做红袖坊头牌,就是贾政一首曲子捧上去的。

贾政看了看周遭美人,叹道:“谱一支欢喜调,祝姐妹们平身安好,各自欢喜。”

白无瑕姑娘从马车里找出一支玉笛递过去,贾政双手接过,悠扬清脆的笛声响了起来。

笛声先是高亢悠扬,勾勒出一幅繁华景象。渐渐的,笛声和缓,好似分别在即,如泣如诉。可最终,分别的伤感掩不住对未来的渴盼。这是一支欢喜调,美好未来就在眼前。

阿舍第一个坚持不住,泪如雨下,“走吧,走吧,二郎,奴家拜别。”

诸美人泪如雨下,哭着从宁荣街离开,当晚各大秦楼楚馆美人都告假了。大多数美人伤心过度,起不了身。

贾政风流之名疯传,都说他是柳三变在世。一段风流佳话,连宫中陛下都有耳闻,博君一笑。

只有王县伯跳脚大骂:“老子究竟把女儿嫁给了什么人?”

迎亲当日,街道两旁的酒楼都让各大头牌包了,看着贾政,声声唤着二郎直哭,喜乐声都压不下去。

送嫁的王子腾黑着一张脸,隔着轿帘问,“妹妹,这亲事你还想成不?不成,咱们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

都是你们鞭策的好啊!

第78章 假正经10

从没见过送嫁的大舅子黑着一张阎王脸, 大喜的日子贾政态度温和妙语连珠,用上了他被无数人赞誉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依旧没有打动王子腾那张老鸹脸。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王子腾是妹控,不喜欢妹妹嫁给任何人?贾政只能做如此猜想,毕竟嫁给他这样一个家世好、前程好、相貌好的年轻人,不是他自夸, 谁家大舅子都得高兴。

唉, 妹控就妹控吧, 谁还没有点儿怪癖呢?贾政叹息一声, 包容了大舅子。

王子腾仗着武将身高, 居高临下打量了几遍贾政, 心头冷哼一声。嬉皮笑脸、巧言令色、招蜂引蝶, 也不知爹娘是怎么想的。大妹妹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了薛家,二妹妹又为了他能分得贾代善遗留的军中资源而嫁给了贾政。王子腾心中叹息, 若是一朝一日他出人头地, 必定不辜负二位妹妹。

迎亲当日, 妓/女哭声压过喜乐声, 王子腾单方面和贾政结下死仇。

三日回门,王子腾一个大老爷们愣是做了他最瞧不上的行为——挤进内宅。

“存周对你可好?婆婆可和气?你大嫂呢?小姑, 小姑不必说,都嫁出去了。”王母连声问道, 生怕女儿在婆家吃亏。

王氏女娇声道:“母亲放心,存周、存周他很好,婆婆十分和气, 大嫂对我更好,几个小侄儿也玉雪可爱。几位小姑子都赶着送了贺礼,都是好东西,女儿都觉得受之有愧呢。”

“贾存周不靠谱,家里人自扰要替他描补,有什么受不起的。”王子腾插嘴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为人要谦逊…”王母笑道。

“二哥,存周很好啊!我一进门院子就交给我管,内院没有通房丫头侍妾。”

“他贾存周和全京城的女妓交好,用得着家里置通房?”

“婆婆对我更好,只第一天请安的时候布菜两筷子,日后都让我在自己院子用饭,也不立规矩磋磨人。”

“哼,儿子能娶到媳妇,老太太就该谢天谢地了,如何敢对儿媳妇不好。”

“大嫂和蔼可亲,存周把几个侄儿当自己儿子般教导,大嫂别提多欢喜了。大哥虽只见过一回,可是和蔼可亲之人,送了许多贺礼。大嫂也为我讲解荣国府诸多事宜,教导良多。”

“哼…”王子腾冷哼一声,又要发表意见。王母抢先哼了,“你今儿怎么来内宅了,女婿在外面等着你们兄弟陪客呢。赶紧走,赶紧走,女人家的事情掺和什么!”

王子腾敌不过母亲和妹妹,只能含恨告退。临走还听妹妹一个劲儿夸贾政这好那好,荣国府这妙那妙。才三天!贾政是给妹妹灌了什么迷魂药,怪不得能引全京城女妓倾心呢!听听那语气,果然女生外向!

贾政也太会迷惑人了!王子腾感到肩头沉甸甸的担子,母亲、妹妹这么天真,他一定要扛起责任啊!

王子腾啊,你感慨得太早了,贾政迷惑人的人功力,在今后会有更显著效果。

自古成家立业都是长大成人的标志,贾政成亲虽晚,孩子却来得及时。第三个月便诊出了喜脉,喜得贾史氏直呼阿弥陀佛。这儿媳妇娶得好啊,旺夫旺家。原本贾政犟着不成亲,贾史氏已经准备好了抗战多年,只要贾政肯成亲,除了欢场女子,她谁都能接受,哪怕是个农家女呢。谢天谢地贾政还能娶到门当户对的女子,都是他爹在天之灵保佑。如今儿媳一入门就有孕,贾史氏更是谢过漫天神佛,张罗着请太医,张罗着酬神还愿。

“母亲这欢喜劲儿啊!”张氏见了都笑着打趣,估计比她当年自己怀孕还高兴。

“应当的。”贾赦和他娘难得思想统一,蠢弟弟能娶妻生子,贾赦真是老怀欣慰,当天又去祠堂和他爹细说。

和家人比起来,两个小夫妻虽然欢喜,却喜得低调含蓄。

王氏暗想,当初坚持嫁过来是选对了。勋贵人家的家教再不会差,即便是风流名声在外的夫君,在府内也是十分规矩的。不像姐姐,嫁入商人之家,虽有紫薇舍人的名头镶金,可规矩的确不比他们这些门当户对勋贵家。姐姐远嫁金陵,便要与丈夫妾室争宠,虽大面上顾着王家,却仍旧让姐姐失了孩子,伤了身子。事情闹大了,有王家出面,薛家才打杀了那些妾室,并承诺孩子只能从姐姐肚子里出来。万一姐姐调养不好,宁愿过继,不要妾生子。

王氏感叹,若非贾政成亲晚,她们姐妹按照年纪,该是姐姐嫁过来才是。若是如此,姐姐哪儿来这些心痛遭遇。日后要多帮扶姐姐才是,王氏在心中暗下决心。

“想什么呢?”贾政看妻子出神,笑问。

“没什么,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能和我们打招呼。”王氏笑了笑,“如今妾身身子不便,夫君是否提两个人上来伺候。”

“家里那么多小厮丫鬟还照顾不好人?你别操心这些,孕中忌多思。我不要侍妾通房,有妻在侧,哪儿瞧得上那些玩意儿。圣人都说了,存天理、灭人欲。夫妻乃是人伦天理,小妾是享乐人欲,为夫这是遵照圣人之言而行。”

王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虽读书不多,不会诗词歌赋,可也从来没听说这么解释圣人之言的。果真端方君子才理解妻者,齐也的话,不是那些吟两句歪诗就不知自己是谁的酸腐书生能比的。

都说了,人是非常善忘的。二十年过去,贾政几乎成了端方君子的代言人,谁也不提他当初让满城妓/女倾心的往事。

王子腾在地方轮职,好不容易回京,在吏部递交报告之后,回家等消息。

吏部主事对他十分客气,“您放心回去,下官把您的述职放最前面呢。等贾侍郎回来,定会第一个看见。您也太小心了,专挑贾侍郎不在的时候来,法理不外乎人情,您和贾侍郎是姻亲,不必如此避讳。”

王子腾笑了笑没说话,他和贾政可不是什么亲密关系,也是这世道不长眼,才让这等轻浮/浪/荡之人做了吏部侍郎。

吏部是什么地方,外地官员称他们为天官。地方五品官以下,可由他们直接定夺。这样的权利,惹得地方官员念念携重礼拜访,俗称“跑官”。

吏部这地方进来的都是人才,别说贾政二十年升了两品。肯不能小瞧这五品到三品的距离,入三品可称大员,在别的衙门容易,在吏部难如登天。

王子腾客气道:“正因是姻亲,才要避嫌。多谢刘大人,改日请你喝酒。”

“王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送您出去。”

王子腾赶紧制止,让人看见素日鼻孔在天的吏部官员小心翼翼送自己出去,还以为自己多么权势赫赫呢!都怪姓贾的不会调/教属下,堂堂京官,如此谄媚,没有一点儿威严。嗯,绝口不提自己每日在家批判礼部官员眼高于顶的事情。

那姓刘的小官送走了王子腾之后,回到值房便和同僚感叹。“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贾侍郎清高自持,连大舅子都是端方守礼的人物。我送出去,愣是不让送,礼节周全的走了。”

“可不是,这些年,贾大人历经工部、户部、礼部,政绩卓然,可德行才更让人佩服。除了俸禄和衙门发的冰敬炭敬,其余一概不拿。地方外官的丑态不提也罢,可捧上来的是真金白银。咱们吏部这些年折进去多少人,也就贾侍郎稳得住。”

“贾侍郎出身公府,从小便锦衣玉食长大,又结了一门富豪姻亲。那些外官送的东西,能比得上公府品味,还是比得上王县伯府上新奇。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天天腹诽我们吏部严苛,却也不照照镜子。”

“哎,哎,这话过了,当心让来办事的人听见,又不知编排出什么。”旁边同僚提醒一句。他们这么推崇贾侍郎,一是真心佩服贾侍郎稳得住,二也是借机展示自己清廉。上官清廉,他们这些下属自然也是清清白白干净人。

“贾家啊,出人才!”有位同僚如此感叹。

这感叹一出,大家就沉默了,还有人可疑得嘴角抽搐。

贾家,的确出人才,就是不那么正常。

宁荣二府是贾家的代表,这两家的两兄弟都是官场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御史台的贾神仙一张毒嘴,逮谁喷谁,爱好是修仙论道,除了官服和道袍,从没见他穿过别的衣裳,端得是仙风道骨。

他嫡亲的哥哥外号贾病痨,民间骂病人最恶毒的莫过于病痨鬼,这是诅咒病人一辈子好不起来。不过继承了宁国府侯爵位的这位贾病痨,只怪姓氏好。小时候就听说宁国府的大公子体弱,险啊。长大了又传说宁国府世子身体不好,险啊。现在也说宁侯爷身体还是不好,没瞧见人家都没有出仕么?指不定哪天就去了,险啊!险得比他身体好的都去了,他还没事儿大喘气,就是有惊无险。

至于荣国府,荣伯本人十分淡薄名利,在兵部挂了郎中职位,并不太过问政务。都说是因为他曾经是太子,哦不,忠义亲王伴读的缘故。可要公正的说,即便不是,那位也不是专心政务的主儿。听闻把自己住过的东院改成了马棚,天天与马匹为伍,张口相马经,闭口八骏图。吓得他本该住东院的嫡长子求了叔叔外放,贾爱马名不虚传。

至于他们的顶头上司贾侍郎贾政贾存周外号——假正经。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贾神仙、贾病痨、贾爱马、贾正经向你问好。

第79章 假正经11

王子腾回家, 老妻拧了热帕子送上来,笑道:“今日去吏部可还顺利,见着妹夫没有?要我说你就该先递帖子去荣国府,有妹夫帮忙岂不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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