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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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大总管淡定的回答。

陛下相信贾赦能暗示自己很多人关心储位之争,自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说不得贾赦又要因此发点小财。对于贾赦坑官宦人家的银子去救济贫民,皇帝是不在意的,如贾赦所言“劫富济贫”嘛~即使皇帝也经常是被劫富的那一方。

贾赦既然定了主意,早就不会更改,回去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和几位友人告别,又与潭柘寺方丈辞行。

方丈已是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了,胡须皆白,遍布老人斑的双手,枯瘦却有力,贾赦进门恭敬行礼,比对着皇帝时更谦卑恭谨。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方丈收留了他,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展示出值得人投资的潜力,贾赦对方丈十分感激。贾赦进门的时候,方丈正在闭目参禅。

“不赦来向方丈辞行不日将远游南方。”

“阿弥陀佛~”方丈睁开眼睛,定定的看了贾赦一会儿,沉声道:“痴儿,你还是放不下。”

“方丈慧眼,我放不下,每每想到我的儿子孤独无依的躺在病床上,去了都无人知晓,我的心就如同在地狱里煎熬。而今,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名声管什么用,那般寡廉鲜耻之人,流言又能伤他几分?”

“贾府子孙无以为继,落败不过早晚罢了。”方丈劝道。

“可我已经等不及了。”贾赦恨声道:“琏儿一眨眼的功夫就要长大了,他和我不一样,琏儿要入官场,我不能让自己结下的仇人成为他的障碍,我也不能让他的哥哥白死。”

“世间一切犹如梦幻泡影,你修习的是禅宗,沟通天地,方圆已身,才是正道,如今戾气深重,不肯回头,还是修行的不够。”

“方丈教训的是。”贾赦颔首受教,“可我还是不甘心,佛祖说人有心魔,战胜魔,才能成佛,这就是不赦心中的魔了,等除了这魔障,不赦也就悟了。”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堪不破迷障,如此,你还是去修习律宗吧,严以修身,演绎律己,苦修,成大道。”方丈生怕贾赦聪明反被聪明误,走上歧途,想用佛法、清规戒律,约束他的手段。

“那琏儿…”

“交由赵一石施主吧,贾琏年纪尚小,走遍四方,也不急于一刻。”

“我想…”

“你想带他去江南,看看当初逼死他母兄的人是什么下场,看看给逼死他母兄的人撑腰是什么下场!不赦,你还是不悟,贾琏年岁尚小,不要让他也入了魔障。”方丈喝道。

贾赦自负本领超群,向来不把世人放在眼力,但方丈的话,他还是听的,想了想,觉得也的确不该让小孩子过多的接触阴暗面,答应了把贾琏留在京中。

是的,没错,贾赦不是单纯的出去传播佛法,皇帝也不是单纯的关心贾琏,皇帝有需要,贾赦要时机,两人一拍即合,都不用明言,贾赦就麻衣布鞋,往南方去了。

听说不赦大师往南方而来,南方官眷贵妇,激动万分,喜气盈腮。贾赦不过几年的功夫,就红透半边天,成了官方承认的禅宗第一人,与这些贵妇信众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可见一副好皮囊有多大的好处。如今,贾赦的地位在佛门中也许比不上德高望重的高僧,但在民间确实声望日隆,类似老艺术家和当红炸子鸡。

贵夫人门听说贾赦改修习律宗,苦修苦行,心疼的眼泪汪汪,常派人甚至亲自去给贾赦送衣服鞋帽,贾赦都推辞不受,坚持自己做衣服,自己烧饭做菜。此时有名的大画家曾一行和贾赦同路过一段日子,后来他根据这些事迹画的《不赦苦行图》,成我朝国画的典范。身处画中的贾赦,也把自己的影像流传千古。

这样苦修的佛门高僧,人人钦佩,只有奉帝命跟在他身边的暗卫风中凌乱。不赦大师带着面罩和纱帽,说好的是不见生人,专心己身的吧,可是他每天晚上,都要拿珍珠粉敷脸是什么鬼?一定是怕太阳风沙伤害皮肤才这样干的吧?一定是!

不赦大师衣食不假人手,苦心修行的吧,为什么暗卫总觉得不赦大师是在给自己开小灶,做药膳呢!要知道他们有幸吃过一回,不赦大师的手艺是真好啊!就是不用荤腥,味道也是顶呱呱,所以不赦大师一定是看不上那些人做的饭菜吧!

贾赦会让自己变丑?拜托,他最大的受众群就是那些贵夫人,那些看脸的贵夫人,贾赦不好好保养,绝对粉丝流失。贾赦想,等他办完江南的事情,也就不用走高逼格路线了,到时候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干什么干什么,那才是真自由。

人要出名,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结交很多有名气的人,俗称蹭人气。贾赦一路行来,与众多文人大儒结交,诗词画作不停流出,更时不时有人和贾赦同行一段,以磨练自身。这一路声势浩大的,没到江南,江南大势已成。

贾赦来江南是来做文化交流的,所以拜访的都是文人墨客隐士高僧,江南的官宦人家邀请他,贾赦一律是拒绝的。暗卫头领还想让贾赦尽快接触地方大员,都被贾赦给堵回去了。

贾赦拜访完江南地界上的名人,开了欢送会,表示自己要离开,继续往南走了。众人依依不舍,暗卫急的跳脚,结果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一个跳护城河的老大娘,被不赦大师所救,大师不忍老妇人丧命,只得回城。

城中官眷贵妇暗自高兴,都打听出来,那个跳河的老妇人是因为身患疾病,家中贫苦,无钱医治。她知道儿孙孝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她治病,可她不愿拖累家人,就偷偷跑出来,自杀了事。幸亏不赦大师走得早,清晨,在河边救起了她。

贵妇人们同情不已,送了许多东西来,当然他们在怜贫惜弱的同时,也得到了不赦大师的微笑和赞叹,如此,贵妇人们的兴致更高了。

不赦大师经过走访医馆,得知这样看不起病的贫民人家还有很多,主动拜见了总督大人。说:“不赦枉为出家人,不见众生苦,难怪修行不得法。愿献陛下所赐紫衣,典当拍卖,换的银钱,开一家贫民医馆,以善大事。”

和当地政府报备过了,贾赦自然是说干就干,他先找那人文人墨客贡献书画诗词作品,又请高官贵妇出席他的拍卖会。这些艺术大师脾气臭,作品也少流出,如今在拍卖会上换的银子,三分给当事人,七分给贾赦的贫民医馆做启动资金。名有、利也有,响应的人不知几凡。在拍卖会上,那些贵夫人千金小姐也是毫不吝啬,很快贾赦的医馆就开起来了。

每月在医馆的外墙上,有诸位善信捐赠银钱物品的使用清单。每个捐款在一千两白银以上的善人,每月都会收到贫民医馆的账簿副本。

加上陛下听说后,对地方官员的嘉奖,贫民医馆顺利在江南开花。

暗卫事后不解的问,“不赦大师如何知道有人跳河?”如果那天没有人跳河,他欢送会都开了,怎么找借口回来。

“没人跳河,路边总有受伤的野鸡兔子吧,实在不行,观日出蓬勃有感,看林木花草生机有感,顿悟,在江南找一山丘闭关面壁参禅,这总行了吧。”贾赦不在意道。

所以,那万家生佛的贫民医馆,其实只是一时兴之所至吗?暗卫无语。

贾赦在江南待了五年,把情况摸清楚了,暗卫配合,皇帝一举端了和他作对的朝臣,在朝中威严更甚。

陛下下旨召贾赦回京,贾赦不受,往南边继续开设贫民医馆,传扬佛法。皇帝提了贾琏的爵位,让他按宗室子弟的例,入宫学读书。贾赦给贾琏月月通信,只叮嘱他专心进学,他十七岁的时候回京城接他。

贾赦又在福建待了五年,基本把贫民医馆的模式铺开,在一心为贾琏谋福利的一生中,抽空实现了下自己的价值。

贾琏在京中苦等,他在赵一石手下呆过,接触的全是立志科举晋身的学子;他在宫学呆过,陛下待他好过不受宠的皇子,见识了天下最繁华、最威严;他在入宫学后,一直住在张昶风府上,常往缮国公府和修国公府跑,清贵文臣和武将勋贵也是见识过的。

以贾琏人生阅历之丰富,见到灰布麻衣的贾赦时,贾琏少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是他的父亲啊,晚顾园的精巧让人赞叹,即使是皇子龙孙,看到他的主题房,还是很羡慕。再听说他从小的玩具、启蒙的字帖,甚至身上的衣物都出自贾赦之手,更是羡慕嫉妒恨。这些年,贾琏听着远方传来父亲的音讯,知道他又做什么大事了,知道他又被人立长生牌位了。欣喜的同时也很惶恐,万一父亲把心思都给了所谓的“万民”,他这个儿子可怎么办?

幸好,他的父亲回来了。

贾赦看着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贾琏,抚摸着他的脑袋,任由他哭泣。“很抱歉啊,没有陪在你身边长大,可我必须给你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你日后无论在朝在野,都不受束缚;我必须洗刷自己的名声,让别人提起你来,都因你是不赦大师的儿子而骄傲,而不是同情叹息,你是那个不幸的不赦和尚的儿子。所以啊,我的儿,别怪我,被怪我来迟了。”贾赦在心里这样想。

贾赦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见皇帝。

双方对这次的见面都非常满意。皇帝设宴宴请贾赦,皇子重臣作陪,这是对他暗中功劳的犒赏,明面上是为了表彰贫民医馆的贡献。

贾赦看着贾琏的桌子上,摆的是他最喜欢的咸味糕点,茶是泡第三遍绿茶,衣帽穿戴,都是贾琏最喜爱的样式,伺候他的宫人也乖巧,看样子和贾琏还很熟悉,终于露出的欣慰的笑容,看来,他不在的日子,没被欺负。

皇帝自然也看出来了,笑道:“给你养儿子可不容易,琏儿夏日不爱吃饭,总是吃点瓜果就算了,把朕给愁的,要是把他养瘦了,可怎么和你交代。”

贾琏羞红了脸,没想到这种小事,陛下也拿到宴会上说。贾赦落落大方的摸了摸贾琏的手道:“是瘦了些,不赦云南的山中,亲手挖了几株山参,正好补补。”

“不是说山参是送给朕的吗?”皇帝笑骂。

“陛下富有天下,还和小孩子争一根人参吗?”贾赦翻白眼道,看着贾琏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好笑。

“哈哈哈,”陛下哈哈大笑,侧身对大总管到:“去朕的私库里,把今年北凉贡上来的红参都给琏儿送去,可别让人家当爹的,挑了朕的刺。”

大总管应诺,满朝文武算是见识了什么是隆恩,什么是盛宠。

贾赦在京城也没待多久,很快,他和友人叙过旧,又远行西北,这次,贾琏跟在他的身边。

第43章 4.9

贾赦父子往西北而去,贾赦走的时候,贾琏还是七岁小儿,如今再见,贾琏已经是翩翩少年郎。在京中,聚会频繁、人多热闹还不显,到了路上,只跟着几个长随,贾琏和贾赦之间生疏的气氛就很明显了,贾琏有些尴尬。

“怎么,在生爹爹的气吗?”贾赦在歇脚的时候,把水囊递给贾琏,笑问道。

“不会,怎么会,我…”贾琏连忙解释,但在看到贾赦含笑的眼后,就不那么着急了,红着脸道:“想了这么多年才见爹爹,跟做梦似的。”

“以后爹会陪在你身边的。”

“才不要,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要把全天下都走遍,日后去天竺、去大食、去月氏,天下都要留下我的足迹呢!”贾琏发豪言壮语道,一句“爹爹”,把十年未见的生疏感都消没了,贾琏十分高兴有父亲的陪伴,但小小少年还是希望自己能建功立业、名流千古。

“好,好,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是把水囊放下,越往西北走,水源越稀缺,别浪费了。”贾赦打趣道。

他们往西北来,贾赦是因为西北边境不宁,这里的人受外伤较多,每年死于外伤的人不计其数,尤以士兵为最。贾赦想,贫家子弟,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去战场上搏命,他若能把贫家医馆在西北推开,也是功德一件。

贾琏纯粹是来旅行的,他人生的前十七年都待在风流繁华的京城,走得最远,就是随陛下行猎,看惯了锦绣富贵,来尝尝清粥小菜,更何况,是和他最崇拜濡慕的父亲一起呢。

贾赦没有说假话,越往里走,果然条件越艰苦。水越来越少,天气越来越寒冷、干燥,贾琏的鼻腔开始出血,脸上也被北风吹出冰口子。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心里受到的震撼。

贾琏这辈子见过最惨的人,就是京中犯错的仆人,被拉去斩首的犯人,可这些人都曾经养尊处优,贾琏想象不到,一个三十岁的农人,怎么会皮肤黝黑成这样,和曾经见过的昆仑奴有得一拼,更想象不到他怎么会佝偻着脊背,苍老得如同六十岁。在他心里,太后娘娘八十多岁高龄,依旧雍容华贵,各家老太爷、老夫人也是优雅尊贵,怎么会有这样的老人,脊梁如同被生活压断了。

还有那些孩子,不是天下所有的孩子都白嫩漂亮,这些孩子满脸脏污,已经快入冬了,却没有一双鞋子,没有厚实的冬衣,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粗布麻衣,忙前忙后的给他们喂马。

农家显然没有供应良驹的草料,喂马的豆类、糠麸都是他们自带的,贾琏去看马的时候,发现那个孩子,在吃马料里的糠麸,贾琏喝道:“你怎么吃这个…”这是不能吃的。

贾琏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孩子已经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子不是故意偷吃的,小子不是故意偷吃的,您打我骂我都行,可别把我送官,我不能去战场,我不能去战场。”

看着涕泪横流的孩子,贾琏也不是个残暴的人,走上前去想扶他起来。结果那个孩子抱着头,蜷曲着身体,像是等待着预料中的疼痛。贾琏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那孩子忍不住抖了抖。

贾琏一把把他拉起来,道:“你别怕,我不是要打骂你,只是想说,糠麸是给马吃的,人吃了那个会得病的。”

那孩子没有被打,料想贵人是个和善的,大着胆子道:“小子命贱,不会得病的,那马料里还有黑豆呢,黑豆磨细了,和着糠麸,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吃到了这样的好东西感到满意,即使是生的。

贾琏鼻子酸,仰头把眼泪逼回去,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不要把你送官,你不能上战场,是什么意思。”

“蛮人又扣边了,军中兵士不够,县令老爷把狱中的强人都发到战场上去了,我们屯的赖二狗,平日里人高马大的,三五个大汉都近不得身,上战场不到一个月就没了,他家里的婆娘立马跑了,把赖家孩子都带走卖了,赖家肯定要绝后了。我爷爷跟我说了,战场凶险。”

“是吗?那你们县令老爷可会把良民冲充做犯人,去戍边?”贾琏小声问道。

“贵人容禀,县令老爷是个大好人,才不会欺负我们的。”孩子想要生气又强忍着辩解的样子,让贾琏觉得有趣。

问清楚的情况,贾琏叮嘱那个孩子好好照顾他们的马,不但不把他送到官府去,还赏了他一包点心,一身旧衣裳。那孩子欢天喜地的谢过,回去和他爷爷一说,老丈人又来谢过一回。

“爹,西北民生竟艰难成这样吗?”贾琏心中难受,晚上到贾赦的房里说话。这户农家把他们最好的房屋腾给他们住,自家人住到了草棚里,贾琏还很不好意思。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更艰难的你还没有看到呢。这户人家算好的了,老中青三代同堂,还能养活三五个小子,。要知道,在西北,常常只有老人、妇女和孩子,青壮年都被军队抽走了。蛮人年年犯边,没有人,怎么打仗?”贾赦给他解释道,民生之艰,贾赦看到过更惨的例子。

“朝廷年年都有大量军饷拨下来,每个参军的人都有十两银子的补助,为什么…”

“十两银子不会被盘剥吗?就算十两银子完完整整的到手了,会去当兵都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十两银子,给重病的亲人抓药,休整下房屋院落,置办点儿东西,就没了,这已经是最节约的用法了。在西北,那十两银子几乎是用儿子、兄弟的命去换的,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

“为什么是用命换,去当兵也不是去送死啊,军中还有新兵营,让他们适应呢,会教他们武艺,开始也不会让他们去中军啊,肯定是粮草运输之类…”

贾琏还没说完,贾赦就笑了起来,问:“谁跟你说的啊,边关这套可行不通。”

“陛下说的,这是治军之法,写入章程的!”贾琏气呼呼道。

“写入章程的东西,在西北只能用来擦屁股~”贾赦如草道。

“爹!”贾琏脸红,这也太粗鲁了。

“能活命才是治军之法,能守城才是治军之法呢!如今雁门关是罗元义在守,他也是出了名的能臣干将,你说的这些他能不知道?在西北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新兵适应,操练能操练多久?想在战场上活命,还是靠自己的本事!”贾赦毫不留情的把边关最残酷的事实告诉了贾琏,在战争面前,所谓的善良和道义都是没有用的,尤其在你没有足够的势力时。

第二天,他们谢过了这户农家的款待,贾赦留了十两银子给他们,用的都是碎银子,并叮嘱他们不可外传。在西北,这是一条人命的价钱,收钱的老人又跪在地上狠狠给贾赦磕了几个响头。

贾琏以为他在农户家里遇到的事情已经让他深受震撼,没有什么能让他再受到如此大的震动了。结果在他们赶路靠近边界的时候,又被震住了。他们还没靠近那个村子,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一行几人小心翼翼的过去查看,发现这个小村子的人都被屠戮干净了。看着那些倒在路边、院里的尸体,贾赦一个一个的查看,看看是否能找到幸存者,长随们把防身的刀剑都抽了出来,防止有还没走远的贼人,或者走投无路的村民暴起伤人。

长随们明显想多了,这个村子被屠杀得干干净净,连强抱婴儿都没有放过,不会有人暴起伤人了。贾赦检查了一遍,在一户明显房子要好些的人家中,找到了幸存的孩子。那个孩子被藏在了炕里,西北烧炕,孩子还小,爬到里面躲了起来。贾赦进去的时候,听到清浅的呼吸声,就知道里面有人。贾赦温言安慰,又宣佛号,念佛经,这些年贾赦也历练出来的了,他诵读佛经的时候,真的能让人心境平和。

哄了半天,那个孩子才从炕里爬出来,看着屋子里拿着刀剑的几个强壮男人,又吓得缩了回去。贾赦一把摘了头上的帽子,露出光头和头上的戒疤,再次哄道:“孩子,你出来,我是个和尚,不会打你的,你乖,啊~”

孩子试探的伸出头,见刀剑果然已经入鞘,他也没有见过没头发的男人,慢吞吞的爬出来。贾赦把那个孩子抱起来,简单检查了一下,除了额头有磕伤,手上有擦伤外,没有其他伤痕,只是满脸黑灰。贾赦还想多问什么,突然听到了马蹄声,有人来了!

八位长随马上抽出刀剑,贾琏也把自己的长剑抽了出来准备着,贾赦捂住孩子的嘴,生怕他哭喊出来,小声哄道:“好孩子,别哭,别怕,别哭。”

长随阿郑从门缝中看去,回头给他们比手势,示意有二十人的小队,看着像是我朝军人,没有带□□,都有马。

“里面是什么人,速速现身,某乃雁门关罗将军中军校尉鲁洪,屋里的人速速现身。”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喊话了,他们的马匹栓在屋外,一眼就看得出里面有人。

贾赦点头示意,阿郑出生道:“我们是京城来的,受罗元义将军之邀而来,有书信为证,你们退远点儿,我把信扔出来。”

外面稀稀疏疏一阵响动,那校尉高声道:“鲁洪信你一回,退后三十步,胆敢蒙骗于我,后果自负。”

看他们退远了,贾赦从怀里取出了信件递给阿郑,多亏贾赦总是把户籍文书之类的重要资料随身携带,进了雁门关的地界,罗元义的亲笔书信,也算是重要信物了。

阿郑拣了个破陶罐的碎片,用信包住,从窗户的破洞里扔了出去,那校尉看了,把长刀入鞘,大声道:“校尉鲁洪,见过不赦大师,请大师现身一见。”

贾赦估量着,等门外的人把马放远,刀也入鞘,自称鲁洪的人独自一人上前,看样子不想有诈,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贾琏,独自走了出去。

“贫僧不赦,见过鲁校尉。”贾赦出来就看得更清楚了,这个年轻的校尉目光坚毅,一脸正气,不像坏人。

“校尉鲁洪给大师见礼。”鲁洪校尉抱拳行了军礼,目光期盼的看着贾赦。

贾赦从怀里取出自己的度牒和户籍文书,扔过去给鲁洪,道:“请鲁校尉验看,也请鲁校尉给不赦一个凭证。”

鲁洪接住贾赦扔过来的东西,仔细看了,又把自己表明身份的牌子合着贾赦的东西仍还给他。贾赦看过没问题,才对屋子里的人喊道:“无事,都是自己人,出来吧。”

贾琏等人才从屋子里出来,鲁校尉喊道:“根子!”

“三叔,三叔。”贾琏抱在怀里的孩子哭喊道,贾赦才明白为何这校尉期盼的看着他,合着他也是这户人家的。

那个叫根子的孩子梭下地,快步跑到了鲁洪身边,鲁洪抱着他大哭。他人都到家门口了,看着满地的尸身,还不明白家里就剩下根子一个人了吗?七尺大汉哭得像个孩子,贾赦也在一旁低声念佛,给死去的人超度。

根子大悲大喜又受了惊吓,加上年纪小,在他三叔怀里哭了一阵儿就睡着了,鲁洪把孩子交给他带来的人,上前给贾赦行礼,道:“鲁洪冒犯了,请大师恕罪。”

“不妨,身负军职,是该谨慎。”

鲁洪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眼眶更红了,走过来给贾赦跪下道:“鲁洪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师成全。”

“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身着军服,更是朝廷的象征,怎可跪我一个方外之人,快起来,起来!”贾赦赶紧拦住,第一世的印记无比深刻,他也曾经是个军人,怎忍心看他如此卑微。

贾赦示意贾琏和他一起把这个校尉扶起来,贾赦安慰道:“鲁校尉有话请讲,不赦能做的,决不推辞。”

鲁洪双手胡乱抹了把脸,嘶哑着声音道:“不赦大师佛法高深,小子想请大师为惨死的一家老小超度。”

“有何不可,不赦分内之事。”贾赦示意一个长随去马上取法事用具。

贾琏到底年轻,义愤填膺的问鲁洪,是否知道是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居然屠戮了整个村子。鲁洪却显得冷漠了许多,即使他的家族、亲人也死于这样的屠戮,淡淡一句“蛮人,做惯了的。”

被这样冷漠的话一击,贾琏心里愤怒的小火苗也熄了,看着鲁洪那通红是眼眶,觉得他也不是冷情的人,不知怎么表现这般冷漠。

贾赦和鲁洪商量过后,和身边的人一起,把村子里的死人都移到村后的山脚下,他们将近三十个汉子,合力挖了个大坑,把所有人都埋了进去。阿郑削了一块大木板,贾赦手书了一篇祭文,把木板立在坑前,就当是墓志铭了。

二十年后,功成名就的贾琏,把这块木板上的文字拓印下来,刻在石碑上,作为自己战胜蛮族,保家卫国的最佳注解,这就是著名的碑文《雁门关》,文学性与书法交融,是我国古典文化中的瑰宝。

此时,贾琏只觉得父亲把自己想说的,却没办法准确表达的情感都说了出来。

埋葬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鲁洪校尉带着唯一的幸存者,往罗元义将军的大营赶去。

罗元义非常欢迎贾赦的到来,或者说,自从听说不赦大师往西北而来,全西北的民众都在盼着贫民医馆的开张。罗元义将军想要的,是医馆能在军中有一个,每日看着自己的袍泽丧命,这样的感受让罗元义将军心头滴血。

傍晚,第一次看见大规模死亡的贾琏睡不着,跑到贾赦的营帐来。贾赦好奇的问他:“琏儿,有什么事儿?”

“没…没什么。”贾琏突然又说不出来了,都是大人了,难道要告诉爹爹自己怕吗?

“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不适应这般血腥的场面啊?”贾赦关心到,第一次见血,总有不适应的症状。

“不是。”贾琏强撑着面子,想了个代替话题道:“我是想知道,为什么鲁洪校尉看上去那么冷漠,罗元义将军也是,我在京城可听说过罗将军的爱惜士卒的名声。”贾琏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好像自己真的是来求这个答案的。

“鲁洪校尉何曾冷漠,去世的都是他的父母亲人,我看他一个汉子提泪横流,非常伤心啊。”贾赦当时只顾着做法事超度,并没有关心鲁洪的表情。

“可…不是…爹,我问他是什么人做的时候,鲁洪真的特别平静的说‘蛮人’,一点儿也看不出伤心来。”贾琏辩解到,当时他义愤填膺的怒火都被那冷淡的表情扑灭了。

“傻孩子。”贾赦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开医馆,曾在四处行医,遇到有人身患重病,家属在旁嚎啕大哭,我却平静的诊治。事后,也有人问我,为何不感动流泪,这般麻木无感?我反问他,我若去流泪了,谁去治病?我若情绪激动,感情用事,误伤病人怎么办?当时发问的人无言以对。其实,爹也没有完全说实话,固然有冷静行事更好的原因,更多是习惯了。我已经习惯看着各种病人的感情,即使那对当事人而言是第一次和切身相关。琏儿啊,你这样的指责是不对的,我相信鲁洪校尉和罗元义将军的伤心不必些人少。”

贾琏受教的点头,就回自己的营帐去谁了。接下来的日子,贾赦带着贾琏和军医合作,培养军队医护人员,后续的人员也到达了雁门关,开始在城内开设医馆。

贾赦每天都会给军中士兵讲解外伤应急处理办法,只希望,多救一个是一个,在贾赦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贾琏又跑过来投炸弹。

“爹,我想参军!”

“什么?”

“爹,我要去打蛮人,我不要每天在营帐中提心吊胆的等着,只能给伤患包扎治病,我想上战场!我要去打蛮人!”贾琏激动道。

贾赦闭目沉思了一下,道:“你现在情绪激动,我也不知你是不是一时兴起,这样吧,我去和罗元义将军说,先让你做他的亲兵,若你能坚持半年,我就同意你入行伍。”

“真的,谢谢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会给您丢脸的。”

“我不怕丢脸,你要是坚持不下来,爹也不会怪你,爹一辈子的心愿就是你平安喜乐,不管你做什么,爹都支持。”贾赦温言安慰道。

贾琏连连保证,一定勇猛杀敌,贾赦却只是叹息。

从京城大西北的路上,贾赦就有了这样的预感。贾琏曾经和他说过“真想离开京城,人人说话绕弯子、使绊子,开口前现在心里过三遍,真累。什么时候才能出门远游啊,不用应付这些烦心事。”

侯万春在给他的书信中也说过,贾琏在军事上颇有天赋,拳脚兵器也练得好,至今留都留着小时候的玩具,最喜欢的还是山海经中的睚眦,此神兽常饰于兵器,主杀伐。小时候也常说,要上战场杀敌。

贾赦来西北带着他,想着贾琏要是受不了这里的北风黄沙、杀人盈野,放弃了,最好。如果贾琏要参军报国,贾赦也为他骄傲。

“平安喜乐”,是平安重要,还是喜乐重要,若让贾琏来选,他宁愿在西北吃沙子,也不愿会京城享太平。贾赦尊重贾琏的决定。

如此,贾赦父子在西北扎根,贾赦开设医馆,贾琏上阵杀敌。半年之期,转眼而过。

“琏儿,你决定了吗?”

“父亲,儿决定了。儿终于找到了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贾琏跪在贾赦面前,坚定道。他知道父亲从不指望他有所谓的“出息”,最大的愿望就是他平安喜乐,可他连保证自己平安都做不到,还是伤了父亲的心,真是不孝。

“你可能会战死沙场,为父只有你一个儿子。”贾赦面带悲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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