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简梨作品红楼之贾家边缘人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老师,我回璧山干什么,教书育人吗?我可不擅长这个。”杨彦廷心中感动,还是不想给师傅添麻烦。

“去等着起复,我教导出来的徒儿,可不能这么轻易认输!”

“是,老师。”杨彦廷微笑着躬身行礼。

第63章 6.7

冷浩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当然这不是什么自我吹嘘,觉得天第一、老子第二,而是觉得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

第一次发现这样的事情,还是冷浩六岁的时候,被他爹爹牵着手去书院上课。以前冷浩也来过书院一两次,但这次是正式拜师进学。他爹爹对他要求很高,让他和普通学子一样做测试,且测试题是随机抽取的一套,冷浩完美的做了出来。冷碧也不避嫌,当场就收了冷浩做亲传弟子,排行第四。到目前为止,画风都还是正常的,然后众人就看到了让自己眼瞎的一幕。

“爹爹,浩儿做的好不好。”冷浩如乳燕投林般扑向冷碧。

“好极了,爹爹很高兴。”冷碧接住儿子,顺势转了一圈化解力道,然后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浩儿也很好高兴!么~”冷浩可不是个害羞的人,非常响亮的亲了自家爹爹一口,再回头,就看到掉落一地的下巴。

“爹爹,他们是怎么了?”冷浩不解的问,能在场的都是比较核心的成员了,除了冷碧的三个入室弟子,就是学院的老师,和各年级的学生代表。作为山长的儿子,冷浩有这样开后门的资格,在旁人的考试上,可没有这么多人围观,当然,也有可能这些人都是自动自发来围观山长的。

“在满地找下巴呢。”冷浩淡定的回了一句,然后牵着自己的儿子往外走,两父子一边走一边说话。

“可是他们的下巴不是在自己的脸上吗?为什么还要找?”

“傻瓜,找下巴是形容他们很惊讶的意思。”冷碧温柔的解释道。

“可他们为什么惊讶。”

“这个啊…因为没见识。”冷碧淡定的给出了答案。

“伯伯和师兄们真可怜。”冷浩是个很有同情心的小孩子,他早就被自家爹洗脑认为没有见识是非常可怜的事情。

两父子一说一笑的走了,徒留遍地没见识的可怜人。

崔静是冷碧的大弟子,最后还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师平时都这样吗?”他问的是和冷碧交往颇深的其他老师,其实崔静心里也在刷频啊,他老师平日里是多么高冷的一个人啊!不是说他不苟言笑,而是他气质高华,就算温润如玉、观之可亲,可谁又真会去亲他?就算他们这些入室弟子,也是把老师当成神佛膜拜的好不好?为什么老师这么疼儿子?不对,现在他儿子已经是弟子了,那老师会不会这样疼我?崔静陷入自我幻想中…

虽然平日里老师待他们很好,比自家父亲都温和,可还没也想像师弟那样呢!这是目前三位入室弟子的共同心愿。

“我怎么知道?平日里冷浩也不常来这儿玩儿。”一个老师接过话头去,他也是被震傻了的一员好不好。都说严父慈母,冷碧平日里在书院,可是扮演的严肃山长的角色,对弟子的学业要求更是高。他不板着脸说教,但就算眼含笑意,也改不了他高标准、严要求啊!现在这样的慈父形象是什么鬼,画风都不对了好吗?

当然,这件事给冷浩只留下一个叔伯、师兄们很可怜的印象就是了,他从这件事开始初步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同。

冷浩开始正式上学,接触的人就多了起来,才渐渐发现自己有多特别。

如今璧山书院已经开办五年左右了,名声渐盛,来求学的人络绎不绝。冷浩接触的人范围就大了起来,他发现很少有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的。如果某人是单根独苗,来书院读书,家里的大人都是十分不放心的,从和他的交往中就可以看出来。

不许玩有危险性的游戏,不能吃对身体不好的食物,甚至已经定下了比自己大三岁的未婚妻,只待他长成,马上就成亲。这是一般独子人家常有的做法,这样冷浩很不能理解,他也是独子啊。可他上山下河可一点儿没耽搁,上次还贪玩儿,从树上摔了下来,被罚抄作业二十遍,也没见他爹娘对他小心翼翼成那样,好像孩子是个易碎品似的。

还有,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他自己的两位双亲好像都慈,反正他是没有被爹爹娘亲打过手板的,最调皮的时候,也只是被罚抄书。别人家的母亲都是围着儿子转的,有次到同窗家中玩耍,同窗的母亲就是那样,只要她儿子在眼前,就一眼不错的盯着,看的冷浩都有点儿毛骨悚然了。对比自己有时候和母亲撒娇,母亲有时忙着画画的情形不理自己的时候,冷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最违和的就是父亲了。别人家的父亲见到儿子都是板着脸,做错了,批评,让他改正;做对了,批评,让他不能骄傲自满。可自家父亲呢?“儿子真棒!”“浩儿真了不起!”“浩儿好聪明呐,爹爹都没有想到呢!”还亲手给自己做玩具,那些木偶、竹器之类的也就算了,他爹还亲自拿针捏线给他缝过布偶。天呐,当时年纪小不觉得,现在想起来,这和别人家的爹爹差距也太大了!

冷浩就伴着这样的疑惑慢慢长大。

他出身的时候,家中已安稳妥当,幼时的记忆并不全面,但也隐约记得自家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爹爹总有很多人来找,好像很忙;娘亲地位很高,因为爹爹听她的,家中奴仆也听他的,总之冷浩接触的所有人,都听自家娘亲的,这样冷浩小的时候,有了一种,妻子本就该是家庭食物链顶端的错觉。

待冷浩长大一点,开始了解他的爹爹有多了不起,才明白也学娘亲不是最厉害的。

冷浩就这样按部就班的长大,在自家父亲的教导下,开始读书、明理、交友、游学,而在冷浩的生命中,留下重要印记的还有三位师兄。

二师兄和三师兄就不用说了,他们两个在书院就是一时瑜亮,到了科举,官场更是,用他爹的话来说就是“相爱相杀”。冷浩觉得很有道理,师兄弟之间相互敬爱,又在学术、政治理念上相互厮杀。

大师兄崔静才是符合正常大师兄标准的啊。功课最好、年纪最长、为人温和、善于照顾小师弟,有一段时间,冷浩甚至觉得大师兄比他爹还稳重。可是这样好的大师兄,居然有一天传来的死讯,他才二十三岁啊!

冷浩接到道消息的时候,正在书院的演武场上练剑,哐当一声丟了剑,飞奔去找他爹。那是冷浩第一次看到他爹脸色这么难看。

冷碧坐在书案后面,书案上的红梅都不能衬的他脸色红润点儿。冷浩看着脸色铁青的爹爹,不安的问道:“爹,我听说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哼!去了就知道,你还有两位师兄在京城呢!去简要收拾一下,随我进京。”冷碧交代了一句,就开始写什么。

冷浩知道事关重大,也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悲伤和震惊,回去收拾东西,和他娘告别。

万氏听说了,也打点了一些东西,算是他这个做师母的心意,冷碧回来后看见,道:“让人慢慢送来吧,我快马加鞭进京,不好带。”

然后冷浩跟着他爹,三天三夜,从山西跑到了京城,晚上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要知道快脚信从京城道山西紫陵县还用了五天呢。

冷浩默默的跟在他爹身后,看着他爹一马当先的冲进了两个师兄的住处。

“怎么回事儿!”

“老师,您这么快就到了?”杨琰和杨彦廷此时关系还很好,刚刚下山出仕的师兄弟,都租住在同一个宅子里,听说老师来了,连忙出迎。

“别废话,说正题。”

“老师,大师兄的死有问题。”杨琰说到,立马眼眶红了。“大师兄前天还和我们说要请我们参加长子的周岁宴,身体健壮、脸色红润,结果回去就暴病了,还不让我们探望,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去了,要说这里面没鬼怪,谁信!”

“老师,二师兄对这些豪门阴私不了解。”杨彦廷接口道:“大师兄是原配之子,如今当家的是继室夫人,大师兄娶的还是继室夫人娘家侄女,嘉诚伯爵位原本该是大师兄的,可如今却悬而未决,很有可能落在继室所出之子身上。”

“你的意思是继室夫人谋害了你大师兄。”冷浩问道。

“很有可能。”

“别先忙着下结论,把你们查到的消息都先给我。嘉诚伯府和诸位皇子、各方势力的交往,你大师兄的交往记录,继室夫人娘家的情况,你大师兄夫人的具体情况,还有如今的市面流言,都留心着,我先去看看你们大师兄。”冷碧吩咐道。

两个弟子并一个儿子,自然陪他去给大师兄上香。

冷碧如今是闻名天下的大儒,连先皇都是赞誉有加的,又是死者的老师,嘉诚伯府自然欢迎。

冷碧给自己的大弟子上了香,对嘉诚伯道:“爱徒不幸,老夫悲痛万分,只可惜山西路远,竟未见上最后一面,恳请嘉诚伯能开馆,让我见一见我可怜的徒儿。”

“冷先生节哀,他长大这么大,却忽然去了,留下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是万般伤痛。只是这遗容粗陋,还是算了吧。”嘉诚伯两眼含泪,声音哽咽。

“自家亲人,有何粗陋,嘉诚伯就让我看一眼吧。这孩子的母亲和舅舅把孩子托付给我,我却没有照看好,是我的过错。”没错,冷碧手下这个弟子是因为他母亲临终前的托付,和他舅舅是冷碧的同年,他舅舅要外放,也没有带走外甥的道理,只有托付给老师,才能假托亡母遗命,送他到璧山。

嘉诚伯和冷碧来回交锋,最后看冷碧实在坚持,就让人把棺盖打开,现在棺材肯定是没有封死的,很容易就打开了。

冷碧和几个弟子围了上去,扶棺痛哭。

见过了弟子遗容,冷碧又向未亡人致哀,只要求能看一眼爱徒的长子。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现在大师兄的母家人还没有赶到,最亲近的就是这个老师了。

自有下人把孩子报过来,冷碧接过,轻声哄着。看着和爱徒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冷碧不放心的给孩子摸骨,又仔细观察了孩子的面相。他曾学到过一些秘法,可以确定孩子是否亲生。

在嘉诚伯府里致哀之后,冷碧一行冷着脸出来,当然他们是来致哀的,没有人觉得不对。

刚到了二师兄和三师兄租住院子,冷碧就冷声道:“你们大师兄是中毒而亡。”

“老师!”

“查!在下葬之前查清楚,既然嘉诚伯不愿意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自己去讨!”冷碧沉声道,这些多年了,他没有发威,那些人还以为他是病猫吧。“阿琰,你亲自去接你大师兄的舅舅崔申,我这里有信物和书信,你自带给他,他会明白的,到时候听崔申的。彦廷,你来主导查探事宜。浩儿,我列一个名单,你一一去拜访这些人,具体情况到时再说。现在你们要明白一点,你们的师兄是被人害死的,务必小心。”

“是!”三人齐声答道。

冷碧多年来用心结交的人脉显现出了威力,几辈子的政治素养也还在,他从来没有忘记关注朝廷大势,想要教导出优秀的能在朝廷上立足的学生,不了解,又怎么行?

前后不过十日,冷碧在三个弟子的协助下,动用了早先埋下的暗线,很快就查到的真相。

他的爱徒死于后宅之争,而后宅之争是朝堂党争、储位争夺的投影。

大师兄的娘家是清流一党,如今追随着左相,支持安王。继室夫人的娘家当年不显,如今因救驾之功,跻身朝堂新贵,支持的是靖王。现在继室夫人娘家势大,想要谋求爵位,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杀了原配长子。这个想法作为崔静的妻子是理所当然应该反对的,可世事无常就在这里,崔静的妻子本就有心上人,他的心上人如今被扣在靖王手上,靖王已经等不及一个襁褓婴儿长大了,他要把爵位爵位传给继室之子,以此来掌控老嘉诚侯留下的军中势力。

几方势力的拉扯下,妻子下毒,继母推波助澜,生父冷眼旁观,冷碧难以忍受自己的爱徒就是在这样的冷漠下孤独的走完了人生旅途。

“都是我的错,我以前只告诉你们女子的无奈和可怜,没有告诉你们最毒妇人心!”冷碧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他早该想到的,豪门宅斗可以杀人吞骨,可他迷恋一力降十会,忽略了其中艰险。

“老师,不是您的错。都那些心狠手辣的毒妇,您别伤心。”杨彦廷劝道。

“爹爹…您别自责,要为大师兄报仇啊。”

“是的,给他报仇才是最要紧的事情,现在伤心有什么用?”冷碧擦干眼角的泪花,恨恨道。

真相查出来了,证据也有,可如何才能讲仇人绳之以法。冷碧要的不是一两个后宅女人的死亡,而是在这件事情上推波助澜的嘉诚伯府的垮台,包括敢向他的弟子伸手的靖王,统统该死!是时候敲山震虎,以保护活着的人了。

冷碧下定决定,给杨琰去信,让他和崔静母家舅舅崔申商量好,到时候唱一出大戏,给他亲爱的弟子送葬。

最后,杨琰从一个被救起的药店学徒开始,牵扯出了伯府密案、皇子结党,靖王一系灰飞烟灭。

这不是冷碧一个人能造成的后果,只是符合了皇帝的心意罢了,可是别人会不会这样想,就不在冷碧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冷碧抱走了那个孩子,他的母亲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喊:“你有什么资格抚养他,你杀死了他的母亲。你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你的徒儿陪葬,都说你慈悲,不,不,你是个刽子手,刽子手!”

冷碧轻轻捂住那个孩子的耳朵,即使他还什么都不懂。当然,让这么多人牵扯进来不是冷碧的本意,但他绝不后悔。这些是关乎立场,与对错无关。

冷浩发现自从大师兄死后,他爹爹就更奇怪了,行事更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大师兄的儿子,被爹爹当成孙儿养育,他们家里对他的称呼都是“大爷”,完全是长子嫡孙的待遇。

冷浩渐渐长大,游历四方、娶妻生子、接手书院。

冷浩一辈子没有参加科举,依旧是闻名天下的大儒。

“我本想让你们大师兄接手书院,他为人中正平和,宽厚稳重,既然你想接手书院,那就不要放弃,再艰难,也不要。”这是冷浩决定接手书院时,他父亲对他的叮嘱。

“璧山七子,首途最佳,奈何天不佑我儿,唏嘘奈何。”这是冷碧面对众人的他弟子的称赞时,对大弟子的惋惜。也让天下人惊奇是什么样惊才绝艳的人担得起大弟子的名号,比如今高居相位的两位弟子、比名震海外的七弟子、比传承衣钵的亲儿子,更让冷碧大师看重、遗憾、留念。

冷浩在父亲去后,兢兢业业的经营着璧山书院,最后在他临终的时候,把书院交给了他大师兄的儿子,他的大弟子,并留下遗命:“昔年大师兄长兄如父,而今吾养育长兄之子,因果循环,不外如是。先父人生大憾,未传衣钵于兄,今归矣。”

如此更把璧山七子之首的崔静的名声推向了□□,是什么样的人死了几十年仍让人不能忘怀,荫蔽子孙?

冷浩一生在野,继承发扬了璧山学院,最后把璧山学院交到了非冷姓人的手上,让书院开了“山长推选”的先河,璧山书院已经不再是一家一姓的产业,而是所有在其中出力的人,都能留下姓名。

冷浩幼年受爱好书画的母亲影响,娶的也是当代著名画家之女,而他的母亲也是青史留名的大画家,教导出了众多画坛高手。书法界的卫夫人与画坛上的万夫人并称,留下了女子在文艺史上光辉灿烂的一笔。

冷浩去世的时候,他的妻子、他的师兄弟、他的儿孙、他的弟子都围在身边,冷浩微笑着拉着已经致仕的杨彦廷道:“三师兄,你还记得刘舟吗?”

“谁?”杨彦廷不停的在脑海中巴拉,能重要到在冷浩临终前出现在他嘴里的名字,他不可能没有印象啊?

“那个我十岁时被爹爹逐出书院的…”

杨彦廷黑线,都这个时候了,提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杨彦廷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人考试作弊、侮辱同窗、指示家仆差点打死了一位贫家子弟。当年冷碧知道这个消息,直接逐他出了璧山,即使他爹再是山西巡抚也没用,这样的人,璧山不欢迎!让刘家人当场赔礼道歉,赔了受害学生一大笔钱,冷浩护短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传出去的。

“他当时怨毒的说,我没有兄弟姐妹,我死的时候,肯定凄凉无比,只有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儿子;万一我哪天死了,爹爹连上香的人都没有,他错了。我的儿子孝顺明理,心中只有不舍,没有怨恨,我没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却有你们,你们让我不曾势单力薄,师兄…”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胡思乱想,让老师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你抄书!”杨彦廷哽咽道,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小人的话,这样深刻的影响了他的师弟。

“还抄《论语》吗,好长啊…”

“嗯,师兄会帮你求情的,只抄三遍…”

“嗯,师兄最好了,大师兄给我带的桂花糕呢?”

“在呢,就在桌子上,等你做完功课,就能吃了。”

“嗯。”冷浩最后留下一个字,就去了,身边围绕着亲人,不留遗憾。

璧山书院全院缟素,怀念他们的山长。

第64章 6.8

平泰十一年,秋。

太上皇逝世,今上开始对腐朽勋贵进行清理,四王八公俱在其中,这对京城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大热闹,但对牵扯其中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不幸了。

冷子兴的岳父岳母也在这场大难中陨落,当然,他们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妥妥的高寿,去了也不让人觉得惋惜。冷子兴可惜的是,自己的铺子被查封,家产被查抄,他和儿孙几个只余一身衣裳被赶出家门。也不知道是谁负责查抄的,连奴才家里都不放过,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杨彦廷摊手,怪我咯~

冷子兴这些年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本来有好几个儿子,都养大了,眼看着就要娶妻生子,结果却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送儿子离开,让冷子兴苍老了许多。好不容易他的小儿子活了下来,给他留下一个小孙子,冷子兴从此把唯一的儿子和唯一的孙子看得比自己都重,而给他们冷家立下大功的儿媳妇也被冷子兴多有酬谢。

可现在冷子兴却在大骂他那儿媳妇:“作死的娼妇,我就知道!患难见人心,一个孤身女人跑出去能有什么用,肯定让人拐了卖到窑子里,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

冷子兴的儿媳妇卷了他们当了身上的好衣裳和贴身饰品的银子,跑了。只留下穿着粗布衣裳的三个爷们。冷子兴无法,只得拖着老迈是身躯,扶着儿子,牵着孙子,往城郊的破庙去安身,他的儿子被母死、抄家、妻逃这一系列事情打击惨了,被恶劣的现实一逼看,生了重病。现在城里是不允许乞讨的,被巡城的禁军发现,就是投进大牢,拉去做苦力的下场。冷子兴还有小孙儿要照顾,暗下决心,绝不能让自己进去。

冷子兴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唯一的壮年男子还是个病人,连破庙里的好地方都抢不到。冷子兴本打算干回老本行,偷几个古董去卖就是了。结果还没等他踩好点,他的儿子就在秋日寒风中去了。

冷子兴无法,只得草草把儿子的尸身送到义庄,这里是朝廷收容尸身的地方,冷子兴打算等他安顿好了孙子,再来接儿子,好好安葬。和看守义庄的人说了一箩筐好话,冷子兴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冷子兴的老本行说是古董行老板,其实是盗墓,他的那些古董都是墓里头出来的,再做些加工,让人认不出来就是了。

冷子兴把孙子带到他踩好点的墓地旁,隐蔽的山洞里躲好,自己去下墓。

冷子兴年轻时候靠这个吃饭,可是他忘了他现在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哪里还干得了这样的活计,如今他可是在京郊。能葬在京郊的除了守卫森严的皇陵,就是豪门大族的家族墓地,如今后人就安稳的待在京城呢,对祖宗坟茔的看守自然上心。

冷子兴这次,还没有破开墓室就被人发现了,拼着老命才把追打他的人甩脱,最后又逃回墓地附近。伤了腿的冷子兴靠在湿润阴冷的洞穴壁上,庆幸,果然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些人肯定想不到自己又回来了。

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哭泣的孙儿,冷子兴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说该怎样盗墓,从里面掏出宝贝,换钱换吃的。冷子兴知道自己这么大年纪,又受了伤,肯定活不久了。干这行的都有损阴德,他几个儿子都没有站住就是明证。

以前,冷子兴的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他是从来没有想过阴私报应这回事儿的,现在看着抽泣得打嗝的小孙儿,他突然觉得这就是报应了吧。

冷子兴现在腿伤着,他只能指点小孙儿如何利用身形瘦小,去偷吃上坟的贡品,他当然知道吃这些不好,可是再不好,也总比饿死了强吧。

俩祖孙就这样偷偷摸摸过了将近一月,可是好运气不会总眷顾他们。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冷子兴的拖着一条残腿,想去偷点御寒的衣物,被人发现了,痛打一顿。人家只当他是来偷衣服的,不知道他还曾经打过盗墓的主意。“挖人祖坟”这是多大的仇啊!所以,那些人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冷子兴,又见他头发都花白了,想着不能在祖宗坟地杀人,免得对祖宗不敬,因此,冷子兴才捡回一条命来。

历经艰难的回到山洞,冷子兴看到的是一个烧得满脸通红,不断呓语的小孙儿。冷子兴吓得不行,这可是他们冷家唯一的血脉啊!冷子兴踉跄着跑到孙子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冷子兴急得团团转,他知道孙子肯定不能在这样阴冷的山洞里待着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下山去找医馆了。

冷子兴把孙儿背在背上,拣了一根枯枝做拐杖,拖着残腿病躯,往城里赶路。一路上,他不断设想这到了医馆要怎么说,要怎样哭求才能引发大夫的同情心,冷子兴甚至在心里暗下决心,要是医馆不救人,他就一头碰死在门前,反正他是活不久了,正好用这一条命,逼医馆救人。

冷子兴在脑海里不断规划,却被眼前的骏马嘶鸣声所惊醒。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他的面前,连拉车的马都是两匹健壮的黑马,体型健壮,毛光水滑,冷子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在即居然不小心走到官道上来了。

平民是没有资格走过官道的!

冷子兴三步并作两步退回官道旁的小路上,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老儿的孙儿病了,赶着京城治病,一时没注意,才走上官道,挡的贵人的路,小老儿眼瞎,小老儿眼瞎,冒犯贵人了,求贵人饶命,求贵人饶命。”

从马匹嘶鸣,到冷子兴跪地磕头求饶,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坐在车前的赶车人等着主人发话,而车里的主人却久久没有说话,深秋的路上只回响着冷子兴求饶的哀鸣。

冷子兴越磕头心里越没底,是呵斥还是打骂两下,都是贵人该有的反应啊。往日他仗着宁荣二府的势,也不是没有走过官道,遇到冲撞的人,除非心情实在不好,也不会赶尽杀绝,难道,他碰上了贵人心情不好?冷子兴以己度人,冷汗直流,想着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怜了他的孙儿。

等了半响,车帘被掀开,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儒雅的老人和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两人衣饰精美,冷子兴只抬头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贵人是忌讳平民随便看他们的。

冷子兴只默默的跪在深秋冷硬的泥地上,连头都不敢磕了,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只听得一声温柔问话,道:“你是冷子兴?”

冷子兴身子一抖,谁?车上的贵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冷子兴,难道是自己以前偷盗过的人家来寻仇了,还是…冷子兴被自己脑补的差点吓死,身子不自主的抖起来。可人家都已经找到你名下了,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冷子兴也不敢撒谎,颤抖着答道:“是,小老儿冷子兴。”

“嗯,果然。”

这声“果然”在冷子兴耳力就是判他死罪的前兆,冷子兴心里紧张,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晕了过去。幸好晕过去的一瞬间,他听到一句“把这两人扶到后面的马车上,回城。”

冷子兴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干净的,被打的地方也好似上过药了。环视一周,整个房间清贵典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冷子兴是做古董生意的,自然能看出摆在博古架上的都是好东西。

冷子兴难以置信,自己这是被人救了吗?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想着,一个药童打扮的人,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你醒了,喝药吧。”药童道。

冷子兴竭力做出懂礼周全的样子,半躺在床上,笑问道:“劳烦这位小公子了。小老儿命好,遇上贵人了,只是不知主家怎么称呼,也好让小老儿日后能为恩公立个长生牌位。”

药童是见惯了被人感恩戴德的场面,淡定道:“我家主人乃是白君弦。”

“白君弦,贵家主人的名讳听着有些熟悉。”冷子兴喃喃道,白君弦,自己实在哪里听过来着。

“老丈只听这名讳熟悉,我家主人乃是璧山七子之一,排行第五的白君弦。”药童骄傲的说道。这世上不知道璧山七子的人,肯定是没有的。

冷子兴听到璧山七子就反应过来了,连连奉承道:“小老儿蠢钝,原来是白医仙,小公子恕罪,平日里哪敢称白医仙的尊姓贵名,只以白医仙尊之,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公子勿怪,勿怪。”

这鼎鼎大名的璧山七子,冷子兴自然是知道的。这排行第五的白医仙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听闻十年前,白医仙行医到了西北军营,恰逢我军与蛮人大战,我军惨胜,尸横遍野。更重要的是大将军右手被蛮军王子斩断,大将军使得一手好刀法,右手断了,自然仕途也就断了,大将军得兵士爱戴,全军都为他伤心呢。

此时的白君弦到了,他本已经是很有名气的大夫,大将军也信任他,就让他治伤。听闻白医仙用了仙法,把大将军的手臂给续上了。如今白将军依旧在战场杀敌,用的还是七十斤重的大刀。自此,白医仙的名声才传遍大江南北。

冷子兴得知自己被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救了,连连奉承,后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我那孙儿如何了。”

“那孩子是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待久了,又冷饿得厉害,才做下病来,如今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这话不是药童说的,而是推门而入的儒雅老者说的。

  如果觉得红楼之贾家边缘人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简梨小说全集红楼之贾家边缘人拆迁队长权臣之路五行缺钱,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