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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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年纪大的连忙来捂他的嘴,连连骂道:“闭嘴,闭嘴,要死人啦!贾山阳先生也是你能说的,仔细让人听见,满楼的学子能打你个头破血楼,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还要再打你一回!”

“好了,好了,他才几岁,他出生的时候贾先生都出京了,他哪儿知道,来,快放开,给他解释清楚就是了。”雅间了的其他人纷纷劝道。

“唉,来,我给你说清楚啊,以后再不能这样嘴上没把门儿的了。这贾山阳先生啊,是先荣国府代善公的嫡亲孙女,如今袭着荣安侯的是她大伯,其兄袭着忠嘉伯,父为人方正清雅,好清闲,在金陵任一闲职,其母乃是一品诰命。这些你都不知道的话,她的三弟可是羽郎校尉贾环,这个你总知道吧,都是混武勋圈子的。”

“啊,贾环她姐姐啊,好似在哪里听说过…好像,好像是位公主?能封公主的都是天家血脉,难不成我记错了?”小公子敲着头疑惑道。

“我说啊,你这些年是活在那个神仙界啊,这种家喻户晓的人物都不知道!”给他解释的人也哭笑不得,继续道:“这贾先生闺名不是我等能说嘴的,只是后来陛下赐了山阳周边几县作为公主封地,民间才称山阳先生,其实公主的封号是昭明。贾先生自幼聪慧多才,年十四,宫中甄选女官,先生才华横溢,为先帝、今太后娘娘所喜,初封女才人。你平日里附庸风雅的那几首歪诗,都是贾先生做的,你怎么用别人写的诗,却连人都不知道。”

“贾先生既才华横溢,又品性高洁,为人还诚恳朴素,平易近人,如今宫中的内学堂,就是家先生一手创立的。后先帝时‘四王乱’中,贾先生英勇果敢,就了当时的太子殿下,当今圣上。陛下感念其功勋、才干,特封了昭明公主,位一品,赐封地。当时上皇健在,直接多划了两个县给公主做封地,比那些个正经天家公主都受重视呢。”年长些的怕同伴小,不懂事乱说话,连忙给他解释清楚了。“所以我才说,就是五城兵马司来了也要揍你,如今辖着京城护卫的,可不是就山阳先生的亲兄长,忠嘉伯贾珠贾大人。“旁边一个家里明显有关系的,小声道:“据说啊,今上非常倾慕昭明公主,愿以皇贵妃之位待之。可惜昭明公主说了,不愿为妃妾,就是皇贵妃之位也瞧不上眼呢!我家里有当初宫里退下来的嬷嬷,说是先皇后亲自去劝,自请退位让贤,昭明公主都没答应呢!”

“是啊,是啊,这事儿我也知道。后来昭明公主直接留书出走,结果今上带人在东城门外的七贤林把人给堵住了。然后不知道昭明公主怎么和陛下说的,总之,有人看见陛下和公主在七贤林旁边的七里亭喝酒谈笑,然后公主就云游四方了。”另一个人说话道。

“没错!从此民间倒再不称其为昭明公主了,只称呼她为山阳先生。山阳先生说了‘知行合一’,她在宫中修行圆满,已经到离开的时候了,要在民间广阔天地修行己身。”又有人补充道。

“可是你们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啊。山阳先生,我现在知道了,是个很来不起了人,可你们没说,她成亲为什么这么多人哭啊?”小公子不解道。

“啊,哈哈哈!”几个围坐喝酒公子都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有个厚道人笑着给他科普道:“山阳先生出京城时已经十九岁了,于女子而言自然是大龄了。在云游途中,多少名士大儒、高官显爵之人向先生求亲,先生都没答应。后来先生到了江南,有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也是读书人,听说了山阳先生的大名,道:‘虽知道不可能,但我也该去试试,万一老天垂怜呢?’然后就敲锣打鼓的抬着聘礼去向山阳先生求亲了。先生自然未答应,可这小公子在当年的秋闱上一举高中,只说是山阳先生保佑的。自此每每道了要科举的时候,总有许多举子去向山阳先生求教、求亲。这些年发展下来,就考试前向山阳先生求亲,就好像考试完要去孔庙拜孔夫子一样了。”

“这样啊!”锦衣小公子惊叹道,“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哈哈哈,这话可不能说。山阳先生如今成亲了,那这些学子以后可不能去求亲了。多亏她要成亲的消息是春闱后才传来的,不然多少举子都无心考试了。”包厢里的人开玩笑道。

这时候,楼下一声大喊:“我还没有向贾先生求过亲呢!怎么办?怎么办?”

听得包厢里的人哈哈大笑,直夸刚才说话的人见识多、预料准。

他笑着摆手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只是不知这个能让山阳先生委身的庄洁山长,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独占鳌头!”

四川,成都府,窦团山。

“阿嚏,阿嚏!”庄洁山长连打好几个喷嚏,笑着道:“今日定有人又念叨我了,瞧瞧,自从你我要成亲的消息传出去,天底下的学子都沸腾了!说不得今天又有多少人扎小人咒我呢!”

“这成都府的闺中女子,恐怕也把手上的帕子当成我,撕成碎片了吧。就你这容貌、学识,让京城里绕一圈,估计全天下的闺秀都要撕帕子了。阿弥陀佛,幸亏你就在蜀中,不然,又是一个被看杀的美男子了。”贾元春笑着道,她几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别说实在现在十七岁成亲都迟的年代,就是她第一世的时候,这个时候结婚,也是妥妥的晚婚晚育。

贾元春用三年时光,走遍了全国比较出名的地方,那些危险的嘎吱角落不敢去,在成都落脚五年,遇到了人生伴侣。

贾元春如今打扮得非常素雅,头上就是一两样玉首饰,脸上也不施粉黛,却不会被年轻的女孩子比下去。脸上的皮肤还是白皙、有光泽,与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样,但又比青涩的女孩儿多了雍容、自信与睿智,整个人如同成熟的水蜜桃,十分吸引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贾元春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耀眼极了。

“这不是你教我的,闷声发大财,有这么个仙女般的老婆,还是先等名分定下来,我再出去抛头露面吧。”庄洁笑道。

“去,什么抛头露面,总得去见见我的家人吧。十四成亲那天,我兄长公务缠身,恐来不了,我两个弟弟应该是会来的。你不是想去京城瞧瞧吗?刚好可以一起。我二弟是个纯善无争的,一心向往着在名山大川做隐士名流,为人天真质朴,你们应该能说到一起去。我三弟这些年一心走武勋的路子,整一个玉面将军,日后又是一员儒将。到时,你把书院暂交给先生们管着,去京城见见我母亲吧。”贾元春给庄洁介绍道,邀请他到京城去。

“这是自然,我无牵无挂一个人,也该去拜见岳母大人才是。不知岳母大人何等风采,才能生出我家夫人这样美貌与智慧一体,才华与能力卓绝的人啊。”庄洁和贾元春处久了,也学了一两句贾元春自吹自擂时的俏皮话。

“那就等着瞧吧。”贾元春笑道。

“先生,又有三个学子妄图潜进后山来,已经让护院拦住了。”这个时候,一个武院学子打扮的人来禀报道。

“知道了,继续拦着,辛苦你们了。”庄洁点头,让那位学子下去了。

庄洁把书卷成纸筒,敲着自己的额头道:“这都第几波儿拉?唉,我这后山,都快让他们踏垮了,我家夫人魅力真大!”

“呵呵,你呀。你怎么不说我如今为什么住在这后山,瞧瞧我那院子,让那些嫉妒发狂的小姐们弄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贾元春笑着坐到他旁边,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展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学子说来求亲,实际上谁是真想娶我的。不过是赶个潮流罢了,好像一个读书人,没有向贾先生求过亲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一样,真是谬论。”

“那些学子和闻风之人暂且不说,你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儿吧。”庄洁从身后的书架上反手抽出一个厚信封丢到桌子上,自己把下巴靠在贾元春的肩上,抱着她道。

贾元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子,心里叹道,自家丈夫就是爱撒娇啊!瞧,又是熟悉的梗啊!

贾元春摩挲着庄洁的手背,道:“陛下要什么样儿的美人没有啊,哪儿会惦记我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谁说你人老珠黄了,明明正当盛年呢!”庄洁不满意的摇着身子道。

“好,好,好。陛下啊,是求而不得,把心中愿景放大的,美化的一切,所以才愈加放不下。其实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我要是真答应嫁给他,保证他又吓得不敢了。”

“就是,不然当年先皇后去的时候,他怎么不敢亲来求亲。哼!皇帝都是靠不住的,夫人呐,你要记住哦,当初怎们陛下可是信都来的少了,生怕你突然答应要嫁给他一样。现在又来捣乱,肯定是居心叵测啦!”庄洁不遗余力的打击情敌道。

“对,居心叵测,居心叵测。”贾元春不在意的附和道,这样的台词她都念的七八回了,但庄洁就是这么有意思,时不时还要再来排练一遍。

三月十日的时候,贾环亲自押着一批精品嫁妆到了成都府,车队、马队绵延几里地,热闹得不行。

“环儿,来了,快,快坐。”贾元春算着家里人要来的日子,从窦团山后山搬了出来,她和庄洁都不在意这些俗礼,可她家里人在乎啊。贾元春如今住在窦团山山脚下的别院里,见贾环押着大批东西过来了,连忙招呼他进来。

“大姐姐,环儿给您请安了。”贾环一身剑袖,身长玉立,少年英姿勃发。

“辛苦了,辛苦了,来就来了,还带这些粗重家伙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缺,只要你人能来,我就高兴了。”贾元春指挥管事儿的去安置东西,亲自给贾环道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

贾环恭敬接过茶,道:“知道大姐姐都有,就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贾环自然知道贾元春没有说假话,她现在有四个县的封地,里面出产的东西都是她的,除了不临民治县之外,她就是那几个县的土皇帝。加之皇室赏的,贾元春自己置办的产业,零零总总,贾环综觉得自己的大姐姐肯定是富得流油了。

“宝玉没跟着你一起来吗?”贾元春问道。

“来了,二哥在后面侍奉着母亲呢,我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什么,母亲,母亲来了?”贾元春不敢置信道:“母亲今年都五十岁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舟车劳顿,你们两个不靠谱的臭小子,怎么不拦着啊!”

贾环苦笑着放下茶杯道:“大姐姐,何曾没有劝过,我和二哥轮番的劝,大哥更是急得头发都白了,只差请假护着母亲过来了。拿二嫂怀孕了说事儿都不管用,母亲就是一意要来。”

“弟妹怀孕啦!宝玉要做父亲了,真是太好了!只希望他为人父之后,更稳重懂事些才是。”贾元春惊喜道。贾府重焕生机,贾珠健在,贾宝玉的婚事也好说得很,没有了木石前缘、金玉良缘,还是有好姻缘等着他。

“大姐姐,说母亲呢!”贾环对自家大姐跑题的能力也是醉了。

“对,对,母亲怎么样,可还好?宝玉在后面陪着吗?”贾元春急急忙忙的问。

“是啊,我先把大姐姐的嫁妆送过来,这么多财物,也容易招人觊觎。二哥陪着母亲在后面赶来,其实也就差个三四天的样子。”贾环解释到。

“好,好,那我先去给母亲收拾房间,还有其他人过来没有,我也好一起安排。”

“没有了,亲戚朋友都是把添妆礼托给我们带来的,蜀道难、蜀道难,亲朋家中也无合适人选和我们一起来。大伯家那边大伯和琏二哥哥都当着差,走不开;家中大哥当着差,大嫂掌着家,都来不了。二嫂怀孕了,不敢让她劳累,三姐也怀孕了,不过她们都让我给大姐姐带了亲手做的针线。比不得大姐姐身边的宫人做的,好歹也是一份心意。”贾环解释清楚家中人的动向,他没有说起贾政,贾元春也没有问。

“就是要家里姐妹做的才好呢,无关手艺,要的就是这份心。”贾元春点头道:“你远道而来,也累了,先去歇着吧,过会儿叫你来吃饭。”贾元春先把贾环安置妥当,才让人把贾环带过来的礼单拿着慢慢翻看。

宗族这边的添妆礼已经很厚了,老亲、姻亲之类的也有一笔厚赠,兄弟姊妹之间更不用说。唯一能让贾元春皱眉头的就是贾政那边送过来的东西的,应该是赵姨娘打理的,都是面子情,贾政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赵姨娘还找人带了些自己做的针线,自己收藏的一两件心爱之物送过来。价值不能和贾元春的收藏相比,单心思诚恳。

贾元春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年,自从贾政去了金陵之后,她对父亲三节两寿的礼都是身边宫人打理好,和贾珠他们一起送过去的,自然也是面子情,从来没有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可能外人都想不到,书法闻名天下的贾山阳先生的字,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父亲的书房过。

贾元春自认对贾政薄情,也对贾政没有任何期待。只是看着一个赵姨娘,对比着身父,心中也难免有些感伤。马上,贾元春就反应过来了,暗骂自己矫情,真是好日子过够了,偏钻这种牛角尖!

过得两天,年近五十,头发花白的王夫人就赶到了成都府,贾元春看着王夫人苍老的面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女儿不孝,让娘操心奔波。”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要成亲了,娘哪儿能不来。”王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的,面容慈悲和蔼,比之原著,更像善目菩萨了。

出嫁前的前一晚,王夫人依照习俗,和贾元春同寝,晚上絮絮叨叨的和贾元春说了许多话,追忆早年的艰辛,诉说贾元春走后她的思念,还有京中家人亲朋的近况,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又把贾元春拉起来梳妆打扮,唱了吉祥的梳头歌谣,一切都挑着最吉祥、最美好的字眼来说。

最后,王夫人叮嘱了一句:“我儿素有主意,就算成亲了,也要好好的,娘就送你到这儿了。”

“娘,我会的。”贾元春跪谢生养之恩,款款而出,迈向新的人生阶段。

第88章

再次回到熟悉的白色空间,张丽有些茫然,她招手把属于贾元春的灵魂瓶子拿过来,发现这个瓶子里的灵魂,已经是纯白色了,不因为自己使用的空间而略显灰白,看着这样可喜的成绩,张丽却没有想想中的高兴。

用别人的名字和身体生活了上百年,已经不太习惯用“张丽”这个普通大众的名字来称呼自己,张丽心中怅然若失。

她突然不想在空间里待下去了,想快些进入下一个轮回任务。在这之前,张丽大声喊道:“白袍,白袍,你在吗?你在吗?”

温和的白光在墙壁上闪现,白袍的身影显现出来,问道:“何事唤我。”

“我把空间还给你。”张丽把代表空间的那团光晕,飘道白袍身前。

白袍也不说废话,直接收下,又疑惑的看了张丽一眼,示意,还有什么事儿吗?

张丽摇摇头,重新选了一个任务,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白袍对着自己的右边发呆,好像在和什么地方什么人交流,道:“过了三辈子,还没有丝毫长进,岂不是质疑我选人的眼光”

“合理的叫锻炼,不合理的叫磨练,真是玻璃心~现在不是流行毒舌吗?”

“哈哈哈,说的是!我的任务是培养两个继任者,我对他们可爱惜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眼下这个眼看着也长起来了,我解脱的日子不远了。”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定律,天赋优秀的有自己的路,天资不够勤奋来补的也有自己的路。”

“放心,放心,女人情感细腻一点,有好有坏,现在看来试试好处多一点,不是吗?”

“嗯,我真是个好引导人,比那些主神、系统靠谱多了!”

听不见正和白袍交流的人?(也许不是人)说了什么,白袍也没有在纯白空间多留,很快就消失了。

“且让我过过有父母疼爱的日子,但愿父母顺心如意,安康长寿。”这是原身的托付,当然说是托付也这语气也太弱了些,大概她一生最大的勇气,就是在临死前,向老天许了个愿望,用自己所有,换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贾迎春的一生几乎都是一个悲剧,出嫁之后的家庭暴力就不用说了,就是人人羡慕的大观园闺中生活,她也过得凄惨无比。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甚至比旁人看的更清楚,可这有什么用?依然阻止不了事情往坏的一方演变…还不如看不清楚,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呢,至少自己心里舒坦。

贾迎春,嗯,或许现在还不能称之为贾迎春,因为她还在娘胎里,产婆在产房里急得满头大汉,只怕难产。

“轻尘,你振作些,太太已经同意了,你诞下孩子,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振作些啊!”外面是贾赦的呼喊,能让土生土长的大男人,在产房外等候,只能说明,这位“轻尘”在贾赦心中地位之高。

婴儿的脚先出来了,这十有□□是要难产啊!好在产婆是个有经验的,又事先得了贾赦百两银子的大红封,此时十分尽力。产婆先把婴儿推回去,希望她能在娘胎里翻个身,让头先出来。

婴儿发现脐带缠在自己的头上,脚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了,却不敢自己动作,生怕被认为是妖孽。等到产婆发力,把脚推回来的时候,婴儿也就顺势缩了回来,顺着肚皮外产婆的手势力道,把缠在脖子上的脐带绕开,让自己头朝下。这样艰难的工程,不是先天灵魂强大,有自我意思的人办不下来。

产婆揉了揉产妇的肚子,发现这次好像很顺利,里面的婴儿已经被她调整好了位置,对着产妇道:“用力啊,再来一次,听我的,一二三,用力!”

这次婴儿很快就生出来了,产婆剪断脐带,在婴儿的屁股上拍了拍,响亮的哭声就想起来了。婴儿发现有些生理反应是控制不住的,比如她想哭两声意思意思就行,但一直哭得停不下来。或许那也不叫哭,只是在娘胎里用脐带呼吸,现在正式到了人间,不许改用口鼻呼吸,在通气呢。

产婆把婴儿包好,抱给一直等在产房外的焦急父亲看,道:“恭喜大爷,贺喜大爷,是个千金!”

“好,好,女儿好,女儿好,和轻尘一般,好,好。”贾赦揭开搭在婴儿脸上的襁褓,看着这个粉红色的小猴子,欢喜极了,只知道说好。

贾赦仔仔细细的看着,想抱又不敢,产婆可没有善解人意的心思,直接道:“孩子吹不得风,先抱进去了。”

贾赦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轻尘怎么样,可还好?我都没听到呼痛声,是不是晕过去了,啊?”

贾赦叠声问道,产婆却已经自顾自的进去了,一个大丫鬟打扮的人从产房里出来,离得远远的给贾赦请安,道:“产房污秽,不敢近大爷的身。小姐如今产后脱力,已经睡过去了,大爷放心,产婆看了,说是无大碍,只是累了。”

“好,好,累了就让她先睡着,先睡着。”贾赦道,欢喜的不知所措,只在嘴里念叨着,好,好,好,还是身边的小厮刘大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大爷,是不是该赏人啦。”

“是了,是了,都有赏,都有赏,接生嬷嬷辛苦了,赏一等红封儿,院子里的人赏一个月月钱,房里伺候的上三个月,贴身伺候的赏六个月。不管府里的赏赐,这份单独从爷的账上走。”贾赦豪气道。

“谢大爷,谢大爷!”刘大连声道谢,又巧着嘴,不住的夸赞小姐生的好,老爷慈父心肠,连产房外的贴梗海棠也被他夸了又夸,“这满树红花,不这预示着老爷的日子红红火火,小姐如花似玉吗?”

高兴地贾赦扯下腰上的玉佩赏给了他,虽然是家常玉佩,但也比那半年的月钱还值钱了,刘大欢喜不尽,更翻着花样儿的奉承。

婴儿并不知产房外的情况,只是走了一个过场,就睡过去了,期间大约醒过几次,每次醒来都是吃奶,排泄之类的并没有感觉,可能在睡梦中发生,又被照顾的丫鬟婆子换了干净衣裳。

吃了睡,睡了吃,好歹她已经过了一世从婴儿开始长大的生活,对大家子的生活习性比较熟悉。满月大办,婴儿也只是应景的哭了几声,连女眷们的赞美都没有听全,就又睡过去了。

等婴儿过了周岁生日,在她母亲扶正的宴请上,她被抱着展示了一回,又缩回屋子里睡觉,听着外面钟鼓齐鸣,人声鼎沸,才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索起自己的处境来。

婴儿此时还没有学名,只一个大姐儿、大姐儿的排行叫着,就是这个排行也让府里闹出了一桩事故。太太坚持要叫二姐儿,说是已经有大福气的元春大姐儿了,这个孩儿只能叫二姐儿。

贾赦不干,只说“男丁也是分开排行的,当初太太为什么一力主张叫珠儿单独排行,现在不过是听太太的。”把太太气得仰倒。

好在如今府上还是老太太最威严,老太太发话了,“各方排各房的。”才平息了这场争端。

大姐儿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还叫迎春这个名字,但是很明显因为她的顺利出生,她生母没有难产而死,她的身份发生了最大的转化。生母被扶正,她成了嫡出。

最大的蝴蝶效应已经出现了。

现在贾赦的原配张氏已经去世了,贾瑚也已经死了,贾琏正在老太太膝下教养,日后说不得会移交给太太或者她生母。大姐儿的生母,是老太太娘家侄女,在前朝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历经战乱,毁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做着五品小官儿,因府中婆媳争锋,被迎回来做了贵妾。

当然,这个贵妾也就是说说,并没有落在文书上,不然此时想扶正都没有办法。就是如今规避了律法,也有无数人说嘴,只说日后贾赦袭爵,定然会降等很多。

贾赦却好似找到了真爱,谁说都不理。事关爵位承袭,贾代善也是发了好大的火儿,奈何贾赦有老太太撑腰,贾代善也拿他没办法。如今木已成舟,贾代善对贾赦的观感却跌到底了,在太太的劝说下,已经有了改换袭爵人的想法。

当然这也是贾代善一厢情愿的想法,就像贾赦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扶正表妹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人不说,皇帝陛下如何晓得,又和爵位有什么关系一样。贾代善也一厢情愿的认为,爵位是他的,他爱传给谁就传给谁。

所以说,国法规矩在这里就是个浮云啊!

大姐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心事,奶娘进来了,看见大姐儿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可没有觉得孩子在思考人生,只以为还睡不着。直接解开衣服,喂了奶,希望大姐儿喝了奶,赶紧睡觉。

大姐儿还想着晚上的时候要说几句简单的吉祥话,好好恭喜母亲,也恭喜自己的新命运呢,没想到婴儿的本能太强大,喝过奶,眼皮就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奶娘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放下,安静的退了出去。

三年之内,大姐儿估计都只能充当这样的背景板。

新院,新房。

贾赦穿着大红色的新郎袍,喝得醉醺醺的让人扶了进来。等扶他进来的小厮一走,贾赦就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了,看来是装醉了。

贾赦激动的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新娘。揭盖头之类的礼节已经过了,现在轻尘挽着一个飞仙髻,头上几枚简单的红玉装饰,衬得乌发更嫁浓密了。轻尘人物其名,一直都是清新淡雅、飘逸出尘的人物,如今做这样的盛装打扮,贾赦直接看呆了。

“恩侯~”

“轻尘~”

“恩侯,我嫁给你了吗?你掐我一下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傻丫头,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的妻子了。我小时候就说过要娶你过门,如今迟了这些年,你怪我吗?”贾赦拥着新婚妻子表白道。

“上苍总不辜负痴情人,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总算修成正果了,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你。”

“嗯,总不辜负。我以后不会让你再不能穿大红,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都不能走动了。”贾赦道。

“有你就够了,我知道你不会负我的。”

“嗯,等过些日子,我就把琏儿接过来,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吧。太太不喜欢我,我也不伤心了,我有你们几个呢,还有老太太。”贾赦抱着轻尘动情的说道,这次的婚礼不仅是他迎娶心上人的大喜事,更是他和太太博弈中,自己唯一胜利的一次,老爷也默认了。

“嗯,说来我进府的时候,姐姐就已经去了,倒没见过她的姿容。前些日子,见过琏儿,白净漂亮,想来姐姐也是一位绝色佳人。”

“嗯,她很好。”贾赦简单的评价道,“你也好。”

“我日后会越来越好,与恩侯共进退,还望夫君不弃。”

“夫人多虑,必不负。”

两人相视一笑,这两年心中酸甜苦辣都淡去了,只留脉脉温情。

第二天的见礼,大姐儿也有幸出席。贾琏如今已经六岁了,贾赦原配在生下贾琏后一直身体不好,拖了几年,在贾琏四岁的时候去世。荣国府的两位太太围着贾赦的继室人选大打出手,最后便宜了轻尘。

轻尘依礼给老太太、贾代善、贾史氏、贾政行礼,贾珠、贾琏、元春、大姐儿也依次给轻尘见礼。老太太对轻尘很好,褪下自己手腕上的单镯子道:“轻尘,我这一双镯子,一个给了琏儿他娘,如今已经陪她到地下了,这个给你,盼着你好好帮扶赦儿,夫妻和睦,再添子嗣。”

“谢祖母,孙媳谨记。”

轮到贾史氏的时候,贾史氏让轻尘跪着多端了许久的茶杯,到底碍着老太太和贾代善都在,不敢做得太明显,接了茶,沾了沾唇,道:“万氏,你既进了贾家的门,日后就要称贾万氏了,当以夫家为重、以丈夫为重,日后要谨守规矩、谨言慎行才行。”

“谢婆婆教导,儿媳谨记。”

“嗯,多向你弟妹学着。”贾史氏又补充了一句。

王夫人应景的对着轻尘笑了笑,轻尘亦回以微笑。

贾琏上前行礼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对继母的仇视,这可能和他被老太太养着,明白道理,也许是因为他明白,不知这个也会是那个,早有心里准备。这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大姐儿都松了口气,不出幺蛾子就成。

大姐儿一个一岁的孩子,被奶娘抱着教说了两句吉祥话,唤了声“爹爹、娘”就算完了。

贾珠、贾元春都是二房的孩子,中规中矩,无可赘言。

贾赦和万轻尘的婚礼过后,贾琏就搬到了贾赦的院子里,由万氏教养,这是老太太偏心娘家侄女,也是老太太身体不济,给贾琏找的后路。

大姐儿终究还是逃不过迎春的名字,在贾代善的寿宴上,贾史氏当场提出了大姐儿一岁多了还没有名字,也不雅,当场赐名迎春。老太太身体不适已经退场,贾代善表示同意,迎春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贾史氏特意点明,是跟着“元春”的名字排下来的。

贾赦本就因为老太太的病万分焦灼,现在生母又明显的偏心二房,心里更加窝火。万氏劝道:“恩侯,到底是母亲,血脉相连,不生气了,啊。迎春不过一个小名儿,家里人叫叫就是了,难不成还能传到外面,不打紧,不打紧。”

“如何不打紧,日后她的夫君让我唤你轻尘一样,也要唤她迎春。一想到迎春这个名字是顺着二房那边来的,我就不舒坦。”贾赦气道。若是他此时没有祖母疼爱、没有娇妻安抚、没有稚子爱女的濡慕,他可能就抓着母亲施舍的一点温情不放了,如今他被温情围绕,生母算计一般的温情,就微不足道了。

“好了,好了,要不你再给大姐儿取个学名就是,日后出嫁了,用学名。如今在府里,还是不要惹太太生气了,不然又生是非,祖母还病着呢!”万氏劝到。

贾赦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敏妹你没见过,如今已经跟着林海外任了,她尤其得父亲喜爱,名字都是跟着我们兄弟排的。我也要给大姐儿…好吧,迎春,娶一个好听的学名才是,不比敏妹差。”

最后,贾赦翻来覆去的想到半个月,期间翻看了无数经典,最后定下了“珏”字。用贾赦的话说“两重玉,再也没有我的宝贝女儿贵重的了。”

贾赦和万氏夫妻和睦,万氏虽然家道中落了,但承袭子母亲的教养没有丢,入府后,老太太也教导了不少,倒是能劝着贾赦上进了。贾赦如今还不是那个只会玩古董、玩女人的纨绔,他如今在女色行只钟情于万氏,有几个妾室通房,都不爱去了,也抽时间在校场跑马,多翻看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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