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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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喝醉了,被小红那贱婢拉到花园桂树下玩乐。完事儿王爷就睡着了,被灯笼晃醒才走出来。”

柳娘嘴角抽搐,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京城的初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个季节打/野/战,秀王还真是行为艺术高手呢!

“吩咐长史备帖子找太医来瞧瞧吧。”柳娘还能说什么呢?

第59章 想守寡

“都怪那贱蹄子不知尊重,深更半夜的拉着王爷胡闹,也不看看这什么天。今早儿我出门穿夹袄还嫌冷风刺骨呢,王爷冻了这半响,能不得风寒吗?也就是王妃您心慈心善,跟天上的菩萨似的,还留那贱婢一条命呢!要我说,合该杖毙了,万一要是误了王爷…呸呸呸,王爷龙子风孙、诸神保佑、邪魔退散、阿弥陀佛!”

一大清早小梨就在柳娘跟前絮叨,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撺掇着柳娘赶紧把关押在柴房的小红杖毙了事。一屋子人也为柳娘鸣不平,这正妻有孕,理当安排人伺候,小红本是王爷身边婢女,光明正大说一声就是的事情,偏偏做这无法无天的勾当,败坏王爷的身子。

整个秀王府都寄托在秀王一人身上,奴才们怎会不为秀王着想。

“行了,出去吧,念得我头疼。”柳娘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燕窝,打发了小梨。

“王妃恕罪,怪我太气愤了,您歇着,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给您炖的补汤怎么样了。”瞧王妃不耐烦,小梨不敢多说,赶紧退了出来。

福嬷嬷追着小梨出来,和气笑道:“梨姑娘今日是怎么了,眼瞧着王妃不爱听这些,又何必说呢。”

“嬷嬷见笑了,王妃都说了我是嫉恶如仇的急脾气,实在见不得这等乱人。外面的大人们还讲究君辱臣死呢,咱们做奴婢的不也是这个理吗?”

“梨姑娘说得自然是这个理,你乃是王妃陪嫁,与王妃感情深,深受王妃信重,王府众人谁不赞。不过嬷嬷多活几十年,倚老卖老说一句,做奴婢和做大臣可不一样,主子的想法,就是咱们的做法,万事以主子为重才是啊。”福嬷嬷语重心长道,做奴才的不需要自己的想法。

小梨腼腆一笑,行礼道:“多谢嬷嬷教诲,您懂得多,我听您的。我这不是一时气愤吗?下回不敢再犯了。”

福嬷嬷看小梨避重就轻,也不多说什么,面上了然一笑,把这事儿带过了。

福嬷嬷去而复返,留在王妃跟前伺候,仔细观察这柳娘的脸色深怕她往心里去了。

“唉,我这怀着身子,不好往王爷跟前凑,你们仔细打听着,一有什么动静,赶紧来报我。”柳娘让人服侍着换好外出衣裳,准备沿着走廊散步,叹道:“若非王爷不许我上前,我定要在床前伺候汤药的。”

“王妃之心,王爷悉知的。您现在两重身子,可不敢马虎。王爷身前有娘娘派来的嬷嬷照顾,又有贴身服侍多年的太监丫鬟,绝无半点儿纰漏。您呀,宽心养胎,给王爷生个世子,王爷就不药而愈啦。”福嬷嬷捧起手炉亲自放在王妃手中,细心为她调整好角度。

柳娘每日都要去花园中散步,遇到下雨下雪天也要沿着走廊活动活动。已成惯例,伺候的人不敢拦着。到底宗人府派过来的嬷嬷杀鸡儆猴策略成功,如今柳娘的话在秀王府堪比圣旨。就像她说的一样,保胎都是让大人高兴的,母体不虞,胎儿哪能好。为此,王府上下,包括秀王在内,都不敢强迫王妃什么,现在柳娘的待遇直线上升。

柳娘裹了猩红毡子的披风,怀抱手炉,脚踏防滑软鞋,缓缓走在王府中。小梨的小心思,福嬷嬷的担忧,秀王的荒唐,柳娘皆未放在心上。她如今的生活比之前两世实在优渥太多,王府不涉朝政大事,也没有什么人才,那些人的心思浅得如同山间小溪,柳娘起不了计较的心。

秀王的风寒绵延了一个多月才好,期间柳娘照常入宫给高淑妃请安,事无巨细汇报秀王的情况。那个因“王妃心慈”不忍处置的小红,也被高淑妃下令杖毙了。

“我的儿,知道你心软,可你家王爷开了府,你就是当家主母,杀伐决断都靠你呢。”高淑妃以为柳娘还是之前那个腼腆可爱的小姑娘,虽壮着胆子奉承说笑,依旧不敢伤人命,少不得仔细教导。“母妃知道这回是秀王糊涂,你放心,待他好了,母妃定好好教训他。”

“可你也要立起来啊,管好府里的奴婢,男人需要的是贤内助,只有让他无后顾之忧了,他才能把心放在你身上啊。”高淑妃语重心长道,只盼儿媳是个万事以夫君为重的贤妻。

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柳娘如清风过耳,不萦于怀,她对秀王的态度,自有她的道理。

到了腊月,大小陈氏同日生产。柳娘挺着大肚子在外面坐镇,着人去请秀王,秀王慢吞吞半响才来。孕妇产子,耗时甚久,夫主来得迟一些也没关系,虽然秀王无事可忙。可秀王刚到房中坐定,小陈氏的尖叫声就一声高过一声,吓得秀王缩在椅子上。小陈氏本就是戴罪禁足的,心思深重,如今可不难产了。

稳婆还在里面努力,丫头们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

秀王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偏偏一个丫鬟端着血水从他面前经过,秀王突然站起来,看着那血红的颜色,瞬间天旋地转,砰得一声倒在地上。

这么大吨位,地都震了一下。

得,为两位产妇准备的太医先给秀王用上。

“王爷慈心,不忍见血,头上青紫只需擦药,半月即消。臣再开一道散瘀的房子,好的更快。”

秀王晕血,清醒后再也不敢踏入产房半步,直接把事情交给柳娘办。

最后大陈氏生下一个女儿,母女平安;小陈氏也生下一个女儿,尔后大出血而亡。

秀王有够渣,两个女儿只让宗人府记下出生年月和生母,剩下的事情又都不管了,传话说“都请示王妃”。柳娘以为他忙什么大事儿呢,结果就在屋里和侍女玩闹。要说他是有新欢忘旧爱吧,他与不给宠爱的侍妾请封,就这么含糊着。柳娘都闹不明白秀王在想什么了。

穿越对柳娘而言已经是熟练工,尤擅揣摩人心,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没失败过,偏偏在秀王这儿撞了南墙。都说明朝宗室奇形怪状,不能用正常人的行为模式套路,诚不欺我。

待到年底,宫中发出旨意,让秀王就藩汝宁府。特旨恩准秀王在京中过了正月,二月底前必须到答汝宁府。

“王爷,能否和陛下求情,推迟就藩日子。妾有孕在身,如何赶路。更何况该有两位孩子呢,如此娇嫩,路上风尘仆仆,恐有性命之忧啊。”

“王妃放心,一路有太医相随,太医说了,王妃身子健旺,可以上路的。”

那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呢?柳娘在心里咆哮,此时夭折率那么高,谁敢冒险啊!万一出事儿了是不是得自己背锅!

秀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儿,只管自己舒坦。关心王妃一回,这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耐心。

过了正月,柳娘的胎已经六个月了,基本稳了,也能断出男女了。柳娘才正式定下对秀王的态度——听之任之。

明朝藩王位高权不重,被当做猪一样圈养着,最大的贡献就是给老朱家繁衍人口。太/祖给老朱家设计了一整套高福利体系,把汉代以来的分封制和官僚行政体系揉吧揉吧,诞生了一个凡朱姓子弟尽封王的政策。用明太/祖的原话来说,“天下官僚有一半以上,还是咱们朱家的人”。

皇帝之下除了下任皇帝,就是亲王,亲王嫡长子封亲王世子,继承亲王爵位,嫡长一脉世代都是亲王爵。其他子嗣封郡王,除郡王世子外,其他封镇国将军…尔后代代相传,最后最低级别也能封个奉国中尉。

只要是太/祖子孙,生下来就吃喝不愁。即便是爵位最低奉国中尉,年俸也是200石,是当时县令的一倍。大明财政为宗室花的钱真是数都数不清,所以才有了限制宗室的宗人府出现。别怪柳娘为什么换个奴才都如此费事,文人擅长戴高帽,若是一个不小心打破平衡,让宗人府借口“有一就有二”,加强限制,那才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宗室封爵政策十分厉害,但更重要的是上有政策,下游对策。而今距开/国已有百年,如秀王这样的皇子直接就藩的还好,若是几代传下来的,财产越分越少,最后只能空领一个爵位。至于传说重点俸禄,朝廷会用“宝钞”发,宝钞的购买力和废纸没多大区别。到了财政困难的时候,甚至直接打一白条,申明先欠着,以后补。以至于很多穷困的龙子凤孙干起了太/祖的老本行——沿街乞讨。

更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燕王朱棣、汉王朱高煦旧事重演,宗室不能领兵。太/祖还规定了,宗室不能科举为官,不能经商,任何与钱、权相关的,都不能干。“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士农工商哪样都不能沾。甚至宗人府选取教授王爷的官员时,就有意把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往废柴里培养。

说了这么多,只想说明,秀王不可能成为柳娘希望成为的人。

如今秀王已经“读书有成”,从宗人府、礼部规定的课程里毕业,现在能规劝管教他的只有皇帝和高淑妃。而这唯二两个有权利管教他的人,是不会理秀王的思想品格教育和文化教育的,只需要他活着、多生孩子。

秀王年轻气盛,又好酒色,先前看着还人模人样的(忽略痴肥只一点),后来小红的事情一开头,柳娘细查才发现,秀王身边所有丫头都被收用过了。且秀王是典型的“拔/屌无情”,睡过了依旧干着原来的工作,待遇没有提高。

在这样频繁的性/活动中,秀王府到如今居然只有三人怀孕,秀王绝对有问题。原身能怀孕,柳娘已经谢天谢地了。如此秀王,柳娘叹息,只能秉持两不相干的原则了。

第60章 想守寡

越临近启程出发, 王府内悲情越重。按常理来讲, 一旦离开京城, 此生就再无回来的时候。下人们就算悲痛也要忍着, 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痛哭, 主子们就无此忌讳了。

秀王在正月里几乎每天都要入宫给高淑妃请安, 母子经常抱头痛哭,秀王还留了许多东西给隆庆公主做纪念。秀王也许别的地方糟糕,但孝顺、亲友却是难得的品质。

唐氏娘家远在南京, 她对京城没有太深的感情, 只维持着一向的慈悲人设, 允了府中多人回家告别。

在下人分批出府告别家人的浪潮中, 王妃的亲信大宫女小梨出府采买京中特产就不显得奇怪了。

小梨这天又回来迟了, 换好衣裳进东院轮值, 却发现东院灯火通明,王妃正斜靠在椅子上听说书,福嬷嬷等心腹丫鬟婆子围绕着。

小梨如同往常一般,未语先笑, “王妃, 奴婢回来了,这般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是啊, 这般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该打,该打, 王妃莫不是在等奴婢。奴婢这野性子,今日在城中采买了一马车的京城特产呢,等到了汝宁,王妃也能尝到京城美食。”小梨言语夸张,手舞足蹈的形容道。若是往日,周围伺候的奴婢早就附和笑起来逗王妃开心了,今日却死气沉沉的。小梨也发现了不对,屏息行礼道:“奴婢放肆,请王妃恕罪。”

“你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老人了,倒不知你一年功夫就对京城有这么大感情。”

“王妃…”小梨正想解释,门外走进来一个管事婆子回禀道:“启禀王妃,小花枝胡同已经搜查过了,无王府标记之物。”

小梨听到小花枝胡同几字就吓得跪在地上,“王妃,王妃,您信奴婢…”

“我自是信你的,信了十几年,如今却不敢再信了。福嬷嬷,你带她下去查验,看是否处子之身。”

福嬷嬷一挥手,两位健壮仆妇就上前拖走了小梨,堵嘴拉人,动作一气呵成。

半响,福嬷嬷沉着一张脸来禀告,“已非完璧。”

柳娘当场痛哭,“小梨从小跟着我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若是不愿留在王府,直说就是,我难道不给她这体面,何必行赐鬼蜮计量!怪不得呢,上次我问她愿不愿意伺候王爷,吓得脸都白了,之前明明还是愿意的。”

“王妃不必为此等贱婢操心,当心小世子啊。”福嬷嬷一口一个小世子,似乎已经断定柳娘怀的是男孩儿。

“嬷嬷见多识广,有何教我?”柳娘忍悲擦干眼泪。

“小梨虽是王妃陪嫁,但终究坏了规矩,不若打发出去,反正她已有了归处,如此法外施恩,也全了小梨和王妃的缘分。”按福嬷嬷的意思,这种不守规矩私相授受的奴婢打死了事,要知道王妃陪嫁,或者说整个王府中的女子都是王爷的女人,这和红杏出墙又有什么区别。不过看王妃哭成这样,福嬷嬷也不敢擅专,特别留情面。

“也好,到底服侍我一场,她自己找的归宿,想必是满意的。她积攒的体己都让她带出去,别苛责她。再赏她五十两银子,免得男方以为她是被赶出来去的。如此,也算了了缘分。”柳娘说完便痛哭起来。

“王妃莫做此悲声,小世子听着呢。那等不忠之人走了也好,王妃身边还有老奴、有数不尽的忠仆呢。”福嬷嬷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美人锤,轻轻给王妃锤腿。

“我就带了两个陪嫁过来,小桃伺候王爷却无福,几月就去了。小梨如今又离我而去,日后想要听一句乡音都无法了。嬷嬷且让我哭一场,哭出来就痛快了。”

“府中也有南京采买来的丫头內侍,王妃想听乡音,老奴这就让他们进来伺候。”

“不必了,还不够伤心吗?日后府中下人升迁按规矩来,能者上庸者下,小桃、小梨有此结局,未尝不是乍登高位,心性不够的缘故。”柳娘好不容易把最熟悉自己的小梨打发离开了,再不愿仓促选择贴身伺候的人。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结果押送小梨离开的仆妇在枕头里发现了不明粉末。福嬷嬷一尝,黑沉着脸道:“是生大黄粉。”

柳娘听闻脸都白了,“是她!”

“怪不得那些嬷嬷怎么也审不出来呢!”福嬷嬷恶狠狠道,“王妃,不可姑息!”

柳娘六神无主的把事情都托给福嬷嬷,道:“我就说小梨不会无缘无故弃我而去,定是有人挑唆。找人跟着她,查一查她委身的男人是什么身份,说不定就能查到根源了。嬷嬷,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福嬷嬷沉声应下,自去办理不提。

秀王府在京中并没有什么势力,小梨跟的那个男人只是普通小吏,没查出和哪边尤其牵扯。暗害王妃胎儿的布局之精巧,常年侵淫阴谋诡计的福嬷嬷都摸不准脉。小陈氏和宗人府嬷嬷是怎么接上头的,若说是通过小梨,那小梨又是怎么和小陈氏勾搭起来的。再有小梨跟的男人,怎么查都是清白的。整件事宛如一个神仙局,没有半点儿破绽。

福嬷嬷进宫回禀的高淑妃,高淑妃下令直接处死了小梨。没有证据有什么关系,高淑妃不允许危害自家儿孙的人活着。查不到幕后主使,也要杀了递刀的棋子。

因小梨之故,王妃离开京城的时候,长吁一口气。

在路上,王妃打发了宗人府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给陈氏,“你们且在陈氏车上,好好伺候两位小郡主,平安到了汝宁,本王妃记你们一大功。”

把两个老实听话的嬷嬷留在身边,有经验又不多话,柳娘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了汝宁。

等到汝宁的时候已经是月底了,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秀王原本仪仗全开,浩浩荡荡几乎遮住了官道,结果走到半路发现时间不够用了,又赶紧收起了仪仗,轻车简从赶路。郡王规制的轻车简从,也是几十辆马车,两千人的护卫,依旧快快不起来。

刚到汝宁歇下,陈氏就跪在殿门外请罪,小郡主夭折了。

汝宁的郡王府规制完整,在汝宁,秀王可称国主,虽无治民用兵之权,可皇家威严不容侵犯。郡王府也是前后殿宇分明,前边是秀王议政处事之所,后边是王府内眷,有十多个大院,可称殿、称堂。

柳娘所居东院,题名回春殿,是除了题名怀秀的正院之外最好的殿宇。

陈氏脱簪戴罪跪在外面,柳娘先召王府随行医官和伺候小郡主的嬷嬷来见。

查问清楚非陈氏照顾不周,柳娘才让陈氏起来回话。

陈氏一瘸一拐的进来,柳娘赐坐,道:“小郡主夭折,本王妃也难过,你是她养母,想来更伤心。我已查问清楚,不是你的过错,大郡主依旧给你养着。只盼你吃一堑长一智,好生养育大郡主。”

“妾叩谢王妃大恩。”陈氏匍匐在地,呜呜哭了起来。小郡主夭折,最伤心最害怕的是她!怕王爷王妃把照顾不周的罪名落在她身上,更怕王妃借此剥夺她抚养女儿的权利。陈氏在宫中当了几年宫女,见多了宫廷斗争、妻妾相争,原本惴惴不安,以为死期将至。没想到王妃如此宽容,陈氏这一跪,诚心诚意、感激涕零。

“好了,别跪了,好好照顾大郡主是正经。日后若是闲了,请一尊菩萨在屋里,日日念佛积德,比什么都强。”柳娘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妾室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吧。

“妾定日日为王妃、世子祈福。”陈氏早已失宠,怀孕也是机缘巧合,自然按照王妃的心意过活。

王府中事务有福嬷嬷主管内院,柳娘得已安稳待产。

来到汝宁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购买田产。

□□规定了总是士农工商都不能干,但要生存,总要有依靠吧。秀王出京就藩,高淑妃把多年积攒的体己一分为二,给了秀王一半。加之皇子开府原本就有的银子,足以买上千倾良田,足够秀王府过上奢侈的生活。

问题的关键在于,汝宁府没有那么多闲置的良田卖。每个地方的良田都被当地大族豪绅把控着,这些人也在观望秀王府的态度。大明不是没出过总是侵占民田的,道理上说不过去,可只要不过分,逼出大宗人命,难道皇帝会站在乡绅那一边吗?龙子皇孙的面子还是有的。秀王怕乡绅不给面子,乡绅也怕秀王贪得无厌。

“陈林挤满天,郑黄满大街”,汝宁府一半的土地,都掌握在这四姓手中。此时聚族而居,只要是同一个姓氏,几乎就能论上同一个祖宗,就是血缘远得八竿子打不着,也能“连宗”,地方势力是千百年来打不绝、打不散的。

秀王就藩,当即邀请了当地官员和乡绅赴宴,算是欢迎宴会,接风洗尘。大明藩王不能单独接见大臣,不能与大臣来往过密,不能迎娶大臣的女儿做侧妃,此次欢迎宴会,即使厅上坐满了官员,大家也是面子情,干巴巴说着套话。

柳娘只需和官眷混个脸熟,他们也是宦游到此的“外地人”,柳娘的重点,放在四大姓的家主夫人身上。

第61章 想守寡

宴会自然是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 以柳娘为首的女眷坐在厅中, 前面门窗大开, 正对着的戏台上咿咿呀呀演着贞女节男、忠君爱国的戏码, 众人也是见惯了的。

柳娘对宴会有很多新奇有趣的点子, 但这不是显摆的时候, 第一次亮相,柳娘务求稳重。

已经说过,当地官员并不愿意和王府有太多瓜葛, 反应在女眷上也是一样。知府袁恭人领头的官眷是一个劲儿的奉承柳娘, 张口“王妃有福气”, 闭口“小世子满月礼, 我等定要相贺”, 一句实在话没有。官眷都秉持着“供奉菩萨”的态度对待柳娘, 只盼王妃娘娘高高在上就好,千万别走下神坛,理会凡间。柳娘端着笑脸一一谢过,又说些你好我话的场面话。

大家都在一起闲聊, 郑家家主夫人也笑着附和道:“王妃贵人降临, 民妇等人喜不自禁,咱们汝宁虽不比京城繁华,但也有好山好水呢。”

“哦, 郑太太可否与我详细说说,我这人也爱看些自然山水景象,在闺中时家里也有别院, 南京山水自有一番特色。待嫁与王爷,只奉母妃去过一次皇庄,如今想来依旧念念不忘呢。”柳娘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笑着问郑太太。

郑太太也没想到随意一个话题居然投了王妃的兴趣,说实在的,他们这些人怕藩王,可也想方设法的巴结藩王。秀王在汝宁范围内可称国主,遇到仁慈和善的人,总比残暴贪婪的人好吧。

“王妃容禀,咱们汝宁人杰地灵,得王爷王妃下降,更是福气。说起汝宁景观,若喜追忆先贤访古惜今,有伏羲画卦亭、望乡台与月旦亭。伏羲画卦亭相传乃是伏羲氏为定天下凶吉,制作八卦后,曾在此台用蓍草和龟甲烧灼揲卦,亭下著草丛生,首若矫龙,尾若凤翔,古之圣贤,今人观之尤有感触。望乡台乃是东汉永乐宫少府贾君墓阙,为母子双立阙,亦是追抚今昔的好去处。至于这月旦亭乃是当年月旦评之所在,名扬一时,为当时天下文气汇聚之所在。”郑太太说起汝宁景观滔滔不绝。

“哦?东汉的月旦亭保存到了现在?咱们汝宁当真钟灵毓秀、人心向善。”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若不是当地特意保护,哪儿还有这些“文物古董”。

陈家家主夫人陈太太捂嘴轻笑,微微摇头。

“可是我说得哪里不对,惹陈宜人发笑了。”柳娘并不是腼腆性子,寻常女眷让人一笑,怕是忍不住检视自身问题,只以为自己说错话,逃避似的尴尬着揭过。

陈氏家主年轻时候官至五品,后才回乡接任家主,妻子、老母身上都有五品宜人的诰命。陈家在汝宁是大家族之首,在往日聚会上,除了官眷,士绅基本以陈宜人为首。

不等陈宜人说话,郑太太作势打了两下脸,笑道:“该打、该打,原是民妇没说清楚,这月旦亭乃是后人仿建,伪托前人之名罢了。”

“是哪朝修建的?”

“约莫是唐时,臣妇祖上世世代代再次生息繁衍,家谱有记载时就有此亭了。不过确无考证,不敢在王妃面前胡言乱语。”

“有家谱为证,自然是铁证,还需考证什么,郑太太太过谦虚了。就算是后人伪作,唐时建筑保存至今也颇为不易,若非汝宁人人歆慕教化,乃能如此呢。我是初来乍到,听闻有此古物,也知是知府教化百姓之功,此乃成果也。”柳娘绕了一圈,夸了当地官员和百姓。

“当不得王妃夸奖,都是外子为人臣子该做的。”知府袁夫人嘴里谦虚,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断过。

陈宜人没捞着机会说话,也发现了自己不妥当,笑着补救道:“瞧王妃手持佛珠,定是爱佛之人。汝南城南关外,有一悟颖塔,值得一看。悟颖塔乃是南海禅寺镇寺之宝,建于唐朝,历经千年劫难,大大小小地动无数次,均安然无恙。关于此塔是怎么来的,一说是一位法号叫悟颖的和尚主持修建而得名,还有一说是每年夏至时,此塔无影,又叫“无影塔”,时人以讹传讹传错了的。王妃好佛法,喜古物,此地当是可心的去处。”

“是啊,南海禅寺主持牟善大师佛法高深,我等均仰慕尊崇。”陈宜人话音刚落,附和的人就说起来了,多是小官夫人或当地士绅家眷,可见陈家在此地威望。

“大家可还记得城南螺纹巷蔡家老太太?蔡家一脉单传,当时蔡老太太独子已亡,独孙又病重在身,倾家荡产请医沿药都不见好。眼见着蔡家就要绝了香火,多亏蔡老太太心诚,一路跪拜到了南海禅寺,得了牟善大师指点,这病就不药而愈了。蔡老太太看着孙儿娶妻生子才放手瞑目,如今蔡家也是子嗣繁茂之家。”林家太太也跟着附和。

“是极,是极,蔡老太太平日里为人和善,乡里乡亲有什么事儿都愿意搭把手。可见这世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以老太太的为人,老天再不会让她受绝嗣之苦。”

众人的话题就歪到了善恶有报、苍天有眼之类的话题上了,当地故事传说,柳娘听了个够。

“是啊,当真佛法高深,若有机会,下次定当拜访。我这佛珠乃是皇觉寺大师开光赐下宝物,我原是不信佛的,得了母妃请赐的宝物,也觉腹中胎儿安稳不少,日后少不得拜访牟善大师。”柳娘温柔可亲的笑着,等众人说完了因果报应故事,才说自己不信佛。

赴宴的夫人们都有些尴尬,众人都以陈宜人为首,见她说得肯定,大家也就顺着话题说开来了,谁知弄错了。众人也不知怪陈宜人信口胡说,还是怪柳娘为何戳穿。

众人说嘴的时候,知府袁夫人并没有参与,见气氛凝滞,连忙转移话题。刚巧,这是戏台上女旦声音高亢,传来一句戏词。袁夫人抚掌赞道:“好,唱得好!看着小旦身段、嗓子,不愧是京城名角儿,王妃可让我等开了眼界。”

“寻常戏子,袁恭人瞧得上是她们的福气,来人啊,看赏。”柳娘一声零下,戏台下的人抓起铜板就往台上撒,喜得戏台上的人声音又高了三分。

众人又嘻嘻哈哈说起当地戏曲,有哪些名角名段来了。柳娘含笑听着,时不时应答一句。台上戏子都是十几岁的少女,身量未长成,看着有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可惜此时风俗就是这样,十一二岁的戏子登台,是“正当时”。

一场宴会下来,柳娘也基本把汝宁当地势力摸了个差不多,放在台面上的大势力就这么几家。官府高高在上,不与本地士绅同流。本地乡绅家业祖籍在此,最喜做修桥铺路、施粥放衣的善事,在当地名声很好。不过居家哪儿有一帆风顺的,家族内部、陈林黄郑四大家之家、小家族与四大家之间,各有矛盾。

秀王府最好的定位应在这些之上,居高临下的统治他们。当然,这是柳娘的想法。

宴会够后,柳娘请来秀王,问他的想法。

“先生说且再等等,说不得有人愿意献上田产。”秀王还年轻,并无多少自己的主见。当初给秀王讲学的先生以进士之身屈身做了秀王的先生,也多亏高淑妃用力。

“王爷说的是呢。”柳娘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对官员、士绅有了大致印象,官员士绅肯定也在称量秀王府。

郑太太就对夫君说了,“王妃再有主见不过一个人,陈氏说错了话,王妃可没有初来乍到面子薄就放过了,给她好一个没脸。也亏得陈氏脸皮厚,还能稳稳当当坐着。由妻观夫,王爷定也非凡。”

“倒看不出什么。王爷乃尊贵之人,少与我等白身交谈,多是和官老爷们说话。不过看王爷应对,也非凡俗少年。”郑老爷捋着胡子道。

“这就是了,王爷是龙子凤孙,不好屈身下降,这才有王妃呢。今日我见王妃应对合宜,稳重大方,绝看不出是小官之女,可见这皇室风度,才一年时间就熏陶出来了。我大着胆子试探,王妃马上接住了我伸出去的手,这也是缘分。王妃对咱们郑家也有个好印象了,你说是不是该趁热打铁?”

“让我再想想,和不是小事。若是我们郑家出头了,会不会引得其他三家不满?”

郑太太撇嘴道:“难道其他三家就能忍得住?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若要这么按部就班的积累家业,咱家就别妄想比得过他们三家。陈林黄郑,听着这排名,老爷心里难道就舒坦,难道就这么让陈家压在咱们头上?”陈家跋扈,郑太太早就不满了。

“你是说秀王就藩是个机会?”郑老爷还是不放心,“若是王爷不理会我等诚意,直接吞了我们放出去的饵怎么办?”

“反正你是第一个投效的,秀王爷若是明理,就不会看和不管。反正我看王妃是明理的,再不济还能吹吹耳边风呢!”

郑老爷突然受到启发,激动问道:“你看我们秀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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