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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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新闻哪儿能当真。”很多新闻在医生看来满是漏洞,非常不专业。

挨不住赵敏劝说,医生还是给开了一个,查查不费事,反正不花他的钱。

体检,尤其是省医院这种任何时候都繁忙得如同菜市场的医院体检,是非常耗费时间的,任何项目都要排队,这里汇聚了整个省甚至周边省份的疑难杂症病人。老赵和赵敏分开排队,电话联系,等到下午才体检完毕。

医生推了推眼睛,沉重道:“根据检查结果,赵全正得了肺癌,早期。”

老赵手一下子拽紧了,赵敏则是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放松。

“早期,能治的吧?”赵敏赶紧问道。

“能治,多亏你们来得早,早期五年生存率在80%以上,只要好好配合治疗,不抽烟,脱离现在的工作场所,注意保养,治愈率很高。”医生说得保守。

“爸,你听见没有?能治!”赵敏赶紧推她爸。医生总说一个“笑话”,癌症病人有三分之一是被吓死的,人人都听到癌症就蹦出“不治之症”四个大字,仿佛只能等死。

医生也知道病人的普遍心理,开始介绍癌症如果筛查发现得早,是很容易治愈的。而且癌症也不一定治愈,和高血压糖尿病等等慢性疾病一样,不影响生活。很多人带癌生活几十年,照样寿终正寝。

老赵的顾虑不是这些,“那,要花多少钱?”

“不管花多少钱!治!”赵敏急了,她让老赵早早来医院检查为了什么,“爸,你忘了我给你看了银行卡余额了?我有钱!”

“你有个铁火钳!你不过日子了?太贵就不治了,反正癌症也治不好!”

历史何其相似,赵敏眼前又闪现出老赵自信满满的拍胸脯时候自己有钱,要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她。然后是老赵干瘪暴瘦的身体,躺在病床上,被子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敏子,你别哭啊,你别哭…”

赵敏:…

“那你还治不治了?”

第7章 修仙第七式

老赵有些委屈的应下来,躺在病床上都不放心:“你晚上住哪儿啊?省城也没个亲戚,去住好点儿的旅馆,你一个女孩子,可不能大意。”若是打个颠倒,住院的是赵敏,老赵就不操心,他一个大男人,医院陪床就是,走廊也住的。

赵敏递给他一把扇子扇风,病房里的病人,大多经受不住空调。“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租了房子。还不知道要在医院住多久呢,医生说了,虽然你现在年轻身体好,可动手术太伤元气,要好好补补,我得找个带厨房的房子啊!”

老赵惊讶极了,“你什么时候租的房子?”赵敏一天都没离开他的视线。

“刚刚,网上租的。”

“网上啊?可靠不?我听新闻说有很多人网上被骗…”

“爸~~你就放心吧!真的,网上东西大部分还是可靠的,再说还有其他手段渠道限制,不会被骗的。这和人一样,有好人有坏人,大多数人还是好的。”赵敏笑道:“今天奔波了一天,你先眯一眯,我安顿好了就来找你。到时候教你用智能机,你也能自己在网上租房子、买东西。”

“好,好。”老赵笑眯眯的答应了,叹道:“现在的网可真厉害!”

医院周边早就形成了产业,找一个看病的房子,一室一厅,生活物品齐备,客厅和卧房都小小的,只能满足基本生活需要。这样的条件,在医院周边已经算很好了。

赵敏正在收拾东西,电话就来了,“敏子,你让找的创业者资料已经发到邮箱了。”

“好的,谢谢方哥。股市也麻烦你盯着,有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辛苦了!”赵敏脖子上夹着电话,手里不停忙活。这个时候她又想念多年之后的高科技,再过十年,何必这么麻烦?

电话对面的方浩然叹道:“敏子,你可真是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啊!我和阿淮已经忙不过来了。”

“哎,哎,能者多劳嘛!等忙过这段时间,肯定招人!肯定招人!”

“上回你也这样说,招人不招人的还在其次,可你这大老板总得在吧!也是心大,不怕我圈/钱跑了!”方浩然笑道。

“又给我灌鸡汤,你才是大老板!股市欣欣向荣,这么好的项目你若是跑了,那是你的损失。咱们一起做合伙人,前提不就是志同道合吗?”

“别,少恭维我。是你这个有钱人看中了,我是抱大腿的。”方浩然笑道:“可惜大腿有跑的倾向啊。”

“还是方哥火眼金睛,我也不来虚的。咱们也合作两年了,我跟你交个底。翻年过去,股市里的钱我会提出来,专心做天使投资。你若是继续想在股市发展,现在工作室我转给你。”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哈哈…”方浩然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可嘴上却装作平常。

“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想法,我想很久了。当初咱们有共同的追求,现在我精力不允许了,只会做一个小工作室,重点是天使投资,能喝口汤就好,不求吃肉。”

“怎么就精力不允许了?你一年轻小姑娘,我这奔四的人还觉得正当壮年!”方浩然笑道。三十出头,正是奋斗的好年华,不意外日后他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赵敏不知道怎样劝这位曾经的合伙人,他们的思路早就不再一条道上了。“我爸病了,肺癌。我在省医院陪床呢!”想来想去,只有先把老赵的病拿出来当解释了。

“唉,对不住,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老家省城吧,我飞过来,明天就到。”

“别,别,方哥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长辈病了我也该来看看。”

赵敏推迟不过,叹道:“那我明天去机场接你。”

“别,别,你爸那边就你一个人吧,别费心招呼我,都是自己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真是谢谢了!咱们到时候见。”赵敏又寒暄了几句,顺利挂了电话。

赵敏把带来的东西,整理好放在这个小小的临时住所。心想等方浩然来了,把一切交接清楚,前世的一切想必不会重演。

赵敏在大学期间就对投资感兴趣,她又有花蕊这样的亲妈,愿意给她置办装备,引见她,带她走进一些圈子。曾经赵敏也是洋洋自得的,没有看出方浩然和她之间的分歧,在14年股市大跌之后,亏得一塌糊涂,得了厌食症,住进医院。

就在这个时候,老赵接到消息,揣着一百万自信满满的告诉她,“我的钱都留给你!”赵敏当时已经疯了,只想重新杀回战场,东山再起。却不知道,在她看来只是启动资金的钱,却是老赵的买命钱。老赵卖了家里的房子和地,在矿场打工,自己又得了肺癌,等赵敏抛下庆功宴一群人跑到医院的时候,只剩下被被子压垮的老赵。

曾经的遭遇,电视剧都不会这么老套。赵敏现在却不想过戏剧般跌宕起伏的生活,只盼平平淡淡。

一切都是从方浩然带人跳槽开始的,避开了这样的开端,许多事都会不同。

肿瘤科手术室并不繁忙,省医院想来以肿瘤治疗闻名,但国人的生活习惯之下,进省医院的人,多数都是晚期,也用不着手术了。

老赵的手术预约很成功,第三天就能做手术。医生说了要修养,老赵就乖乖住在医院,赵敏把当初带回家的几本书又给他带来了,让他解闷。

快中午的时候,方浩然到了。

“爸,这是我妈的朋友,方哥。”赵敏介绍道,因早打招呼,方浩然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您好,您好!我和花总是老朋友了,小赵大学时候就在我公司上班,是个好样的!”方浩然充当起原上司也是有模有样。

“您好,孩子多亏您费心了。”老赵恭敬的坐直身子,不习惯握手礼节,还是十分热情的招呼着。

接过方浩然带来的果篮,寒暄了几句,护士就来送饭了。

“爸,你先吃饭,我和方哥出去吃。”

“哎,你去,多点几个菜,多点几个菜!”老赵连连叮嘱。

两人找了家中餐馆,要了包间,赵敏知道方浩然不是来探望病人了。

“谢谢方哥。我爸就是个普通农民,希望我好好上大学,出来能进政府机关、国企,或者当个老师他就心满意足了,普通安稳就好。要是让他知道我玩儿这么大,肯定要担心的,他现在的身体…你也知道。”赵敏叹气。

“知道,知道。你放心吧,听说你爸还是早期,肯定能治好。”

“我的情况您也看见了,不可能在工作室上投入太多的精力。别的不说,连身都脱不开。我爸马上做手术,然后就是放疗、化疗,他就我一个女儿。唉,是我对不住你,半路抽身,害你闪在半空中。”

“看你这话说的,谁也不希望遇上这种事儿!”方浩然是通过花蕊认识赵敏的,在令一重意义上讲,也是她的老师。“不过这事儿你妈知道不?”他们工作室的很多信息都来自赵敏,而赵敏的信息来自花蕊。

“我妈又是另一种形式的望女成凤了,她盼着我干大事业呢!我这不是怕她拦着,就保留了风投这块,留着堵她嘴就是了。我不干活,我妈也不能真饿死我不是?”赵敏的假话是张口就来,花蕊骨子里盼着她能嫁入豪门少奋斗三十年,可表面上还是要包装出精英女性的形象,方浩然不知道其中内情。

和花蕊关系更亲近,也挡不住方浩然想单干的决心。也许这样的心早就有了,只是受制于现实条件。可惜赵敏识人不清,看不出来,才酿成后来的恶果。

“那不行,我得和你妈说说,我和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方浩然不赞成道。

“哎,哎,方哥,说什么呀!我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儿主还不能做啊!”赵敏不满意道。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占你这便宜。你还小,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我要是真拿了工作室,人家背后还不戳我脊梁骨啊!”方浩然严肃道,坚持要征求花蕊的意见。

“工作室又没我妈的股份,这是咱们两个合伙人之间的事情。方哥,你可不能因私情损公利啊!我事后再给她说!”明明是为她好,赵敏却不领情,“你以前还说我有天赋呢!怎么现在又把我当没断奶的小孩儿!”

两个人来回扯了半天,方浩然无奈道:“成,都听你的。要是有什么闲话,这黑锅我也背了!”

工作室的主要精力本来就在股市上,风投只是有基本架构,投资了几个大学生创业团队,什么成绩都没有。赵敏只要这一块,相当于把工作室拱手让人。方浩然大约顾忌这花蕊或者所谓的名声,钱给的充足。方浩然大约是带着律师一起来的,只是没露面,很快就把文件草拟好了。

赵敏头天把字签了,第二天就是老赵手术。

什么都和赵敏没关系了,她只是紧张的等在手术室外。没等医生宣布好消息,电话铃就响了起来,赵敏心烦意乱不想接,可“花蕊”两个大字持续闪烁,铃声歇了又响。

第8章 修仙第八式

接通电话,赵敏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把电话拿远些,果然,花蕊愤怒的声音在下一秒倾泻而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工作室不是你一个人的!为什么不先和我说!赵敏,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工作室才是你立足的根本!你难道连这点简单道理都不懂吗?”愤怒的责问过后,花蕊捡回了自己的高贵优雅,平复呼吸问道:“为什么?”

“啊,就是向你展示一下不回去的决心,免得你到处宣扬。”村里人虽然可恶,但也不会明奇妙就把一个“好人家女子”往未婚先孕之类的恶毒事情上猜。若说其中没有花蕊的引导,赵敏是不信的。花蕊表面功夫一向足够,意识到外出打工多年名声好坏参半之后,十分注意和乡里乡亲的联系。以她的功力,似是而非挑拨一下,已经够了。

“你以为工作室是你一个人的吗?我在里面付出了多少心血?圈内人是我引见的,项目是我争取的?赵敏,河都没过完你就开始拆桥,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花蕊怒极。

“工作室启动资金是我卖衣服包包来的,虽说东西是你买的,可赠与之后就是我的了。股份没有你丝毫,要说引见圈中人的人情,我也承你的情啊。方浩然给的钱我分一成给你怎么样?够还人情了没?看,我不管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没有瑕疵。”赵敏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花蕊。

花蕊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她要的是几个死钱吗?她要的是渠道!是平台!

“对了,方浩然和你说了吧,爸肺癌住院,今天手术。就是陌生人也该人道主义问候一下吧。”

“赵敏,你真是好极了!”花蕊恨声一句,利落挂断了电话。

赵敏耸肩,她日后不会再回去,花蕊再生气有什么用?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医生边走出来边例行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手术很成功,癌细胞没有转移,后续接受化疗,五年存活率很高!”主治医生轻笑着公布了好消息。

赵敏一时间腿麻站不住,扶着椅子再三对医生表示感谢。以前赵敏还想,那些在手术室门外站不住的人实在太假了,等自己亲自站一站才知道,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老赵没有推出手术室,直接从内部通道推到重症监护室了。赵敏赶紧找护士申请换无菌服,虽然知道老赵这时候不会醒,但总要去看一看。

老赵的情况很好,很快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无菌病房。

“爸,中午是红枣枸杞粥,你看,枣子皮我都剥了,肉用搅拌机打成糊,特别细。”老赵开始只能接受“完全肠胃外营养支持”,今天才可以开始吃流食。赵敏把早就准备好的菜谱一字排开,让他自己选。

“吃…没?”

“我吃过了,多亏你平时爱吃甜的,等甜的吃腻了,再换咸的!”赵敏笑道。

旁边病友拿着赵敏的笔记本,赞道:“赵老弟,你这是皇帝的待遇啊!以前皇帝吃饭就是这么翻流水牌儿的!”

赵敏的笔记本上,一页写着一种粥的做法,有些还有简笔画,每种粥都是医生叮嘱过有营养、又适合肺癌病人的。前面是流食、后面是半流食,还有几道好汤的做法。

“还是女儿贴心,你看看,这是给奶娃子吃的吧,还做成熊猫头!”病友们把赵敏的笔记本到处传阅,不一会儿整个病房就闹开了。

省医院肿瘤科有很多人都在这里常住,老赵这个新病友,很快就到得到了众人的羡慕。

“刘阿伯,你就别寒碜我啦!刘哥天天跑上跑下的,让他听见了,可怎么得了~”赵敏笑着打趣回去。

“养儿子有什么用,做饭不行!”

“我爸要吃红烧肉我也不给!”赵敏笑着给刘哥打抱不平。

病友们纷纷声援刘阿伯,声讨医院的营养餐味道不行、营养不够,病房里一时之间喧闹万分。

402六床得肺癌那个运气好的消息在肿瘤科传开了,不但发现得早,手术过后没受多少化疗的苦,最重要的是女儿孝顺啊,天天做好吃的。还给同病房的送过汤,听说可好吃了!

老赵到底是男人,赵敏能做的就是端茶倒水,上厕所之类的还是得请个护工。可专门请个人做这些又划不来,老赵也心疼钱。本来治病就是大开销,老赵宁愿自己忍着疼挪过去,也不肯单独请人。至于让正是青春的女儿伺候,老赵更拉不下这个脸。

赵敏只能和同病房的病友商量,请了刘阿伯的护工帮忙照顾,只帮老赵上厕所和擦身,一个月加八百块钱。

“你别跟着我吃,出去吃点儿好的。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吃火锅啊、烧烤啊,你也去吃点。”老赵的身体越来越好,伤口正在愈合,癌细胞没有转移的迹象,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天赵敏把老赵推到走廊上晒太阳,老赵啰嗦道:“你都瘦了。”

“爸,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流行骨感美,锁骨上要能放硬币,那才是真漂亮。”

“瞎话!骷髅好看啥?你要去演白骨精啊!胖点才有福气!你们年轻人就是瞎讲究!”老赵知道赵敏是为了宽他的心,跟着忙前忙后的,身累心也累,怎么能不瘦。

赵敏在医院这么久,对家有重病的人多出了很多理解。这段时间暴瘦,不仅仅是累,更是恶心。在医院,人和动物没什么分别,在医生的倒下被切割、缝合…一切都是生理反应,麻木、机械、冷冰冰。赵敏看多了切开气管吸痰,大小便失禁…恶心得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肉之类的更是腥臭得闻不得。

“敏子,你去和医生商量商量,我能出院了不?”

“你又心疼钱了是不是?不是和你说了,我有钱!”

“不是,不是,医院总有一股消毒水的味儿,饭都吃不好。这一屋子的病人,空气可不好,万一那个啥交叉感染了怎么办?”

赵敏哭笑不得,想提醒他癌症没有交叉感染一说。

不过医院却是让人赶到压抑,赵敏这段日子看了许多癌症护理方面的书,也知道心理是康复的重要一环。

“我去问问医生,咱们还是听医嘱的好。”赵敏松口了。

“哎,哎,听医嘱。”老赵高兴的点头,又期期艾艾道:“敏子啊,再和你商量个事儿…回去先不说我得癌症的事儿,村里人都爱大惊小怪,不说的好,不说的好。”

赵敏能理解,人都不愿意做异类。在村里,得癌症是值得饭后八卦详谈的资源,不愿意自己在旁人口舌上翻弄,这很正常。

“我妈已经知道了,她和村里人也有联系,怕瞒不住。”赵敏皱眉道,可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

“你妈知道了?”老赵突然脸色煞白。

赵敏突然反应过来,补救道:“嗯,妈怕打扰你,就给我打电话了,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还给我寄了补品过来,让你好好养身体。就是她太忙了,走不开,女强人嘛!她空了就过来,昨天吃的银耳就是她寄的!”

老赵却听不到这些补救,喃喃道:“没给我打电话…”

第9章 修仙第九式

“爸…”

“你去帮我问问一声可以出院不?”老赵声音沙哑的问道,竭力表现的“我根本不在乎”,却不知道那努力扬起嘴角的模样让人心酸。

赵敏默默点头,把轮椅推到阴凉处,快步走回住院楼。而后就站在一楼窗户旁,静静看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那样的借口是骗不过人。老赵一个大男人,生活经验丰富,人□□理通达又岂会不知。

赵敏看着老赵强撑着等她离开,才痛苦得佝偻成一团,后背抖动不已。

然而赵敏什么也做不了,人并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去妄议、干涉别人的感情。赵敏自是可以淡漠相待花蕊,可老赵不一样。那是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感情,老赵坚信,即便他们离婚,那也是“性格不合”,花蕊是他心中有本事的“白天鹅”。

赵敏拽着医院蓝色的窗帘,不敢放松。不知过了多久,看到老赵直起身子,眼角的反光也被擦拭干净,赵敏才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快步走出去。

“爸,医生不在办公室,我没问到。”赵敏歉意笑道:“你还想晒太阳不?快吃饭了,回病房不?”

“回!今天我吃医院的营养餐,你不用回去做了。”

“也行,刚好再去问问医生。”赵敏和老赵默契的揭过刚才的话题。

“病人在自己熟悉、有安全感的地方调养,肯定对身体更好。你们老家自然环境也比省城好,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也好,暗示吃药,按时复查,和医院保持联系。还有就是让病人保持心态平和,情绪不宜太激动。”就是赵敏不来问,医生也准备找个时间说的。调养,调养,调节康养,到环境好的地方去才更有效,这依赖病人和家属的共同努力。

“喜极而泣没问题吧?”赵敏玩笑道。

“高兴什么时候都不是坏事情。”

退了房子,收拾好东西,和病友们一一告别,老赵还留了病友们的电话,要和他们交流养病心得。

“咱们也沾沾你爸的运气,真是好运气啊!”刘阿伯叹道,癌症这种事情,并不因人的地位、贫富和贤愚有什么区别对待。

“交流、交流,都能好!都能好!”老赵笑道,熏陶了几个月,他也能说“交流”这样的官方词汇了。

一走就是几个月,老赵父女俩回来,受到了乡里乡亲的热烈欢迎。赵敏有鉴于村里曾经的流言,特意买了辆SUV,这样“有出息”的年轻人,总能给老赵长脸,村里人不会再气着老赵。花蕊那边已经点明了,以她的性格,不会再做授人以柄的事情。

二姨奶奶笑道:“全子,你这是享福去了,看看,看看,几个月没见着,都白了好多!你说你,走也不说一声儿,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肯定要回啊,这儿才是根!”老赵笑道。

“敏子,你们干什么去了,接你爸进城享福了,怎么又回来了?”二姨奶奶问道,周围邻居也兴致勃勃的看着。

“唉,住不惯…”老赵叹息一声,把话头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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