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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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琪沉默。

“怎么，不想退？我是搞技术的，文职，哪儿都能干，你不一样，上回不过划个胳膊就想往回跑，这种状态可不行。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万一有个疏漏让人找到…呸呸，没有万一。”

“要是我腿不残废，我倒想接你的班。”秦和是最早退伍，最彻底退出他们事业的那个。跟腱断裂，说不上残废，但无法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秦和总是自嘲，在酒吧里摆个花架子还可以，真刀真枪只能送死。

“我退。”沉默半响，陈琪才吐出两个字。

第38章 修仙第三十八式

小何兴高采烈回去，把这次谈话结果说了, “赵姐真是个好人！她还劝我不要着急签合同, 让我问问你们。”

何父何母看着自己傻儿子, 不忍心告诉他最大的红利在上市之前已经在人家腰包里了。可拿回来他们看了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这样大利润，人家凭什么白投那么多钱。何父明白, 赵敏已经是难得的厚道人。大家都在相邻的两个市内, 算得上低头不见抬头见, 彼此存个面子，日后也好来往。

何父笑道，“是啊, 你觉得合适就签吧。小赵的确很出色。”

得知赵敏两人明天就要走，何父顶着纱布在酒店宴请，正式谢过这救命之恩。没有用钱着急打发, 知道他们不缺钱，更是长久保持来往的意思。

这次回去, 车里不再只有音乐声，陈琪慢慢把能说的都透露了。

“我和战友组的物流公司, 主营业务除了物流之外, 还有一个安保部门。”

“我知道, 很多贵重物品也要安保押运…安保？”能让陈琪特意提出来, 应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安保。

“是很多战友组成的, 办一些不方便官方做的事情。我准备退了。”陈琪摇头, 示意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如果你想…”

“容易危及家属, 不是所有人都要职业道德。”陈琪摇头, 以前只有一个人，他这些年想象中停下脚步的时候，只有烈士陵园。国/家会为他收敛尸骨，战友会为他流泪，已经足够。谁知道偶尔回乡寻根，会遇上她呢？陈琪以往不信命，现在觉得命中注定确实存在。小时候太苦，现在可能是老天补偿他的。

赵敏知道陈琪是认真的，做了万全准备，连事业都为自己的存在重新规划。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可靠，更让人动心。

“需要我做什么？”那是一个自己不知道、不能参与的地方，但赵敏并不赶到焦躁，她知道有陈琪在。

“不用，我能搞定。”陈琪把事情交待清楚，又沉默下来，职业习惯让他习惯待在角落，沉默，毫无存在感。

“原来你真是不可说的一员，我为你骄傲！”赵敏牵着陈琪的手，笑道：“怪不得以前我拍视屏，你从来不肯入镜，特别有安全意识。”

“你手这么粗，都是出任务磨的吗？”

“训练。”

“以后家里要加个训练场吗？你天天带着三个宝巡山，我爸还担心累着你。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尽兴啊，你不是说杜宾需要大量运动吗？”赵敏笑问。

“我和他们都需要。”

“没幽默感！训练场加在哪儿呢？前院要保持美观，后院已经让狗屋占了一大片…”

“不用，后山我辟了个台子，足够用了。”

“什么？后山，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鸡冠山的后山，离得远，晨跑过去，练完再回来。没和你说，抱歉。”

赵敏反省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是不是太过分了，自家山被开了一个平坝子都不知道。“那下雨天呢？”

“有器材。”陈琪沉吟一会儿，不确定道：“赵叔可能知道。”

“我爸？”赵敏知道了，家里男人总给他惊喜，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可真多。

“说到我爸，我们赶紧回去吧。没人做饭，他不会吃了几天面条吧。我小时候最怕他给我吃白水煮面条，童年阴影系列。”

回程的路特别短，去的时候开了两个半小时，回来的时候好像十分钟就到家了。

“爸，爸？”赵敏喊无人应，走进客厅才见老赵从厨房出来，还系着她的粉红色围裙，特别搞笑。

“爸，这个点儿你还没吃饭呢？我给你做。”赵敏快步往厨房里走。

进了厨房却只见案板上放着做好的番茄炒蛋、土豆丝和尖椒炒肉，锅里烧着水，看样子是要煮菜叶。“你怎么自己在做饭，我走的时候不是做好的蒸菜放在冰箱里吗？”厨房油烟大，老赵又是一辈子没进过厨房的人，赵敏怎么舍得让他做饭。

老赵呐呐道：“总不能让你累得手抬不起来还要做饭。不能干活儿，也该把家里拾掇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不是炒锅把手脱落，你是手疼，不然怎么让陈琪一起去。”

唉，家里的男人啊，还爱让她流眼泪。

“可我想孝敬你。”

“已经享清福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罪。”老赵试探着走到灶台前，“我把菜叶子煮了。”

“嗯，我出去坐着，等上菜。”赵敏声音哽咽往外走。老赵一辈子没进过厨房，花蕊在的时候有花蕊，以后都是她，平时不在工地就在路上，用不着厨艺。老赵不进厨房，不是大男子主义，是他的全部精力都在挣钱上。而赵敏喜欢做饭，从小就喜欢为他分担。偶尔几次老赵做饭，就是白水煮面条，青菜都不丢一根。

陈琪递上纸巾，“别哭，当心让赵叔看见。”

“医生说不要进油烟大的地方，我心疼他。”

“医生说的是工业油烟，大规模污染，厨房没事儿。也不让天天顿顿做，男人需要的不是保护，是依靠。”

赵敏如何不知，最开始老赵闲在家里闲出病。后来找到做木工的爱好，才渐渐恢复过来。开春农忙之后，老赵又焉巴下去。从一家之主，挣钱的主力，变成了看家的、留守的、拖后腿的，怎能心平气和。亲戚邻里总赞他“有福气”，还不到五十的老赵又是否想要这样的福气呢？

可偏偏他不能说，闺女一片好心，心疼啊，泡在蜜罐子里还要矫情吗？

还是男人更懂男人，赵敏点头，“他永远是我的依靠。”

“又错了，是我。”

赵敏脸一红，这不是我沉默寡言的兵哥哥！赵敏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永远是我的依靠~”

“菜来了！添饭！”老赵一声喊打破了暧昧的气氛，赵敏赶紧跳到厨房端菜、端饭。

“爸，真不错。都熟了，盐也放得合适，很有天赋啊。”赵敏尝了几个菜，达标了。不好吃，可也不难吃，做菜就是这样，只要熟的、能吃，后续味道、火候、摆盘之类可以慢慢练。赵敏只当回忆食堂饭菜了。

“那是，练了两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天天看你做饭，早就学会了。”老赵自豪道。

吃过饭，去后院和三个宝拉关系，闹到天黑才回屋。

“今晚星星特别漂亮。”陈琪眼含深意的看着她。

“走吧。”赵敏走在前面，刚刚确定关系，她有些舍不得这么早分开。

陈琪的房间一如既往干净整洁，依旧是样板间。不是第一次来，可赵敏这次感到很拘束，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看到窗边的望远镜，赵敏凑过去看天上的星星。

赵敏不熟悉望远镜操作，调整着距离和角度，突然，望远镜往下移动，刚好斜对着自己房间的窗户。

陈琪见赵敏停住，一看那个方向就急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偷看！这是高倍望远镜，看星星的！虽然窗子斜对着，但墙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不是！我只在第一次试的时候习惯性观察地形，当时你不在！”

完了，陈琪觉得被自己越描越黑。

“噗嗤——我知道。”所谓君子不欺暗室，赵敏相信陈琪的操守，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大约就是信任吧，旁人蛛丝马迹赵敏都不会放过，但只要代入陈琪身上，就让人放心。

“累了一天，你休息吧。”

“你真没误会，我没有偷看过。”陈琪怕她误会，怕她生气。

“我知道。”赵敏再次重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既然没误会，干嘛要走？陈琪觉得自己又要用到百/度了。

老赵在黑暗里竖着耳朵，听到赵敏脚步声才放心。哎呀，这些孩子啊，不开窍的时候皇帝不急太监急，醒过神来，也不让人省心。

第39章 修仙第三十就式

早上, 还躺在床上, 就听见的后院有声音, 三个宝争先恐后的跑出去。赵敏看了看时间，才七点, 天都没亮，这也太勤快了。以前不觉得, 现在知道他每天早起锻炼, 就会在心里为他默数。再等二十分钟起床做饭，做好饭之后，他差不多回来了。

看到陈琪出现在客厅里，赵敏下意识回避视线, 害羞这种情绪对她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 可就是忍不住。

陈琪跟进厨房, 帮她洗菜。

“我做错什么了吗？”陈琪打破沉闷。

“嗯？”

“你昨天走了, 今天不看我。”陈琪有些委屈, 百/度也不知道“女朋友突然生气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剧情应该是这样的：“我没生气！”“肯定生气了, 不然怎么不理我？”“既然知道我生气了，那为什么不哄我？”“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啊, 怎么哄？”“哼！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

赵敏噗嗤一声笑出来, 脑补得精彩。

“笑什么呢？”陈琪也被带得弯了嘴角。

“想到一个笑话。”可惜赵敏干不出来这种初恋小姑娘做的事情,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理论经验丰富啊。赵敏决定实话实话：“害羞了, 第一次谈恋爱, 没经验。”

“我也是, 初次恋爱，请多指教。”陈琪手上还沾着洗菜的水，突然正儿八经的伸出手。

赵敏配合的握了握，两人就这么对视笑了出来。

总算没那么紧张了，赵敏心想，在厨房谈恋爱，这设定可一点儿都不偶像剧。“你没谈过女朋有？不可能吧，又高又帅，这么有魅力，我听说军营定期要举行联谊的，就没看上眼的？”

“忙，累，别人也看不上我这哑巴。”陈琪自嘲，只有在这位“情人”眼里，他才又高又帅。

“沉默是金，男人话多话少又不是评价好坏的标准。”

“你喜欢话少的。”

“也不是。”赵敏条件反射式否认，“好吧，对沉默寡言型有天然好感。你们男生看言情小说不？从上初中开始，女孩子堆里就开始流行言情小说。我读书的时候刚好流行冰山霸道总裁，先入为主的对这类人有好感。你知道总裁吧？”

“知道。以前看过笑话，小女生最喜欢的职业，一是总裁，二是杀手。不明白。”

“哈哈哈…是啊是啊，你还是有研究的。”赵敏哈哈大笑，是这个梗没错。

“那你呢？”陈琪也好奇，大学环境宽松，很多人把恋爱当做大学期间必须完成的任务。

“那时候太年轻，以我妈做榜样，看不上学校里那些青涩小男生。一心扑在工作室上，想拿它做资本，嫁个高富帅呢。”赵敏自嘲，“说真的，若不是我爸，我还勉强保持着基本礼义廉耻，说不定就美貌变现，傍大款去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陈琪斩钉截铁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流行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吗？”

“如果你是，就不会回来。没遇到对的人之前，你对伴侣外貌财富职业没有硬性要求，但至少要求他的品德。”陈琪难得说长句，“你妈是你妈，你是你。”

赵敏低头，他竟是知道她的。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已经不流行“品德”了，可她找伴侣的唯一硬性标准就是品德。

知道她还处在花蕊的阴影中，即便平日不提，心里总担心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知道自己的底线，若是真想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赵敏不会回这个小县城。

他是懂我的，赵敏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们这算不算完成了情侣的日常之一：交待前任。”赵敏笑道，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情史，在这个小学生都有对象的年代，也算珍稀动物了。

陈琪擦手，摸出手机点了浏览记录，把页面递到赵敏面前，“你看的也是这个？”

“哈哈哈…”

“谈恋爱必须的十五个流程”这是什么鬼？赵敏赶紧往下翻，“女人心海底针，你所不知道的女朋友”“女朋友生气了，别问为什么，哄就对了！”“约会秘籍…”这浓浓的知音体，夸张的标题党，简直嘈多无吐啊。

赵敏背着身子挡着他，陈琪又岂是好打发的，一个闪身就把手机抢了回去。

身手好了不起啊？

“你这样是会得罪女朋友的知不知道？在女朋友面前要假装打不过她、说不过她、顺着她，你的秘籍上没写吗？”

陈琪尴尬的把手机放回去，“我女朋友是成熟理性的，不是感性小姑娘。”

“这回是你错了，无论什么年龄阶段，就没有不感性的女人。”

“你好像经验很丰富？”

“那是，当我这么多年言情小说白看的？”

陈琪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题，“汤开了。”

“哦，给我拿汤碗。”

赵敏把热汤翻进大碗里，陈琪抢着端出去。

赵敏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腮帮子，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原来情不自禁笑痛脸是这个感觉啊。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笑，说什么呢？”老赵从院子里走进来，笑问两人。

“没什么，说这回出去碰上个好笑的人呢！”赵敏下意识不承认。

老赵微微一笑，小年轻的心思啊，他这个老家伙就当没看见吧！

“你们这两天有安排没有？”老赵问。

“田里没着急的活儿，爸，有事儿啊？”

“我空。”

“那今天是上山吧！山上蕨菜长出来好多，去多摘些，回来晒干了，能吃一年，我簸箕都编好了。”农村有晒干菜的习惯，以前是担心冬天没有蔬菜吃，现在是回忆小时候的味道。去年老赵从亲近邻居那里得了点儿，今年也打算多晒一些还礼。

“那走吧，吃了饭就去。”赵敏没意见。

“带着三个宝。”老赵补充。

陈琪沉默表示赞同。

三个宝放了牵引绳，真是“脱缰野狗”，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人影。陈琪拿着相机走在最后，老赵一马当先，赵敏一边走还一边侦查哪儿的野花开得漂亮，准备下山的时候摘点儿回去。

野菜上次已经来摘过一次了，这次为蕨菜而来，可路上碰见了其他野菜，老赵他们也没准备放过。

蕨菜性喜阴凉，长在树底和荆棘灌木丛底下。树底的好说，伸手就摘了，荆棘底下的要命，特别矮，人要匍匐着才能摘到。那些荆棘一会儿划手，一会儿勾头发，赵敏今天失策了，扎了个马尾来，头发不知被扯掉多少。

“我来，你歇着。”陈琪让她去树荫下坐着，自己放下衣袖当保护层，又从裤兜里翻出一块正方形围巾？也许是围巾，折一折绑在脸上，匍匐，他有经验。

真帅啊！赵敏目不转睛，那种爆发力、灵活度，大家都是人，怎么有的人就这么能干，一举一动都是美感。

“这是黑石per和黄石per吧。”赵敏看着荆棘上开出的小白花、小黄花自言自语，当地有很多这样的野果，黑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是小朋友的最爱。“等能吃了我来摘一大堆回去，小时候被刺扎惨了。你还记得初中时候有一篇文章叫《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吗？里面说到覆盆子，我问老师什么是覆盆子，老师说就是per，同学们都笑成一片。哈哈哈，土话连个对应的汉字都没有，我却第一次感觉书本和生活这么近。”

“嗯。”陈琪嗯了一声以示在听。只有被宠爱的学生，才会在课堂上问这样的问题。他读初中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沉默技能，很少在人前说话，更何况是课堂上。真好啊，她没有我这样的经历，真好啊。

右手折、左手护，一会儿就把这从荆棘里的蕨菜摘干净。

走在前面的老赵突然回来，“老不跟上来，还以为你们出事儿了。琪子，你也太老实了。又不是打菜人（以采摘野菜为生），摘那么仔细做什么，专挑好摘的我们都吃不完，咱不受这份罪。”

陈琪和赵敏面面相觑，像个傻子，这才反映过来，是啊，为什么摘这些难摘的？他们能吃下几斤？

赵敏抚摸着手背上的血痕，心想，恋爱降智商，诚不欺我。

赵敏低估了三个人的战斗力，出门到时候她都没背背篓，怕山上野菜不够，怕他们摘不了那么多。结果摘了满满两背篓，多出来的也不能扔啊，陈琪又搓了草绳，捆了个“尖尖”，一块背回来。

回去脚步都慢了，又累又饿，只有三个宝不受影响，来去如风。

回家，赵敏去做饭，老赵和陈琪去后院烧那口大锅。后院除了三个宝的豪华别墅，还有一口土灶，烧柴火的大锅。两背篓野菜，不可能在厨房处理。

赵敏把饭菜端上餐桌，突然发现客厅茶几上插着一束野花。那是她上山时候侦查好的，下山的时候自己都忘了。

“你还背着东西，什么时候摘的？”赵敏又是感动又是埋怨，背着一大背篓东西，摘这些不当吃不当穿的做什么！

“兵哥哥的特异功能。”

第40章 修仙第四十式

煮好的蕨菜用凉水漂洗，再切成指节长短, 均匀摊在簸箕里。簸箕是一个大圆匾, 斜放在树上, 此时树还没长出宽大的叶子，又通风、又能最大面积接受光照。

连夜把蕨菜处理好, 老赵还有功夫给他的中国结磨边。

“人家中国结都是红色的, 你怎么弄了个绿色的出来。”赵敏一边整理野花一边问, 摘花陈琪拿手，插花就得自己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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