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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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冷,诸位进去吧。”宁端说道。

这些官员原是已经检查完了的, 只是要在外头等皇亲国戚和一二品大员都进去了以后才入内, 便只能在外头受着冻。

——虽说多等的这是冤枉时间,可宫宴,谁还敢迟到不成?不怕被弹劾?

宁端这一开口, 众人面上神情都有些松动起来。

虽说是沾了席府的光,但他们这也是为了席府不过于出挑而帮忙做陪衬嘛。不然,只席府一家人提前进去了, 这多不好。

宁端说完,伸手牵住缰绳,最后朝席向晚看了一眼,“莫着了凉。”

他说得简单,席向晚却知道宁端心中所想的并不是这一句, 她微微一笑,福身行礼,“小女谢过宁大人关心,大人衣着单薄,更要仔细身体。”

——你要小心。

——你也是。

叮嘱完这句之后,宁端便重新翻身上马入宫去了,好像他特地从这扇门进来、又停下来,就只是为了和席存林互相道一声寒暄的。

少年们倒是静不下来,仍旧凑成一团小声互相说话。

“真好,听说宫中能骑马来回的不过三人,副都御使就是其中一人!”

“我可不管这个,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去…我爹说里头可暖和,看我现在穿了什么!我都快冷死了!”

“这还急什么?你等着,副都御使刚才说了,那咱们很快就能轮到了。”

席向晚立在宫墙底下,听着那头少年人们控制不住音量的议论声,偶尔似乎模模糊糊传出她和宁端的名字,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扶了头上的钗子。

原本有这玩意在就行了,宁端还特地来见她一面,她更是心中安定不少。

不会出什么事的。

很快,前头就传来消息,说这边排队等着的官员可以先进入前头的暖阁里等着了。

许多官员这时候不由得转眼打量起席存林一家人来,心中有了新的衡量。

宁端和席向晚定亲的消息在民间没有传播,但在朝堂之间可算不得什么秘密。

只是先前人人心中都觉得,宁端此人就算成亲,他的妻子一家也借不走他的什么势——看这人冷冰冰的模样,谁家姑娘敢贴上去?光看一眼就得吓出眼泪来。

可偏偏就是有人做到了。

况且,宁端还极为明显地偏袒了她。

有心人这会儿都在脑中转着一个念头:只要宁端还一日像现在这样受永惠帝信任,席府就一日要平步青云啊。

于是在进入暖阁之后,席存林很快不得不迎来了一群和他搭话的同僚,就连王氏也被其他官员的夫人拉去话家常,要不是在场的除了席向晚没有其他姑娘家,她恐怕也得遭受一样的境遇。

不过因着王氏不常经历这种聚会,席向晚跟在王氏身旁陪她同那些官家夫人说话,偶尔也插嘴从旁帮补两句,字字都点在重点上,从不得罪人,也不让王氏吃亏,面上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舒心喜爱,让其中几位夫人看她的眼神渐渐都不太一样了。

“会做人”这三个字的评价,却不是看上去那么好得的。人又不是金银,怎么能讨得所有人的喜欢?

可偏偏就是有人将说话的艺术练到了极致,便能让谁也讨厌不起来。

许多官场中人都做不好的,一个小姑娘似乎却给练得得心应手了,究竟是席府教得太好,这是这小姑娘本身太过聪明?

暖阁中的人分成了三波,剩下的一波则是爹娘都忙去了的少年郎们。得了空的他们倒是又聚到了一处谈天说地,可这话题,是怎么都离不开暖阁另一端的席向晚了。

毕竟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幻想过自己一朝金榜题名成重臣,又娶了如意美娇娘当妻子,惹众人艳羡的那场景呢?

可惜的是,他们恐怕只能等下一位汴京第一美人出现再接着做梦了。

随着天色逐渐暗下来,宫宴中按照品级排下来的大员们纷纷落座,终于轮到了暖阁里的这一方人。

好在一直处在暖阁之中说话,众人倒也不觉得冷,很快便和家人走到一起,列队进入了朝阳殿中。

宫中每年的宫宴都是在朝阳殿举办,地方够大,能放下足够的官员及其家眷,地龙烧起来时殿内温暖如春,众人把酒言欢时也丝毫感觉不到殿外的寒冷。

正如钦天监所预测的那次,这场雪从小年一直下到了今日,看势头,就算过了除夕和初一都不会那么快缓下来。

皇宫里纵然有诸多宫人打扫清雪,可也挡不住雪势。

席向晚要进宫里,自然就没带上自己的手炉,只特意多穿了好几层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在人本就纤瘦,几乎看不出来。

跟在父亲和母亲身后进了朝阳殿里时,暖气扑面而来,席向晚悄悄地长出一口气,终于不再担心自己在外头冻出病来。

好在有宁端这么一安排,她才能早些进来。

随着宫人的指引走到安排好的座位边坐下之后,席向晚才稍稍抬起脸,用眼角余光往大殿最上方的位置瞄了一眼——那上面还空无一人。

参加宫宴的官员们有几百号人,加上家眷就更是庞大,皇帝自然不可能在这儿等着他们一一入场,等人都到了以后,皇帝才会带着皇贵妃出现。

其实宫宴虽然是皇帝为了表彰臣子们举办的,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权力地位的象征,但实在也是件很折腾人的差事。

例如最早入场的皇亲国戚和一二品大员们,就要饿上一两个时辰才能等开饭了。即便开了饭,在皇帝面前,谁敢敞开了肚子吃?

因此有经验的官员,早就在家中偷偷地垫完了肚子才来的,席府众人也是。

席向晚跪坐在分给武晋侯的席位前,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面色平淡,双目静静地垂着,只要没人和她说话,她就岿然不动,一点也不像个还没出阁的女孩子家,沉稳得有些过分。

第一次参加宫宴这样大场面的王氏原先还有些紧张,见到席向晚这幅模样,不知不觉地也被安抚了下来,只看身旁人喝了茶之后,低头捧起面前宫人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由得感叹:宫里的茶,果然也比外头的好喝。

席存林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桌面,左手边是王氏,右手边是席向晚,心中带着两分忐忑。

他倒不是第一次来朝阳殿。作为嫡长子,就算不受宠,地位也摆在那儿,曾经是跟着席明德来过三次宫宴的。

只是席明德不喜欢他,这种场合之前也只严厉警告不准他说话,更不准做任何逾矩的行动,席存林往往只跪坐那两三个时辰一言不发地就离开皇宫,经验还真是不多。

若今日跟着席存林来的是他的嫡长子席元衡,他倒还不至于那么担心。大儿子席元衡外表看起来粗犷,心却是极细的,也不容易吃亏,来这种场合更加适合。

偏偏宫中来传宫宴的口谕时,內侍特地说了皇贵妃想见一见席向晚,最后席存林只得带着席向晚入了宫,担心得简直头发都要掉光了。

他家的幺女,娇滴滴柔柔弱弱的,进宫里还不得吓坏了?

也不能就因为丫头和宁端订婚了,皇贵妃就接着宫宴的机会将人喊进宫里来吧?

席存林面色严肃地和一位同僚问了好,又转头看向静静跪坐在身旁的席向晚,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纠结。

满殿的男臣子、成□□人和少年郎当中,一枝独秀的席向晚实在是太出挑了。

都怪夫人将阿晚生得颜色太好,不言不语也泯然众人不了。席存林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身旁的户部左侍郎向席存林搭话,“席大人,看那头。”

席存林闻言顺着往斜侧边看了过去,尚不知道左侍郎说的是谁,第一眼就见到一名在众位最少也是三四十岁的官员里头最出挑那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

这少年和其他少年郎不一样,并不是坐在父母身旁,而是和另一个看起来略年长一些的同龄人一同坐在位置前。

不用多看,席存林就猜到了这是谁。

——能以这个年纪,在宫宴上坐于家主之位的,也只有樊家的嫡长孙,樊子期了。

席存林颔首,保守地称赞道,“真是年少有为,不愧是樊家倾力培养的下任家主。”

户部左侍郎微微一笑,“差一点,就和席大人成为亲家了。”

席存林也笑得不动声色,“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得。”

“旁边的那似乎是樊家的嫡次孙。”左侍郎换了话题,他捋着自己的胡子道,“似乎这些月来并没有他兄长那般有名气。”

低眉听着这番对话的席向晚心中微微一动。

樊承洲正在韬光养晦,自然不能去和樊子期抢风头,这点他做得很好,看来上次她的劝导还是听进去了。

她将下颌往内收了收,嘴角悄悄地向上弯了一下。

樊承洲本就不蠢,再有她的帮助,应该也能够同前世一样,从樊子期手中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席向晚正想到这里,思绪就被外头传来显得有些慌张的內侍通报声给打乱了。

“六公主到——”

前脚內侍的尾音还没落下,六公主就已经跑进了殿内,她惊喜地欢呼着“樊大公子”便提着金红裙摆奔向了他。

垂着眼的席向晚只瞧见六公主做工繁复、纹样精美的裙摆从面前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过,带着少女奔向意中人时难以压抑的雀跃之情,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又是个飞蛾扑火还不自知的傻孩子,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一厢情愿地以为樊子期就是世上最适合的良人夫君。

樊子期的外貌实在太过有欺骗性,当他含情脉脉看着什么人的时候,谁都会以为自己是他眼中的唯一。

可樊子期心中…却是放不下一点私情的。

他想要的是无人可匹敌的滔天权力,为了这个目的,他什么都可以抛却——不论是兄弟手足、还是儿女私情、抑或良知道德。

第112章

那日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和樊子期一度春风之后, 六公主就过上了梦中才幻想得到的好日子。

她知道樊子期心中仍然有着席向晚的影子, 但那又怎么样!皇贵妃和六皇子已经向她连番承诺过, 樊子期一定会娶她,无论之后是去岭南还是留在汴京城中,樊子期的正妻会是她。

在那之后, 只要她能替樊子期生下孩子, 再加上公主以及未来长公主的身份, 那就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一辈子!

席向晚都定了亲, 还能和她来抢樊子期不成?

这场争斗的胜利者, 最终还是她易姝!

六公主没有理会群臣的目光,她直接跑到了樊子期的案几旁边,抱起自己的裙摆, 端正礼仪跪坐在了樊子期身旁, 笑得灿烂,“大公子来得真早。母妃原让我再等一会儿,可我在后头等得也无聊, 就自己先跑来了。”

跟着六公主的女官有些无奈,她弯腰轻声劝道,“公主, 既然来了,便去您的位置吧。”

六公主一撇嘴,“我不,我偏要坐在这儿。”她说着,见到樊子期的杯子已经空了一半, 又记得自己在他面前要表现得贤良淑德,便举起一边的壶替他续水。

原本在旁待命的宫人吓得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六公主将她的活干了,这可大可小,说不定是掉脑袋的事情!

女官抬眼扫过樊子期俊美得过分却一丝也不显妖异的眉眼,知道这是当下皇贵妃和皇帝都要让一步的人,没露出丝毫不满,又劝六公主道,“圣上和皇贵妃娘娘还没出来,一会儿让他们见着,又得说教您了。”

六公主将壶一放,有些不耐烦地正要训斥女官,可视线瞥见一旁的樊子期,又硬生生将骂字咽了回去,“我坐在这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的目光在殿中一扫,很快找到了端坐在对面不远处的席向晚,抬手一指,“那不是也坐着个姑娘家?难道我身份不如她尊贵,所以不能坐在这里?”

被祸水东引的席向晚终于第一次在朝阳殿里抬起了眼睛来,和六公主的视线不偏不倚对上了。

“我说得不对吗?”六公主一见到席向晚的面容,就克制不住地掐紧了自己的手掌心。

她终归还是嫉妒。

明明她的身份比席向晚高贵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在容貌上输了席向晚一截?如果她有着席向晚那般千万人中才出一位的姿色,樊子期一定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席向晚只是含笑低头对六公主行了礼,规规矩矩,一点也挑不出错来。

“公主,那是席府的嫡女,皇贵妃娘娘特地唤来的。”女官在易姝身后轻声说着,咬重了皇贵妃三个字,“圣上和娘娘马上就到了,还请公主回上头去坐吧。”

“她能和文武百官坐在一起,那我也可以。”易姝自然不会听女官的劝导,她强行挤在了樊家兄弟的席上,硬是给自己挤出了一小块空地来。

坐在另一端的樊承洲抓了抓头发,往旁边让了一让。

“大公子,我就坐在这儿,陪你一起,好不好?”易姝咬着嘴唇转头问樊子期,带了两三分的不安,“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

樊子期微微拧眉,“公主,这是御赐宫宴,公主与小子同席而坐,只怕于礼不合。”

“你——”易姝微愠,但更多的是委屈,“如果我是席向晚,你是不是就会笑着接受了?”

是。

樊子期这么想着,神情却很平和,声音温柔又无奈,“公主,这是规矩。”

“你…你是不是在帮她说话?”易姝又转头看了一眼席向晚,对她那副不作回应、岿然不动的模样十分腻歪又火大,“你怪我不该为难她?你还是喜欢她?”

原先被强行按下的嫉妒之情,在见到席向晚和樊子期共处一室时,还是在易姝心中爆发了。

她知道自己不比席向晚好看,可…可她已经将整个人都交给樊子期了,他怎么还能去看别的女人!

“不是。”樊子期轻声叹息,他像是哄孩子似的伸出手,在易姝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这里人多眼杂,不要闹脾气,快落座吧。”

易姝红着眼圈盯了樊子期半晌,终归是没有将怒火发泄出来。

她便是有满腔的委屈和愤懑,只要樊子期用那双好像什么都能包容的眼瞳注视着她,也全都发不出来了。

见易姝倏地起身往上走去,女官才松了口气,朝樊子期伏身一礼,起身追着易姝去了。

樊承洲这才整整衣袍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不必再半个身体都歪在外头了。他看了一眼易姝显然怒气冲冲的背影,见易姝恨恨地往席向晚的方向剜了一眼,不由得动作一滞。

今日的宫宴在皇宫中举办,易姝又是皇室中人,可谓是天时地利与人和都集中在她身上。

易姝对席向晚怨恨已久,又有这样好的机会,在被激怒了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忍得住给席向晚一点教训的念头?

坐到给公主们的席位上之后,易姝便招手示意女官弯下腰来,低声对她吩咐了什么。

女官先是劝了两句,见易姝隐隐要动怒的模样,才低眉顺眼地离开了朝阳殿。

女官出去不久后,公主皇子们依次陆陆续续地进来,后宫嫔妃们也终于从另一个方向现身。

紧接着,是一身红袍、腰间佩刀从殿门口走进来的宁端。

即便在这过年的欢庆时节里,宁端仍然是那副极淡的神情,好像过年过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在座众人,也没有谁敢怪罪他不笑一笑的。

宁端跨入殿门的那一刻,原先还有着小声议论声的朝阳殿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接到了噤声的命令那般整齐。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在殿门口站定侧身让出道路的宁端,猜想后头出来的就算不是皇帝,也一定是个地位顶顶尊贵的人物。

果然,下一刻从外头走进来的,就是嵩阳长公主。

随着內侍的高声通传,殿中的人都纷纷俯身向这位地位超然的长公主行了礼。

“诸位免礼吧,今日不必拘泥这些。”嵩阳长公主今日的打扮不像往日里一样素净,多了几分喜气庄重,但并不显得花枝招展,仍然令人一望便知道这必然是一位久居高位的人物。

可在场的人,谁又敢小看了这位几乎一手将永惠帝抚养长大的长公主呢?

嵩阳落座之后,最后入殿的就是永惠帝和他身旁落后半步的皇贵妃了。

席向晚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又起身,视线牢牢地定在自己身旁的小天地里,对座上那位可以说是现在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人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对皇贵妃,就更没有了。

但如果皇贵妃今日将她唤进宫来是有所打算,那席向晚自然也不会在反击的时候手软。

镇国公仍然养病,没有出现在宫宴之上,暂代他掌管宫中禁卫军的这人,正好是皇贵妃祖父的旧部。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正好这么安排上了,永惠帝也默许了?

不得不说,皇帝和六皇子双方也许都以为对方此刻是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席向晚垂眼听着钦天监监正上前祝词,心中却是将今夜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设想好了。她能想得到的,想必四皇子和宁端也都能想到。

前世的时候,六皇子逼宫又失败的事情,席向晚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知道个中详情、那一天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辈子,宁端似乎是想要让她避开危险,因此也没有过多阐述,席向晚只凭借自己所知道的推测了一番。

至少…现在暂时还不用担心。等宫宴结束后,六皇子才会有动静。即便他忍不住,樊子期也会想办法让他忍耐到最好的时机。

因为樊子期一来要让六皇子这颗棋子物尽其用,二来,恐怕也要将他自己从这次逼宫谋反当中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樊家如今的绝大部分力量仍然盘踞在岭南,不会在如此冒险的情况下就逼宫的。

就席向晚前世所知道的,樊家似乎仍然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或者说等待着某个契机的来临。

五年之后,他们也还没有真正造反呢。虽说那时候也是因为她和樊子期已经给樊家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席向晚正想到这里,稍稍走神的时候,內侍拔高的通传声唤醒了她。

“传西承使臣——”

席向晚有些诧异地抬起了眼来。西承派了使臣来大庆?在这个关头上?

和东蜀类似,西承也是大庆的邻国之一,那是一个曾经一度十分富饶又强盛的国家,可约莫十几二十来年前时,和大庆打了一仗战败之后,险些成了大庆的附属国,一跌不起,年年都要按照当年签订的停战条约给大庆进贡。

可席向晚记得,西承每年进贡的时间,绝不是年关附近。

而且还偏偏是东蜀和大庆如今不明不白硝烟弥漫的时候,西承派使臣来朝贺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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