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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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被人惊惶失措之下打碎的声音。

第192章

季广陵从来没想过这般离奇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一个小小的宫廷画师身上。

天地良心, 他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曾经见过一幅画, 后来又见过一幅画罢了!

可到底是曾经在宫里混过的人, 那一点点在勾心斗角中养出来的直觉让他在大街小巷都开始售卖那幅略显粗糙的美人图时就宣称自己要外出采风,伪装出城,其实偷偷地躲在了姚家里头。

妻子对他的行为十分不解, 但终究选择了包容, 下令让家中下人不去接近季广陵的画室, 只叫自己身边大丫鬟定时给季广陵偷偷送饭过去。

这直接导致了季广陵的画室周边几乎荒无人烟, 连个扫地的粗使婆子都没有。

当门被人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的时候, 季广陵下意识以为是丫鬟来给他送东西,正要站起身来却听见少女带笑的声音,转身时将桌上的笔洗给带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季广陵无暇顾及自己被溅湿的裤脚和鞋子, 他咽了口口水, 尽可能地使自己冷静下来,道,“什么人?”

“我是席向晚。”席向晚清晰地自报家门, 她知道季广陵肯定知道自己的名字。

季广陵下意识地退到了桌子后面——席向晚再怎么在意有画像假借着她的名字到处都是,也不应该直接找到姚家来,更何况还是亲自敲门!

他清了清嗓子, 正要出口推脱之词的时候,门被人直接从外面推开了。

季广陵:“…”

“季先生,您没锁门。”席向晚笑盈盈站在门口道。

若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席向晚已经能让季广陵紧张得手指冰凉,席向晚身后站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就足够让季广陵吓得四肢僵硬了。

他干巴巴地朝对面两人挤出了笑容,“二位登门拜访不知是为了何事?”

“找画师自然是问画了。”席向晚权当季广陵这话就是邀请, 踏入室中便反客为主地将画卷放在了桌上,“我从姚大公子口中也听说了些元月十六时在云水画苑发生的事情,有些疑问想要请教先生。”

季广陵原本不想动,但在宁端冰冷的逼视下,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书桌,将席向晚放在那儿的画卷慢慢展开了。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这正是如今借着席向晚的名字卖得到处都是的假美人图。

“关于这幅画,季先生火眼金睛,能告诉我些什么?”席向晚问道。

季广陵的视线几度在画和席向晚之前来回数次,才下定决心地道,“首辅大人,席大姑娘,我只是个小小的画师,不想以后也被牵扯到这样的事情当中去。”

席向晚笑了笑,道,“能者多劳。”

季广陵咬咬牙,“我能告诉二位一些事情,但二位可否将我的名字从这当中隐去,免得…免得这画作背后不知哪方势力找上我来?姚家人醉心诗书作画,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若是季先生实话实说,知无不言的话,那些人很快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了。”席向晚道。

得了她这句话,季广陵还是不太放心地又看了看宁端,见年轻首辅根本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才点点头道,“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二位。”

席向晚倒是并不在意自己被小觑。说实在话,她从来没打算和上辈子那样当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日子,哪怕只站在宁端名字的阴影中也不是一件坏事。

越是在暗处,她越是能被忽视、从而在有人对宁端出手的时候先发制人。

那当然是,只要宁端还信任着她。

倒是宁端趁席向晚不注意瞧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没有丝毫不悦,才将目光重新转向了季广陵。

别人一见到席向晚,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这样的认知对宁端来说意外地能令他神清气爽。

季广陵决定开口之后,便到一旁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茶水,像是压惊似的。而后他捏着杯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整理好了心中言语之后才开口道,“我也只能将我所猜到的说出来,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幅画说是臆造却也不是臆造,我大约是知道原作的。”他顿了顿,接着道,“原作…应当是在西承。”

席向晚脑中立刻晃过了西承的太子和使团,她侧脸看了看宁端,意识到她视线的宁端转过头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画师若是永远只居住在一个地方,那是永远也画不出好作品的。”季广陵回忆起往事来,冷静了不少,“我就曾经去过许多地方游历,西承只是其中之一。这幅粗制滥造的临摹中,女子的衣着首饰与形态都和那画相似,唯独面上做了些许改动,改得像了席大姑娘一些,想必是刻意而为。”

“那原作,你是在西承的什么地方见到的?”席向晚追问道。

季广陵的神情有些复杂,“我见到的,并不是原作,而是一幅和原作相当近似的临摹,比这些都来得精美得多,并且仅此一幅,就存放在宫廷画苑中,虽说并未标明这画究竟源自何处,我却听同行的西承画师提了一嘴,说原作是被藏在西承的□□中的。”

“秦王?”席向晚追问道。

“是。”季广陵生怕她怀疑似的,立刻点头补充道,“但这也只是道听途说,□□在西承向来低调,不接待访客,我定然也是不可能去□□一探究竟的。我在西承停留了近三个月,几度出入西承皇宫,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过秦王。”

席向晚回忆了一会儿这个西承的秦王,却记不清楚是不是有这个人了。

便是有,等她掌权的时候,此人也早已经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或者早已消逝了。

于是她便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宁端,想都察院应该知道得更多一些。

宁端捏捏席向晚的手心,嘴里却是对季广陵道,“还有什么?”

“那画的技艺巧夺天工,色彩也是令人眼前一亮,我仔细看过一阵子。”季广陵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神情显然轻松了不少,“按照时间推算回去,画中女子的衣着首饰不是那时候西承最流行的,反倒应当是大庆女子中最受追捧的,因此,这画中人应当是大庆妇人,却不知道怎么的在□□中封存了。”

席向晚恍然,心道画中人果然十有八九就是大长公主了。

而原作的画师,大约就是大长公主邂逅的那名游历画师,只不过如今种种看来,应当不只是画师那么简单。

有钱有闲的人家通常也是会自己养一两个画师的,就和府医一样,图用着方便,随叫随到罢了。

可那画师若只是□□的幕僚,他的画却断是不会被□□留存下来,还特地寻宫廷画师又再做临摹的。

季广陵又搜肠刮肚地将自己这两日想起来和这幅画有关的事情一一都说了清楚,才苦巴巴地咽了口口水,道,“二位,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至于那在背后制作了这么多画来诋毁席大姑娘名声的人,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帮不上二位。”

“哪里,季先生方才说的这些已经是醍醐灌顶的金玉良言了。”席向晚微微一笑,她朝季广陵摊开手心道,“不过我还想问季先生要一件不该在您手里的东西。”

季广陵看着她的手掌愣了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转头去自己的书架上折腾小会儿,终于将藏在里面的一卷画给取了出来,讪讪递到席向晚手中,“席大姑娘见谅,我将这画取出来与众人分享时,实在是没想到画中人居然是活生生的人…”

若不是真见过席向晚的人,又有谁能信这画里头的居然不是画师对于仙女的臆想和美化?

席向晚也不打算和季广陵计较这些,她稍稍展开画卷一段看了一眼便将其收了起来,又道,“今日季先生说的这些话,还和别人也说过吗?”

“同内人提过一次。”季广陵略显紧张地保证,“二位放心,我‘采风’还要好一阵子,不会透露口风给任何人的。”

“那季先生也不必担心画背后的人找上你了。”席向晚朝季广陵颔首一笑,道,“想来像我这样登门拜访的人是不会太多的。”

季广陵:“…”是啊,一般这样登门拜访的都是为了取他人狗头的吧?

当然这话季广陵是不敢说出口的,他屏气凝神地目送着宁端和席向晚离开,才长出一口气跟瘫了似的躺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席向晚自然又是被宁端抱着带出姚家的,两人这次心中想着原画的事情,都没有再度开口。

直到从姚家的南墙顶上一跃而下时,席向晚才开口道,“我去见她?”

“她”指的自然是嵩阳大长公主。

“她不在汴京。”宁端摇摇头。

季广陵是装着不在,嵩阳却是真的不在,且是特地派人知会过宁端的,说是要出去一趟办事。

席向晚抱着自己的画想了想,道,“那另外还有几个地方可以去——你觉得去找哪一边的人更好?”

西承使团也在汴京,西承的落难太子也在汴京,再不济,刚才特地找到都察院去说自己是宁端妹妹的人也是一条获取情报的途径。

私心里,席向晚是偏向最后一个选项的。

不过宁端却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别的家人,他摸了摸席向晚的头发,“我去驿站寻使团的人,你回席府等我消息便好。”

第193章

席向晚倒是想跟着一道去, 不过宁端这么说了, 她也不会推辞, 便悄悄回到都察院后坐马车离开了。

一切的疑问自然都可以在嵩阳大长公主那里得到解答,但她既然正巧不在汴京,席向晚想了想, 便直接去找了席老夫人问几十年前的旧事。

而宁端则是将席向晚送回了席府之后便掉头直奔官驿。

西承的秦王-府显然和他的身世有所关联。

嵩阳一直保守着宁端的出身之谜, 若是这个秘密一直不找上门来, 宁端倒是觉得无所谓, 可如今背后之人将席向晚也扯入了其中, 这却是宁端所不能接受的。

联想到上一次西承使团中有人突然死亡时,原本要调查此事的他突然被嵩阳支开,明显嵩阳更早一步知道西承使团来大庆的目的, 只是她没有告诉宁端, 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沉默。

宁端停在官驿前下马,一刻的踌躇和驻足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往里面走去, 门口的官兵认得他的脸,一个上前阻拦的都没有,就这么让他长驱直入了。

正在驿站门外说话的几个人看起来有些诧异, 他们刚刚低头行礼,便听见了宁端的话,“肖战在何处?”

肖战并不意外宁端的到来,他很快便出来亲自见了宁端,且将周围其他的西承使臣都暂时挥退, 就如同上一次一样,一揖到行了礼,“宁大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宁端没有和肖战打太极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道。

肖战直起身来,目光在宁端的脸上停留一瞬便恭敬地落到了他的胸口,“宁大人能找上门来,说明知道的已经很多了。”

这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宁端的眸色更深,他沉沉地盯着不慌不忙的肖战,手指极其缓慢地在佩刀的刀柄上轻轻摩挲着。

一幅在西承的画,自然有许多西承的人见过,想要依样画葫芦做个大概的出来也不难,只是又动手将画中人变得五分嵩阳五分席向晚,这显然是要将在意她们的人逼出来。

宁端本也可以选择更为低调的处理方法,让这幅画永远不能再出现在汴京城里,更没有谁敢于贩卖,但这不能根治问题。

背后之人随时都可以想出别的办法来,仍然能威胁到席向晚,因为这人想要吸引的是宁端的注意力。

“首辅大人息怒,我出此下策也是因为嵩阳大长公主不在汴京城中的机会太少了。”肖战不紧不慢道,“只要她仍在城中,我敢流露出一分一毫要去见您的意思,她就会更快一步地制止我的举动——宁大人可已经知道了那画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秦王-府。”宁端冷淡道。

肖战似乎是赞叹地点了头,“您已经知道许多了,果然虎父必无犬子。”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宁端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听了席向晚说过的话,又陪着她去了姚家,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生父必然和西承有着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甚至他的父亲身份地位还相当地高…

但宁端绝不没有一分离开汴京城的打算,曾经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他马上就要成亲,不可能离开席向晚的身边,更不会要求席向晚为了他抛弃自己的家人朋友。

“如今的秦王堪堪二十四岁。”肖战说道,“他是您的兄长,而上一任秦王,是您的亲生父亲。”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片刻,快速地和宁端对视了一眼,没能从这位年轻的首辅脸上找到任何破绽,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肖战肯定地知道宁端对他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见到他现在沉静得过分的表现,恐怕会当作他早就从嵩阳那里听说过一切。

肖战不由得想道,若是宁端一直养在秦王-府中,或许如今西承也就不会内乱成这样了。

宁端是一名天生的上位者。

“上任秦王曾经是西承的太子,他是最适合登基的人选,可最后却拱手将一切让给了自己的兄弟。”肖战接着道,“不久前逃到了大庆的我国太子,便是您的堂兄弟。”

宁端对那位险些给席向晚带去了危险的太子印象很不好,他听了半晌,到这里终于抬眼看向肖战,“你不支持你们的太子登基。”

肖战怔了怔,便正色道,“皇位本来就不该是他父亲的。若不是当时先秦王主动退出,他一来登不上皇位,二来也不会因为能力不足而将西承变成现在这番混乱的模样!”

宁端自然知道邻国的国王是什么样的人。

西承刚刚驾崩的上一任皇帝,说实话是个十分勤勉忠厚的皇帝。可想要称帝,只勤勉忠厚却是不够的,毕竟有些事,再努力也弥补不了短板。

因此,这位西承皇帝在位的十数年中,乱党纷生,光是朝中不同的阵营便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个个谁也不服谁,更是在他死后直接掀起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内战争夺下一任的帝位。

直到如今,仍旧剩下三方势力互不相让,不知最后鹿死谁手。

宁端同时也想到,肖战这样显然有相当手腕能力的人在内战最激烈的时候仍然选择不回国去,一定是因为他在大庆的目的更为重要。

说直白一些,他宁端对于西承如今的内战来说,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肖战这方的人…想要宁端回到西承争夺邻国的皇位。

从来没想过当皇帝的宁端不喜不怒地看了肖战一眼,他已从肖战口中得知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不再迟疑便站起身离开,连多说一句话的意向都没有。

肖战被他这干脆利落的态度噎了一下,赶紧追上前道,“为什么嵩阳大长公主将一切都瞒着您,永惠帝又为什么对您重用和怀疑,您难道不想知道吗?”

宁端的脚步连放缓的瞬间都没有。

肖战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若是我说这些和席府也有关系呢?”

宁端终于停了下来,他扶着刀冷冷地回头望了肖战一眼,那眼神似乎能将人割伤。

但肖战却毫不畏惧地回视了宁端的目光,“樊家虽然瞒得深,但我也知道他们和席府的一二纠葛,只要您听我说完,作为交换,这条情报我会双手奉上——您既然选择娶她,定然是十分在意她安危的,不是吗?”

*

席向晚在就寝之前听翠羽提到嵩阳大长公主匆匆回了汴京城里,不禁有些讶异起来。

她记得大长公主似乎预计还要许多日子才能回来,提前一两天便罢,提前这么多天一定是有急事才会如此。

那必定是和宁端有关的。

“他没派人给我送信吗?”席向晚忍不住问道。

翠羽讶然,“姑娘今天才刚见过大人呢,信倒是没有,不然我现在再去问问王猛?”

席向晚摇头,“不必了。”

若真是有宁端的信,那必定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中的,无论是王猛还是翠羽都不会耽搁,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城中这般宁静必然是代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席向晚想了会儿,决定明日就去都察院,便合衣躺了下来。

翠羽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被子又看过烛火,才小心地出去换了碧兰来守夜。

碧兰和翠羽不同,一点武功底子也没有,虽然生性警惕,但也没有习武之人那等耳聪目明的功夫,晚上在席向晚外间睡觉时,连有人悄悄从外头翻了进来的动静也没听见。

来人的脚步落在地上轻得像是羽毛一样,只在进入内屋之前稍稍犹豫了一息,便走了进去。

房中点着味道清雅的熏香,留了一盏守夜似的烛火,而席向晚就侧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宁。

即便身体这半年间已经养好了不少,她的身子看起来仍然有些单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时,里面就和放了个纸片人似的,只露出脑袋枕在床头,看起来人畜无害得令人心尖发软。

一时冲动便半夜闯进了席向晚房中的宁端不由得将呼吸声都放轻了。

在驿站发生的事情之后,他脑中所能想到的第一件要事却并不太重要——他想见一见席向晚。

不是对她诉苦,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简单地想要见到她,好让自己杂乱的心和脑袋沉静下来,毕竟席向晚总有着轻而易举便安抚住任何人的能力。

但宁端思来想去,又不想让席向晚为自己担心太多,只得夜里来悄悄看一眼。

虽说这行为孟浪了些,但宁端说服自己:很快他们也要住在同一座府邸里了,这应当算不了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前进几步走到了席向晚床边,动作极慢地蹲了下去。

深夜的席府分外清净,才三月的时节,园中的虫子甚至都还没开始喧嚣起来,只有偶尔刮过的微风带动树梢树叶簌簌轻响。

可宁端还是担心自己的衣物摩擦声将席向晚惊醒,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最后,宁端干脆半跪在了席向晚的床头旁,正好是和她合着的眼睛平视的高度。

他将一边的膝盖轻轻点在地上,也不伸手去碰她,就这么看着,有些担心席向晚会不会突然被惊动、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可脉搏匀速跳动着告诉他时间正在一点一滴流失时,他又舍不得站起来便转身离开。

他要和这个人成亲了。什么理由也罢,娶到席向晚的人是他。

月亮悄悄地升到天穹当中,又往另一边慢慢偏去。

宁端学着席向晚白日里的模样,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巴,拇指正好按在她的嘴角旁,那里在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个酒窝。

仿佛被诱惑了似的,宁端动作极慢地俯身弯腰,克制地在席向晚的唇角落下一吻,快得像是发丝落在肌肤上,令人察觉不了。

第194章

动也不动地贴着席向晚的嘴唇停了一会儿后, 宁端的耳朵已经几乎烧了起来。

他简直不能想象, 此刻若是席向晚醒了过来, 她会怎么看待他——一个夜黑风高摸到她房间里偷偷轻薄她的登徒子?

宁端的心脏狂跳,稍稍往后退了半寸,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席向晚无知无觉地枕在她自己的手臂上, 又轻又暖的呼吸打着温柔的旋儿拍在宁端鼻翼旁。

都道宁端不近女色, 他却根本经受不起眼前咫尺之距的诱惑, 低头下去又小心地将亲吻落在了少女那柔软的嘴唇上。

而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 从床边站了起来, 仿佛在这一瞬间就获得了足够多的勇气似的,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席府的云辉院。

席向晚第二日醒来,只觉得自己这一夜居然睡得意外安宁, 昨日刚刚得知的种种消息似乎并没有困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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