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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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是将军。”玉簪低声催促,“将军亲自来接,快别睡了!”

将军…傅煜?

攸桐脑子里几乎是打了个激灵,残存的睡意消失了大半,诧然睁开眼睛,玉簪已然倾身往前,打起了车帘,口中欢喜道:“你瞧,是不是他!”

帘外官道绵延,两侧草木青青,山峦起伏。

夹道的高柳之间,有支队伍策马而来,带头的人骑着那匹神骏异常的黑影,朝她疾驰。迎面的风扬起玄色暗纹的衣裳,英武端毅的男人玉冠束发,眉目冷峻硬朗。他的身后不知有多少随行,蹄声奔腾如雷,在数百步外勒马,只剩傅煜孤身单骑,转瞬便窜到她面前。

车夫仓促勒马,随行护卫的军士齐声行礼,“拜见将军!”

傅煜眉目端然,抬了抬手,那双眼睛深邃清炯,落在她的身上。

攸桐刚睡醒,全然没想到傅煜会忽然出现,也不知他是因公事出城正巧撞见,还是特地来接的,只傻傻看着他,杏眼流波,像是初春映照阳光的湖水。朝思暮想的容颜,屡屡入梦的娇妻,比起离别之时,似乎更添婉转风情。

片刻对视,攸桐诧然张唇,不自觉地舔了舔。

傅煜眸色微深,风吹得喉咙微微干燥。

众目睽睽之下,他尽力保持端毅姿态,翻身下马。

“离京城还有五十里,我来接你。”他缓声说完,目光便往玉簪一瞥。

玉簪这才醒悟自己的多余,忙从行礼的姿势半蹲起来,跳下车辕。

攸桐的目光仍瞧着他,从眉眼、唇鼻,到肩膀、胸膛,见他抬脚登车,忙往旁边腾出地方,口中道:“京城里事务繁忙,夫君何必专程费这功夫。这边有孙将军护卫,不会出岔子…唔!”她话没说完,在车帘落下的那一瞬,才进车厢的男人便骤然俯身扑过来,吻住她,将惊讶的尾音堵在喉咙。

从相隔千里,到咫尺距离,仿佛只是一瞬间。

攸桐瞪大眼睛,看到他眼底的倒影。

马车辘辘前行,车身晃了晃。彼此鼻息交织,落在脸颊,温热微痒。

攸桐往角落退了退,愕然转为惊喜,笑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事。”

“放心,没事。”傅煜闷笑,就势坐在她身旁,伸臂将她抱个满怀,“怎么走得这样慢?”

“毕竟是马车,哪像你骑马那么快,已尽力走得快了。”攸桐靠在他怀里,帮着整理被风吹乱的领口,“也递了消息给你,四日的路程,等到今日晌午,便可入城。”

可他等不及啊。

从收到她启程的消息时,便在等待。

两夜苦熬,若不是被要事绊住脚,昨晚就飞奔去接她了。

傅煜眸色深浓,一手圈她在怀里,另一只手抚过她眉眼脸颊,低头再度吻住她唇瓣。香软柔嫩,气息如兰,是肖想回味过无数遍的味道。方才的克制迅速坍塌决堤,手臂收紧时,胸前两团柔软被压在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夏衫,令人心猿意马。

吻变得炙热迫切,贪婪攫取,到后来几乎是将她压在厢壁上,肆意掠夺。

第123章 临终

马车缓缓行出四十余里, 傅煜才算放过攸桐。

临近城门时,他沉声命车夫勒马,而后整理衣裳, 躬身出去。依然是最初的端肃威仪姿态, 接过黑影的马缰, 翻身跃上马背。这间隙里, 攸桐掀侧帘望出去, 城阙楼台如从前般巍峨静立,城墙上军士林里,守卫得比从前还整齐。

因近来进出城的人鱼龙混杂, 魏建虽兵败而走, 留在京城的眼线也不少, 监门卫的人里便混了不少眼光毒辣的傅家亲信, 专捉漏网之鱼。

为免生乱, 九门各派了一位小将震慑宵小。

见着傅煜,带头的那小将当即恭敬行礼, 周遭百姓瞧见傅煜身后百余铁骑护卫的架势,忙自发避让。

——从领兵进城、剿平叛乱, 到如今打理朝堂、巡查城防, 傅煜每日里几乎都要骑马将这朱雀长街跑几趟, 次数多了,周遭百姓自然记住了这张威仪冷硬的脸庞。比起从前作威作福却软弱无能的皇室宗亲, 这位傅将军救百姓于水火, 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短短数日间便令城中恢复秩序,颇得百姓敬重。

更何况,在此之前,傅家镇守边塞、荡平叛乱的名声已然远播。

百姓未必懂朝堂上的暗潮云涌,却知道谁拳头硬,谁就是大爷。

当今皇上挡不住乱贼,任由京师被迫、皇宫遭劫,如今就算活着也没几分能耐。倒是傅家千里勤王,荡平匪寇,还百姓以安宁。据说如今京城四周、皇宫内外,都是傅家军在驻守,连那巡城兵马司和一盘散沙的禁军,也都悉听分派。

这般人物,谁敢不敬?

有人带头避让,旁人瞧见,忙跟着退到两旁。

转瞬之间,朱雀长街上便让出条路来,中间空荡宽敞,可容两辆马车并行,两侧人头攒动,探头探脑地张望。

片刻后,傅家护卫开道,一辆结实宽敞的马车缓缓驶来。

青罗华盖,宝马雕车,染了远道而来的风尘,偶尔侧帘轻晃,可看到里面美人华服,云鬓金钗,端坐车中。车身虽无绮丽装饰,却做工考究、纹路分明,旁边有傅煜策马陪同,身后有百余铁骑护送,声势浩大,威风凛凛,不逊于王府皇家出行的仪仗。

不知是谁先探听到的,说马车来自齐州,里面的华服美人便是傅煜的妻子,魏攸桐。

几番波澜,传言纷纷,魏攸桐的名字谁不知道?

当初被睿王舍弃、受尽骂名,转过身就嫁到了傅家。如今傅煜亲自出城,以所向披靡的铁骑迎她回来,可见爱重之意。

待马车缓缓驶远,众人暗自议论时,满口都是艳羡。

车厢之内,攸桐听不到低语议论,却知道周遭的注目。

隔着一道软帘,她维持着最端庄的坐姿,直等马车停到丹桂园外,才稍稍松懈。

拿下京城后,这里不止供傅煜起居,也被拿来处置事务,府门口两溜兵士林立护卫。攸桐被玉簪扶下马车,脚还没站稳,便见杜鹤匆匆过来,向傅煜禀事。她便靠在车旁,就着树下荫凉等他。

片刻后,傅煜嘱咐毕,杜鹤抱拳应命,旋即转身朝她行礼。

“拜见少夫人。”

“杜将军。”攸桐颔首。

傅煜踱步过来,又道:“昨晚为贼寇的事一宿没睡,今日若无紧急要事,不必烦扰。”

杜鹤应命而去。

门口管事忙着迎接车马,攸桐则跟着傅煜往里走。

穿过外面改做临时衙署的书房,进了垂花拱门,则是后园居处。仍是她从前住过的那处院落,老槐高耸,槭树秀雅,将日影揉碎,铺了满地,门口有丫鬟仆妇在外恭候,整齐行礼。

夫妻并肩而行,玉簪秋葵她们跟在两三步外,进了院,便识趣地驻足。

屋门半敞,里面的桌案上摆着新鲜的瓜果。

攸桐冒着暑热一路劳顿,瞧见那切成碎块的果肉,顿觉口渴,加快脚步往里走。

进了门没走两步,猛听砰的一声,回过头,就见光线一暗,屋门被关得严实。下一瞬,原本端然行路的傅煜身影如风,跨前半步便勾住她腰,往回轻轻一拉,将美人抱个满怀。半年相思堆积,在马车里炙热亲吻时,尽数化为欲念,这一路行过朱雀长街,虽镇定端肃,水面之下却已是暗潮汹涌。

如今没了外人,便可肆意妄为。

傅煜在她回京前已将棘手之事处理毕,偷得浮生半日闲,早就蠢蠢欲动。

攸桐手软脚软,哪里比得上他的力气,稍作挣扎便被摁倒在桌畔。

唇舌纠缠,衣衫半解,外头隐隐传来蝉的嘶鸣,却盖不住耳畔的急促气息。

那一盘瓜果新鲜诱人,汁液沾到她唇上,被他分走大半。

晌午过后,傅煜以洗风尘为由,命人送水进去。用完午饭稍作歇息,傅煜便再振精神,一副要将半年的皇粮尽数上缴的架势,翻着花样折腾她。直到攸桐筋疲力竭,死活不肯再让他碰了,才算收手,而后抱她去沐浴,命人传晚饭。

如是一日劳累,几乎叫攸桐骨头散架。

傅煜却是久经沙场,越战越勇,晚饭后碍着良心没折腾她,只相拥在帐中说话,临睡前,却仍兽性大发,将她折腾到半夜。

以至于次日到了晌午,攸桐还躺在锦被里,不肯挪窝。

到后晌,被玉簪扶着往内室沐浴,瞧着满身的痕迹,暗暗嘀咕了好几声“禽兽”。

而这般放纵的后果也颇为严重——

连续两晚,傅煜意图贪色时,都被攸桐以受伤未愈为由踢开,不肯叫他沾荤腥。只能退而求其次,克制自持地抱着她安睡过夜。直到第四日有了空暇,才在沐浴后半敞寝衣,将那热腾腾的胸膛和劲瘦腰腹在她跟前招摇,使足了力气,才诱得她点头破戒。

自然,攸桐这回上京不止是为夫妻团聚、浓情蜜意。

京城初定,傅德明以相爷的身份打理朝政,傅煜则守着皇宫和京畿布防,在伯父的襄助下,陆续接手政事。

原本借刀杀人的打算落空,以许朝宗那副恨透了他,打算死磕到底的脾气,篡位的名声怕是逃不掉了。事已至此,傅煜也就不急着杀许朝宗而代之,只以皇帝在祸乱中受惊,而叛军贼心不死,仍潜伏在京城为由欲图伺机行刺为由,将皇帝“保护”在禁宫之中。

朝廷上的事,有了皇帝的名义和铁打的兵权,也能顺手许多。

京城之外,除了定军节度使魏建和建昌节度使姜邵之外,北边已是傅家的天下,宣州一带也有傅家人马把持,愿听号令。剩下楚州南北被郑彪搅得天翻地覆,官兵溃散、衙署凌乱,派个得力之人去整顿,暂且也翻不出风浪。

这两月之间,傅煜便坐镇京师,忙着扫除后患、收拢权柄。

宫城遭劫,皇帝不能亲临朝政,朝堂的事悉交由傅煜伯侄打理,连同宫禁和京畿防卫都落到了傅家手里,这背后的意味,谁能瞧不出来?

永宁政事清明的名声已然传遍,傅德明在京城的这一年半,从最初的举步维艰、人心涣散,到而今的有令必行、渐有气色,笼络人心之外,亦令许多人敬服。比起平庸无能、不得民心,两番激起叛乱的许家人,傅家的铁腕雄心,有目共睹。

除了少数固执忠君的老臣和与魏建暗中勾结的官员外,人心渐渐归服。

而攸桐身为傅煜的妻子,在这节骨眼上,也颇为忙碌。

丹桂园的前院开辟为傅煜处理朝堂之外杂事的衙署,后院另从侧开门,接待女眷。

整整四个月之间,丹桂园人来人往,傅煜忙得脚不沾地,但处境却也迅速好转。固执的老臣被挨个收服,魏家的眼线钉子被陆续拔除,从最初朝臣对傅家近乎蛮横的做法颇有微词,到如今只认傅煜,不提皇帝,朝野间已然接受了傅家主政的事实。

深宫之内,许朝宗依旧锦衣玉食,却困在方寸之间,渐渐被淡忘。

最初费尽心思,想入宫面圣的老臣,被傅煜逐个击破,没了踪影。先前忠心耿耿、试图救他于水火的旧将,也不敌傅家的悍勇,销声匿迹。乃至于那些宫人内监,也从最初的恭敬侍奉,变得散漫懒怠。

四个月间,内外音信不通,只有四方的宫墙,供他凭吊。

这座皇宫曾是他的天下,如今却成为他的囚笼。

暑去寒来,中庭那棵槭树渐而凋敝,漫长而煎熬的深夜里,许朝宗挨个数着脚下的青砖、墙上的斑痕,回想他短暂的此生——幼时出身尊贵、玉馔珍馐,极得祖父爱宠;少年时任情恣意、青梅竹马,却是三兄弟里最不得父亲欢心的那个;再往后…

仿佛从皇长兄过世,他不甘心沉寂、决意夺嫡时起,事情便出了偏差。

年少时挚爱的恋人嫁予他人,结发的妻子在权衡中被舍弃,而这万人渴求的皇位,并没给他带来预想中的愉悦。在最初志得意满的狂喜过后,便只剩繁杂琐碎的朝政,内外交困、分崩离析,没了军权在手,他仿佛孤身推着巨石往坡上走一般,劳累而有心无力。甚至于,在明知傅家的野心时,不得不妥协利用,以至于养虎为患,终成今日之困。

那些曾匍匐在他脚下的臣子,今日已转投往傅家门庭。

他贵为天子,却连这座窄小的院门都踏不出去。困厄之中,许朝宗迅速消瘦下去,整夜的失眠、连日的苦熬后,原本就不算坚韧的意志也迅速消磨。

十月的京城已很冷了,夜里怒风呼号,有雪砧子散漫飘落。

许朝宗围着件半新不旧的大氅,坐在炉火旁出神,不知何时,昏昏睡去。

他做了个梦。遥远的,已然被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梦。

梦里他仍年幼,没有觊觎皇长兄权位的野心,每日发愁的,只是先生布置的课业和父皇偶尔的盘问。还没到出宫立府的年纪,他仍住在宫里,母妃常会接呦呦来跟他作伴。那个娇憨柔软、天真漂亮的小姑娘,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会跟他满宫折花捉蛐蛐,会陪他安安静静地焚香写字,会在入宫时给他带香软的糕点,会跟他溜出宫去闹市,也会在摔倒时牵着他的衣襟抹泪撒娇。

那个小姑娘,他曾捧在掌中,真心爱护。

可是后来,他们走散了。

像是被面目模糊的皇爷爷领走,她穿着鹅黄娇嫩的锦绣衣裳,蹦蹦跳跳地去折花,前面是寒冷透骨的湖水。他拼尽力气地想叫她回来,嗓子都哑了,她却没听见似的,踩水而行,渐渐被水吞没,再也没回头看他半眼。

许朝宗从梦里醒来时,眼角一片冰凉。

他愣愣怔怔地坐到天明,而后写了封简短的信,在宫人送饭时,让他转交傅煜。

第124章 质问

这封信经由宫人之手,交予含凉殿的护卫, 而后迅速递到了傅煜的手上。

彼时傅煜端坐于衙署中, 正与傅德明和几位朝臣一道商议政事——皇宫内外的戍卫尽数握在傅家军将手里, 在许朝宗现身后,拟个由他暂摄朝政的旨意, 并非难事。将杜鹤递来的信展开扫了眼, 傅煜眸色稍沉, 却也没多说, 只颔首示意他退下。

待事情商议完了,才起身出了衙署, 直奔丹桂园。

昨夜北风怒号, 下了整夜的雪砧子, 积了寸许。今晨浓云蔽日, 风凉嗖嗖的直往脖颈里灌,丹桂园里银装素裹, 除了甬道门庭被仆妇扫得干净外, 花木山石皆掩在积雪下, 地上留着几道浅浅的猫爪印。

攸桐居住的吟风阁里,此刻满室融融。

入冬之后, 玉簪便张罗着换上厚帘,拿出炭盆, 昨晚风吹得紧, 早早就点了银炭, 熏得屋里暖融融的。银刀破开新橙, 甘甜的果肉切得整齐,攸桐取了一块咬着,翻看齐州送来的账本。

忽听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便见傅煜冠服严整,走了进来。

攸桐诧然,搁下笔,道:“还没到晌午呢,回来这么早?”

“有点事,你看这个。”傅煜瞧见盘中香橙,取了一块,将那封信递给她。

素白的宣纸,折成巴掌大小,并未封漆。

攸桐拆开,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先是一愣,待将内容读完,眉头不由得蹙起来,“他若是想通了,与你商议便是。平白无故地见我做什么?”嘀咕完了,随手丢开那信,“殿里侍卫怎么说呢?”

“许朝宗近来精神恍惚,意志消沉了许多。”傅煜靠在案上,抬手帮她抚平眉心,“你若肯见,我便待你去会会。若不肯,再困他两三个月也无妨。”

话虽这么说,这事儿拖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

京城内外群臣大多归服,傅家如今统摄朝政,就只差那最后一步。

若宫里能有个交代,是最好的。

攸桐迟疑了下,笑觑傅煜,“夫君若不介意,我去一趟何妨?”

傅煜挑眉,“垂死之人,不值得介意。”

“那便走吧。顺道瞧瞧今日的初雪。”

深雪覆盖之下,皇宫里格外清净。

含凉殿离处置政务的南衙和前朝三殿颇远,攸桐跟着傅煜从左银光门进去,走了许久才到。周遭殿宇已然空置,数十名侍卫将这座宫殿围得水泄不通,进出的宫人饮食皆需盘查,几与牢狱无异。

许朝宗独自站在中庭,半旧的衣裳,对着墙外一树棠棣出神。

听见门扇的动静,他转过头,在看到来人面容的一瞬,身躯微颤。

风姿从容、气度沉静的少妇,穿着裁剪精致的绫罗衣裳,外头罩了件蜜蜡折花的披风,拿金线绣了花纹,哪怕在阴沉天气里亦光彩夺目。云鬓如鸦,高高堆起,一支朝凤衔珠的金钗嵌在髻旁,衬得她神采奕奕。

她的容貌似乎没怎么变,杏眼流波,黛眉如远山,脸颊姣白柔腻,仍如旧时。

那身气度却跟记忆里截然不同了,年少时的娇憨天真、肆意骄矜收敛,代之以高华端丽。目光清澈干净,灵动似春水清泉,却也添了沉着,缓步而来时环佩轻摇,藏着为□□室、一府主母的柔韧贵重。假以时日,等傅煜谋得皇位,她便能入主中宫。

如同当年皇爷爷期盼的那样,凤栖梧桐。

只可惜,那株梧桐不是他许朝宗的,而是冠以傅姓。

这念头腾起时,许朝宗觉得酸涩难忍,心室骤然剧痛。

积郁消瘦的身体晃了晃,他才涩然开口,“还以为,你不肯见我了。”

“皇上见召,岂能不应命。”攸桐淡声,走至中庭,朝他屈膝行礼。

这自然不是面君该有的礼仪,但许朝宗如今的处境与阶下囚无异,连宫人的冷眼都受过,遑论其他,便只勉强一笑。前尘旧事呼啸而过,站在年幼时曾一道嬉戏的宫殿,早已物是人非,他伸手,捻了满把冰冷的积雪,脑海里一半是眼前的端丽美人,一半是昨晚的遥远梦境。

“我记得,你四岁的时候,曾在这儿摔过。”

见攸桐没做声,自顾自续道:“那时候皇爷爷还在,咱们从太液池的宴席上溜出来,到这儿找母妃。这殿外原本有棵枣树,你那时候爱吃,每回都是我爬上去摘给你,底下一群人围着,生怕咱们摔坏…”

他沉浸在过往,缅怀一般,提了许多琐碎的事。

末了,才自嘲般道:“我原本以为,夺到皇位便能得遂心愿,往后君临天下,重整朝堂气象,能过得满足快活。如今回头再瞧,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竟都是那时候——皇长兄还在世,我身边有你。可惜,路走到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疲惫的一声叹息,他微微俯身,连月困顿之下,已然没了昔日初登帝位的意气风发。

攸桐站在两步开外,声音不悲不喜,“这条路,是皇上选的。”

“是我选的。舍弃了你,舍弃了王妃和太师,舍弃了良心,到最后却仍败在傅煜手里。这皇宫、这京城、这天下,迟早要落到他手里。为从前的事,你恨我,我早就知道。今日过来,是为傅煜做说客吧?”

攸桐端然而立,并未闪避他的目光,却也不露半点锋芒。

“说客不敢当。这原本是皇上的东西,让与不让,皆由皇上定夺,我无权置喙。不过如今的情势,皇上比臣妇看得明白,百姓受苦已久,须有人力挽狂澜,重整吏治,令朝政清明、天下安定。皇上若能看得开,愿意放手,朝堂不起风波,外面不起战事,于百姓而言,是好事。”

许朝宗哂笑了下,“想重整吏治的,可不止他傅煜。我从前也曾为此耗尽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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