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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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该知道——”谢璇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咽下了后面的话语,只是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嗯。”韩玠就算明白谢璇的意思,心底里却还是有些失落,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臂,坐直身子,“那就从…嗯,你来诏狱的那晚说起。高诚是个谨慎的人,当时局势未明,他本不该掺和进来。璇璇,你怎么做到的?”

他肯正经说事儿,谢璇求之不得,理了理散乱的发髻,也随之坐起,“是我那间成衣坊里新请的绣娘,名叫温百草。高大人兴许跟温姐姐认识,看到温姐姐的绣帕之后,嘿嘿,他想打听温姐姐的住处,我就请他先带我去诏狱。”

韩玠点了点头。

高诚并不是会轻易被威胁的人,谢璇所谓的“告诉他住处”,稍微用点手段就能逼供出来,高诚却愿意与谢璇交换,看来那个温百草在他心中地位极重。这么多年见惯了高诚的凶神恶煞和冷厉不近人情,陡然发现那黑脸阎罗也有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叫韩玠都有些诧异。

他忍不住又将谢璇揽进怀里,“可见高诚很看重你那个温姐姐。”

“嗯,他…”谢璇的声音卡住了,因为韩玠的唇舌又侵袭了过来,缠绵的堵住她的话语。滚烫的手掌在背后摩挲,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谢璇有些恼了,“唔…说…唔…”

好半天的唇舌纠缠,韩玠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哦,你继续说。”他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谢璇想了片刻才忆起刚才的话题,也没兴致说下去了,气哼哼的道:“算了不说他,说说你吧。这两天我和澹儿一直担心,不知道皇上到底会怎样处置韩家。”

“皇上没打算拿我怎样,只是我很想你。”韩玠偏了话题,瞧着怀里娇美的人儿,思绪根本集中不到正事上来,他索性再一次将谢璇扑在床榻,轻声的笑着,“等目下的难关过去,我就赶紧去提亲,娶你过门,不许任何人觊觎。”

唇舌又开始纠缠过来,他的喉咙溢出一丝低吟。

这声音几乎击垮了谢璇的防线,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韩玠怀里,陷在他的气息里,被那低哑的声音占据了整个脑海。

“璇璇。”韩玠有些无意识的低诉,腰腹紧绷着,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压抑着能随时爆发似的。甚至手掌都有些不听话了,窜进春衫里头,想要寻找稚嫩的鼓起。

谢璇虽是个姑娘,到底曾与韩玠颠鸾倒凤,被他如此撩拨,铁铸的心都要化了。

她不敢玩火,却又明白韩玠今日情动得厉害,在他想要解她衣扣的时候,连忙按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掌也是滚烫的,迅速反手握住了递过来的柔软,牵着他往下摸索,“璇璇…”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翻身坐在榻上,将谢璇搂进怀里,牵引着她的手按向小腹,低声道:“宝贝…”这是前世曾经有过的称呼,那时候她还在月事里,也曾被韩玠这样厮磨。

谢璇脑中轰然一声。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趁着韩玠五指扣得不紧,甩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几乎逃命似的跑到屋外,她反手就拉上了房门,急促的呼吸之间脸涨得通红,只能悄悄的埋着不许旁人看见。

似乎听到了韩玠尾随而来的脚步声,谢璇急中生智,抄过旁边的小铜锁将韩玠反锁在了里面。

“半个时辰,我在外面等你。”她憋红了脸,隔着门扇小声道。

*

能正经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后晌了。

南平长公主的这处别苑占地并不太广,景致错落的布置在屋宇之间,并没有专门赏景的后园子。谢璇并不敢在那间屋里多待,死活拉着韩玠到了屋外,在亭下正正经经的说话。

是从那一次诏狱会面后说起的,谢璇嚼着一粒甜软的果脯,声音也是甜软的,“…我还以为你不肯暴露身份,会用别的办法呢。”

“也有别的法子,只是不及这个保险。何况我后来细想过,魏忠算是越王埋得极深的棋子,前世他对付太子的时候并没用魏忠,这回提前摆出来并拉我们韩家下水,那就真的是很忌惮我了。莫蓝失踪后曾在越王那里,她本该知道我的身世,到了皇帝跟前的时候,却绝口不提后面的事情。是她良心大发,还是另有原因?”

谢璇去拈果脯的手猛然顿住,“你的意思是,越王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情,害怕又多一个敌人,所以叫莫蓝封口不提后面的事情?”

“你不觉得?若非我有所察觉,莫蓝一死,当日的秘密就再难翻出来,皇上会认为宁妃的孩子已经死了,等东宫失势,越王就是唯一可以托付的皇子了。”韩玠没能吃到谢璇,便不时伸手从她手里抢果脯吃。

他这么一解释,谢璇想了片刻,也深以为然,“所以你先发制人?”

“这个秘密已经撕开了口子,当日调换皇子的侍卫还失踪未归案,难保哪天不会泄露。这事迟早要面对,而且我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就只能如此。”

“那你的身份呢,皇上打算如何?”

“先理清了东宫的案子,再来安置我。从除夕到现在,场面已经够乱了。皇上也许是对越王起了疑心,这案子办结之前,他未必想旁生枝节,所以我暂时还是青衣卫南衙镇抚使,只是不能再回靖宁侯府,南平长公主便将这别苑暂借于我。这个月我也不能自由出入,恐怕不能常去看你。”

他说到末尾,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靖宁侯府是他的家,韩遂和韩夫人是他的父母,这样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父子兄弟之间也已有了极深厚的感情。而今陡然变了父母,身份处境随之尴尬,他大抵也难受得很。

不过这些都是要面对的事情,韩玠并非娇养深院不堪风雨的幼苗,他是能挺过来的。

谢璇便收了这份心思,只是如常的道:“那么靖宁侯爷呢,皇上还怀疑他跟太子有勾结么?”

“魏忠早已不是父亲的心腹,这事在雁鸣关许多人都知道,只是京城众人还这样误会而已。我已禀明情由,皇上派人细察,父亲没有做过的事情,构陷也会有破绽。只是——”韩玠目光微微一黯,“如今我已成了皇子,皇上就绝不会允许父亲和大哥继续在雁鸣关带兵,且这一回的风波已泄露了他对韩家的忌惮,恐怕自今而后,韩家是不能重回沙场了。”

于精忠报国的沙场将领而言,这样的事情,委实令人痛苦。

谢璇叹了口气,“不过这个魏忠,当真是看不出来。他原本就是雁鸣关的将领,听说他还曾追随唐樽将军横扫铁勒大军,不知道怎么就跟越王勾结在了一起。”

“当初我也震惊,没料到越王的手竟然伸到了雁鸣关。不过越王曾在铁勒为质子,雁鸣关又最靠近铁勒,当初还是唐樽将军亲率军士前往铁勒,迎越王归来,他那等心性,会暗中结交几个将领,似乎也是不足为奇。”

“那越王就是在那个时候勾结了魏忠么?”谢璇撇了撇嘴,“魏忠那时候还是唐樽将军的手下吧,唐樽将军为国捐躯、威名远扬,他却私下里跟越王来往,着实不配做唐将军的手下!”

唐樽的战神之名几乎响彻四方,谢璇自打听说了他的英勇事迹之后,也是十分佩服的。

对面韩玠也点头道:“是啊。”

他饮了一口茶,随着谢璇感叹之余,猛然心思一动——当年的唐樽几乎战无不胜,身体强健无比,战死在沙场的时候也曾叫人惋惜。如果,如果他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突发心疾,暴病而亡…

韩玠只觉得后背猛然冒出了一层冷汗,许多微末的枝节串到了一处。

历来为人君者,对于功高震主之人总有顾忌,哪怕是元靖帝这样年轻时英明神武的君主,面对忠心耿耿的靖宁侯府,也会生出怀疑之心。当年的唐樽那样威名赫赫,着实称得上“功高震主”,而唐樽又是洒脱不羁的性格,连抢铁勒女人为妻的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还曾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以元靖帝的性子,他难道不会对唐樽有半点忌惮?

而彼时越王刚从铁勒回来,元靖帝愧疚之余,自然偏疼。

越王城府极深,那时候就已开始在雁鸣关外布局,那么当时的唐樽的死…想到前世魏忠叛变的样子,韩玠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倘若唐樽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越王谗言惑主之后,元靖帝因忌惮而授意为之呢?

一代猛将为国捐躯,换来了可以承袭的西平伯之位。

元靖帝那样纵容唐灵钧,当真是出于疼爱,还是出于愧疚?

唐夫人不许唐灵钧从军,是为了其铁勒的血脉,还是为了当年唐樽的事情?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叫韩玠忍不住的心颤。

他并不敢将这刚刚冒头的猜测告诉谢璇,强自按捺着心绪同谢璇说完了近况,便送她回府。

京城里依旧暗潮涌动。靖宁侯府的禁军全部撤走,韩遂附逆的罪名随之洗清,只是元靖帝念他父子多年征战沙场,难得与家人团聚,便叫他们暂在京中休养,将雁鸣关的事情暂托旁人。

这些细枝末节并未引起什么重视,到了正月二十五的时候,一道消息如炸雷轰响。

太子惟仁在狱中自尽了。

第101章

太子自尽的消息如长了翅膀,出了牢狱后一面飞向皇宫,另一面则飞入了京城各个公侯仕宦之家,继而悄无声息的,进了坊间茶肆。

朝堂上下为之震惊。

谢璇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棠梨院的西跨院里抄写女训。

那一日韩玠假托南平长公主之名将她带出去,送回来的时候特意跟谢老太爷又道谢了一番,甚至再一次祭出了长公主的名头,说长公主夸赞谢璇果敢有谋、仗义仁善等等。

谢老太爷就算恼怒于谢璇姐弟俩私自外出的行径,到底也顾忌长公主的说法,且韩玠来往时都带有内监随行,老人家疑惑之余,倒也不好再重处谢璇。只是谢老夫人不管这些,她一向要求姑娘们贞静乖巧,且又注重颜面,那惩罚已经出了口就不肯改,还是要谢璇抄完为止。

这春日烂漫的大好时光,便被消磨在了枯燥的抄书之中。

好在谢璇两世中皆练习书法,就算内容枯燥,当做习字时便觉松快。书房的窗户洞开,外头清风徐徐,木叶慢慢研磨,谢璇将这一篇的最后一个字写完,颇为自得的捧起来慢慢欣赏,“瞧瞧,腕力有进步吧?”

木叶并不懂得这些,只是抿着嘴一笑,“反正瞧着比以前好看了。”

“唉,这么好的字,回头该先拿去澹儿那里炫耀炫耀,再送给老夫人。”谢璇自己瞧着满意,翻来覆去的欣赏了会儿,想要提笔续写的时候,芳洲便匆匆跑了进来,“姑娘,刚刚外头传着的消息,说是太子自尽了!”——因前两天韩玠的事情涉及太子,是以芳洲一听到信儿就赶紧跑来了。

谢璇诧异,抬头道:“什么?”

“就是太子殿下,不是说前些天被下狱了么,刚刚外头议论纷纷,说是他昨晚已经在狱中自尽了!”

太子以谋逆之罪下狱,居然自尽了?谢璇震惊之下,忽然又觉得奇怪,“他昨晚自尽,今儿大家就已经议论纷纷了?”

“是啊。”芳洲昨儿回了家,今早才从家里过来的,晓得外头的动静,“我来之前特地去南市买姑娘要的那几样糕点和竹编的各种玩意儿,那里已经有人在私下议论了,说太子是畏罪自尽。有好几处都在这样说,我想这样大的事情,总不会是谣传吧?”

昨晚自尽,今儿消息就在南市散播开了?

谢璇皱了皱眉。

太子以谋逆之罪囚禁在诏狱之中,那可是青衣卫看守的地方,向来以铜墙铁壁闻名,不止是苍蝇蚊子飞不出去,寻常连一些消息都是不许外传的。可太子昨晚自尽,今儿消息居然就传了出来?这恒国公上下都没动静,京城里最鱼龙混杂、来往频繁的南市却已经传开,而且认定太子是畏罪自尽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谢璇是怎么都不肯信的!

就算太子自尽是真,这种时候会刻意放出这种消息推波助澜的,除了越王,恐怕也没别人了。

谢璇虽有猜测,这时候却不能立时探知详细,去荣喜阁的时候,谢老夫人那里应该也听到了信儿,跟隋氏议论了两句,等几个姑娘进来的时候,就都住口不说了。

然而几个姑娘在外头已然听了几耳朵,虽然在长辈跟前不敢多说,出了荣喜阁的时候,谢玥就忍不住揪了揪谢珮的衣裳,“要是太子真的自尽了,那三姐姐的婚期岂不是要推迟了?”

谢珮到底也是好奇的,闻言道:“若此事当真,恐怕三姐姐真得往后推一推了。六妹妹——”她转过头来,悄悄问道:“你前两天不是出去了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谢璇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能知道什么。”谢玥瞧了妹妹一眼,并不觉得谢璇有能耐得知这些秘辛,随即又笑了笑,低声自言自语道:“果真推迟,可就是活该了。”

谢珮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只拉着谢璇的手,“六妹妹,咱们去园子逛逛?”继而询问谢玥。三个姑娘正是春日闲着的时候,谢珮的婚期在明年,此时隋氏也不拘束她,趁着春光日盛,到后园看那早开的迎春花去了。

*

相较于恒国公府内的风平浪静和暗暗揣测,皇宫之内,气氛就是全然的凝重了。

元靖帝近来劳心,夜中时常难以安寝,加上夜里乍暖还寒的一点凉气,竟染上了风寒。太子自尽的消息昨儿就报进来了,元靖帝一整个早上都在殿里坐着发呆,婉贵妃因为担心圣体,特意带了些精致的汤和糕点过来,没等元靖帝喝上两口,侍卫又报进来一件血书,元靖帝只瞧了两眼,当即就晕过去了。

这会儿满殿里都是太医,婉贵妃在旁照顾,好容易等到元靖帝醒来,婉贵妃忙凑上去,柔声道:“皇上总算醒了,可吓坏臣妾了。皇上躺会儿吧?”

“那封书…在哪里?”元靖帝声音低沉。五十余岁的人渐渐有了衰老之态,目光已不复当初的清明灼亮,此时更透出些灰败来。

婉贵妃在他晕倒的时候偷偷瞧过那上头的内容,是太子以鲜血写就的,所表述的不过一件事情——太子自认资质愚钝,这些年有负皇上的教导,前些天确实因皇后被禁的事情有些慌不择路,但他为人子、为人臣,却绝对没有结党谋逆,那些在京城内外搜查出的军械之类,是他半点都不知情的。如今他自认愧对父皇教导,于狱中自尽,但求皇上能绕过家眷,留下太子侧妃腹中才一个月的胎儿的性命。

太子侧妃有孕,这是连婉贵妃都不知道的事情,想来也是这两天才查出来,未来得及向元靖帝禀报。那是元靖帝的头一个孙子,确实太子以血书禀报上来,也难怪元靖帝会承受不住。

婉贵妃生怕元靖帝再受刺激,忙道:“皇上先歇会儿再看吧?太医说…”

“拿来!”元靖帝稍有些中气不足,声音却是严厉的。待将那血书拿到手中,怔怔的看了半天,眼角便沁出了浑浊的老泪。

他低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将那血书缓缓折起,沉声道:“都出去。”

挥了挥手,不止底下成群的太医,连婉贵妃和薛保都被赶了出去。

殿外的丹陛在春阳下威仪肃穆,寿山之上祥云萦绕,因为昨夜的一场春雨,殿前的金砖皆染了细雨,此时被阳光一照,只剩下零零星星的雨渍。十来位朝臣恭恭敬敬的站着殿外,均是在各处听说了太子自尽的消息后前来入宫求见的。

婉贵妃一出门,众臣忙都行礼,南平长公主已经在殿外侯了好半天,从小太监口中得知元靖帝晕倒的消息,忙迎上来道:“贵妃娘娘,皇兄圣体安泰么?”

“刚刚醒了,现在不许人打搅。”婉贵妃环视群臣,在队伍的最末瞧见了默然伫立的韩玠。她心内叹了口气,携着南平长公主的手往旁边走远些,低声道:“皇上晕倒的消息并未传出去吧?怎么这么多人赶着过来?”

“外头纷传太子殿下在狱中自尽,这些大人们都是为着这个信儿来的。贵妃娘娘——”长公主心里突突直跳,“这消息属实么?”

婉贵妃点了点头,“今儿一早就报来了信儿,怎么皇上也才知道不久,外头就传开了?”

南平长公主肃容,“不止这些官宦公卿,就连市井坊间都传开了,说太子殿下是因谋逆事发而畏罪自尽,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她叹了口气。两位都是久浸宫闱的人,大约也知道这些把戏,心中各自有些揣测,却都不能言明。

婉贵妃沉默了片刻,“罢了,这些事情皇上自会处理。如今要紧的还有一样,太子在狱中自尽的时候写了一封血书,上头除了自陈之外,还说太子侧妃已经有了身孕,才一个月大。这消息先前并没报进来,皇上看过之后,就晕了过去,长公主——”她轻轻捏了捏南平的手,“皇上前年刚失了晋王,如今伤还没好透呢,又碰上这样的事,怕是难受得很,独自坐在里面一句话都不肯说。皇上素日里最疼爱你,回头还请长公主能多安慰安慰。”

南平长公主有些诧异,“太子侧妃有孕了?是哪位?”

“说是刚诊出来不久,是先陶太傅的孙女,高阳郡主家的陶妩。皇上待会召完了臣子们,殿下就多留会儿吧,这个时候皇上需要人宽慰的。”

“贵妃娘娘放心。”南平长公主应了。

另一头薛保似是被召,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过了片刻走出来时,道:“皇上圣体欠安,一时半刻是不能召见了,请各位大人先到长定殿等候吧。”那些群臣心急火燎的等了大半个时辰,如今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着,虽然各自心内焦急,却也不敢违拗,只好听从安排。

这里长公主忙同婉贵妃分开,走过来同韩玠递个眼色,韩玠早有预料,故意落在了最后,见状便先停步。

南平长公主不同于群臣,薛保先前已经禀报过了,这会儿便忙行礼,“长公主殿下,皇上在里头等着呢。”他是皇帝跟前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如今韩玠的身份,便又朝韩玠行礼,“两位请。”

长公主刚要走呢,远远的有人逆群臣而来,竟是越王。

薛保自然是不能拦着他的,于是三人同入殿中,拜见元靖帝。

皇帝的脸上愈发现出老态,他已然收了方才在龙榻上的黯然,此时撑起了精神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前,目光扫过越王时,稍稍停顿——相比起以前那副痴傻的模样,如今的越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变化,比如走路的时候不似从前那样微微弓背,应答之间,没了往常的迟缓态度,言辞也流畅了许多。他原本就生得高大,此时虽然腆着个肚子,腰背挺直的,却隐隐透出一个王爷应有的气度。

元靖帝愣了一下。

自除夕至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有宁妃之事,后有太子谋逆,兵荒马乱的闹下来,他竟未发现越王是何时有这变化的。这个儿子,似乎与记忆里被人暗中诟病的草包王爷有了很大的不同。

元靖帝心中的惊疑一闪而过,叫三人平身后赐了座位。

方才薛保进来禀报的时候,就已说了众臣求见的缘由,元靖帝心里自是有疑虑的,而今听长公主等人提到太子之事,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道:“惟仁不轨之心已铁证如山,如今他已愧疚自尽,朕也于心不忍。南平,太子侧妃有孕了,这事你知道么?”

南平长公主如实道:“臣妹也是刚才得知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正低头喝茶的越王稍稍一怔,满杯的茶微不可察的颤动,稍稍洒了一两滴在虎口。

惠平帝并未发觉,只是道:“朕膝下子嗣艰难,惟仁年逾而立才有了这个孩子,却终究未能亲见一眼,朕也于心不忍。”他到底还是缓缓叹了口气,太子虽有篡位之心,然那封血书中已坦言他并无勾结武将谋逆之举,如今太子也死了,做父亲的到底硬不下心肠,“朕原打算将惟仁废为庶人,念这孩子孤苦,便改降为平王,你觉得如何?”

南平长公主稍稍诧异。

按律,谋逆之罪当诛。无论皇亲国戚,哪怕是太子皇妃,但凡涉及此等大事,无一例外的都会处斩,而元靖帝却说他原意只是将太子废为庶人?他先前态度坚决的查封东宫,将太子扔入狱中,大有要将其以谋逆之罪处死的架势,如今却忽然转了态度…

南平长公主偷偷看了看皇兄的神色,并不敢在这等大事上妄言,只是道:“皇兄仁慈。”

元靖帝也只点了点头,也不再说朝政上的事,只是如闲话家常般说起了太子治丧和家眷安置的事宜。南平长公主偶尔附和劝说,越王也不时的插嘴说上两句,他似乎没有了继续装傻充愣的意思,说话时利索了许多,偶尔元靖帝诧异的目光投过来,他也是坦然受之。

韩玠虽已恢复了身份,到底还未入宗谱,这种时候不过是来露个脸安慰元靖帝的情绪罢了,除了两句推免不过的附和,几乎没怎么说话。

末了,元靖帝留下南平长公主单独说话,叫两个儿子先退出去。

韩玠出了殿门,外头阳光和煦,一个小太监正在跟跪在门口的宫女低声说话,“皇上已经说了,娘娘要禁足正阳宫,非诏不得出,姑姑您就别为难我了。”

“可如今太子出事,娘娘也是担心皇上啊,公公,还烦你通传一声。”那宫女的声音在见到越王的时候戛然而止,忙同小太监行礼。

韩玠置若罔闻,越王扫了那宫女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

走出百十来步,到得少人处时,原本默然走在前面的越王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韩玠,目中已不复先前伪装出来的浑浊,“本王数日未曾入宫,竟不知韩大人已得了如此荣宠,非但洗脱附逆之罪,竟还能同南平姑姑一道拜见父皇。”

“王爷过奖了。”韩玠沉声,依旧是在青衣卫时的严肃面孔。

“难道不该叫皇兄?”越王竟不掩饰,刻意将“皇兄”二字咬重,探询的目光紧紧落在韩玠脸上。

韩玠波澜不惊,“这等大事,自有皇上和宗室安排,王爷说笑了。”

他如此沉稳从容,对于越王知道他身份的事并无半点诧异,倒是叫越王稍稍一怔,旋即道:“果真韩大人名不虚传,料事如神,这打探消息揣度人心的本事,连本王都不得不佩服。”他从前总是和气待人的模样,此时目光紧紧的盯着韩玠,那笑容里倒有些阴鸷的味道。

韩玠付之一笑,“王爷若没有旁的吩咐,韩玠告辞。”

越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步走了。

宫门之外的护城河边,杨柳拂堤抽嫩,越王的车驾就在门口候着,他临上车时又回头瞧了韩玠一眼,那目光远远的穿透过来,如同利刃。正准备上马的韩玠自然不惧,只是心里有些奇怪——装了将近三十年的傻子,如今越王忽然机灵起来,是不打算装傻充愣了?

可他就不怕元靖帝心存怀疑?

*

太子自尽的消息传遍京城,元靖帝宣布了废除太子谪将为王的圣旨后,命礼部郑重举办丧礼,并令有司妥善安置家眷。

皇宫之内由元靖帝严令不许捕风捉影私自议论,民间的声音却是止不住的,太子因谋逆而畏罪自尽的事情早已传开,即便有少部分人心存疑虑,大多人却都是信了的。听说他最终未受重处,是以王爷之礼下葬,而与他有牵连的官员虽未以附逆之罪论处,其所受的惩罚却都极重,坊间茶肆便议论纷纷。

而在恒国公府之中,却依旧是风平浪静。

这一日谢璇才练完了字,芳洲便递了信儿近来,说是温百草想见她。

谢璇自高诚之事后,其实一直对温百草的过去怀有好奇,只是先有老太爷的禁足之令,后有皇家丧礼,她不能在这时候添乱,便一直没出去过。如今既然温百草提出要见她,那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谢璇想了想便去找谢缜。

好在谢缜知道谢璇做成衣坊的事情,因这是陶氏留下的东西,谢缜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是关怀的,便答应带谢璇出门去。

二月初已是草长莺飞的天气,温百草所在的玄武南街红螺巷里两侧遍植杨柳,此时均吐了新嫩的芽子,于微风中摇曳。

谢璇进去的时候,温百草正在东厢房里裁衣裳。

这院子是谢璇给她准备的,正屋住了温百草和伺候她的婆子,两面厢房的一应家具全都搬出来,只摆了长案大架和衣柜箱笼,里头放着种种精致衣料和丝线,便于温百草裁衣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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