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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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锦上添花

留福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自己的嘴贱, 不听王爷吩咐把王妃置办的产业降价的事情说了出去, 然后让王府里又一次大破财。

反对的话是再不能说的, 那样王爷一定会跟自己翻脸,可是现在王爷在府外正想办法招募人手,也要用钱啊,留福着实发愁,“我们府不如买些粮食吧,也许因为青州叛乱粮价还会涨呢。”

云哥儿每日都要出买东西,因此素波倒是知道粮价早涨得很高了,此时就立即反对,“一则我们王爷正管着发放军需的事, 你买了粮食岂不让人怀疑是克扣来的?再者我们可不做哄抬粮价的缺德事儿。”

留福觉得自己好丢人, “我就是随口说的,没仔细想, 是不大得当。”

“所以呢, ”素波就教训他, “府里的这些事你只管听我的。”

先是河间王妃, 再就是留福的言论,素波竟觉得皇家人的三观都不大正, 想到小美男思想更是不够成熟,就赶紧正色教导他,“王爷可别受留福的影响,虽然说天下是皇家的,但其实更是老百姓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家都不把青州叛乱当成一回事儿,万一太子败了,京城的局势也就危险了。所以王爷一定做好自己的差使,发粮草的时候绝对不能克扣一点啊!”

留福想说青州平叛一定会胜的,牛通与朝廷的实力根本没法儿比,要么为什么大家都争着去青州?这个战功还不是白拣的?但是他看到胶东王却郑重地点了点头,便闭了嘴。

因有此事,素波便对发放粮草之事关注起来,第二天就让云哥儿去打听。云哥儿回来便道:“王爷领的的确是苦差使,太仓前面各部兵马排成长龙等着领粮草,都急着想先领,还有相互争抢骂仗的,王爷亲自坐镇在太仓门前才压住了。”

军队不都是纪律最严明的吗?素波听了十分不解,“怎么会这样,将军们不管?”

“王妃,自从孙将军那几个最跋扈的被判了流刑之后,那些将军们还好些,否则个个骄纵放肆,也只怕皇上和邓太尉,连丞相也要退避三舍呢。如今肯老老实实地在太仓前面等着领粮草却没有动手抢已经很好了。”

素波想起自己初到京城被邓十九逼得逃入相府之事,就道了一声,“看来国家治理得还不够好呀!”云哥儿可以算是自己的心腹了,在他面前说话倒也不必小心。

云哥儿却道:“其实还是比过去好多了,我听我爹娘他们说前朝时京城更乱,有权贵敢当街杀人,本朝之初虽然也有不法之事,但总要收敛得多,这两年市面上越发安定了,我上街带着钱袋子都不怕。”

又说:“再者太仓前面乱一些也是有缘故的,粮草不容易发放,要一斗斗地量,一车车的运,还有肩挑手提的,人就聚得多。再者太仓那里为了防火防盗,周围一根树都没有的,大家就在太阳下面晒着,心里能不焦躁?”

“原来是这样啊。”素波想了想,“我们帮帮王爷去!”

云哥儿不解,“我们怎么能帮上忙?”

“你们听我的就是了。”素波的办法很简单,煮些绿豆水送到太仓前面,让每个领粮的兵士们喝上一碗,凉丝丝的,心气不就平了许多?

素波果然就带着人去了。可是离太仓还有一段的路时就开始见周围三三两两地尽是些将领兵士,多半打着赤膊,或者将衣襟大开,身上佩戴的兵器叮当响着,口中不干不净地叫骂——素波最初听着有些不痛快的,但在车子里听了一会儿,又觉得他们未必是在骂人,只是说话的习惯就是如此。

有人就道:“他娘的牛通原就是我们手下败将,现在竟然敢反了!待老子们过去将他脑袋砍下来踢着玩儿!”

亦有人说:“可不是,这几年老子一直在家里闲着,身上的骨头都锈了,正用他娘的牛通活动一下身手!”

还有人已经在想着美事,“听说他娘的牛通过去割据一方,家里珍珠宝石金银无数,弟兄们这下都要发横财了!”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观点,“牛通本来一心投向我皇,已经将占据的冀中交还朝廷,退到青州,正是太尉不能容人,才逼得他反了的。这一次他可再没有退路了,定然拼死一搏,仗可不好打。”冀中?不正是太子前些时候去过的地方吗?是不是牛通的反叛与前些时候太子去冀中有什么关系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人喝道:“你小子就是胆小怕死!”

“牛通算什么,大爷们一到立即化为齑粉!”

又听人高声道:“大家跟着太子爷和邓太尉打仗,少想美事少操心,倒是兄弟们领军粮时可要狠狠地踢上两脚,把木斗里的粮食踢实了!免得又被那些杂碎们骗了,饿肚子可是要大家自己挨着!”

“可不是,还是你的话老成有理!”

忽又有人指着自己这边问:“这是哪里来的车?并不是军中的!”

外面的军士们越来越密集了,便有许多人用不解而吃惊的目光看向车子,素波赶紧把车帘拉得严丝合缝,突然觉得自己送绿豆水的主意未必能顺利实施。如果现在放下绿豆水,恐怕会他们立即围起来乱抢,甚至大锅打翻?

但是既然出来了也不可能回去,素波只能让大家继续向前走,忽然车子被拦住了,“只有持节出征的将领才能带兵进去领粮草!”

素波赶紧伸出头,就见冯律带着王府的侍卫们在此摆出了一排步幛,只留下入口和出口,云哥儿此时已经跳下去笑道:“冯哥,你不许我进没什么,但眼下你可得放行了!”说着向车子这边指了指。

冯律就看到了穿着宫女衣饰的王妃在车帘边向自己一笑,赶紧躬身一礼挥手道:“放行!”外面的人不知道,王府里的人都清楚,王府里的事从来都是王妃说了算呢。

素波进了圈子里,一眼就看到太仓前面的胶东王。诺大的聚集了许多人的场地正中,他俨然端坐在红罗盖伞下面,头上的玉冠、身上的绣金蟒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黝黑的目光沉稳地对着发放粮草的官员和领粮草的将士们,使得他周围的一片安静而有序,甚至都清凉了许多。

小美男可真帅呀!真有王爷的气派!就像那次御史大夫审案时,他只要轻轻咳嗽一声,所有人都要心生悚然。现在也是一样,一路上听到的叫嚣、吵嚷、置疑、争论在太仓前面都消失了,素波只听到太仓官员们每发放一份都要到胶东王面前报数,“南左卫领走三百五十四石八斗!”“东宫亲卫领四百六十石!”

胶东王听了就轻轻地点了点头,府里的仓曹坐在胶东王的下首,将数字记下,那些将军们刚刚在外面不可一世,如今个个低眉俯首,先上前给小美男行礼,“谢王爷!”然后上前盖指模画押,才可以将粮草运走。

那就把在胶东王身旁发绿豆水吧!素波立即有了决定。

云哥儿听了王妃的指令,立即带着小内侍们开始安顿,大家将绿豆水从车上抬下来摆好,素波舀了一碗先送给了胶东王,向他眨了眨眼睛,“我来帮你了!”又小声告诉他,“我在府里都尝过了,很好喝的。”

胶东王就微微一笑,接过碗喝了,然后将手一抬,素波早知道应该怎么配合,立即就说:“请大家也喝吧。”云哥儿、寿儿、福儿等人纷纷将绿豆水发给在场的诸人,这时留福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压低声音道:“王妃,你怎么来了?这里又热又乱的。”

“你先喝一碗绿豆水,”素波混在内侍和宫女之中觉得自己扮得很像,就叮嘱他,“别乱叫,我今天特别穿便装出来的。”

留福就低头喝绿豆水,一气喝尽了便抬头惊奇地问:“这绿豆水怎么这样凉爽?”

“当然是加了冰呀!”原来素波把宗正寺分给胶东王府的冰全拿来了,使得绿豆水的味道更可口。

“那府里岂不是没有冰用了?”

“府里不比这里凉快多了?”素波心里其实是内疚的,“前几天我没想到,其实早应该拿来给你们用的。”又张罗着让领粮草的将士们排成一列来喝绿豆水,指着他们道:“这个时节出兵,真不容易的。”

王妃心地真好,留福也就将王妃为了置办私房让府里亏了钱的事情放下了,笑道:“真好喝,再给我一碗。”

素波看着留福满脸的汗水,又盛了一碗绿豆水给他,却问:“你怎么不在王爷身后的伞下面站着?还有张长史、功曹几个人都去了哪里?”

留福便向后退了几步悄声说:“我们几个在各处盯着,不许太仓的人弄鬼。”

“原来我们自己不克扣不算,还要看住别人!”素波就道:“看来河间王妃来教我们克扣粮草反而提醒大家了。”

这时张长史也凑了过来,“并不是别人提醒的,前几日我们才一到太仓,王爷就吩咐大家各自要做什么,杜绝以往军粮发放的弊端。”

“王爷早想到了?”素波倒有些不信,而且她并不懂,“发军粮能有什么弊端?”

“这里面的事情可多了,”张长史先前就是军中之人,于此十分明白,“王妃你看那官斗都是一样大,但是一斗里面装多少的粮食可就不一样了,这些管仓库的人就是有本事只放七八成的粮装满一斗。”

素波立即就秒懂,“所以领军粮的就要用力在斗上踢几脚,粮食就装实了!”

自御史大夫审案王妃一力相信自己起,张长史就最拥戴王妃,眼下目光里的钦佩之情简直不能再至诚,“王妃真不愧是王妃,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素波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过是路上听兵士们说过,再有看到那些人在踢木斗而已。但是如今自己是胶东王妃,王府里当家作主的人,总要显得高大上一些,再加上受了小美男的影响?因此她就道:“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总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要是当兵的都能遇到王妃这样的主帅,什么仗都能打赢!”

能吗?素波自己是不大信的,她根本就不会打仗啊。瞧一瞧威严得有如神仙一般的胶东王,她还是说:“打仗的事还是要王爷带兵吧。”在外人面前,她一向知道给胶东王面子的。

留福赶紧就道:“我们王爷当然什么都行!”

小美男有的时候的确很出乎意料,就像素波曾经见过会画画、有着超常计算能力的问题儿童一般,谁也弄不清他到底懂什么不懂什么。而且,眼下太仓这边还真要有他在才能顶得住,所以对于留福的话,她也信了几分。

在太仓门前看了一会儿,素波果然觉得这里的工作安排很得当,太仓门前分成几处,分别有官员带着府吏不停地将粮草运出来、称量、发放,更何况领到地粮草都是足量的,大家可谓满意而归了。

最后再有一碗清凉的绿豆水,虽然够不上雪中送炭,但足可当锦上添花。

第92章 错过许多

河间王派了王妃去胶东王府活动无果, 眼看着太子调兵遣将, 意气风发就要出征心里难过得比猫抓着还不舒服。

出征青州, 以朝廷大军对抗区区青州一地之反贼,且青州原又为邓家世据之地,这战功简直就是唾手可得的呀!

父皇母后一向就是这样偏心大哥!

论起才能,大哥根本不如自己,可就是因为他居长就做了太子,然后父皇母后和邓家以及朝中的官员们就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太子的名声有人颂扬;太子的才能有人吹捧;太子的儿子有人夸赞;现在整个朝廷都在想办法一起给他创造一个天大的军功!

可以想见,青州平叛之后,太子的地位会更稳了,再也没有人能撼动!

那么自己呢?只能一辈子当藩王, 默默无闻, 无权无势,仰人鼻息, 与自己一向瞧不的江都王、长沙王、胶东王为伍!甚至自己也许还会不如他们, 毕竟太子一向对自己忌惮颇深。

就像这一次青州平叛, 就连胶东王那样的傻子都领了差使, 可是自己只在府里闲居,虽然是父皇的旨意, 但若说没有太子的关系,河间王怎么也不信!

太子就是怕自己出面显得他无能!

看着太子每日里出出入入就像带着风一般,河间王又妒又恨,他真不甘心呀!

河间王心里难受,又无处可发, 便在府里找茬与王妃吵了一架,“你看太子妃每天兴头头地到处帮太子活动,又是招了朝中重臣的夫人们说话,又是请出征将士们家中的女眷,又是到太尉府里联系;长沙王妃那个贱人更是上窜下跳地拉拢人,与西北来的人打成一片。你再看看你,只去了胶东王府一次,回来再三说胶东王妃会劝胶东王扣下些粮草,结果胶东王妃非但没听反倒送绿豆水去了!本王之所以一切都不顺利,就是因为受你拖累!”

河间王妃原本从没想过河间王要夺嫡的。当年她被选为河间王妃时,父亲曾经告诉她皇家、邓家和吴家的一些往事,她亦是觉得嫁了太子的亲弟弟河间王之后一生的荣华富贵自不待言。

但是,成亲过了些时日,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并不是甘心当一个藩王的。最初她不以为然,太子是长子,又早早被立为储君,丈夫怎么能抢得过呢?但是,毕竟结为夫妻,二人自成一体,河间王时常在她耳边讲历朝历代皇权更替之事,让她不知何时就被影响了过去——如果,丈夫将来继承大统,那么自己岂不就是皇后了!

这样的诱惑任谁也受不了的,河间王妃自不例外。可是每每回到娘家,父亲的劝说又让她觉得没有希望。她一直就在这两者之间徘徊,时而想认命平平安安地做一个藩王妃,时而又宁愿拼上一拼做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因此河间王让她去劝胶东王妃时,她欣然去了,这种不露痕迹地坑坑胶东王给太子下个绊子的事并不费什么力气,也不可能被人发现,她做起来并没有什么顾虑。

而且,胶东王妃又是没见识的没落世家女,哄她还不容易!

至于,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河王又责怪自己,河间王妃却是不服气的,“当日,我可是按你说的把道理清清楚楚地摆给胶东王妃听了,而且她似乎也动了心,但是胶江王不肯做,或许是她劝不动胶东王,或许是他们胆小不敢,再或许是太仓的人看得严,他们一时不能得手,又与我何干?”

“说起太仓,”河间王愈发生气了,“原本岳父与太仓令是极熟的,前日我也让你回娘家请岳父帮忙在发军粮时设些绊子,岳父答应的倒好,可现在我真是疑心他根本没有与太仓令说起!”

父亲从不看好河间王夺嫡,因此虽然当面答应了,但他恐怕不会做的。河间王妃心里明白,但在河间王面前决不会承认!她可是聪明人,深深懂得一个道理,对于女人来说,娘家要比夫家重要得多。就说眼下,如果没有父亲身为宗正令,自己河间王妃的位子能坐得稳吗?是以她一定要维护娘家。此时立即就生气了,“这是什么话!”

“我父亲既然答应你了,岂会不去与太仓令说!但是他们有交情归有交情,却不是父亲说什么太仓令就听什么!上面有皇上,又有太子,你都不敢说什么,只难为我父亲!”

河间王妃如此一嚷,河间王便无言以对了,他能调动的人还真只有王妃和岳父。不比太子有父皇母后、邓家及满朝文武的支持,他一直是一个人,唯一支持他夺嫡的只有王妃,再加上岳家,还不十分肯定。

只因生得晚了几年,河间王便错过了许多,嫡长的身份没有不算,只说仅比他大上几岁的太子曾跟着父亲在军中一些日子,虽然那时他也未必懂什么,但现在说起来却是十足的资历,仿佛天下都是他跟着父皇打下来的一般!

明明自己最先提出带兵平叛的,但是只要太子一开口,自己就连争也没有争的机会!眼下能帮自己的,还是只有王妃,河间王就是再火也只得将声音降了下来,“我不是埋怨岳父和你,只是粮草已经发放了几日,我们再不行动,太子就出征了。”

河间王妃想到太子平定青州后凯旋而归,太子妃那时趾高气扬的神情,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在河间王的影响之下,她的心越来越大,越发嫉妒太子妃。就像丈夫说的,太子妃算什么,不过是个蠢货,比自己差得多了,什么在自己之上呢!

可是,河间王妃不打算再去胶东王府了,那样太过显眼,皇后和太子妃知道了定然不满意自己与胶东王妃走得近,而父亲她也是劝不动的,因此她就出了主意,“可以请曹侧妃的父亲在其中鼓动几个同僚,得了好处也是他们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河间王还未成亲时身边的女子便不少,但都是些空有美貌而无家世背景的人,河间王妃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曹侧妃却不一样,她可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女儿,虽然父亲官职小一些,但总归是官身。曾经河间王妃是不肯曹侧妃入府的,但终扭不过河间王,只能忍了这根心头刺。当然,若不是前些日子曹侧妃生的是女儿,她也未必有命在了。现在把她推出去却正好。

其实曹家那里河间王岂能没有让她回娘家劝说?他便立即道:“我才说过,当日曹侧妃就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回了曹家把事情吩咐下去,只不过曹家虽然忠心,但毕竟官小位卑,又能有什么力量?”

“瞧瞧!说到曹侧妃王爷就一脸担心,她给王爷生了女儿,难不成我就没生下嫡长子?她身子病弱,难不成我的身子就强壮如牛?她第二日就回娘家,我却是第三日?还有曹家不帮忙就是没力量,我娘家不上力就是不用心?”河间王妃撇了撇嘴,“只看我们府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比江都王府好上许多,更不用说王爷平日用起钱来有如粪土一般的,若是只凭着王爷和我的那点子俸禄哪里能行?这还不是我父亲的功劳!”

这倒是不错,河间王亦不能驳的,于是河间王妃就道:“王爷还不是偏心!”

河间王的确更喜欢娇弱美丽的曹侧妃一些,当年为了能将曹侧妃纳进门来还颇费了些心思,偏心也是有一些的,但现在便有些后悔,心里便想着,还有一个侧妃之位,一定要选一个家里有真正助力的!严正的女儿原是最好的人选,只是已经不成了,如今他瞄上了上官御史的妹妹,不知是不是能成,纳侧之事还要王妃出力,因此他便又退了一步,“我岂是那等不知嫡庶偏心之辈?只是曹家果真不行,是以我们还是要想个办法。近来严正在朝中的地位加稳定,他的话父皇也特别能听得进,我就想着…”

河间王一语未了,河间王妃就冷笑道:“只可惜严正的独养女儿连东宫良娣之位都回绝了,你也不必再想了。”

提起此事河间王就气,严正真不是个有眼光的,他回绝太子是对的,可怎么看不出自己的机会?如果他能与自己齐心协力,再加上岳父宗正令吴望,不正好是一支极大的力量?不过呢,“严正手下的几个御史如今也颇受皇上重视,就比如那个上官御史吧,家世不错,嘴也锋利,我瞧着倒是有前程的,且他又正好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没许亲。”

原来王爷果然又打上了女人的主意?河间王妃心里愈气,但神情却转了回来,她一向就是如此的,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能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因此每每能骗过河间王,只当她是最贤良的,此时就略低了头想一想,诚恳地道:“御史为百官之口舌,虽然不管具体事务,但没有人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如果上官御史能处处为王爷说话,王爷还是会受益良多。”

河间王便满意地点头,“我就想着胶东王明明傻了,可有薛大儒和严正在外面吹捧,竟然好似一代贤王一般的,我又比他差什么,如果肯有人替我吹捧,如今我们的情形也要好得多了。”

“正是,”河间王妃差一点把嘴里的牙全咬碎了,可还是笑着,“王爷可要比胶东王强十倍百倍的,如今只差了伯乐而已。”

“也不知上官御史会不会有眼光看出本王的不凡?”河间王得了王妃的赞同越发有了信心,便道:“王妃找机会与上官家女眷们说说话,透透我们的意思。”

“这是自然的,”河间王妃一口答应,当然了,她会不会去问,怎么问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眼下总要把丈夫哄了过去,“只是军粮之事容不得再等,就算我立即招了上官家的女眷们来说话,也不可能直通通地问人家的女儿是不是愿意到王府做侧妃,总要先摆几次宴,在一起游游园,拜拜神佛什么的,中间再婉转地探听,再给上官家一些时日商量。”

看着河间王点头,河间王妃就又缓缓劝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如今之计,王爷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去找胶东王,以情动之,以利诱之,他原不过一个痴儿,岂能不动心?”其实她想着,丈夫一向就是如此,最喜欢在后面,指使着别人为他奔忙,现在因为指使不上朝廷中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后院,自己一定要将他推出去,成了自然好,不成也不至于让他整日盯着纳侧妃的事儿。

河间王就为难了,“先前在宫里时,我打过胶东王几次,他未必肯听我的。”

“要我说,先前那些旧事胶东王早不记得了,”河间王妃就说:“就算他还记得,难不成敢因为兄长打过他几下就记了仇?王爷只管拿出兄长的款来,狠狠地训他几句,吩咐他怎么做,他原就是懵懂之人,还会不听命?”

“可是胶东王身边少不了长史内侍一群人,纵他不懂得,别人听了传出去岂不糟糕?”

我去胶东王府的情形还不是一样的?那时可没见你担心过。河间王妃就笑道:“那还不容易,王爷只管吩咐旁人都下去,单与胶东王说话,正好胶东王擅长背诵,将那些话背熟了出去说清,谁又能推到王爷身上呢?”

“这些办法我岂想不到?”河间王原也听说胶东王妃会在府里教胶东王一些办差应答的话,想来自己吩咐胶东王还会更有效,但他却叹一声气,“我只怕去了胶东王府,母后和太子又要多心。”

可是我为你去了胶东王府,一样得罪母后和太子妃的。于是河间王妃又笑道:“王爷既然不愿意去胶东王府,那便直接去太仓好了,对母后和太子只说担心军粮发放不及时,其实呢,既与胶东王说了话,还能顺便吩咐曹侧妃的父亲,两下里都办好了,岂不更便利?”

夺嫡之事,河间王从不肯自己出面的,但现在他越发急了起来,太子如果再得了平叛的军功,自己哪里还有希望?再想想胶东王痴傻的样子,终于拿定了主意,“明天我就去太仓!”

第93章 真是活该

第二日上午, 河间王便驱车去了太仓, 一路上见了领取军粮的将士们热情招呼了一番, 其中便有他过去的三五好友,此番谋了随太子出征的好差使,立即便与他疏远了,见了面言谈举止完全不同往昔,虽恨得他牙痒痒的,却还只能笑着拿为朝廷尽忠的空话应酬了几句。

河间王心里便又积了些邪火,终于到了太仓,却被胶东王府的人拦住了,河间王更气, 可还是很有风度地等在了外面, 硬扯出一个笑脸来,无比地亲切, “告诉胶东王, 二哥来看他了。”

虽然没一会儿胶东王便接了出来, 河间王心里也不痛快, 却依旧笑着拍了拍胶东王的肩膀,然后携着他的手进了太仓, 高声道:“发粮草可不容易,又辛苦又容易出错,二哥来帮你!”眼角向四处一瞥,胶东王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周围领军粮的人都看了过来, 心里才生出了些许得意。

听闻河间王到来,太仓之内的官员并领军粮的将士们皆来拜见,河间王少不得又说了几句大义凛然的话,趁空儿向曹仓令点了点头,只做随意看看跟着他去仓中看发粮,找了个无人之后沉下了脸,“我瞧着你们倒都很听胶东王的,反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

曹仓令赶紧拜伏在地,“自得了王爷吩咐,小的们岂不感激!王爷真真是体贴,知道大家日子过得清贫,便早已经备好了小斗,预备留些粮食,大家好补贴家常日用。不想胶东王府的长史先前出过征,于粮草上很是精通,且他又是从边城来的,人极野蛮,带着一群侍卫们分头把守着各处,盯着我们做事,胶东王又守在仓前,谁也不敢扣下一点儿。 ”

说起忠心自己,一个比一个叫得响,但真行动起来,又都瞻前顾后的,河间王便压低声音喝道:“胶东王长史管到你们头上,你们就都忍了!他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边城来的莽夫!”

“但他打着胶东王的旗号,我们哪里敢多嘴?”曹仓令就苦着脸说:“这个莽夫非但不让我们少发粮食,反而每称量一斗都要在上面用力踢上几脚,将粮食装得实实的,如今小人管的这仓粮只怕不够数目,还要小人自己赔出来呢。”其实赔是不能赔的,但的确不会剩余,于曹仓令就是赔了。

“因此一会儿你们只管听我的,”河间王便道:“我去吩咐胶东王,让他把人手撤出去!”

河间王再回到太仓前,便向胶东王示意自己有话说,可是胶东王本就是个傻的,刚刚自己用言语压着他时他便不能回言,此时更连个眼色也看不出来,只一直端坐不动看着眼前领军粮的人,谁与他行了礼便点一点头,正似泥塑木雕的一般,恨得河间王牙痒痒的。

素波今日又来了,却换了件小内侍的服饰,女扮男装看起来更俏一些,再者内侍的衣裳行动也更自在,她发绿豆水就又方便不少,见河间王到了只怕他看出自己,虽然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也不欲让人知道,便缩到了后面。好在河间王不知在想什么,纵是对上过自己的脸竟也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便也放下心来。

一时河间王到仓库里去看,素波就悄悄问留福,“河间王来做什么了,他该不是生了坏心吧?”毕竟河间王妃就是很没有原则的人,竟给自己出克扣军粮!

留福此时正心潮澎湃,当初河间王妃过府后,王爷就想到了河间王最终忍不住时一定会到太仓来,然后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当时自己还担心河间王太狡猾不肯自己出面呢,不想他就施施然地来入王爷的彀中了!

都说皇后娘娘三个儿子中,河间王最精明,如今看起来他其实并不比江都王强!江都王是真蠢,河间王是利令智昏!过去自己还真高估他了!

怀着满心的喜悦,留福就笑嘻嘻地道:“没事的。”

素波见留福不以为然,就压低了声音教训他,“王爷心地单纯,你总要多想一些,免得被人骗了去。你赶紧去王爷身边服侍!”

“是!”留福不敢反驳,忍着心里的快活苦下脸来,蹭到了王爷身边,他的确也有些怕河间王,要知道河间王可是下狠手打过王爷和自己的。

河间王向瞎子抛媚眼一般看了胶东王半晌未果,此时见了留福倒认了出来是宫里的 ,将手一点,“你!带你们王爷过来!”

留福便乖乖地走过去扶起王爷,又低声告诉他,“河间王叫我们呢。”

胶东王终于明白了,从位子上站起向河间王处走来,脸上还现出了带着傻气的笑意,他是不可能记得先前在宫里河间王见了他便打的往事的。

河间王就拉住胶东王,露出了更加友爱的笑容,“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才能办好差。”拉着他走进了太仓。

太仓这一处原是一个又一个苇席围成的圆柱状粮仓,因为近日大规模地发放粮草,许多粮仓已经空了,苇席便落了下来,一时没有人来得及收拾,颇有些混乱,空气中杂着一股石灰、粮食还有说不清的什么味道,很是不舒服。但为了防火防盗太仓一向就是这样的,是以方才与曹仓令带河间王说话的地方就在一间粮仓之内。

眼下河间王就打算带着胶东王回到那里,但先前空着的粮仓此时却有了别人,于是河间王就拉着胶东王一直向前,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粮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清静的空地,便停下厉声道:“你傻不傻!太子欺负你的还不够吗你竟一心一意地给他发粮草!从现在开始,你都听我的,把官斗收起来,改成小斗发!”

说着一挥手,跟过来的曹仓令便提着几个小斗走上前来,“王爷,我们早备好了。”

河间王就又向胶东王道:“你把手下的人都撤下来,让曹仓令管事!”

胶东王就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从来都那样端正肃穆,正是一派皇子的气势,举手投足间令人望而生畏,河间王背地里还曾学着他的模样练习过,可就是相差甚远,当然,就是太子在这方面也比不了胶东王,但深知内情的河间王并不会被迷惑,即使在昏暗的仓内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胶东王眸子里流露出来似懂非懂的神情,就知他正胡乱答应着,心里立即升起了无比的气愤,这样一个傻子竟能被人夸为贤王,忍不住随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啪!”——“轰!”

河间王再没想到自己竟能打出此大的声音,仿佛把一面墙打倒了一般。然后他发现的确有一面墙倒了,苇席轰然塌掉,一大片耀眼的阳光洒了下来,眼前骤然明亮。

被猛然落下的阳光刺得半晌才睁开眼睛的河间王就看到对面站着一大群兵将,他们盯住自己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什么!难道自己的话被这些人听到了!

不错,这间粮仓是胶东王特别留出来的,在太仓的最边上,其中的粮食一早发完了,只留下虚虚的苇席挂在那里,外面就是等候领军粮的兵士们。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河间王引到了这里,然后河间王又如愿一掌打来,胶东王正好向后一倒,这面“墙”就塌了。

其实不必墙塌,外面的人就已经听到河间王发狂一般的叫喊,现在一切更清楚不过的展现在大家面前——

几个将领便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胶东王扶了起来,“王爷——”这些打仗的粗人们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大家都明白胶东王顶了多大的压力给大家发了足量的军粮——这正是他们保命的粮食啊!于是有人就道:“我们去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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