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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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 作者:金波滟滟

文案:

经历了另一重人生,滕琰觉得,世上的事情,在哪里都是一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管如何的际遇,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才干的女人,都要努力地拼博,总会有达到胜利彼岸的那一天。而在奋斗的路上,不管是累了,还只是单纯地想放松,千万不要忘记时常停下来看看风景,再顺便找到揩手同行的人。

内容标签:重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滕琰 ┃ 配角:赵禛,陆伯甫,王蓉 ┃ 其它:

第一章

滕琰端正地坐在书桌前,一丝不苟地临着帖,笔是诸葛笔,墨是徽州李廷圭墨,纸是澄心堂纸,砚是江西婺源龙尾砚,临的是晋王羲之所书《孝女曹娥碑》的墨迹绢本。秀丽的字迹从笔端缓缓流出,写了许久,才放下笔,活动了一会儿手腕,看着一张张晾在桌上的秀丽字迹,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真不理解以前的同学报怨家长逼着学习书法、乐器的心理,多么幸福的事呀,亏了他们还不好好学,当时滕琰就羡慕得要死,可是那时她没有那个命,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可现在…,想到这里,滕琰还是非常满意的。也许是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吧,滕琰对自己的学习很严格要求,每天练字、学习乐器、下棋、画画,全面补偿前世没有机会接触的高雅艺术。

除了上面的课程外,滕琰每天还要读一到两个时辰的书,这本来就是她的爱好,以前的她就是爱看书,只要有时间就手不释卷,现在她多的就是时间,随心所欲地翻看各种喜爱的书,还没有任何升学压力、工作压力,滕琰觉得世上没有比这再令人心旷神怡的事了。

可能上苍都觉得前世太亏欠滕琰了,又给她一世来补偿吗?

滕琰有时想穿越这种事真的是不可思议,跨越历史时空,她还是姓滕名琰,甚至于相貌,也和前世非常相象,还是一白遮百丑的好皮肤,椭圆脸,长长弯弯的柳叶眉,清澈的大眼睛,嘴唇两侧略有点上翘,似乎总是笑眯眯的,离绝色美女是有些差距,可也不错,够得上大方可爱。最巧合的是她来到这里时刚好十岁,正是前世她家里出事的年龄,从那以后,她就没了童年时代,没了青年时代,直接负担起生活的重担。这次她从十岁起重新开始,她不要辜负上苍的厚爱,她要好好地享受生活,弥补前世的缺憾。

现在的她是燕国开国公的嫡长孙女,身份尊贵,生活奢华。

开国公是燕国皇室以外最高封爵,在四个国公中排在第一位,太祖皇帝封五千户,兵一千五百。现任的开国公,也就是滕琰的祖父还手握兵权,镇守在燕国西北边关,抵御犬戎入侵。这几年犬戎颇不安份,祖父一心报国,一次也没回家,也就是说滕琰和她的祖父没有见过面。至于祖母,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开国公世子就是滕琰的父亲滕轩,他也是祖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他是在边关出生的,因为犬戎攻城,早产了,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也没有在朝中任职,只是打理开国公府的庶务。

“妹妹,妹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她的大哥滕珙,头带金冠,穿着一身大红箭袖,笑嘻嘻地进来:“今天先生的故交来拜访,就让我们早回家了,咱们骑马去?”

滕琰一看他的衣服就知道是为了骑马特意换的,就赶紧答应着回了屋子里也换了一身窄袖胡服出来:“哥哥还算有良心,知道我盼着骑马呢。”

开国公府世代武将,自然是有跑马骑射练武的场地,就在府第的东面,紧挨着外院圈起的一大块地方,平时大家就叫东院。滕珙带着滕琰从内院穿过垂花门进外院,再从外院的东侧门走进去。

东院里空荡荡的,开国公不在府里,世子基本不来这里,只有几十名老兵在此看守。练武用的石锁、石礅孤零零地放在场地中间,十几个箭靶排在场地的一侧。一排马厩大多数都空着,只养着几十匹马,场地周围一圈粗壮的柳树倒是枝繁叶茂,为这里带来一线生机。

虽然是庶子,但做为开国公府的子弟,滕珙还是从小就被教导习武,负责管理东院的窦三郎就是滕珙的武学师傅。不过不知是滕珙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材料,还是窦师傅不擅长教学,滕珙的骑射、拳脚功夫都很一般,人也不像习武的人那样健壮。这几年,滕珙改成学文,已经有三四年不再按部就班的练武了,只是偶尔和同窗们一起学学骑射,所以东院就更加萧条下去了。

滕琰还是在来这里很久以后才知道府里还有这样一个所在,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争取才得到允许学骑马。

教她骑马的是她的父亲、滕珙和窦师傅。最初,父亲禁不住她的央求,只得同意她来学骑马,又不放心,亲自过来看着,自然就是她的第一任老师了。后来看滕琰骑得有模有样,就逐渐放手了,安排窦师傅负责安全,滕琰少不了要认真求教,窦师傅对教一个女孩非常不认可,可是怎么也是他的主家,更何况他的女儿轻霞就在滕琰的院里当大丫头,只好仔细指点。专业的和不专业的差距是巨大的,窦师傅的指导对滕琰的帮助当然是最大的。滕珙是从滕琰开始学的时候一直陪到现在,自然有时也提点她几句,也算上半个师傅。

几年的功夫下来,滕琰的马骑得很不错了,她也真的非常喜欢骑马,不说这是多么贵族的运动,还能能锻炼身体这两条,最主要的是特别的实用,要知道骑马可是这个时代最快和最高档的交通工具了。

这里,稍微有一定身份的男人没有不会骑马的,除非是身体有残疾。女人就不一样了,燕国民风相对开化,但她作为侯门千金,学骑马,也多少有些出格了,至少有些另类。尤其是她现在已经十五岁了。父亲已经几次说不让她再来骑马了,可架不住滕琰的软磨硬泡,又有大哥的帮助,她现在还偶尔能来骑上一会儿。

看到这兄妹二人,看门的老兵赶紧找来了窦师傅。窦师傅忙迎了出来,一面行礼一面热络地问:“少爷和小姐来跑马?”说着陪着兄妹二人走向马厩,招呼着老兵牵马出来,给滕珙的是一匹黑马,他平时常骑着出门的,给滕琰的是她近来最喜欢骑的是一匹枣红马,也是她亲自看着长大的马,颈长形美,四肢强健,她还给这匹马取了个名字叫彤云,和原来那匹白色的叫白云的马都算是她的专用马匹,一般只有她骑。

牵出彤云,滕琰上前亲热地抚摸着它,马是很聪明的动物,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会听你的话。彤云认出滕琰,也高兴地在她身边蹭着,吃着她手里的糖。糖吃完了,滕琰利落的翻身上马,绕着场地跑了起来。初秋的天空是一碧万里,已经过了申时,太阳却还是那样炙热,一圈下来,滕琰已经见了汗,脸变得红朴朴的,滕珙牵了黑马,却没骑,只在一边看着,他有的是机会骑马,现在主要是陪着滕琰,这时冲着滕琰挥着带着面幕的帽子,示意她停下来戴上,滕琰并不减慢速度,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一把抓过帽子,戴在头上。刚才太兴奋了忘记戴上面幕,她倒是不怕晒黑,不过父亲见了总会不满的,又会唠叨不让她来骑马了。

又骑了一会儿,滕珙也骑着马过来了,手里拿着两副弓箭,递给滕琰一副,兄妹俩每人射了十箭,下马查看箭靶,滕珙中了九箭,滕琰中了四箭。滕珙的骑射在燕国公子中也就是平平,至于滕琰还是跟滕珙学的,父亲不让她学,窦师傅不肯教,练习的又少,水平自然差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成绩,两人还都很开心,滕珙本身就是这样宽和的性子,没有什么上进心,滕琰是把射箭当成游戏,并没有认真苦练,她可没有想象花木兰一样成为女将军,主要是锻炼身体。

当初她穿到这里时,这身体可是相当的糟糕,娇生惯养,弱不禁风。后来她了解到当初原来那个滕小姐只是一不小心在花园里吹了点凉风就病倒了,然后就越来越重,最后药石罔效。所以滕琰养好了病后,把锻炼身体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来抓,每天跑步做操,后来又学会了骑马。现在她的身体又和前世一样健康了,精力充沛,很少得病。

很快就过了一个时辰,滕琰恋恋不舍地下了马,把面幕摘下来扔给随着来的丫环,对滕珙叹息道:“唉!下次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来骑马。”

滕珙比滕琰大一岁,今年十六,去年已经考中了秀才,虽然开国公府的子弟并不指着这个,长大成家后讨个恩荫直接做个御前侍卫是跑不了的。可是,孩子能有这个出息,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也算是凤毛麟角了,父亲也是非常高兴的,家里还欢欢喜喜的摆了几天酒。

滕珙能读书进学是受滕琰的影响。

还得从开国公府的情况说起,开国公府几代都是人丁稀少,祖父和父亲都是单传,并不是没有其他孩子,有在沙场为国捐躯,也有夭折和病逝的,还有就是庶出的。滕琰的父亲从小体弱多病,当时祖父还以为养不大,也没让他习武,后来没想到祖父的孩子里只有他长大了,还请封了世子。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也是开国公府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传宗接代,可是偏偏事与愿违,目前开国公府里只有滕琰一个嫡女,没有嫡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啦,不知说什么好,希望有人能喜欢。

第二章

开国公府先后死了三任世子夫人,第一任就是滕琰的生母顾夫人,平国公府的嫡三小姐,在滕琰五岁时死于难产——母子双亡。第二任谢夫人和第三任郗夫人也都是名门之女,也都在嫁入滕家后病死,没有留下子女。第四任,也就是现任世子夫人,为燕地世家大族的王家,也是当朝丞相的侄女儿,嫁入开国公府三年多,还一直没有身孕。

如果开国公府一直没有嫡子,问题就会很严峻,按礼法庶子是不能继承爵位的。不止是朝廷上不易通过,更主要的是滕家宗房也虎视眈眈,他们早就有意让开国公府过继宗房的嫡子了,而父亲克妻克子的说法已经传了出去。

滕姓本是燕国的大姓之一,第一代开国公几百年前从龙立功封了爵,靠着他的权势和财力,滕家扩建了家祠,增加了族产和祭祀田,成了燕国的名门望族。现在执掌滕家宗房的是祖父的一位堂兄,是与开国公府血缘很近的一支。宗房家一直人丁兴旺,现在祖父在边关,还带着宗房的几位子侄。宗房与开国公府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密,可再紧密,无论是祖父还是世子,还是希望能够有一个自己的亲孙子,亲儿子。

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局势一年比一年严峻,父亲现在心中最关心的就是能生出个嫡子了。

可他膝下只有两个庶子。

老大滕珙是父亲身边从小跟随他的一个丫环生的,他的出生用两个词就能概括出来——意外加幸运。意外是在世子夫人生育之前是不应该有其它孩子出生的,家规森严,家风严谨的开国公府更是不会让这种事出现的,幸运的是种种巧合加上滕琰的母亲是个非常贤良的人,她让这个孩子出生了。

滕珙的存在对父亲来说并不是愉快的感觉,这么大的一个庶子,出身又低,偏又没有嫡子,他一向视滕珙为无物,母亲和继母们恐怕也不会真心喜欢,谁又能喜欢一个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呢?而滕珙的生母在生他后就死了。所以滕珙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府里无声无息地长大,也养成了他唯唯诺诺,不求上进的性格。

滕琰还记得第一次和滕珙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候滕琰穿过来两个多月,养好病刚刚能起床,第三任世子夫人郗夫人病重不治,开国公府发丧,守孝,一系列的事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更主要的是几年内接连故去三位夫人,而且家中还没有嫡子,世子的心情可想而知,府中的气氛压抑得一触即发,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

滕珙、滕琰还有下面的两个庶妹滕珂和滕环一个庶弟滕玮都在灵堂守孝,正值冬季,灵堂的大门是全开着的,里面冷得要命,又得一直跪着,做为身份尊贵的嫡出大小姐,滕琰受到明显的照顾,刘妈妈几乎让她一直在屋子里休息,只是有重要的客人上门的时候才出来。刘妈妈是滕琰生母留下来的老人,顾夫人去世前把滕琰托付给她,她对滕琰的爱超出了所有,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并且做为顾夫人生前的得力手下,世子也很给她面子。滕琰很快就注意到她的两个妹妹和弟弟因为生母还在,也多少受到了些关照,机会吃点东西喝点热水,因为守孝一白天都是不能吃任何东西的。

只有滕珙,没有人关心,看着他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冻得脸色发青,那时滕珙刚搬到外院,身边只有两个小丫环和几个小厮,没有一个懂事的,内院主母去世没人管他,外院世子没心管他,下人们难免捧高踩低。滕琰实在觉得滕珙可怜,就给他带了两块热糕点,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从这以后,兄妹俩的来往一天天多起来。接触多了滕琰发现滕珙是一个非常质朴的人,可能是一直受到嫡庶有别的教育吧,他在滕琰面前一点也没有哥哥的架子,反倒非常尊重滕琰。滕琰一点点的示好,他都感激涕零。弄清滕琰不是瞧不起他后,他经常到滕琰的院子里来。一来是府里其余的孩子都太小,只有滕琰和他年龄相当,他平时也很寂寞,二来是滕琰这里无论吃的用的,什么都应有尽有。对于这样的哥哥,让滕琰内心的女性情怀大增,已经暗自把他当做自己的小弟了照顾了。这也没什么难理解的,滕琰加上前世的年龄,给滕珙当姐姐是理所应当的。

滕琰对滕珙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这里面滕珙对她的尊重也起了很大作用。滕琰喜欢看书,滕珙也就开始读书了,后来一步步,在滕琰的帮忙和筹划下,他进了以严格闻名的王家家学,现在还考中了秀才。

最主要的是滕珙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老实得不敢多说一句话,连仆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了,滕琰回想起滕珙小时的样子,和现在一对比,一种自豪感由然而生,现在的滕珙身材欣长,相貌出众,既有勋贵子弟特有的矜持,又有书香人家的书卷气,优雅而自信。

老二滕玮今年八岁,在滕琰到主这里来时,他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一直跟着他的生母赵姨娘,有赵姨娘护着,滕琰与他接触并不多。

骑马回来后兄妹两人换了衣服就又在王夫人的海棠院里见面了,晨昏定省,每天的固定活动项目。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也在。

给父母二人请了安后,大家纷纷落座。父亲看着滕琰说:“又去骑马了?”虽然表情还是很严肃,可是能听出来并没有生气。

滕琰见到父亲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到今天骑马的事一定会被唠叨出来,出去骑过马,一眼就能看出来,尤其是她的皮肤非常敏感,稍微一晒就会变红,总得过几天才能恢复,没料到这么倒霉,立刻就让父亲抓到。这会儿见父亲的语气还算和蔼,就笑着说:“整个夏天都没骑,到秋天了,我央哥哥带我骑一会儿。”

滕珙赶紧站起来解释:“今天,先生给我们早放了一会儿,我见妹妹一直在家闷着,就领她散一散,就骑了一个时辰,还戴着面幕。”现在滕珙在父亲面前也有了面子,敢说几句话了。

父亲今天心情很好,看了看两人笑呵呵地说:“你们兄妹亲厚,在我面前也敢弄神做鬼,互相包庇。”又指着滕珙说:“坐吧。”

“父亲有什么好事,也告诉我们高兴一下。”滕琰笑道,父亲这人城府不深,他的喜怒滕琰基本能猜出八九不离十。今天明显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这孩子,就是聪明,和你母亲一样。”父亲终于笑了,说起来父亲对滕琰的母亲确实一往情深,每一次他赞扬滕琰的时候都会说类似的话,真不知他是表扬滕琰还是怀念元配妻子呢,而且说这话时也从不顾及继母的感受,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

接着父亲就看滕琰说:“夫人有了身孕,你也大了,家里的事你帮着管管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你身边的刘妈妈,你母亲在的时候她可是府里的管家娘子。真有为难的事就找我,让夫人多休息。”

原来是这么一件大喜事,大家都笑着恭喜世子和王夫人了,这可是世子一直盼着的好消息啊。

就是从滕琰的角度,也是希望父亲有一个亲生的儿子,自己有一个同父的弟弟做开国公府的继承人。虽然这些并不影响她的地位,但有血缘关系的开国公府的继承人对于她这个女子来说,也是有很多的好处的。

滕琰看了看王夫人的肚子,还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摸了一下,“母亲只管好好养着,给我们生个小弟弟,家里的事不用操心,我就是不行,还有刘妈妈呢。”

王夫人的脸上浮现出带着羞涩的笑意,不用说,她也一直盼望着这个孩子呢。拉了滕琰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炕上,“就是得让大小姐劳累了,家里人虽然少,可每天大大小小也得有几十件事,扰得人不得清静。”

名份上是母女,其实王夫人比滕琰大不了几岁,知道滕琰是开国公世子的心头肉,嫁过来后对滕琰一直另眼相看,用心笼络,二人年龄又相近,故而关系很是不错,滕琰也就安慰王夫人:“母亲放心,府里的大事有父亲呢,就是内院这些杂事累不着我。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母亲多提点些。”说着就对父亲说:“父亲,是不是?”

“琰儿知书达理,父亲自然放心,”世子扫了一眼他的两个妾室,周姨娘和吴姨娘,又看了看下面的三个孩子,还有立在后面的几个侍妾,用警告的口气说:“从今天起,家里的事就听大小姐的。”

其实用不着世子的警告,滕琰在家中的地位一直是超然的,父亲宠着,继母高看一眼,谁敢不长眼地惹她呢?

她住的院子兰芷院里的布置是府里是最好的,她身边的伺侯的人是最多的,府里的管事妈妈大部分是顾夫人在世时提拨的,对她自然是忠心耿耿,有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她的,她又有生母留下的大笔嫁妆,在府里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是”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一堆人整齐地回答。滕珙在回答的时候侧了侧头,滕琰向他看去,见他正对着自己眨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滕珙脑袋里转的什么念头,滕琰不用想就知道。哥哥有一个爱好——养花,他喜欢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花,而都是些名贵花草。这样的爱好确实风雅,但需要强大的经济基础。

只看牡丹花的价格就知道了,有诗人写过,“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税。”名贵的花草都有着更名贵的价钱。

而整个开国公府的主子里最穷的就是滕珙了,吃的用的都是府里的份例,表面看着是花团锦簇,其实,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月钱,连打赏下人的都不够。跟滕琰比不了不用说,就是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们,都有亲生的母亲在,日子也比他过得好。

滕琰曾给了他不少的照顾,又找父亲旁敲侧击了一下,使父亲认识到他的长子一年到头才有几十两银子可用,还不如周姨娘吴姨娘以及那些侍妾们经常能从他那里得到些赏赐,这才每年额外给滕珙五百两银子的补贴。

吤这五百两银子每次到了滕珙手里,很快就没了。

滕琰有时也疑惑自己的好心倒底对还是不对,滕珙从小在豪门长大,毕竟不知稼穑艰难,虽然不吃喝嫖赌,但也一付少爷脾气,视金钱为粪土,滕琰能带着他认真学习,但却不管怎么劝说,也没教会他节约,有了钱就买些奇花异草,随意花掉,没钱时就窝在家里,反正也饿不着,冻不着他。

好在开国公府的家规森严,滕珙也没胆子作奸犯科。

不过父亲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有时还特别拿出钱来支持滕珙,滕琰也就只能置之不理了,只是有时想,出身对人的影响是无法估计的,象她,骨子里还是前世那个经过真正贫穷的女孩,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出身贵族的父兄意见一致,也许,在这里,她的想法是错的?

现在滕珙的想法无非是让滕琰借着管家支持他的爱好,不过滕琰立刻就下决心坚决不以权帮滕珙谋私。不管怎样,她也曾经是职业白领,职业道德操守还是要遵守的。

第二天起,滕琰就正式接管家事了。她把西厢房一间闲着的屋子略微陈铺了一下,做为回事厅,每天上午处理家中的繁杂事务,其余时间基本就是自己的了,除非有特别急的事。

说起管家,滕琰对开国公府的家事从不参与,不管谁打理,只要不少了她的就行。当然,如果谁想慢待自己、苛扣自己,包括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人,那可是不行的。

这种事用不着滕琰自己去立威,她身边的刘妈妈只要放大嗓门喊上几声,开国公府的管事们都会浑身发抖的。各处的管事们都清楚大小姐的底线,就是当家的夫人也得给几分面子。

当然,滕琰是最有分寸的,她不会得寸进尺,最多也就是让厨房给她做点合口味的东西,采买的给她带点想要的小玩意,每次还都有赏钱。日子一久,府里的下人最注意看的就是滕琰的眼色,讨了这位大小姐的好,又有面子,又有里子,何乐而不为?

眼下父亲能这样放心地把管家大权交到滕琰手中,说信任自己,还不如说是信任刘妈妈。刘妈妈是滕琰生母的陪房,精明能干,一直为母亲的得力助手,在父亲面前也说得上话。

即使是王夫人嫁过来,刘妈妈在府内也仍然很有脸面,府里各处的管事妈妈们一直都没有大的变动,还是沿用原来的规矩,而这些都是滕琰生母在世时定下来的。而王夫人还没有生下儿子,底气也不是太足。

依滕琰的意思,想让刘妈妈来管,可是刘妈妈说她现在大了,自己该学学怎么管家了。滕琰听了这话,心里都快笑翻了。前世她学的企业管理,二十七岁当上了一家外企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不到三十岁时就是分公司副总经理的候选人,整个开国公府都让她管还不够她一半的工作量呢。还用学什么呀!

更何况开国公府的管理并不难,至少比别的大家族容易多了。最主要的就是人相对少,事情相对少,另一方面是因为父亲没有其它官职,只是管理开国公府的庶务,分担了开国公府的一切对外事务。给滕琰留下的就是府内的杂事。

府里主仆加起来五百多人,主要就是厨房、针线、浆洗、库房等十几项事务,由管事妈妈们分别管着。每天总是有一堆大事小情的,但这些事让滕琰管,确实是杀鸡用牛刀。而且,府里的一切事情都有详细登记,做什么也都是要查查旧例,不管什么事,按过去的规矩去办是最合适的。入乡随俗,滕琰也不打算进行什么改革,开国公府有权有钱,需要的是安安稳稳地渡日,不用她过于劳心劳力去算计节约成本什么的。这样一来,工作并不难做,何况还有刘妈妈每天站在她旁边盯着。

滕琰上任第一天晚上,滕琰去见王夫人时,滕珂已经先到了,只一眼,滕琰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滕珂才十岁,心眼却不少,但再有心计,也免不了着了些形迹,在两世为人的滕琰眼里还不够看。

果然,几句话之后,王夫人就开口了,“珂儿来求我,想同姐姐学学管家,我想这倒是好事。只是大小姐才上手,不免正忙着,别反倒添了乱,就不好做主,还是你们姐妹商量着办吧。”

说起王夫人,滕琰与她相处三年了,很清楚她这个人,会处事。滕珂想学着管家,父亲说的时候她不求,反过来求王夫人,分明是怕父亲不同意,而王夫人呢,也不拒绝,直接当面与滕琰商量,不论成与不成,都得了人情,还不得罪人。

滕琰理解王夫人,年纪不大,经历坎坷,十四五岁起,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先后去世,接连守孝就耽误到了二十一岁,虽然出身大家族,但又是家底不厚的偏支,嫁妆也不多,嫁进开国公府来当第三任填房,一连三年又没有孩子,在开国公府还没有立稳足,对于不给她添乱的庶女她也肯笼络。

跟着学学管家而已,真算不得什么事,只是滕琰不喜欢滕珂这样的小手段,要是她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父亲十有八九也会同意,就是不同意,自己也能劝说一下,让父亲同意,现在玩这一套,她真看不上眼。

瞧不起是有点瞧不起,但她还不至于跟小孩子计较,再说滕珂也算是想上进,就点着头说:“这点小事,母亲就直接做主答应就是,让人领了妹妹过去就行了,哪用同我商量。”

从第二天起,滕珂就天天一早过来,滕琰让人在自己的下手给她设了个座,也没什么秘密,由着她随便听吧。刘妈妈的脸色却不好看,她一向是看不上庶出的。滕琰同滕珙好,她还不反对,是觉得女孩家要靠父兄,就算是庶出的哥哥,也是男子,能在外面行走,说不上什么时候会有用。而庶妹,就完全不用理了,跟她们在一起都会让大小姐失了身份。

但滕珂一直老老实实,伏低做小的,又是大小姐答应的,刘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天滕琰进了回事厅,几个管事妈妈来回事,并没有什么大事,滕琰依旧例处理完,管事妈妈们刚下去,滕珂就赶紧说:“姐姐,针线上的胡妈妈每次给下人做衣服时都故意做小了,省下的布料来偷回家。”

这事滕琰还真不知道,她这几年的大小姐生活过得太惬意了,家里下层的乱事她完全与她无关,也没人不长眼的到她面前说。但滕珂一说,滕琰就有几分信了。与滕琰不同,滕珂这样庶出的女儿,跟随着姨娘过日子,与滕琰就是两个世界,她能听见最底层的事。再联想起自己也曾经看到过有的小丫环的衣服确实小一号,当时还以为是小孩子长得快。

滕珂本想接着说什么,但刘妈妈一记眼刀飞过来,她赶紧把嘴闭上了。

滕琰就笑笑说:“胡妈妈刚说了要让外院买料子准备明年的春装,还来得及,等她来回时我再问问。”

滕珂一走,刘妈妈就恨恨地骂:“姨娘养的,眼皮子浅,让人挑唆几句就敢来惹事生非!”

接着给滕琰解释了,原来胡妈妈管针线上的事,每年下人们做衣服,布料是按人头给的,也就是说不管多高多矮,都是一样多的料子,府里最小的小厮、小丫头才七八岁,自然有得剩。剩下的料子自然就归了针线上的,这也是约定俗成,并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可是人心不足,胡妈妈这几年越来越过分,故意做小了还不敢,但确实都做得不大,小孩子正长个儿的,没等到季就短了一截的事常有。下人们的日子大都不好过,谁家给孩子做衣服不是做大点,来年还能穿,胡妈妈这样的做法,府里不满意的人就多了。

可没人敢说什么,王夫人也不管,就是因为胡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她也是当初滕琰母亲的陪嫁之一,见了世子爷都能说上几句话的,现在滕珂把事捅到了滕琰这里,就是想让滕琰出面管。

滕琰一个没出阁的大小姐,因为继母有孕代管家事,按部就班地混过几个月就好,这样的事她最好是不知道。

但现在知道了,就不好办了,不管,显得她没能力,加上纵容母婢;管,母亲的陪嫁,她处理了,显得她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刘妈妈气愤愤地,又将滕珂骂了一通。在她看来,胡妈妈犯的事小,但滕珂来捣乱的事大。但这样一点的小事,还难不住刘妈妈,她想了想说:“这事,就是太太挑唆滕珂说的,就是想借我们的手除了胡妈妈,我们偏不如她的愿,胡妈妈也没什么大错,老奴暗自点点她,让她今年留点神。”

滕琰却不这样想,从心底说,她是同情这些下人的,新做的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小了,明年根本穿不了,是个会过日子的就得心疼,更不用说还有真是穷的,就指着这几件衣服呢。

刘妈妈虽然是下人,但一天苦日子没尝过,说到底还不如滕琰知道穷困的人的难处。告诫胡妈妈能起一时的做用,但风声一过,她还得故态复萌。

刘妈妈见滕琰不吭声,就知道不同意她的意见,咬了咬牙说:“小姐心善,听了一定是不忍,要是免了胡妈妈的差事,又显得无情些,你母亲的陪嫁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了。这样,明天,你只推有病,我去理事,罢了胡妈妈的差事,别人要说不是,也是说老奴的不是,就不干小姐的名声了。”

这事要放在前世,自然是要免了胡妈妈的差事,但在这里,却不是最好的选择,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世情。滕琰要是这点事也做不好,就白活了,她卖个关子,对刘妈妈说:“妈妈别急,这事看我的吧。”

别看滕珂说话时,屋子里没有别人,滕琰知道整个府里的人一定是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到了外院将面料买回来,胡妈妈再来请示挑日子开始裁衣时,滕琰分明感到屋子里从滕珂到端茶的小丫头都竖起了耳朵。

滕琰痛快地答应了胡妈妈的请示,“行,裁衣的日子挑了吗?”

 “回小姐,挑了,老奴查了皇历,再过两天就是好日子,还有六天后也行。”胡妈妈面带微笑地答。

滕琰点头说:“那好,回去就到各院量好尺寸,两天后也好,六天后也好,你自己定哪天都行,就动手做吧。”

“是。”胡妈妈应声回答。

滕琰在她要退出去之前问了一句:“针线上的人也不多,每人两套,加起来就有一千多套,想来忙得很吧。”

胡妈妈笑着说:“可不是,每年这阵子,天天都得做到半夜。”

滕琰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就笑呵呵地说:“我看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闲着的不少,今年就改一改规矩,有空的,或家里有人会做的,可以去针线上领了自己那份布料回来,按定好的样子自己做,可有一样我说在前头,自己做的衣服必须符合府里的要求,谁穿的衣服不是按样子做的,我是要罚的。”

胡妈妈愣了半晌,才应了声是出去了。屋里的人不敢显出什么,但却心潮涌动。去领布料,胡妈妈肯定不敢少给,布料不象衣服,直接就可以量,自己动手做,费是费了点力气,但能剩下不少的布头,身量不高的剩下的就更多了,甚至能再做出一套半套的来。怎么选全看个人的决定了。

这样一招,谁也说不出什么,全凭自愿,想不满意都没办法。

下午没人的时候,刘妈妈喜不自胜,“大小姐的主意真好,既给那些穷瓢子出路了,还给胡妈妈留了脸面,也该让她想想了。”又叱鼻道:“太太想给大小姐出点难题,倒显出了小姐的手段,看她有脸没脸!”

正说着,胡妈妈过来了,进了屋子就磕头,滕琰不动,刘妈妈也不扶她起来,让丫头们下去,说:“老姐妹,我说你也过了,就说下人的一年四季每人两套衣服,剩出的布料有多少?怎么就不知足,非得一再苛扣。你也就是仗着夫人的面子,别人不敢说什么,心里早就把你恨透了。大小姐还肯给你台阶,要不直接赶出去,老脸都得丢光。”

胡妈妈自己打了自己几巴掌,说:“我给夫人丢脸了,求大小姐饶了我吧。”

滕琰缓缓开口说:“这次我给机会,要是有下次,一定要严惩的。”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胡妈妈不住地行礼。

滕琰让刘妈妈拉起她来,提点她说:“经了这一事,你也长进点。来领布料的,一律笑脸迎人,不能少给一分,衣服样子早点准备好,让大家照着做。别看领布料的人多,肯定还有不少自己做不了的,还得在你那里做,都要仔细做好,年纪小的,留出余份来,留个好口碑。母亲的面子也不能保你一辈子,我只保你这一次,以后还得靠你自己。”

胡妈妈千恩万谢地走了。

府里的下人再见滕琰,在原来的敬上又加了畏,滕珂想掩饰她的吃惊也瞒不过滕琰,倒是王夫人,见了滕琰,虽然主动提了这件事,又夸了几次滕琰,但并没有露出什么心虚来。

这也是王夫人一贯的手段了,就看她陆陆继继把父亲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妾都弄走了,只留下两个生育过的,几个侍妾也都老老实实的不敢闹事,不动声色地把管家大权拿到手,就知道王家不愧是燕地最大的世家,家学渊博,不只男子出入庙堂身在高位,女子也都擅长宅斗。滕琰对些并不反感,王夫人的生存环境就是如此,她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

自己不也一样让她帮过忙吗?那还是为了滕珙到王家私学的事,滕珙去求了父亲,父亲一句“就你的那点墨水,还是在家里读书吧。”就把滕珙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也是滕琰给滕珙出的主意,求了王夫人,那时她刚进门,正好表现她对继子女的慈爱,说服父亲,联系娘家,把滕珙送进了王家的私学。

只要没有坏心,不主动害人,滕琰觉得都可以接受,也就在一两年内,自己就会出嫁,也许将来的自己也会是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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