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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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必说,定然是卢铁石帮了自己!“可是,卢副千户是怎么知道的?”

就有人想了起来,“会不会是天天来买菜买面食的那个姓洛的回去说的?刚刚卜九来时他正好过来买吃食。”

宁婉点了点头,又多欠下卢铁石一个人情。

从此后城里的混混们再没有到德聚丰来的,就连铺子前面街上也没生过任何事端,总是祥和而热闹。而德聚丰在虎台县里里过的第一个年自然顺利无比,只是略忙碌些。毕竟先前在马驿镇上,各家铺子到了小年就开始关板,歇到正月十五再开业。可是在虎台县里,大家多是只从三十歇到初五,甚至还有的铺子并不歇业,过年间每日依旧做上两三个时辰的生意。

想想县城里的几千户人家,一千多正军,两三千的帮丁,再加上周围村镇、百户所、台站来县城的人口,就是大年三十有生意都很平常。

宁家入乡随俗,到了二十九晚上才关了铺子,三十早上急忙回了三家村,初四就返了回来,在马驿镇上住了一晚,原来镇上的铺子虽然关了,但是粉条作坊里却还有人在。刘老师傅离家千里,自然不能回去,宁大河为了陪师傅也没有回家,宁家四口过来与他们一起包了饺子,热闹了一回,就算陪他们过年了。

到了初六,铺子开了门生意又是不断,宁婉一面管着铺子,又琢磨灯节的事,虎台县过灯节要比马驿镇要热闹不知多少倍,自家铺子开在街面最好的位置上,怎么也不能办得差了。

先前用高梁桔杆做不上灯笼的主意不是过是宁婉为了省钱灵机一动想出的法子,不料钱省了效果也不错,今年自然也会如此,只是在花样上除了小灯笼又加了几样,诸如小房子、小船、小桌子、小椅子等等,都是爹用高梁桔杆编的,十分精巧可爱。到了那日,竟有许多人排在铺子前面领,场面颇为火爆。

灯节才过去又是社日,这天城隍巡游,热闹的场面竟不比正月十五逊色,城隍老爷穿着大红的官袍,披着泥金的斗篷坐在八人抬的轿子上从城隍庙里出来,沿着虎台县的大街小巷巡视一回,前面有鸣锣开道的衙役,身边是城隍爷的大、二两位夫人,更有许多真人装扮成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牛马将军、日夜游神、枷锁将军随行,再后面又有种种天魔、鬼怪,摆出各种形态。

而城隍所经之处,无论是商家还是住户,皆焚香供果,请城隍老爷保佑虎台县一方平安,阖家康泰,又有无数人自城隍经过后便也跟随巡视的队伍出门,更不用说专有一干来看热闹的闲人,队伍所到之处将一条条街路塞得满满的。

第150章 耳坠

宁家人第一次见到城隍巡游,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就是宁婉其实也第一次亲历这样的盛况,毕竟在梦里她先是为生活所迫无暇看热闹,后来进了赵家每于这个时候全部心思都要放在赵国茂身上,这样的时候哪里敢让他出门,反倒要哄着他在家里玩。眼下心无旁骛,倒在铺子前面看得津津有味儿。

娘一面看着一面赞叹,“毕竟是城隍老爷,气派就是与三家村的土地爷爷、马驿镇的境主尊神大不一样!”

与阳间自有县令、村长等相似的是,阴间自然也有各级的官员,乡村里是没有品级的土地爷爷,马驿镇的又不同叫境主尊神,而凡有城池的地方就升格成城隍爷了,他不仅要会断案,更要会守护城池保得一方平安。

城隍有着守城的重要职责,因此他又与许多由于种种奇迹而成的神仙不一样,很多地方的城隍是城中百姓自己选出来的,而虎台县的城隍自然就是传说中在这里筑台点兵的林大将军了,眼下城隍的金身自德聚丰门前经过,宁婉清楚地看到他腰间悬着一把宝剑,而身后又有四人抬着一匹挂着长枪的宝马,也是在城隍庙里供着的呢!

“那当然不一样了,城隍可是显佑伯,正四品的官身呢!”爹就笑着说:“我前日听人说城隍的官位还是高祖皇上登基后亲封的呢。”

城隍巡游的队伍洋洋洒洒地走了过去,石头哪里看够了,拉着娘要跟着巡游,又有这两日也到城里玩的囡囡、狐保、金山以及大姑的小孙子小孙女也一同缠着大人们,宁婉就说:“不如爹娘和大姑、大姐、二姐带着孩子一处去吧,免得人多冲撞了。”

“你也一道去吧。”

宁婉摇头,“我在铺子里守着,把供果给伙计们分了。”

宁梁和于氏也就点头带着大家一同去了,毕竟幺女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也不好在人堆里挤着凑热闹。

供过城隍的果子就可以由人享用了,宁婉先给爹娘、大姑等家人留下一盘,然后就一样样地分给大家,不想一旁伸过一只手来,“给我一个。”宁婉听出了卢铁石的声音,也认出了伸过来的大手正是他的,只不过她还是不大敢相信,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才确定,来人果然是卢铁石!

再看看自己手里拿的果子,原来是一个仙桃——当然不是真的桃子,这时节哪里有桃子?而是自己和娘用面做的。白面做成桃子的形状,上面点上红色蒸熟,与画上的仙桃儿一模一样,让人看了立即就想咬上一口。

卢铁石就是这样做的,他接过宁婉递给他的桃子就在铺子前面吃了,还不忘记评说,“原来里面还有豆沙馅!真好吃!”

他又没有穿铠甲!如果说年前他过来时没有穿铠甲是因为事出突然,那么今天他应该一早换了衣裳出的门呀!宁婉下意识仔细打量卢铁石的衣着,虽然出门在外穿的正装,头戴梁冠,身着玄色带着暗水波纹的缎子武官常服,下面一双皂靴,十分正式,但毕竟不是她记忆中的铠甲,总让她觉得不对。

但是,宁婉不得不承认,这一身衣装下的他十分地英俊明朗,比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看起来要有人缘得多,然后就想起了这些天听到的传言,卢铁石回虎台县不过一两个月,可县里已经有好多大户人家想把家里的女儿嫁给卢铁石呢。

在自己的梦里,虽然也有人愿意把女儿妹妹嫁给他,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热衷!那时候大家在敬重他之余也都十分地怕,而现在似乎只有敬重而无惧怕。

宁婉模模糊糊地想,难道自己帮忙救治了他腿竟也使得他的性子都变了?来不及细想,就见卢铁石已经三口两口地将仙桃儿吃了下去,就赶紧又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莲蓬递过去,“这是用绿豆粉和藕粉做的,里面放的是真莲子。”

卢铁石就笑了,再一次露出了他雪白的牙,“你的心思好巧!”

这莲蓬的确是宁婉想出来的主意,与娘一起颇费了些工夫做成的,但是他怎么知道?宁婉不承认,“我娘想出来的。”

卢铁石一笑,显然是不信的,眼睛在她脸上一溜,笑着说:“很好看!”

宁婉却知道他这一次说的不是莲蓬,而是自己的耳坠子。那两颗东珠她犹豫再三,却没有分给娘、大姑和大姐她们——毕竟只有两颗不够分的,而且又是自己先前求而未得的爱物,宁婉这样想着,就悄悄地给自己做了一对耳坠子,她是真心领卢铁石的情。

耳坠子是用银子镶的,样式十分简单,细细的小银链下面挂着一对金色的珠子,但宁婉觉得越是简单越能将东珠不同寻常的美完全展示了出来,细腻的光泽,柔润的色彩,让宁婉喜欢到心底,自打好了便每日都拿出来看上几回,今天才下了决心戴出来的。

家里人见了也都叫好,可是他们竟都不知道这东珠的贵重罕见,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东珠,只当是稀奇的小玩意儿,倒也没放在心上,也省了宁婉要费口舌解释了。

不想卢铁石一眼就看到了。

宁婉就绷住了脸,“你今天不去城墙上吗?”

“城隍出巡要从城墙上走一圈,因此许千户过去了。”

也是,这样出头露面的好机会许千户怎么会让卢铁石在呢?他可是一力打压卢铁石的,宁婉同情地点了点头,卢铁石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明明有父亲但却从小只跟着母亲被遗弃在老宅,原本应该借助身为四品武官的父亲这荫蔽谋得出路却只能到多伦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又会被上司打压,再想想先前被硬塞在他身边的郭小燕和小周夫人等等,他似乎从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

但也正是如此的磨砺,他才能成为了不起的将军,而那冷酷无情的性子应该也是这样养成的。想到这里,宁婉的神色不知不觉地缓和了下来,“其实许千户是个傻子。”

手下调来这样能干的副手,不知好好地任用他、提拔他,反而拼了命地打压,却不想锥子一定会从囊中脱颖而出的!原本许千户完全可以借助卢铁石功成名就,可是他却犯傻地去作死,谁又能帮得了他?

卢铁石毫不在意地一笑,“随便他怎么好了,我只做我自己应该做的。”

是的,宁婉知道随着冬天过去,卢铁石就要开始修缮城墙了,眼下没有人当成一回事儿,可是将来却是救下整个县城的功绩,因此她万分景仰地看了看身边的人,“今天家里中午要喝羊汤呢,你留下一起吃吧。”

卢铁石赶紧点头,“好。”他很喜欢宁家的氛围,一大家子人在一处,整日热热闹闹的,平日里辛勤地干活儿,又琢磨着弄些好吃的,虽然都是寻常之物,但吃起来再可口不过了。

宁婉就将卢铁石让到小厅里,“你坐着看看书,歇一会儿。”自己去厨房看灶上正炖着的羊汤。羊肉是很贵的东西,先前在三家村基本吃不不到,如今家里富了,吃食上更舍得花钱,逢了年节自然会买。

而宁婉做羊汤是很讲究的,头一天就与肉铺子定好了羊腿骨、羊排、各种羊杂,一早上杀了羊就取来收拾干净,吃过早饭将羊腿骨敲开并羊肉、羊杂炖在锅里,令小伙计盯着,眼下宁婉进了灶间看看火是不是正好,羊汤是要一直滚开的,时间久了膻味就没了,香味也越加浓郁。

灶上的锅里冒着腾腾热气,香味弥散开来,宁婉瞧瞧灶火,让小伙计添了一块木柴,然后洗了手将一早已经煮熟的羊肉和羊杂都切成薄片,一会儿大家回来,再将这些肉片下到汤里一滚盛出,就是一碗比任何羊汤馆都要货真价实又味道鲜美的羊汤了。

“我帮你切吧。”卢铁石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厨房,将宁婉吓了一跳,“你赶紧出去,这里哪是你来的地方!”

爹在家里是从来不做饭的,除了挑水很少进厨房,三家村也好,马驿镇也好,还有虎台县里也好,除了厨子哪家有男人下厨的?可卢铁石却说:“我会切肉。”

宁婉才不信,手里拿着菜刀将卢铁石赶了出去,“你要是闷了就去街上逛逛,等午饭时再回来。”

卢铁石退出厨房却没走,站在门口靠着门与宁婉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有什么逛的?要是你扮仙子我就去。”

城隍出巡后面跟着一众鬼神,皆由真人扮成,别的倒还罢了,唯有仙子之角一向是许多人家争的,非但要品貌出众,还要家世清白的未嫁女子,每年为了争扮仙子好多人家出尽手段,但一经选中,立于数人抬的大辇之上,身着华冠锦服随城隍出巡一次,身价倍增。

因此虽时有酸儒叽讽此风,但是虎台县毕竟处于辽东之北,民风颇为开化,不只寻常百姓,便是大户人家也不以为然,反而十分热衷,特别是排在众仙子之首位的仙子,普通人是根本争不到的。赵典史的女儿就在定亲前一年做过,赵太太曾给宁婉讲过她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银钱方才办成,但也正是借此机会,让指挥同知家的长子对赵家女一见钟情一定要求娶,然后才能嫁到高门的。

去年的仙子是徐老知府的孙女儿,今年嫁到了京城徐家故交家中,而今年的仙姑则是虎台县里最大的山货铺子丁家的三女儿——方才巡游众人过去时,果然天仙般美貌,无人不赞的。宁婉先前就认得丁三姑娘,且知道这丁家虽然听着也是做山货生意的,但可不是与德聚丰同行,原来他家专做人参、貂皮、鹿茸、东珠、猴头等贵重山货的,根本瞧不上利薄的山野菜,家财无数自不待说,听说与京城里一位皇子有着姻亲关系,虎台县里无人不让上三分的。眼下能为丁三姑娘谋得扮仙子的机会,就可见丁家的本事了。

因此听了卢铁石提到自己扮仙子,宁婉就噗地一笑,“我可够不上,不必说最前面的一个,就是后面的仙子也不容易选上的。”再说自己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可她们都没有你好看!”

“你胡说什么!”宁婉脸一红,觉得十分不妥,自己怎么与卢铁石说起这些!一时急切,口不择言地赶他走,“你赶紧出去,看看我爹我娘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羊汤已经好了,面也发好了,只一会就可以开饭。”

第151章 心机

卢铁石听了宁婉吩咐,答应一声就走了,剩下宁婉一人更觉得脸上发烧。要是别的男子与她这样说话,宁婉早骂了过去,可是卢铁石嘛,他一定是无心之言随口一说,因为他根本不会在意女人美不美的!

别人不说,只小周夫人,虽然她出身不好又与周夫人一心,但是相貌却是极美的,真是杏眼桃腮,袅娜娉婷,也没见卢铁石对她有一分喜爱,他的心就是石头,不,比石头还硬,正如他的名字铁石,心如铁石。

想到这里,宁婉的心境平复下来了,自己真不必多心,不说卢铁石不会有旁的心思,就是自己其实也是明白的,卢铁石是个英雄,是个好人都不错,但是他不适合当一个丈夫。在夷人南下时,一个连自己的妻妾都能忘记的人,他心里有的只是家国和军旅。

如此一来,待爹娘、大姑等带着一群孩子们与卢铁石回来时,宁婉早神情自如地将羊汤给大家盛上,“外面很冷吧,赶紧喝羊汤暖一暖。”特别在卢铁石的碗里多加了些羊肝,“听说吃羊肝明目,夜里看东西清楚。”

金山与几个孩子同在女人这桌,听了她的话远远地就喊,“小姨,我也要,我也要!”

宁婉心里叹了一声,这孩子真是他爹娘的亲儿子,什么都要多吃多占,明明还没有狐保和石头大,却一个劲儿地要这要那,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下。只是大节下的,家里又不缺这点东西,她也懒得说,就将煮好的羊排、羊肉、羊杂用盆子盛了上来,“这次买了一扇羊排、两只羊腿、一套羊杂、一个羊尾,尽够的。”

宁梁倒是面上一红,赶紧遮掩着向卢铁石笑问:“多伦那边的羊肉很多吧?”

“是,我们时常吃羊肉,架起火来烤,或者将一整只羊都扔到锅里煮,还有按夷人的法子做的肉干,”卢铁石就说:“还有牛肉,夷人的牛不是耕牛,而是肉牛,养大了就吃,肉一点也不柴;不过狍子肉和鹿肉比牛羊肉还要好吃;我们还打鱼,那里的江鱼长得特别大,有半人多长,要站在水里用棒子打,瞧准了一下子打晕就能捞上来吃…”

宁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事,在卢铁石的讲述中,似乎多伦并不是多么苦寒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过着很是欢乐的日子,也许他心里果然也是这样想的?

好像过去的卢铁石不是这样的他的脸上总带着沉重的苦难,也从不提多伦的事…

过了城隍巡游,冬日里一连串的节日就都完事了,宁婉早有了新的打算,她要开两个新作坊,正是要在春天之前谋划好办起来。

一个是腌渍猫爪儿菜的作坊,这还是从高齐两位客商那儿来的消息,原来辽东卖到京城的猫爪儿菜自不可能有鲜菜的,但是有人用盐腌渍起来运送过去,吃时洗去盐粒再泡上几个时辰,竟与鲜菜一般模样,不止味道一点也不变,就是颜色也依旧碧绿可爱。

腌渍菜其实不难,也不必请师傅,只要试上几次弄清盐量多少最适合就好了。但是问题也很明显,毕竟要用许多盐,价就高了许多倍,只恐怕不好卖。因此宁婉打算今年少做上一些,除了高、齐两位京城客商预定的,只少量摆在铺子里卖,看看销路究竟如何。将来若是生意好,就多腌渍一批,若是差,也只为京城供货就好了。至于作坊的选址嘛,就开在柳枝镇,给小柳加个副手,让他一并管着。

另一个作坊更是简单——晒干菜。其实三家村人这几年一直都在做,晒好了罗双儿和春玲嫂子收了送到德聚丰来。但是宁婉过年时看到大小形状不一的干菜与整齐好看的粉条炖在一处就突然悟到晒干菜也应该开一个作坊,将各种干菜也晒成一个样子的,这样不只卖相更好,也容易让人接受。

两个作坊说起来都很简单,但真正办起来各种杂事亦是不少,而宁婉做起事来又一向要做得最好,亦费了不少思量。

偏偏娘来给她捣乱。自过了年娘对她的亲事的急切再掩不住了,“在南边女儿家十六岁就嫁了,你现在已经十七了!”

宁婉就说:“辽东人成亲比南边晚着呢!”

“就算是晚一点,可是也不能超过十八呀!”娘搬着手指头说:“就算现在开始说亲,指不定要到明年才能成亲,那时你就十八了!”

所以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宁婉的亲事必须赶紧张罗了!

这一次爹也站在娘的一边,特别背着石头向宁婉说:“生意虽然要紧,可是你的亲事却更要紧。女儿家不比男子,过了十七八就不容易嫁到好人了。”

“你爹说的不错!”娘赶紧又补上几句,“先前你说要忙生意,我们也等了;你又说亲事要自己做主,我们也应了。但是现在只要有来说媒的你都推掉,我们可不能再任你胡闹下去了!”

爹和娘平日里遇事想法就十分相似,今天更是到了极致,娘的话音一落,爹就立即说了一句,“你娘说的对呀!”然后又道:“我和你娘早说过,家里的铺子都是你的,给你做陪嫁。现在你只说你想嫁什么样的人,爹娘找媒婆打探打探。”

从梦境中醒过来的宁婉早决定要过正常人的日子,她也说过亲事要自己做主,但其实她真不知道应该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平日里忙,也分不出多少心思去想,而且就是想了,也未必能想出来,因为她一点也不懂。她在梦中学会了许多东西,但是唯独没有怎么找个好人家。

甚至赵太太还告诉她,男人就没有好的,嫁了人就是受苦。赵太太最常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又总告诉宁婉,“我们这一世好好修一修,来生再投胎托个男身就好了。”她本是富家之女,嫁给了有权有势的赵典史,尚且有许多的不如意之处,更何况别人,因此劝宁婉时亦常说:“国茂虽然是痴儿,可是他却听话,又不会惹你生气,只这一点已经比世上九成的男人都要好了。”

就算赵太太有意为赵国茂开脱,但是宁婉比比赵家的大少奶奶、三少奶奶,还有身边许许多多的人,并不觉得赵太太说得错。赵国藩赌博、没本事,家里略平头整脸的丫头媳妇子差不多勾搭遍了,就是这样还要隔三差五在外面弄出些绯闻,大少奶奶今天与这个斗明天与那个斗,人都不大正常了;至于三少奶奶更是可怜,带了丰厚的嫁妆进了门,却被赵国葆一点点地用光了,想吃些燕窝花胶等补品都吃不起,一无所有时正好一病死了,宁婉还曾疑心过她是被赵国葆害死的;而自己的爹是大好人,娘嫁了他也不过能吃饱饭而已,平日并没有少受长辈的气;大伯人不坏,大伯娘一年忙到头也穿不上一件新衣裳;至于护不住罗双儿的郭夏柱、抛弃宁雪的郭秋柱;言而无信的郭冬柱、偷娶二房的刘五郎更是验证了赵太太的话一点也不错…

所以宁婉想过正常日子的同时,对男人也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毕竟没有人能像赵国茂一样完全听她的话,小狗一般地依恋她,绝不会到惹上风流债,也不会赌博输钱、闯祸犯事儿,真要算上一个极好的男子了,只除了他不是真正的男人以外。

重新有了机会,再成亲总要嫁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吧,事事有担当,不似与赵国茂在一起时样样都要自己操心,忙过了家里的事还要哄他好好吃饭睡觉。

可是有些本事的男人却又因为他们的这一点本事而生了许多毛病:老赵典史做典史是极油滑的,将赵家的势力家财都提上了一大截,但他多纳几个妾也就罢了,非弄出一个庶子赵国葆来,让赵太太半辈子心里都不痛快;卢铁石的亲爹卢指挥佥事从军后一路高升,可却在外面重娶了妻子;还有钱县令、丁掌柜等等许多人做过的许多事,这些皆非宁婉所不愿意接受的了。因此她越是想越是觉得没有合她心意的人,不知不觉宁婉倒是宁愿就这样留在家里,至少眼下的日子过得很好。

宁婉固然不大情愿,但是这一次爹娘可是拿定了主意,每天都要在她耳边不停地嘀咕嫁人的事,势必要在十八岁前将她嫁出去。

按说爹娘的性子都是很和软的,否则先前他们也不会受到村里人的欺负,宁家的铺子也不会由着宁婉一直掌着。但是宁婉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认准一件事也能如此坚持,大有宁婉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决心。

唯一令宁婉安心的事,爹娘到底不是十分强势,因此他们只逼着自己答应,并没有不管不顾地请媒婆说亲。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越发为难的。

毕竟以爹娘的见识想法,自己好好地成一门亲比将生意做好还要重要,他们只怕女儿过了十八再嫁不到好人凄惨一生。而世情也是如此,女子到了花期不嫁人,不只自己,就是家人也都会为人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宁婉在爹娘两人一日复一日的唠叨劝说下,终于再也顶不住了,“再有来说亲的,我就相一相。”

宁梁和于氏当即就笑开了颜,“那好,那好!我们找媒婆打听打听去!”

宁婉就一皱眉,“爹娘就在家里等着不许去打听!总要是男方有心求娶的才好!”

“婉儿说得对,说得对!”于氏马上赞成,“就凭我家婉儿的人品相貌,上门来说的亲不是一大把?”

宁梁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般,“不是成心来求的我们不看!”又笑道:“先前来打听婉儿的就不少,现在只要放出风声,我们家一定被媒婆踏破门槛!”

于氏立即接喜洋洋地道:“开春说亲,到了冬天成亲,一点也不耽误!”

原来爹娘早算计好了,宁婉哼一声表示不满,“你们如今也有心机了,而且还用在我身上!”

第152章 捕快

过年铺子关板闲了的几天,宁梁和于氏每到晚上就在被窝里悄悄商量的就是怎么让幺女答应开始相看亲事,不管是劝说还是生气逼催,正月里总要女儿答应,然后到了二月就开始物色,用上三五个月的时间订亲,年底成亲绰绰有余,就是推迟一些也不过是明年,如今第一步就很成功,正在得意,却被女儿一下子叫破,却也不难为情,“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呀!”

听了这话,宁婉就无话可说了。再者,她心里也明白得很,自己也确实应该议亲了,要知道,两个姐姐议亲成亲的年纪都比自己小呢,而虎台县里大户人家女儿往往在十三四岁就开始订亲了,自己着实不应该再推下去,既然要嫁,还是在正当年华时嫁了好。

虽然爹娘一直说自己什么都好,但是宁婉只当他们爱女心切,家里才搬到虎台县,与左邻右舍还不大熟呢,哪里会有许多人来求娶?因此事情也没有那样快就能成。

不想自从过了正月,媒婆竟成了家里的常客。

梦中的自己亲事可一直不顺,先是招赘不成;及离了三家村没了房子和地,也就无法招赘,她只要求带着爹出嫁,还要男方对爹有如亲生的爹娘一样好。那时大姑和大姐为自己的亲事操碎了心,但几乎没有人愿意自己带着爹嫁过去,有几家答应的也都是极差的,宁婉反而不能同意,只怕爹跟着她如此嫁了境况会更糟。

自己还是那个人,家境变了,许多事也就变了。宁婉并没有什么不平的,她早认识到钱的重要。如果家里有钱,梦中的爹不会得了痨病,娘不会中年过世,她也不会答应给赵国茂做妾…因此她从梦中惊醒之后,一直把挣钱当成头等大事。

现在有了钱,爹娘身体康泰,家里添了石头,就是自己其实也不同了:吃得好与吃不饱人的肌肤是完全不同的;整日奔波劳累与在铺子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神情就会有很大差距;而穿上美丽的衣裳与破衣烂衫更是天差地别…现在看上自己的人多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由此可见自己的努力一点也没有白费。

于氏近来最喜欢暗中端详幺女,对幺女能结一门好亲更是满怀信心。

婉儿是姐仨儿中最小的,可两年前她就已经是长得最高的了,细挑挑的身材穿衣裳十分好看。而且别人未必看得出,但什么也瞒不过当娘的眼睛,幺女身上该长肉的地方也都长了起来,每次做新的肚兜都要在胸前放上几分,因此无论家常的袄裙还是专门在铺子里穿的外褂罩在她身上都俏得很,其实就是正好将衣裳撑起来了。

至于一张脸,更是会长,即随了她爹的高鼻梁大眼睛有辽东人的精气神儿,又随了自己的瓜子脸有江南人的秀气。这几年家里吃得好,且于氏又有意不再让幺女再做粗活儿,越发将女儿养得水灵灵、嫩生生的,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白,衬着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比画上的美人儿还好看呢!

先前两个女儿嫁得都不错,这本是于氏最得意的事,眼下她坚信幺女无论长相能干都比大女儿二女儿还要出色,一定会嫁得更好。

大姑大姐对宁婉的亲事也十分关切,只是她们认识的人有限,都觉得配不上宁婉,因此先前拍着胸脯保证要给宁婉寻一门好亲的大姑如今提也不提梨树村那些家境不错的小伙子,反而与娘在一处悄悄打听媒人提亲的几个,力主都回绝了,背地里又说:“虎台县人怎么了,也要家世好人才好配得上我们婉儿才行!”

别看宁家是外来户,但也不能被媒人骗了嫁给虎台县里寻常人不是?

媒人不大可靠,倒是喜姐儿听了消息竟帮忙提了一门亲——付捕头的二儿子付英,如今正在县衙里当捕快。

娘和大姑几个人听了先有了几分愿意,“毕竟是县衙里的公人,每月都有官家发银子呢。”

“其实付家哪里靠官家发的那几两过活呢?就像赵家,若是只靠每月典史的俸禄,恐怕连饭也吃不饱了。”喜姐儿身在赵家毕竟对县衙里的事情会知道几分,“付英的爹付捕头管着整个县里拘捕犯人的事儿,手下有二十个捕快,除了县衙里几个当官的,哪家不让他几分?逢年过节各种孝敬都是少不了的。就是付英,手下也有好几个帮手,出门在外还不是威风凛凛!”

“这门亲还是我婆婆帮忙看的呢。”喜姐儿对娘家人自然什么也不瞒着,合盘托出,“那日我说了舅家要给婉儿妹妹相看亲事了,婆婆就替我留了心,冷眼选了一回就选中了付英。”

“付英眼下捕快做得不错,钱县令还夸过他能干呢。他的大哥早夭,付捕头的差使迟早传给他,将来就是一县的捕头,婉儿嫁了过去自然好吃好穿又有面子,就是德聚丰的生意,看还有谁敢来捣乱?另外还有一点好处,付家与赵家都在县衙旁住,到时候我和婉儿就是邻居,有什么事相互照应也容易。”

于氏听了喜姐儿的话不住点头,晚上悄悄告诉女儿,“喜姐儿说的这门亲还真不差,那付家虽然比不了赵家,但在虎台县里也是有名的了,况且付二捕快又比赵国茂要强得多,因此我说这门亲竟比喜姐儿的都好呢。”

宁婉前两日无意间听了媒婆来家里天花乱坠地吹牛,说的也不过是些看上了德聚丰产业的人家,又见爹娘对这些人并不大满意,倒将原来的几丝担心放下了,不想突然间就出来了个付英,而且还是赵太太帮忙提的。

捕快是吏,专门管缉捕犯人,付家世代操此役使,在虎台县里也颇有些威势。有了前世的梦境宁婉自然是认得付英的,也知道他做事很勤勉,正是捕快中的一把好手——过几年他爹见他比自己能干得好就将捕头的职位让给了他,自己回家当老太爷养着了,此时他二十上下岁,因为付太太眼光高还没定下亲事,名声也还没有坏掉。

赵太太之所以帮忙提这门亲,肯定是有她的算计。以宁婉对她的了解,赵太太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管旁人的闲事,她肯出手,一定有她自己的好处。

那么想将自己嫁到付家对赵太太或者赵家有什么好处呢?从赵家与付家的关系来看,典史虽然不是捕头的顶头上司,但是却也因为是官而非吏又管着牢狱而压了付家一头;而付家呢,毕竟是县令直接所属的吏目,对赵家也有牵制。且两家同为虎台县里的坐地户,又有共同的利益,一面要服从自外而来的县令,一面也要一起与县令抗衡保住两家在虎台县的权势。

先前赵太太就给宁婉细细地讲解过,“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县令虽大,但在一地能任几年?怎么也比不了我们这些世代在这里的有底气。可是县令毕竟有权,所以要想保住我们家的典史职位,总要拉拢付家的,若是我们窝里斗起来,县令正是渔翁得利,正好借机罢免了我们两家都换了自己的人,那赵付两家岂不都失了根基?”

“当然一味拉拢也不成,付家该以为我们怕他们呢——捕快的铁链子一套,拉到官府里就要掉一层皮,县里许多人怕他们比我们要甚得多,这就容易让付家自以为是。但其实我们不但不怕付家,还要压住付家。”

“眼下的付捕头没什么头脑,付太太更是个蠢的,倒不需费太多的力气,”随着赵太太对宁婉越来越信任,就打算将赵家交到她手中,指点也更用心,“将来付家落到付英手中,恐怕要比他爹娘要难对付了,我瞧着他是个有主意的人,是以你将来与付家来往时恐怕会更难了。”

赵太太还曾经想把自己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说给付英,那样两家就有了亲,将来也会更和睦,只可惜这门亲事没成,付太太性子满拧,硬是为二儿子做主娶了虎台县一个身家丰厚的商户女,后来付家家无宁日,赵太太还感叹过几次呢。

那么赵太太知道喜姐儿与自己亲密,便想让自己嫁到付家,一定是为了将来自己能帮着喜姐掌控赵家吧。如此说来,赵太太对仅有一面之缘的自己评价还蛮高的,毕竟当时她在亲戚家给付英挑人时特别说过要挑明事理能担起事儿的女子。

可是宁婉却不愿意嫁到付家。其实倒不关付英的事,毕竟接触不多,在一处也不过说些公事,宁婉对他说不上欢喜还是讨厌,而且此时他也没有变坏,但付太太却不是个省心的老太太。

辽东这里有一句俗语叫“买猪要看圈”。几头猪拉出来涮洗干净是看不大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可是再去看看它平日住的圈就能知道这猪究竟怎么样了。猪圈干净整洁,正说明猪喂养得精心,肉也会好吃,而猪圈肮脏不堪,猪还容易得些看不出来的痘病,甚至严重到猪肉都不能吃了。

由猪及人,也是一样的道理。说亲时不能只看小伙子小姑娘怎么样,要看他们的家。一家人本分勤劳和睦,孩子品行多半不会太差;那些人品不好或者性子不好的人家,孩子也有样学样,很难改的。

因着赵太太与付太太来往不少,宁婉对付太太了解颇多,对她的评价并不高。按说付家比起赵家虽然差了些,但本不应该相差太多的。赵太太嫁到赵家几十年给赵家增加了多少产业,付太太差不多就败掉了多少。她好虚荣,性子又差,宁婉完全可以想见自己与她成了婆媳日子一定会难过,就像她所知道的,付英的媳妇嫁过去,先是受了许多气,生了儿子之后有了些底气又与婆婆势成水火,在付家一场场的争斗后,付英与媳妇也成了仇人,然后他就在外面有了姘头,长年不回家了。

这样的人家,宁婉当然不会嫁过去了。她与喜姐儿是亲亲的表姐妹,可是也不能为了帮喜姐儿就自己跳火坑啊!

当然娘、大姑、大姐还有喜姐儿都看不到这些,就是赵太太虽然知道付英的媳妇不好做,也未必此时便能猜到未来的事,而宁婉更不会用这个借口来回绝,但是理由还是很好找的,“娘,我不愿意,那天我去县衙办契书时见过他一回,十分怕人。”

付英的长相多随了付太太,高大而壮硕,脸上带了些凶相,女孩子看了他有些怕是很正常的。

于氏却没见过付英,见女儿十分不情愿倒是奇怪,“你平日里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会害怕付捕快呢?男子不比女子,家业本事是主要的,相貌倒是其次。”

宁婉就坚持,“我不是嫌他长得不好看,我是害怕。”

过日子总是一辈子的事,于氏十分慎重,“明天我悄悄去看看付英长得什么样。”

第153章 无关

宁梁和于氏找了机会就去县衙门前的街上逛,很容易就看到了付英,回到家里立即回绝了这门亲,付英正如女儿所说很有几分凶相,万一将来打婉儿可怎么办?当爹娘的想到这里哪里还受得了?

喜姐听了回话又来劝宁婉,“我婆婆说付英长得是有点凶,但那也是因为他做捕快的不得不有几分凶气,否则怎么能镇得住那些坏人?不过付英倒不是浑不讲理的,在县衙里很是和善,人缘还不错,想来怎么也不至于打老婆。”

付英打不打老婆宁婉不知道,但是他偏心他娘,无论媳妇受了婆婆多少委屈,他都当是应该的,而他媳妇只要一反抗,他就觉得不对,讲不过理就到外面姘居不回家。

宁婉只是摇头,“不必他打人我就怕了,怎么也不成的。”

喜姐儿十分地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我想着我们要是能住邻居该多好。”

宁婉就笑,“如今我们都在县城里,想来往还不容易?你们家有车,赵太太又许你出门,想来就来,若是不不爱动,就遣个丫头过来传话儿,我走过去看你!”

喜姐儿便也笑了,“倒也是这个理儿,只是我一时没有绕过这个弯儿来。”又道:“你既然不愿意,我回家再问问婆婆,县里可还有斯文一些的好人家?”

“不必麻烦赵太太了。”宁婉赶紧摆手回绝,而且她可以肯定,赵太太对自己拒了亲不会很高兴,又因为别的亲事就算再合适对她亦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不会帮忙的。但是赵太太也不是恶毒的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回绝会对自己使坏下绊子,因此自己倒不必担心。

只是喜姐儿,看起来倒还是懵懂的,根本没弄明白她帮忙提的这门亲里面的原由,也不知赵太太为什么还不教她,当年赵太太可是在教导自己上面不遗余力的呀!

宁婉就替喜姐儿着急起来。喜姐儿想在赵家过得好,不可能靠痴傻的赵国茂,必须自己立起来,接过赵家管家的大权,在赵家确立说一不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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