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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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他洗手擦手,又盛了饭给他,自己拿了双筷子给他布菜,“先喝点鸡汤暖暖胃,再吃点白菜。来,吃块兔肉!”

平日婉儿待自己也好,但是今天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卢铁石就就笑了,“你今天怎么了?”

“我心疼你!”

“我好好的,有什么可心疼的?”

“你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宁婉嚷着,眼睛都有些红了,她早知道铁石付出了无数的辛劳,但是到了现在仍旧不敢想像他吃过苦有多少。

卢铁石瞧着她心里就是一疼,“我不该说战场上的事。”婉儿固然要强,可她一个女孩子听了刀枪无眼、身首异处什么的哪里会不担心自己,因此也不肯多问,只笑着舀了一匙汤喂她,“虽然在宴上吃过了,但到了家还是再吃点,免得半夜里饿。”

宁婉赶紧夺过汤匙,“你不许动,所有的事儿都由我来做!”一餐饭将卢铁石服侍得觉得两只手全无用处,只长一张嘴就行了。

饭后宁婉又重新摆了写字用的炕桌,将笔墨纸砚放好,她自成亲后才知道卢铁石有记事的习惯,只要有空闲便要在晚上将一日或几日中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近来因估算明年明年修缮城墙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更是要将日间所见一一整理。

瞧着铁石提笔写字,宁婉就在对面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眼下的卢铁石,与她梦中的那个人十分相像,但细看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他脸庞的轮廓没有那样坚硬,眉心间没有那一直蹙在一处的竖纹,眼睛里露出的光也更柔和一些,过去宁婉总当他还比那时年轻几岁的缘故,现在却懂了。

过去的卢铁石与现在的卢铁石既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人是因为他还是他并没有变,不是一个人是因为他的心却不完全一样了。

他当初伤了腿,不知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又重新决定从军,到了军中因为伤残不知多经历了几重危险才保住了性命争得了军功,而这一路上他所受到的还不只是艰辛,更应该有无数的嘲讽,那是比艰辛还另人难以承受的。因此那时的他才变成了那样,冷酷,甚至有些暴虐。

因此如今时常向她笑的铁石不再是过去那个从里到外都冷成一冰块一样的将军了,虽然铁石也勇敢,也威严,也立下了重重的军功,但是他们还是不同的。

宁婉就试着问:“你在多伦,那里的夷人是不是很怕你?只要提你的名字就能止住孩子们啼哭?”

“既然守在边城,自然是要让夷人们怕的,但是提个名字就能止住孩子们啼哭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卢铁石笑着抬头说:“其实夷人也是人,他们并不像我们一样有朝廷有城池,而是分成许多部落,逐水草而居。事实上我在多伦时与有的部落关系还不错呢,不是有‘远交近攻’的说法吗?我自然要用夷人各部落间的矛盾牵制他们,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宁婉才知道原来夷人分东夷西夷等等好多大小部落,部落之间或有深仇或有姻亲,随着部落首领的变化又会有重新整合分裂;她又知道了夷人各部落还有不同的风俗,不同的物产,不同的语言…更关键的是铁石对他们不再是只存着杀戮的心性。

第193章 心疼

夫妻俩儿说说笑笑的就过了许久,铁石这时也放下了笔,“该歇着了。”

宁婉就上前帮她收拾,最上面的一页纸墨迹还没有全干,她鼓起嘴轻轻地吹着,就见上面一行行地记着,“婉儿早起帮我换了外袍;出门时嘱咐我中午要好好吃饭;在赵家门前又替我把披风整理好…一会儿她就能替我收拾书案,还能看到这页纸。”

林林总总写了几十行的字,宁婉只看了个头就“噗”地笑了,读完将纸一卷去拍铁石,“你怎么这样调皮!”

铁石就将纸抢了回来,“我还要接着写,婉儿打我!”

宁婉果然就将还没洗的笔递给他,笑盈盈地道:“你写吧,以后我要拿给别人看的,我竟能打得过铁石将军!”

“我甘当你手下败将,”铁石果然又写了一行字,然后口中嘀咕着,“再接着的事情也写下来吧,婉儿帮我更衣,然后我帮她更衣,再然后我们…”

写字时宁婉就依在他身侧,现在早急得抢了那纸,放在灯烛上烧了,“让外人看到可了得!”

铁石就笑,“只我们夫妻看到不就好了!”说着眼睛里就有了深意。

宁婉在他明亮的目光下退了下去,垂头将炕桌收好,就见卢铁石打了水回来,就道:“过来我给你洗脚!”

平日都是卢铁石帮她洗脚的,今日宁婉一定要换了个子,惹得铁石坐也坐不宁,“成亲后每天都洗,干净得很呢,我们早些睡吧。”

宁婉今日格外听话,一点也不像平日一般拖延,很快就洗漱了上炕,却又拦住铁石,“我说我要服侍你的,你只不动就好。”将他按在炕上。

平日里夫妻之间都是卢铁石要,宁婉躲躲闪闪地许或不许,眼下也换了个子,女人化成了一株藤萝缠了上来,将男人禁锢在身下,尽情奉献着。她的长发早散了下来,落在卢铁石的身上,就有如一条条温柔的鞭子正打在他的心间,将他的搔得痒不可耐,呯呯乱跳,不住地道:“婉儿,婉儿,你怎么对我这样好?”

从最初一两日的不适,宁婉早尝到了夫妻间的乐趣,但今日的她又格外不同,心中藏着的深情一时如火山般地发了出来,“我就是疼你爱你!”疼是心疼过去的他,爱是钟爱现在的他!

寒冷的冬夜,屋内烧着火炕温暖如春,弥散着说不清的气息,门窗重重叠叠,喁喁的情话却依旧飘出细碎的音节,呢喃声中依稀可辩,“也许我们前生有缘?”“我们自然前生有缘,今生也一样是有缘,现在一同来修来生的缘分!”

这一日起,两人便觉得心里又有不同。少年结发,白首不离,自是当然的,可是他们间又别有一种情愫,远胜于世间所有的约定,那在心神间震颤的共鸣只能在夫妻间意会,就是说也说不清楚,更无需去说。

这一日宁婉将家事打点后闲坐,就笑问白氏,“我们过年时要回婆婆那里的,不知你如何打算?”

白氏的情形十分尴尬,被孙家休了之后想回娘家也回不了,眼下还真没有别处落脚,只得说:“只要少夫人还看得上我,我就一直跟着少夫人。”

宁婉原也想到此节,又叮嘱她道:“我想带你到婆婆家里,那边人少事少,也没有什么口舌。只怕又要去安平卫,到时候你一定要警醒些,千万不能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的。”

“少夫人只管相信我,我到时候只跟在少夫人身边,只听少夫人一人吩咐。”

宁婉就点了点头,白氏虽然不至于太出色,但相貌端正,人也懂事儿,也算得上不错的小媳妇了,也不知孙家看不上她还能再娶一个什么样的。一时又怜悯她,发了双倍的工钱和赏钱,“毕竟是春节,拿去添些衣裳用品什么的,别苦了自己。”

不想白氏却不怎么伤感,笑着答道:“我跟着大姑奶奶时就觉得自己很有福气了,现在跟着少夫人,哪里吃苦了,衣裳用品什么都不缺。”

宁婉见她这样看得开,也替她高兴,因她提到了大姑,就不觉说:“万记的生意现在一定很不错,当然德聚丰会更火爆,买年货的人不知有多少呢!”有心回去帮忙。

白氏虽然才来不久,但毕竟在马驿镇时就在德聚丰里跟着东家小姐做过事,因此倒知道宁婉的心思,就笑着劝,“少夫人还是在家里歇着吧,东家太太见了少夫人过去一定会念叨,让你用心照顾副千户,平日里少回娘家。”

爹娘原不是多迂腐的人,但是自己成亲最初几天确实给他们极差的印象,因此只怕自己不能好好地照顾铁石再要他自己买菜买饭,因此每次见面都要赶自己回来,闹得宁婉颇觉得没有面子。想了想,她倒有一个主意,“我先把账算了,然后用这个理由回去。”虽然离盘账还差几天,但先把到目前为止的先算出来,剩下的再加上就可以了。

账目都是宁婉一手做的,因此算起来很容易,有了大概的数,她越发开心,德聚丰迁到虎台县不过一年,但这一年挣的钱却几乎是前几年的总数,估计加上年底这些日子的收益已经能将买铺子的钱赚了回来。

只要保持住,爹娘带着石头只靠着德聚丰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正在思忖,德聚丰竟派了个小伙计过来,“东家、太太还有掌柜的请少夫人过去呢。”

宁婉就笑了,“就是不请我,我也要去。”也不叫车,穿了衣裳几步走到德聚丰,见胡敦儒正和爹娘、大姑、小柳在屋子里说话,就笑着问:“三哥过来可又是来买书的?嫂子可同来了?”胡敦儒平日不大出门,因此他到虎台且的次数要比古氏要少得多,每次过来打了招呼就进宋家的书铺子,不到走的时候不出来。

胡敦儒起身端正地与宁婉见礼,笑了一笑,“你嫂子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没空儿过来,我是为了你的事来的。”

宁婉一怔,“我的事?”

正说着,卢铁石走了进来,先给长辈们问了安,再与胡敦儒招呼,就向宁婉笑道:“怎么你也来了,可有什么事?”

宁婉就笑了,“我也不知道呢!”将目光落在爹娘身上。

爹就向胡敦儒说:“胡先生,还是你来做主吧。”自胡敦儒中了秀才之后,大家在称呼他时就慢慢将前面的“小”字去掉了,他成了真正的胡先生。

胡敦儒就站了起来,庄重地说:“我这次来是为了婉妹的嫁妆。”说着拿出一纸契书,“原本宁二叔和宁二婶要将德聚丰给婉妹当嫁妆,可是婉妹悄悄将契书改回二叔的名下,现在宁二叔请我过来分说明白,重写契书。”

卢铁石已经认出那契书正是宁婉让自己找钱县令改的,就笑着说:“如今婉儿已经嫁了我,嫁妆也送到我家里了,德聚丰我们自然不要,留给岳父岳母和小舅子。”

胡敦儒严肃地摇了摇头,“婉妹如今是副千户夫人不错,但是论及女人的嫁妆,丈夫并没有资格插言,宁二叔是婉妹的父亲,我是婉妹的三哥,今日的事只能听我们的。请副千户来与大姑和柳掌柜一样,只是为了做个见证的。”

虽然胡敦儒半分情面没给,但是只为了他语言中维护宁婉的意思,卢铁石却没有生气,笑着向宁婉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三哥还真厉害呢。”

宁婉就笑,捂了嘴小声说:“你以后要敢欺负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胡敦儒就向他们咳嗽了一声,“宁二叔家里的事我们乡里乡亲的都知道,当初宁家收菜的时候就是婉妹作主,后来买了铺子更是如此,若没有婉妹也不会有德聚丰了,是以铺子果然应该分婉妹一份做嫁妆。但是宁二叔和宁二婶也没少为铺子操心,自然也应该有一份,因此今日就将契书重立,一半归婉妹,一半归宁二叔和宁二婶,每年所得的红利亦各得一半。”

大姑就一拍巴掌说:“胡先生断得公平!这德聚丰果然是他们一家三口辛苦辛苦办起来的,三侄女儿出的力最多,应该得一半!”

爹娘就笑向幺女道:“我们和你大姑说你,你从不肯听,现在胡先生也这样说呢!”

宁婉看出不可能再推掉了,就说:“铺子怎么分就依三哥所言,只是我们家早答应每年给德聚丰的大掌柜一成红利,因此红利我要四成,给我爹娘五成吧。”

不料爹娘也说:“家里能有这个铺子都是婉儿的功劳,原说要都给她做嫁妆的,现在正好红利给她五成,我们四成就好了。”

柳掌柜就起来说:“我在镇上也好,县里也好,只听得各家都是争家产的,第一次见东家这样让家产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一成的红利,只拿一份工钱就行!”

宁家人岂能同意,又一起向他说:“早说好的事自是不能改的,而且铺子里一向都靠着你,一成红利不多。”

大家正争着,胡敦儒就又咳嗽几声,将双手抬起向下一按,颇有权威地止住所有人,垂头想了想说:“柳掌柜的红利自不能变,只是刚刚我听宁二叔说石头上了学堂,就有了一个主意,说出来你们听一听可行?”

大家就都道:“你说吧,我们自然都从的。”

第194章 火候

胡敦儒就说:“德聚丰的红利你们两边各得四成,一成给大掌柜,还有一成就单独拿出来买地做祭田,祭田的产出用于家里孩子们读书。”

宁梁听了就说:“胡先生的主意果然好,将来石头、还有狐保、囡囡、大郎、二郎读收就都从这祭田里出!”

胡敦儒见他并不十分懂得家族祭田之意,就又解释,“祭田是宁家的,因此以供本族子弟读书就主,至于外姓人虽然也可以来附学,但终与宁家子孙不同。”

“还是不要有什么不同了,”宁梁就说:“既然是给大家读书的,不管是我们家的还是我的外孙子、外孙女儿都可以用!”

于氏就笑着补充,“还有大姐家的孩子。”

胡敦儒便点头道:“那就是宁氏及出嫁女之子孙皆可用祭田产出读书。既然如此,将来孩子多了,宁二叔就可以建一个族学,请了先生在家里教孩子们,这样宁家及姻亲之子孙就都能读书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胡敦儒重新写了契书,然后与爹到县衙里办好了契书,一式两份,分别给了两边,笑道:“事情如此完满,我也该早些回去了,一会儿城门关了怕要耽搁住了呢。”

宁家哪里能放人,“因你要读书,我们平日不敢打扰的,今天就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明天一早伙计让家的骡车送你回去,保证不耽误你上学堂!”

宁婉自然也热情留人,“今天我下厨给三哥做几个江南名菜!”

胡敦儒是个至诚的人,见宁家热心留人就重新坐了下来,向宁婉笑道:“早吃过婉妹做的好饭好菜,倒没尝过婉妹做的江南菜呢。”

于氏原最信任幺女的,但是自幺女出嫁后反患得患失起来,就笑着说:“婉儿不过随口一说,她哪里会什么江南名菜?”

卢铁石赶紧给媳妇捧场,“婉儿特别能干,平日里把家事都安顿得妥妥当当的,近日果然学了江南菜式,一日三餐都做得十分好吃,我回了家里什么都不必做!”

当父母的听人夸女儿自然高兴,且这话最对他们的心思,女儿是高嫁,只怕不能打点好夫家的事,因此才格外担心幺女,此时就都笑着说:“如此我们就放心了。”原来他们并没有弯弯肠子,因此倒不知女婿这几句话正是女儿所教,要他这样说讨长辈欢心的,故而十分相信。

宁婉夸下了海口就起身去厨房,一时拿出大厨的气势要大家备这备那,自己拿了一块肉刚要切,冷不防刀子被人接过去了。

原来是卢铁石,正笑着说,“我来吧,你手上劲儿小,切不动的。”平时他也常到厨房帮忙,为的是多与宁婉在一处,因此厨艺颇有长进。

宁婉气得跺脚说:“你还不赶紧走,让我娘看了又要说我!”

卢铁石就小声说:“我是悄悄出来的,看岳母出门了才进厨房,只帮你做了菜就回去。”

娘是去前面铺子里了,很快就能回来,宁婉赶紧推他,“你快走!我娘和大姑她们没走远!”厨房只一个门,只有一个极小的窗子通风用,她们回来铁石只能被堵在屋里,正坐实了娘平日里的担心。

正说着,果然听大姑的声音传了过来,“婉儿说要极嫩的小鸡,你看我买的这两只怎么样?”娘也笑着答道:“不错,婉儿要的红枣、松子、核桃仁儿、葡萄干儿这许多样东西我也都找齐了。”又有家里请来帮忙的刘大娘说:“我抱了柴来,少夫人说文火、武火都要用的。”

谁知卢铁石不只身手好,人也聪明,将刀重新递给宁婉抢先大声说:“婉儿,我想起一事,明日让我们家的马车送三哥吧。”

宁婉就赶紧应了一声,“刚才我竟没想起来,铺子里的车时常还要送货呢,让老林送三哥一趟再好不过,且马车又比骡车快些。”

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娘进来就说:“家里的车虽然送货,但也不是没有空儿,你们这些日子恐怕也忙着,不必麻烦了。”又向卢铁石道:“三女婿,赶紧进屋里歇着,有事儿一会婉儿回屋里再说。”

宁婉向卢铁石一扬眉,十分赞扬他的机灵,就也帮腔道:“我知道你看重三哥,等会儿与三哥定了时辰让老林过来送他。”

卢铁石走了,大姑就说:“真没想到婉儿的姑爷竟如此好性儿,一个马车的事儿都会替她想到,又来厨房说一声。我看婉儿是嫁到福窝儿里了!”

娘就赶紧说:“是啊,女婿对你好,你更要惜福,也对他好。”

“我哪里没对他好了?不就是买两次东西吗?”宁婉就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我是你亲女儿还是他是你的亲儿子?”

好在她的声音足够小,娘并没有听到,正张罗着把宁婉要的东西一样样洗净放在一旁,“这些东西要怎么弄?”

宁家出身乡下,大家都是做活儿惯了的人,尤其今日宁婉和大姑也都过来了,因此刘大娘只是烧火择菜打杂,八道菜两道汤都是娘仨儿个一起做的,一会儿就端进了屋里,分两桌坐下吃饭。

鸡鸭鱼肉摆了一桌子,可样子味道全与平时不一样。大家先是颇有些疑虑,待尝了之后果然觉得味美,便赞不绝口,尤其卢铁石,再三夸耀,“我平日里常吃,你们都多吃些吧!”十分地与有荣焉。

因铁石不饮酒,胡敦儒量浅,宁婉就将饭也端了出来,一个青花大盘上面扣着半圆形的白饭,上面用枣、果仁、葡萄干等摆出十分好看的花,娘在一旁笑道:“这是八宝饭,我小时候吃过,只是时间久了早已经忘记了,现在见到了才想起来!”

给大家分了八宝饭,于氏就就说:“我猜到了,你做这些饭菜是向洛冰学的!”

是也不是,宁婉虽然嫁过去了,也与洛冰有了交集,但两人真正见面的次数是有限的,说话的次数更有限,但这些菜的来源果真是他——只是她从铁石平日里一言半语中悟出来的,因此但笑不语。

娘就更加相信了,“我小时候家里穷,不记得吃过什么好吃的,后来就到了辽东,其实还真不会做江南菜。”倒细问了宁婉几样菜的做法。

及宁婉回家,卢铁石就拍着她的头,“亏你怎么做出来的?与洛大哥说的不同,偏味儿比他做的好吃十倍。”原来他早发现宁婉将菜的做法改了许多。

宁婉就说:“其实天下的菜都是一理,你想那红烧狮子头,为何一定要做那样大的一个?吃起来又麻烦,我做成小小的,吃起来是不是又美味又方便?而且用白菜叶垫在下面蒸好,比寻常煮出来的还要鲜嫩,且那白菜叶又浸了肉味,竟比狮子头还好吃呢!”

果然如此,卢铁石就笑,“那灼八块,当年洛冰给我们做了,硬得咬也咬不动,大家因白白将一只嫩鸡做坏了还差一点要揍他呢,怎么你做出这样鲜嫩的鸡肉来?”

“我听了洛冰的糗事,就想他只是道听途说,从没有真正动过手才会如此的。”宁婉就细细地讲:“他所说的一只嫩鸡只切成八块用油炸了再武火烧熟,绝对是不可能的。我想着当初他家可能只拣鸡身上最好的两只腿和胸肉,因此才只切八块,油炸后外面已经有了一层硬皮,再用武火猛烧岂不硬得咬不动?只能用文火慢炖方才能将嫩鸡的味道保持住,今天一试果然不错!”

卢铁石听了再三叹服,“明日我告诉洛大哥,羞他一羞!”

原只当卢铁石与洛冰笑谈而已,不料洛冰第二日竟上门来访,向宁婉长揖道:“今日我来拜师!”

宁婉赶紧躲开,“不过是小道,洛大哥如何如此郑重?且你本不是屈居厨中之人,又何必来学,若是想吃哪一样菜,只管说来,我做了给你和铁石佐酒。”

洛冰就深深地看了宁婉一眼,“少夫人此言真是折煞我了!”

宁婉一笑,“我既嫁了副千户,就是洛大哥的弟妹,给你们做些酒菜又有何妨?”

还在很久之前,洛冰就知道卢铁石待宁姑娘不同,现在见他们情投意和、夫唱妇随不禁一笑,“我果真是想向弟妹学厨艺的。”

宁婉就不懂了,“大哥之才若是专心于厨艺岂不是明珠暗投?”

“非也!”洛冰就向宁婉笑道:“我听铁石转述弟妹之语,天下的菜都是一理,那么天事也都是一理,故而,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亦要用烹小鲜如治大国的用心学会厨艺。”

宁婉毕竟书读得还是少,因此便被他绕得有些糊涂,便请洛冰坐下,送了茶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几句我做菜的悟出来的道理吧。”

“一家子,男人在外面辛苦,女人在家里做饭做菜,做之前就要想着做什么适合呢?首先要看时节,冬天与夏天吃的自然不能一样,夏天不论是谁一进家门最喜喝一碗井水冰过了绿豆汤,冬天就爱喝热热的肉汤,至于过年吃饺子、二月二炒黄豆、清明寒食、端午粽子、中秋月饼都是有道理的;再次要看地点,要是在家里吃,自可以四盘八碗地摆出来,若是送到田中或者军中,自然要以方便为上,先前我婆婆便常给铁石带肉干、油茶面到军中就是这个道理;还有更要看家人的喜好,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不吃羊肉的你偏做羊肉,就是再好吃也不受待见,有爱吃咸的你偏做甜的更是白费工夫…”

“古人说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主食副食之间一定要相铺相承,更要根据人来调配,清瘦少食之人要多做吃养胃健脾的饭食;过于胖壮的要少吃肉;脾气急要多吃去火的东西,妇人要补血,老人要吃软烂之物…”

“到了下厨的时候,一定要真正用心,切不可怀着糊弄之意,同样的东西,用心做的与不用心味道完全不同。只要肯费心思,就是最平常的东西也能做出很好的味道,所以家里不必常用山珍海味,只寻常饭食就最为养人。只看贫家出来的少年,多是身强体健,反是大户人家天天吃燕窝养出的孩子反倒体弱多病…”

“再有想做好饭菜,更要耐心,有的菜要快做,就如炒鸡蛋要嫩才好,还有更多的菜火候不到味道就是不成。就比如说茶叶蛋,不烧上两个时辰,味道总要差上一筹;腌菜要一两个月,至于下酱,从冬天烀豆子到酱做好了要大半年;还有酿酒,十年八年只是等闲,急是急不得的!”

洛冰就击掌叹道:“不想弟妹能说出这一番道理,天下大事、兵法谋断竟也都在其间,我受教了!”

第195章 眼界

宁婉听了脸一红,“洛大哥问我,我自然不能不胡乱说上一气,只是如今我也想请教洛大哥,我虽识得几个字,但见识不出厨房商铺,纵想读些圣贤之书,无奈我怎么也读不进去,只喜欢看些传奇话本,可怎么办好呢?”

洛冰就笑了,“传奇话本原是大家都爱的,读些也无妨,而那些聱牙诘屈的东西你读不进也没有关系。若是想上进,只拣史书读上几本眼界就不同了,第一本《史记》是必读的,若是读得通了,还可以《春秋》《战国》一路向下看去。”

“怎么叫读得通了?”

“看史第一遍往往就是看热闹,知道了那时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这还不行,要再细读,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但此时还是不够,要再看下去,从其间悟出道理,这时可以勉强算通了。”见宁婉听得认真,就又点头道:“这些书铁石都有,你只从他那里取了看就可以了。”

卢铁石回家后果然拿了一套《史记》给宁婉,又笑着向她说:“洛大哥一再赞你,于细微之处能见大节,天赋过人,有如美玉,光华内蕴。”

宁婉就说:“他随意夸上两句,你就这样信了?我当时不过随口乱说的,其实借机请教他才是真的。”

“你多请教请教洛大哥倒是好,洛家文风极盛,家里藏书极多,他又有博闻强记之能,不只科举,就是兵法、民俗、地理、天文都涉猎极深,我每有不懂的就都问他。”

“今日他告诉我读史的法子就很好。”宁婉虽然识了字,但是从没有人告诉她这些道理,因此当晚就与铁石一同坐在桌旁将书翻开一页页读了起来。又见上面有许多批注,竟是铁石读书时所写,也一一看过,心里纵有些不解却不肯现在问,她要认真读上两遍再开口!

卢铁石见宁婉认真读书的样子十分可爱,就笑,“洛大哥说你还借机劝慰他等待天时,不要着急。又说你就仿佛那红拂女,慧眼识英才,只是我已经成了李靖,他不得不做虬髯客了!”

宁婉也笑,“当时我提了看过传奇话本,他就拿这话来逗笑!”

“虽然是逗笑,但是洛大哥看重你却是真的,他平日里很少如此推崇人的。”

“但是他推崇你!”

卢铁石就笑了,“我受过他许多教导,就连我的字也是他指点的,当然他也靠我的庇护才能活到现在,如今我们跟亲兄弟一般。”

其实比卢铁石的几个亲兄弟还亲呢!

宁婉读了几天《史记》越发觉得洛冰见识高,这本书并不难懂,就连不认识的字也少,她又能看得津津有味,且还不是闲书,若不是因为春节将到,还真舍不得放下呢。

早定好腊月二十三回卢家老宅,二十二宁婉一大早就带着白氏和了大盆的面,拌了一大盆酸菜猪肉馅包饺子,一共包了十几盖帘,都放到了屋外。

待所有的饺子都包完了,宁婉就带着白氏将这些饺子送到了隔壁,笑着向洛冰说:“这些饺子已经冻上了,可以放到大年三十,到时候你拿出来给大家煮了就可以吃,十分省事。”

洛冰就笑,“到辽东几年,我早学会了包饺子,哪里还用麻烦弟妹呢!”

“你纵是会做,也是你的,我包的饺子是我的一份心意。”

洛冰是多聪明的人,他立即答应下来,甚至将称呼也改了,“那好,等到三十晚上,我把少夫人包的饺子煮了给大家吃。”表明她领会了宁婉向铁石手下示好的意思。

宁婉固然想与铁石的同袍们友好想处,但她其实并不是急于讨好,而是因为有了特别的经历对他们果然满是好感,又觉得这些人多是孤身在军中,过年时恐怕会想家,因此特别在走前包了饺子送来。虽然觉得洛冰有些误会,但是她亦不想解释,大家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日久就见了人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宁婉就笑道:“我先走了,还要收拾去婆婆那边过年时的东西呢。”方要出门,却见羊家大小姐带着妹妹走了过来,姐俩儿手里都端着盆,盆里装着满满的衣裳,正是刚刚洗完的,见了宁婉就停了下来。

前几日赵太太请客时羊太太并没有带羊大小姐过去,可是宁婉早认得这姑娘,自铁石从多伦回来,她就时常过来帮大家洗过衣裳,表面是帮所有人,但其实是她对铁石另有一番心思。别人可能不知道,宁婉可是早晓得的!

羊大小姐平日在家里都不爱做家务的,听说尤其讨厌缝补洗涮,却只喜欢练武功,因此才会景仰和爱慕铁石吧。只可惜她后来被爹娘嫁给了许千户当填房,否则宁婉觉得羊大小姐其实配得上铁石,毕竟她在夷人南下时竟然能与男人一样上城墙守城,算得上女中豪杰了。

不想羊大小姐竟认得宁婉,向她撇嘴一笑问:“副千户夫人怎么到了这边院子里来了?”语气颇有些不善。

宁婉果然是第一次过来,可也轮不到羊大小姐来管,因此她就笑道:“到是羊小姐怎么也来了?”

“我爹先前去多伦送军械时曾遇过夷人,多蒙这些兄弟们出手相助,因此我自多伦来人后就每隔几天来一次帮他们洗衣裳报恩。”这个道理自然是冠冕堂皇的,但羊大小姐真正的目的是铁石,只是她总不好见铁石与自己成亲了就立即不再帮忙洗衣裳了,那样实在难看,也容易被人嘲笑。

宁婉眼睛利得很呢,早在许久以前就看出来了,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羊大小姐与铁石没有缘分,而且她长得太寻常了,方脸盘,浓眉大眼,英气有余而少了女子的娇媚之气,比起自己差得远了,铁石还曾对自己说并不认得她呢!

对于输给了自己的人,通常有会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宁婉就是如此,但她还是尊重羊小姐的,只做没有觉出羊大小姐对她的不满,微笑着说:“那么说我们家副千户的衣裳羊小姐也一定帮忙洗过,真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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