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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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回忆Shotray的日志

叶禹凡来到资料馆,在管理员的带领下到了专门收藏各国艺术杂志报刊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股怪味,管理员掩着鼻子开了灯,道:“很少会有学生对十几二十年前的报纸感兴趣了,工作人员除了定期清扫房间卫生,也不大会处理这些…看完后,你自己注意物归原位哦!”

叶禹凡道了谢,很快开始动手寻找,架子上的资料非常整齐,排序也很清楚,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是1983年的7月份刊登的。

画作所描绘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行走在细雨中,整体表现出一种朦胧之感,因为年代相隔甚远,当年报纸的彩印水平也不是太高,并不能很好地显示出画作的细节。但相比起来,还是能看得出,作者对男人上身的刻画比下身更清晰,他的双腿不知是因为密密的雨还是同色调的平地,模糊地隐藏在一片水雾里,叶禹凡仿佛身临其境地看着那个人在头也不回地疾行而去。

“长青…”口中喃喃出那人的名字,眼眶一下子酸了,他清楚得回忆起他当初画这幅画的心情,孤独,绝望,不解,以及深爱。

他离开了他,他还是这样纯粹地爱他…真不可思议啊。

叶禹凡忍着落泪的欲望,忽然很想见见那个叫柏长青的男人,记忆里,他对他是那样好,极尽温柔,除了莫名其妙的远离如给自己喂了一杯浸了慢性毒药的酒,此外,他记不得自己哪里恨过他、或者讨厌过他…

他想看一看,那个能让自己爱到重活一世还哭得不知所以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他又想,如果真的见到了,自己应该什么都不管,不要问,就上去抱住他,听听他的声音,感受他的温度,像以前那样,他们在一起。

…就这样荒谬的念头,一个紧接着一个地冒出来,充斥着脑海。

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从那种绝望的、卑微的、怅然若失的情绪里出来。

然后定下心来,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你是叶禹凡!

报纸上刊登着那个女画家的个人简历,以及几句访谈,但都是法文,除了那个冒名画家的名字,Jin Mu。

按照国外名在前姓在后的写法,她姓名的正确顺序应该是Mu Jin——牧?穆?不管是哪一个,叶禹凡都不认识。

他去图书馆的计算机室上网,搜索了Jin Mu和Mu Jin的名字,网上的资料寥寥无几,有的也是一些私人艺术网站把巴黎艺术报上登过新闻照搬过来,不过好处是,那些网站大都是英文的。

叶禹凡看到了有关Mu Jin介绍的英文版。

上头写着,这个女孩子出生在国内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不爱学习,专门喜欢唱歌、跳舞、表演等在普通人眼里不务正业的事,而他的父母,自然是为了爱女的兴趣绞尽脑汁,对她言听计从。在她八岁时,她的父亲给他请了一个著名的画家当家庭教师,她自称在十八岁那年爱上了自己的老师,但是得不到回应,失恋的心情促使她画了那幅画,没想到却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还说,虽然自己爱情上失败了,但是她还是会继续在艺术这条道路上走下去,并声称已经准备去美国某艺术学院深造…

叶禹凡一阵郁闷,要不是亲眼看过那幅画,还真有可能被这一番话给忽悠过去!

《背影》在纯熟画技的基础上,有异常柔和的细节处理方式,很容易让人认为作画者是个女人,因为很少有男人有那样细腻的笔触和情感。

可叶禹凡只稍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属于他的东西,它的风格与自己平日的习作很相似,表现手法在他人看来变幻莫测,在他眼里却异常熟悉!

恍然间,叶禹凡又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串字母,等信息跳出来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输入了什么——是Shotray,他的英文名!

他震惊地发现,Shotray这个名字比Mu Jin的信息量大多了!

仔细一回想,才惊愕Shotray是“骁川”的谐音,当时汉瑞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叶禹凡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好像这个名字就在自己的脑海里。

快速地扫了一遍,滤掉无用的信息,最后找到一篇文章让叶禹凡一下子投入地读了起来。那是一个美国人一年前在自己的blog上写的私人日志,整篇日志都在回忆Shotray这个人。

我和Shotray只是普通的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是二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是会时常想起他。

Shotray是中国人,出生书香门第,父母都是中国著名的艺术家,认识Shotray是在佛罗伦萨学习画画期间。

那天是周末,天气很好,大家都去外面玩了,我刚到佛罗伦萨,在朋友的陪同下参观校园。我们说笑着来都到画室,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Shotray。

Shotray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尖尖的下巴,乌黑的头发和瞳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画画,就像一个不属于尘世的精灵。

那一刻,我呆在了那里,忘记了呼吸…

班上一共十九个人,除了我、Peter和Shotray,剩下的都是本地人,后来跟他们打听,才知道Shotray外文不好,比较孤僻,总是独来独往。

Shotray才十八岁,看着像个小男孩,却不爱玩,他很安静,不是呆在画室就是在宿舍里睡觉。

照理说,这样的书呆子是很不受欢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都很尊重他,可能是因为,Shotray很有才华,而且很用功。每一次交作业,大家交一幅,他能交厚厚的一沓。

我和Shotray的生活都没有什么交集,偶尔在路上见了面,我们会相视一笑,他很害羞,笑得时候,脸颊泛红,像个女孩子。

学校放假,他也不回国,听说他的国家最近出了点儿事,一回去可能就出不来了,我当时很可怜他,那么小却要跟家人分割两地,在这里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中国朋友,只有画画能陪伴他了。

这样过了几年,一日,我去找菲安娜讨论课题,在办公室里见到了Shotray。

他在哭,肩膀抽动着,哭得很伤心,菲安娜的眼眶也很红——要知道,她是个很严谨、认真、刻板的老太太,我从来不相信她会掉眼泪。

后来我们才听说,Shotray的父母去世了,是自杀的,前两天Shotray收到他们去世前的信,让他再也不要回去了。

那一年,Shotray二十一岁,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太悲惨了,我们不知道他要承受多大的悲伤…

好一段时间,班里的气氛都很压抑,大家想着法去安慰Shotray,问他经济上有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但是他都拒绝了,我们知道,那一刻,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自己站起来,走出来。

那之后,Shotray变了许多,以前,他虽然内向,但也会和大家说上几句话,可后来他就很少笑了,总是蹙着眉头,眼睛里透着忧郁。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有几次大家一起在画室里画画,他忽然摔了笔跑出去,我们看见他开始在画布上使用大团的黑色和红色。

但在菲安娜的建议下,Shotray休学旅行,半年后他回来,带来另一个中国男孩,那个人长得也很好,但是不如Shotray。

在那之后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中国人,有帅气的男人、漂亮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Shotray,他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有种特殊的灵气,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可能是认识了新的朋友,Shotray开朗了许多,他的朋友在佛罗伦萨陪了他几个月,过了不久,Shotray就来与我们告别,说他要回国去了。

我当时很想问,你的父母不是让你不要再回去了吗?但是又一想,没有一个人不爱自己的祖国啊,只要有人欢迎他,期待他回去,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处!

所以,我没有问他,而是表达了祝福。

可我也一直很后悔自己没有挽留他,亦没有邀请他来美国,如果那样,他的命运,会不会出现一点转机呢?

佛罗伦萨八年,我学成回国,和朋友一起开了间画廊,渐渐富足起来,也有了点名气。后来,M州艺术馆请我去那里工作,负责与各国之间的艺术文化交流。

随着中国的开放和飞速发展,神秘东方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我总是想起Shotray,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而我对中国的期待也一直因为Shotray给我留下太过美好印象。

如果Shotray还在艺术这个领域发展,绝对会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前年,我和同事一起去中国做访问,见到了中国现阶段的艺术水平,也认识了不少艺术家,他们都很出色,可是我却不满足。

因为我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风格,那些我总会趁Shotray不在画室时,偷偷观摩的画作。

我跟很多人打听,也写邮件给以前在佛罗伦萨的同学,也都没有结果,只是让人伤心的往事又多了一件,菲安娜不久前得癌症去世了:(回美国前一天,一位极有声誉的中国艺术商找到我们,请我们吃饭,让我们受宠若惊。

席间,我们聊得很愉快,还讨论了许多合作事项,交换了联系方式。饭后,那个男人又单独请我去中国的茶馆喝茶,我们聊起了Shotray。

他听说我在找这个人,问我和Shotray是什么关系,我很高兴,以为他知道Shotray的下落,便说了许多Shotray的往事,男人听得很认真,笑吟吟的,可是眼神很忧伤。

我说到了他父母的事,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问他Shotray现在还好么,他沉默了许久,说Shotray回国后,心情一直不好,精神出现了严重问题,在几年前就因为忧郁症去世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想再问什么。

我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像是失恋了…

呵呵,我知道用这个词非常奇怪,但确实如此,他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精神上的情人,让人向往,让人怜惜。

我不禁怀疑,有时,上帝让一些人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只为了让他们受苦?正因为他们有着逆天的才华,所以就要剥夺他们作为凡人的乐趣?

Shotray,我没想到,佛罗伦萨那一别,是见你的最后一面。

我一直想起你,你在我的记忆力,永远是二十来岁,小男孩的样子。

希望你在天堂,会快乐。

1999年X月X日

叶禹凡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这篇文章,久久回不过神。

反应过来时,已经满脸泪痕。

第76章 秘密保护方案

那个人写得并不十分详细,很多地方寥寥数语,只表达他印象最深的片段,但叶禹凡读着那些文字,却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年前,身在其境。

也因为不太记得那段往事,所以又像是把自己硬生生地掰成了两个,一个在佛罗伦萨开敞明亮的画室里画画,另一个站在回忆人的角度看着自己,很矛盾。

他擦干眼泪,又返回去看了那人写的其他日记,但几乎都和Shotray无关,可能夏骁川的生平实在太悲惨,那人都不愿意多回忆吧。

叶禹凡忽然想给对方写一封信,向他了解更多有关夏骁川的事。

他在blog主页上找到博主的邮箱地址,打开写信的界面,却不知道怎么开头,又该怎么介绍自己,是Shotray?还是叶禹凡?说实话,“他”是谁,连叶禹凡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此刻坐在电脑面的,已经不是那篇回忆日志里的Shotray了。何况,叶禹凡也不会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Dear Sir,”叶禹凡缓缓地敲下键盘,“我是皇家艺术学院的一位中国学生,偶然间在网上看到您的博客,其中一篇有关Shotray的文章很打动我,巧妙的是,Shotray也是我的英文名。可不可以冒昧地向您打听更多和Shotray有关的事情呢?我已被您的描述深深地吸引住了,对Shotray的遗憾、惋惜与敬慕之情,和你一样的感同身受。期待你的回复。——另一位年轻的Shotray,真诚地敬上。”只能这样编上一段最为合适。

关掉网页,叶禹凡也不知那人什么时候能看到,博客的最新文章发布时间是几个月前,远比不上早期的频繁。

此刻,佛罗伦萨皇家艺术学院,两个年轻的教授正坐在一起分析学生偷拍来的画作。

“这个水平,不应该只有三年级。”

“我也是这么觉得,包括那个作画者的年龄,听说他才十几岁,我非常的怀疑,因为这幅画的笔力和创作思维,都超过了同龄人的水平。”

“没有大量的练习,以及对这个城市长时间的观察,确实很难…不过也很难说,毕竟这只是一张画,如果他碰巧进入状态,发挥超常…你知道,有时候我们创作需要找准感觉。”

“…你说得对。”

“但不管如何,那个孩子也都是个人才,听艾力说,皇家艺术学院会专门为这次游学举行一个主题作业展览,我们可以去瞧瞧热闹。”

“我也正有此意,皇家艺术学院和我们平起平坐数十年,但在我心里,佛罗伦萨才是第一,我绝不相信他们三年级学生的水平已经比咱们的研究生还厉害了!”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先跟我的老朋友打声招呼吧…”

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却不晓得当他们得知自己所看的照片只是叶禹凡一大幅拼图画中的小小一角时,会作何想…

过了两周,叶禹凡被安德鲁叫去办公室,安德鲁很兴奋地通知他,学院决定展出他的作业。

“中级学院入选的作业一共只有五十幅,其中三年级的十二幅,但是,你是特殊的,”安德鲁激动道,“因为你的所有作业,都将被拼起来,作为一分巨幅作品出展,而且会在整个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没有第二个人享有这个待遇!”

安德鲁以为叶禹凡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和自己一样高兴或是激动。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叶禹凡脸上不但没有欣喜的神色,还有些犹豫。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很低落,因为那篇回忆的日志,使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悲伤的、灰暗的状态中,做什么都没兴趣。

安德鲁想了想,又说:“凡,我知道你课余经常去打工,是因为经济上有压力吧?之前你向我咨询过奖学金的事,虽然皇家艺术学院不开设官方奖学金,但我们每次策展,都会有许多媒体从世界各地赶来,他们会争相报道那些有才华的作品和其作画者,我相信,许多人都会看到你的才华,这一次展览可能是你走入国际艺术界的第一步,到时候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安排时间与那些想资助你学习的富商见面!”

可安德鲁想不到,叶禹凡听了他的话后,神色更加凝重了。

皇家艺术学院的做法,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他不会打着辅助贫困生的名义募资,不会有暗箱操作,亦不会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自得其乐。

一个学生有没有才华,他的作品能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全由外界决定。

是的,艺术并不属于艺术家,而属于全民。

“你在担心什么?”安德鲁忍不住心焦地问。

叶禹凡不知道,他只是有种不真实感,甚至有点惶恐不安。

自己真有安德鲁说的那么厉害了么?唯一一个展出所有的作业?走入国际艺术界?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了,不管是叶禹凡,还是夏骁川,恐怕都无法接受吧!

“我可以不参加作业展吗?”叶禹凡呐呐地问。

他不知道自己的作业展出后,会引起什么样的效应,也许官林运能看出些什么,因为他和夏骁川的画风太像了…

他知道,他发自心底的不安,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夏骁川的。

那个美国人的日志里说,夏骁川从来不社交,也不出去跟他们玩,他的才华受人尊敬,他却还是默默地画着自己的画,像一个无欲无求的清教徒。他的艺术人生与名利无关,画画只是他的生存的一部分,他那样低调,甚至死后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寥寥无几。

叶禹凡摇头道:“对不起,教授,我还没有准备好。”

“…”安德鲁想不明白,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为何能冷静至此!

换做别人,这样的喜讯或是机会,早就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连他自己也兴奋地像个毛头小子,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和自己一样看到叶禹凡的才华,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天才的存在呢!

“凡,你总是能让我很吃惊。”安德鲁欣慰地叹了口气,道:“可是,展出你的作品,包括出展位置,都是分院长做的决定,他根本想不到你会拒绝…”

“分院长?”叶禹凡疑惑。

安德鲁:“是的,你所在的中级学院最高裁决者,费罗德·斯密斯先生。”

叶禹凡:“…”分院长都看过自己的画吗?

安德鲁:“但我们会尊重你的想法,待我和他们商量,再给你答复好吗?”

叶禹凡点头:“拜托了。”

叶禹凡走出安德鲁的办公室,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刚才他还犹豫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那么这一刻的心情,给了他答案。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心里说:“我知道,你不想被打扰,我会保护你。”

现在的他,还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一旦被人发现,一旦被人挖掘、曝光,都是一场灾难,无论是对夏骁川,还是对叶禹凡。

次日,叶禹凡收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接起电话,那头开门见山道:“凡,我是安德鲁,你有时间吗?校长想见见你,immediately!”

校长?叶禹凡惊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安德鲁直接打电话给他。

A国人做事很缓,基本上所有会面都需要提前预约,在当地人看来,直接冲过去打扰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没想到他连约时间都等不及,要自己立即过去?而且还是院长…

叶禹凡又不安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出门时,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积起了层层乌云,他小跑着到了行政楼,外头的雨也紧跟着落了下来,淅沥淅沥,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详的事情。

到了最高层,安德鲁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会议室里有几个老师,但别紧张,我会陪着你的。”安德鲁拍拍他的肩,提前跟他打招呼。

推开会议室的门,叶禹凡呆住了,这哪是“几个”,简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很严肃,里一圈,外一圈,如同三堂会审!

“很高兴见到你,叶禹凡,我是中级学院的院长,费罗德·斯密斯。”说话的人看上去很正派,眼睛里透着一丝威严,“请坐。”斯密斯的手掌指向唯一一个空位。

叶禹凡坐下后,正对着另外一个男人,他认识他,那是在新生入学时,上台讲过话的老校长,列奥纳多·洛克。

老校长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说其他的话,叶禹凡也对他微微颔首。

接着,由斯密斯开口道,“首先,我们为这次唐突的会面要求,表示歉意,不要太紧张,孩子,只是当成一次普通的聊天,好吗?”

叶禹凡点着头,脸色却已经有点发白——那么多的人,一个个都像是要吃了他似的看着他,让他怎么放松?

“你很聪明,我想应该知道这次会面的原因吧?”斯密斯想努力让自己和蔼一点,但他那个长相实在不适合扮演安德鲁的角色。

“主题作业展的事吗?”叶禹凡问。

“是的。”其中一个叶禹凡不认识的教授看着他,笑道:“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从你交给安德鲁这幅画开始…”

那人把一幅色彩画推到桌子中央,叶禹凡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那是他第一次听闻“官林运”后,发泄情绪而做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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