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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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箫失笑,果真是小呆瓜,脑袋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适才听到你和你娘的谈话,你想当皇上?”燕箫问他。

“…想。”

阿筠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嘿嘿笑道:“当皇上的话,可以娶很多女人,我让她们每天下厨,变着花样的给我做面糊糊吃。”

看着自已一个人偷偷傻乐的儿子,燕箫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果真是…孩子心性。

这样的安逸平静,若是岁月静好,流年辗转,自是再好不过。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和她育有一子,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稚子承欢膝下…

阿筠睡着了。

小小孩童,躺在襁褓之上,双手放在圆滚滚的小肚子上,睡姿恬淡安逸。

燕箫将他抱在臂弯间,动作虽然轻柔,但还是惊醒了阿筠。

阿筠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耷拉着眼皮,困怠的看了一眼燕箫,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爹…”

待燕箫垂眸望去时,阿筠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往燕箫怀里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看样子,真的困了。

出了厨房,在庭院中静默片刻,只是一扇门而已,但他却举步维艰。只因,房间里有她。

青灯摇曳,在窗纸上晕染出斑驳光影,草木狰狞延伸,撩动心弦一阵生生的疼。

终究还是进去了,迟缓的步,紊乱的心跳声,在推门的瞬间,宛如石子般一点点的沉到了湖底,泛起的只有湖面涟漪,表面的平静,却难抵湖底深处传来的空洞回响声。

床榻女子,背对他而眠,似是睡着了。

他离她只有几步而已,但那几步,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敢近前,也不知道该怎么近前。

不敢?他的人生里何曾有过不敢?但面对她,第一次有了怯弱…

“阿筠吃饱了?”清冷之声瞬间打破夜的沉寂。

凤夙翻身,目光淡淡的落在燕箫的身上。

“…饱了。”燕箫垂眸,一时竟不敢接触她的眼神。

似是没有察觉燕箫的异常,凤夙叹道:“这孩子不能宠,殿下是万金之躯,以后万不可再进厨房,若让他人知晓,岂非招人话柄?”

“东宫,终究是我在做主。”谁敢乱嚼舌根,他便割了那人的舌头。

凤夙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道:“罢了,把阿筠抱过来吧!”

燕箫血腥戾气,一如经年啊!燕箫上前,把阿筠放在床榻内侧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凤夙的手指,蓦然紧紧抓住,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开。

“阿七——”声音急切,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纷乱思绪。

凤夙被抓着手,面色平静:“时候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我们说说话。”这话带着哀柔。

凤夙挑眉:“…聊阿筠?”

“不提阿筠。”

“燕国局势还是白玉川?”

“都不是。”

凤夙扯了扯唇角:“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我想跟你聊聊夫子。”

凤夙笑了:“…顾红妆在合欢殿,况且我跟她又不熟,所以你我怕是聊不起来。”

燕箫却兀自说道:“夫子比我年长四岁,我和她相处八年,同时也将她放在心里爱了八年。”

凤夙眼眸清澈,宛如一泓碧水在里面缓缓荡漾:“师生相爱,有违伦常,殿下拥有天人之姿,得天独厚,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你,几月下来,我乃旁观者,东宫美人众多,但你独独对她用情至深,若是顾红妆也深爱于你,你和她倒是相配。”

凤夙之声,宛如清泉流入心湖,但燕箫却觉得心如刀割。

“万千人中,只此一眼,蒹葭苍苍,云水之巅,纵使历经红尘悲欢,依然温暖生香。”燕箫紧紧的攥着凤夙的手,“阡陌红尘,花影微凉,是否有一人能被你放在心中,寂静相爱,默然相守?”

凤夙面无表情的笑笑:“我没殿下这般好运气,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可能不会有。”

心绪渐慌,东宫太子瞬间失了冷静,失控道:“阿七,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从未开始过,何来重新之说?”声音不期然冷了好几分。

燕箫心口被人狠狠一揪,有了窒息感:“以前我做了诸多错事,寒了你的心,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但如今你我有了阿筠,所以为了阿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语带笑音,但凤夙的脸色却阴寒无比。

“十四岁,我便爱上了她,不敢爱,只因她不喜。八年相守相依,那么多的记忆被我攥在掌心,不敢轻易示人,只因里面写满了她给的暖。我爱她,要的不是一程风雨山水相伴,不是一世繁华,而是十指相扣的暖。对别人来说,她是我的夫子,是阴险狡诈的顾红妆,但对我来讲,她曾经那么鲜明的温润过我的时光。我若为了救她,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要明白,我不是有心的…”痛苦的声音,因为绝望,差点失去理智。

凤夙轻声叹道:“这番话虽然感人,但殿下讲给我听,着实伤人不轻,我毕竟是殿下的后妃…”

“夫子——”燕箫忽然重重的唤了她一声,眼眸血红,痛心无比,指甲掐入掌心,也抵不过心头丝毫痛楚,燕箫无限悲凉道:“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浅吻,真假夫子

更新时间:2013-9-15 23:47:27 本章字数:3404

那声“夫子”宛如惊雷之声,那句“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饱含痛苦和自责。爱夹答列

话语犹在房间里肆意发酵,燕箫牵动心绪,竟是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怵目惊心,却又悲凉无比…

凤夙身体僵硬,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矢,静静的落在燕箫身上。

他在咳血…病体加重了吗?

“你是我夫子,是我夫子对不对?”燕箫双手扳着凤夙的双肩,漆黑的眸子盛满了期待和紧张榛。

沉默,无言的沉默。

凤夙不说话,事实上,她也不可能说什么,她知道他在怀疑她的身份,但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发现她就是顾红妆。

曾经,她期盼他能够知道她的身份,但他没有发现,给予她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和羞辱蚁。

虽说,他是为了救“她”,这才会恶意折磨她,但总归是伤了。

挖眼之痛;匕首刺胸;活死人历劫;地牢酷刑折磨;双肩铁钩入骨;凤栖宫舍身相救却被他不耻质疑;相府之内当着满朝宾客讥嘲她乃***之女;怀孕被疑…

所有人都知道,顾红妆心狠手辣,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没有人可以在伤害她之后还能独善其身。

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说燕箫。

对他,她一次次放纵和容忍,虽说是为了攀附他而生存,但终究师生一场,花费八年心血栽培的少年,纵使没有在她手中遇水化龙,但终究熬到了今天,就算错了八年,也该一直错下去。

她没有第二个八年可以等待了,谁知道第二个八年之后,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燕箫?

她不承认她是顾红妆,但也不否认。

若笃定她是顾红妆,那她便是顾红妆,若不是,那便不是。

楮墨和燕箫是不同的。

她前生是顾红妆一事,是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楮墨现如今只知道她是活死人,但并不知道她是顾红妆。

楮墨还以为,此刻躺在合欢殿里的那个人才是顾红妆,若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决计不会在草堂如此相待于她。

她身为顾红妆的时候害死了楮墨之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楮墨恨合欢殿里面的顾红妆,恨燕箫,独独不恨现如今身为云妃的凤七公主。1

而燕箫呢?燕箫想的比楮墨深,了解她也比楮墨深,他能从她的言行举止间发现端倪,继而猜忌生疑。

燕箫不似楮墨,楮墨前有七星阵续命一事,所以对灵异之事深信不疑,但燕箫素来不信鬼神,让他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只怕比登天还要难,但如今他如此笃定的唤她夫子,可见对于她的身份,他深信不疑。

他是从何看出破绽和蹊跷的?

凤夙的沉默,似是一种无言的默认。

燕箫紧紧的皱着眉,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像剜肉一样,疼的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错了,他错的一塌糊涂,错的…一败涂地。

凤夙毫不遮掩的目光,令年轻太子无法直视;诡异的沉默,让他瞬间方寸大乱。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对待她,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早已不是一个“错”字那么简单。

爱,宛如尖刀利刃,绞得人血肉迷糊,却依然执迷不悟。

红尘中有一种情,它婉约了流年似水,氤氲了云卷云舒,待世事沧桑,百事落定,回忆走投无路,痛也便成了习惯。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有了牵绊,因为爱上一个人,所以开始尝遍尘世悲欢。

东宫后妃不多,却也不少,但那么多的后妃,却没有一人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她,从头至尾都是她。

“箫儿,你在我眼中还是一个孩子。”她暗示两人之间的年龄,是他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箫儿,若我有朝一日需要嫁人方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那么…红尘一隅,娶我之人必须弃三千弱水,一心只许我一人。不求情深不寿,只盼有缘之时,不负相识之恩。”她在暗示他的身份,他若为帝,日后必当后妃成群,繁衍子嗣,他…配不上她。

“箫儿,为师若然应你所需,嫁你为妻,你又能给我什么呢?你…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她在暗示他命不过三十。

见他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她狠下心,叹声道:“为师自小孤苦无依,幼时父母双亡,这些年颠沛流离,吃了很多苦,最害怕的就是孤单,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的事情,我是再也不想做了,我若嫁人,那人一定要比我长寿才行。”

那时候,有一种剧痛在骨血里翻滚蒸腾,激的他血气翻涌。

后来相处,他不敢再提爱,他把爱放在了心里,他用笑容来伪装。那样的笑容仿佛刻在了他的脸上,那句“你还有多少时日可活?”让他望而却步,让他愤恨而又绝望。

她说的是事实,只是…事实伤人。

白日伪装不算什么,总有凡尘琐事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日隐藏的寂寞和恐惧开始一点点的蔓延身心。昏暗的内殿之中,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心神朦胧。

以前在王府,后来在东宫,每个院落里都有他的房间,但他却觉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家人。

都说他戾气丛生,只因他从不对人真实的笑。所以,他不笑,却也很少哭,燕家男人从不轻易落泪。

他想,一个人也没什么,他的一生何其短暂,过着过着,也就没了,但…怎么甘心?若能弃,早就弃情不念,但不能,所以只能忍着,受着,苦着。

如今,他22岁,再过不久马上就23岁了,明明很年轻,但他却觉得他已经老了。

上元节那天,把匕首刺进夫子胸口的时候,他痛苦的同时,心里却升起一丝快感。那些快感伴随着绝望,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痛彻心扉。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从来都不曾认识她,哪怕帝王路坎坷难行也无所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回到两人初见,他一定管好他的眼,他的心,没有爱,更没有得不到引起的怨和恨。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他爱上了她,得不到,放不下,弃不了,于是爱恨交织,伤人伤己。眼前这个无情无爱的女人是谁啊?她可以说她是阿七,她是云妃,同样他也可以说她是…他的夫子。

真想把她嵌进身体里,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此生不弃。生时在一起,死了也要在一起,可她不愿,她含笑给他张罗后妃,含笑把少女剥光送到他的床榻之上…

何以如此相伤?只因不爱。若爱,怎狠心如此待他?

起先拒绝,愤恨羞恼,但见她无动于衷,淡淡的看着他,忽然心下悲凉,是夜年轻女子的身体在他身下如花般绽放,弓起的身体,欢愉破碎的呻~吟让他在绝望的欲海里挣扎沉浮。

激情深处,他看着身下辗转轻吟的女子,轻声唤她:“夫子——”

多么可悲的自欺欺人,他悲哀的从别的女子那里寻求安慰,悲哀的将那些承欢女子当成了她。

那时候,她是他的夫子,而他注定只是她眼中的主人和学生。

但如今,因为阿筠,他和她的人生开始紧紧相连在一起,纵使她抗拒不承认,但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无形中将两人拉近。

看着稚子,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虽然历经磨难和曲折,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死寂的房间内,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艰涩:“…你就那么恨我吗?恨到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声音里带着悔意和绝望。

凤夙静静的看着燕箫,眼神漠然,带着超乎寻常的透彻,黑眸明亮。

她凑近燕箫,然后毫无征兆的吻上了他的唇。

燕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眸光一时复杂多变,欣喜、疑惑、渴求等情绪挤压而至。

唇齿激缠,燕箫侵占她口腔内的所有,宛如沙漠缺水之人,而她则是他赖以生存的水分。

这就是顾红妆,只要她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眼神,他就会陷入欣喜万分的境地,从而忽略了她眼中的冷意。

良久之后,推开他,他微微喘息,但她依然无动于衷,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燕箫一个人做了一场华而不实的美梦。

就在这时,凤夙说话了,语声喟叹:“女子接吻之后不该像我这般平静,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愈加没有七情六欲,我本如此,虽不喜于你,但也称不上恨意难消。”

燕箫如遭雷击,不喜不恨,这样的他…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喜欢,尿尿风波

更新时间:2013-9-16 23:46:45 本章字数:3796

那夜,凤夙面对燕箫声声逼问,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1她不说,将答案交由他来猜。

她绝口不提顾红妆,话语冷清:“殿下,地牢刑罚,我一刻也不敢忘。”

她说:“殿下,阿筠出生是意外。”

她说:“殿下,你所剩时日不多,死法有很多,但唯有一种不可取,你不应死在女人的床榻之上。”

她说:“殿下,有一事思虑再三,一直迟疑是否要讲给你听。我曾在月圆夜吸食燕皇鲜血,但却无用,燕皇鲜血依然让我寒症发作,瞬间三千青丝尽白。起先我以为燕皇气数已尽,帝王命脉气若悬丝,如今看来却不尽然。燕皇应是被人投了毒,所以他的鲜血才会加剧我寒症病发。投毒之人是谁?还需殿下亲自查明。榛”

四句话。前三句,将燕箫无情的推进了地狱;后一句却峰回路转,虽然声音冰冷无情,但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暖意。

她…可是在关心他?纵使不是关心他本人,至少还在关心他的天下霸业之路。

曙光尽现,他离去前,她说了一句话:“殿下为何笃定我是…她?以”

年轻太子背影萧瑟,但他唇角却流露出点点涟漪,静静的凝视着她,目光黝黑逼人:“夫子写得一手好字。”

凤夙忽然不说话了,字迹…

“我来过草堂几次,每次却不曾注意头顶匾额,若早就发现字迹相同,兴许会少走一些弯路,所以…你不肯原谅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说到最后,燕箫声音里竟透出如许悲凉。

凤夙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心绪变迁,有什么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电闪雷鸣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待她想要抓住时,那丝念头却早已飘远不见。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在这样一个夜里,燕箫不得不离去,有很多事情疑点太多,需要他沉下心,好好想想。

比如说,合欢殿的女子是谁?现在已经敢肯定她不是顾红妆了,但她不是的话,又能是谁呢?

还有草堂内的阿七,在他那么伤害她之后,她排斥他,抗拒他,他又该如何化解两人之间的僵局?

父皇“病重”,系毒药所致,他该如何告诉阿七,那些毒药原是白玉川所为,但他早已知晓,知晓却不言明,反而借着白玉川的手,加重毒药剂量…弑父篡位,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心善之人。爱夹答列

她…可会对他再一次寒心?

李恪正坐在草堂门槛上打瞌睡,睡得很熟,以至于连燕箫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

燕箫抬脚提了提李恪的后背,李恪受惊,身体向前栽去,为防跌趴在地,连忙双手撑着地面,稳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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