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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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茵浅笑着点点头。

没人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呼吸浅顿、欲言又止。

只有电视机前一老一少两人,各自反应不一,却明显都不赞同评审所说。

年纪轻的那个解掉领带卷成一团攥在掌中,衬衫扣子解开好几颗,一手支着桌沿撑住左腮,目光专注追随着电视机上容茵的一举一动:“我觉得……”

“容茵这丫头也学精了!她明明还有别的意思,可她倒好,当着评委的面,都能绷住不说。”老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手把手教导杜鹤、容茵等人的汪柏冬。要说当比赛评委,他自然是大大的够格,但这老家伙自年轻时起就高傲惯了,不愿意受管束,也懒得去凑热闹,更不愿意被人诟病说他当过几人的导师,又去当评委,不懂避嫌,因此他不仅拒绝当评委,甚至一次现场都没去过。

年轻的那个自然是唐清辰。听到汪柏冬这样抱怨,他不仅不恼,唇角还含着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汪柏冬说:“好什么好?她不慕名利,也真不怕屈才!我看这回她连榜眼都拿不上,稳妥地抱第三名回家。”

第209章 千里独行

唐清辰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搜索着什么,忙碌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舅公,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他们两人都会下棋,平日里闲着没事,也常常会斗上两盘,但唐清辰志不在此,只拿这事儿当消遣,汪柏冬却是实实在在地喜欢这码事,听说年轻时还报名参加过国际比赛呢!

因此,唐清辰直觉那棋盘上摆的棋子似有奥妙,又看出容茵神情有异,欲言又止,这才动了心思,趁镜头又一次对准棋盘时,用手机拍了下来,仔细查了好一会儿资料才弄明白。

棋盘上的棋子,并不是随意摆弄的,而是一局古来有名的棋局,名为“千里独行。”

“棋逢对手,知音难觅,千里独行,不必相送。”唐清辰念完就笑了起来。

容茵所说的“千里独行”,指的并只不是人生长路。他们两人彼此相爱,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从此都不再孤寂。但在他们各自拼搏事业的道路上,又确确实实都是孤寂的。

又或者说,每一个为着自己挚爱的事业拼搏奋斗的人,都是孤单的。但有理想、有勇气,也有担当的人,从不畏惧独行。

容茵把这一番人生体悟融入“知音”这道甜品中,让唐清辰惊艳不已,也悸动不已。

须知男人心仪一个女人,实在没什么了不起。许多男人这一生,心动过不止一次,心仪过的女人,有时一只手掌都数不过来。

可能让一个男人又敬又爱,又为之深感骄傲,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而有的人,一旦遇上,搁在心上,就是一生一世。

最近这段时间,他与何氏兄弟、莫先生共同努力推进“芳菲堂”的项目,尽管已做足前期功课,事先评估过各项风险,但真正启动项目并开始着手各项日常时,几人仍常为各种细小事项或苦恼,或拍桌,或不得不推翻重来,甚至有些事,他与何钦、莫言沣两人,也只是略提一提,真正去解决,仍要靠各自的力量。个中辛苦焦灼,不足为外人道。

早都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哪能一见面就大吐苦水?想做成点事,谁无苦处?谁无难处?谁无恨不得掀桌离去的时候?

这些话,他甚至不曾对着容茵说过,但两人如今住在一起,他每天早出晚归,不经意间的叹息蹙眉,对方又怎么会留意不到?

唐清辰知道,项目启动至今,这半年,他亏欠最多的便是容茵。

日常所有的压力、不快、不如意,他极力压制,却又于无形中四处倾泻,而容茵何尝没有她自己的苦恼烦忧?

最近两个月,她每个周末都前往现场参加比赛,唐清辰仅拿得出时间在电脑前观看直播,本想最后一轮比赛结束后一定要好好陪伴容茵,帮她庆祝一番,却没想到她在终场比赛环节为他准备了这样大的一份礼物。

不是任何实质的礼物,甚至没有诉诸唇齿,却是唐清辰此生到今天为止,收到过最好一份礼物。

唐清辰在长桌这头沉默,另一端,汪柏冬“嘁”了一声,起身去烧水,一边小声嘀咕:“不就是一盘棋吗?也至于感动成这样!没出息!”

唐清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眶,隔着屏幕,与面对镜头甜蜜浅笑的容茵目光相交,明知道她看不到,还是忍不住柔软了眼角眉梢。

他低声说:“等你回家,茵茵。”

那天晚上,容茵果然捧了第三名回家。

唐清辰家里人口不多,不过为容茵庆祝,本来也是一件极私密的事。一顿家宴,除了唐父和汪柏冬,只邀请了唐律和毕罗,六个人围坐一桌,就在君渡酒店的一间雅间。

这一顿家宴吃得简单,没什么名贵大菜,却都是在座各人最喜欢的。

有唐父和唐律最喜欢的槐花饺子,从拌馅儿到下锅都是毕罗一手包办。有唐清辰爱吃的红酒炖牛肉,容茵喜欢的“改良版”槐叶冷淘,毕罗最近沉迷的烫青菜拌芝麻酱,还有汪柏冬点名要吃的芝士焗龙虾。

容茵见他吃得开心,忍不住劝:“还是少吃些,您最近不是气管不太舒服?”

汪柏冬又夹了一大筷龙虾肉,这才不情不愿地将盘子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嘟囔了一句:“我也没吃多少。”

说起来,这一老一少也曾闹得不可开交。其实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甚至其中误会的成分占了一大部分,可这两个人也有意思,老的那个一辈子高傲惯了,年纪轻的那个虽然没那么多傲气,却脸皮极薄,谁都拉不下脸来先去见谁。可去年秋天容茵的外婆和小姨来君渡酒店大闹了一场,还是汪柏冬出面,把当事人劝得回心转意。汪柏冬身体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舒服,也是容茵第一个学着做各种补汤,托人给带去。

到头来,还是唐清辰拖着容茵去见汪柏冬,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餐饭。

这两个人,明明年纪差了一大截,却在性情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都不擅长当面说煽情的话,都喜欢用实际行动说明一切;也都面皮软薄,不习惯戳破那层纸。但正因为他们两个有诸多相似的地方,日子长了,彼此也学会了相处之道。

不再劳烦唐清辰从中周旋,也不用任何人帮忙说好听的话,随着容茵解开心结,汪柏冬身体日益康健,一老一少越相处出那么点滋味儿来。

唯独有那么一回,汪柏冬生日喝高了,对着唐清辰吐出过一句心里话。

他说:“要说这世上还有谁像足了殷筱晴,也就是容茵这丫头了。可她又不那么像她,不像她的地方,那脾气像我。”

听得唐清辰啼笑皆非,忍不住戳穿自家舅公的春秋大梦:“容茵有亲爸,人家姓容,叫容生雷。”再怎么说也是他的老丈人啊,唐清辰觉得这件事得说清楚,他帮理不帮亲。

气得汪柏冬一把甩开这败家孩子,痛心疾直拍桌子:“我知道!我用得着你提醒?!我还和那老小子一张桌子喝过酒!我就说说!我就感觉容茵像我闺女!不行吗?!”

“行,行!”唐清辰没傻到和一个喝醉的人斤斤计较,只能顺着汪柏冬的话头说,“我也觉得,容茵这脾气谁都不像,就像您!”一边说着,唐清辰还得在心里接着磨叨,岳父莫怪啊,只是脾气像那么一点儿,容茵还是您的嫡亲闺女!

那天晚上,汪柏冬闹得特别晚,唐清辰在旁边陪了一宿,因而印象格外深刻。眼见饭桌上容茵张嘴随便说了那么一句,汪柏冬连哼都没哼一声,整餐饭下来都没敢再去碰那龙虾肉,不禁心中莞尔。

第210章 有生之年

餐毕,众人围桌喝茶吃甜点,一起聊天。

汪柏冬还不忘比赛的事,对容茵说:“我都没尝到你那道‘知音’是什么味儿。”

容茵不禁笑了:“早知道您要这么说。”她起身,朝唐父微微躬身,又笑着看众人,“其实刚才餐前我不是去忙新店的事,是去后厨重新做了一份‘知音’。在座各位某种程度上都是我的知音,所以做来给你们品尝。”

她走到门口,和服务生一起端上甜品。

哪怕桌边众人已经在电视或电脑上看过这道甜品的样子,但亲眼所见,还是更震撼一些。

唐律“嚯”了一声,说:“这古琴完全就是个等比例的微缩模型啊!”

毕罗也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凑近端详:“连琴弦都和真的一模一样。也太精致了!”

最不客气的当属汪柏冬,那头唐清辰和毕罗还没拍够照片,老头儿已经举起刀叉动手分食。

唐父不能吃太多甜,只浅尝辄止,看向容茵的目光却是满意之中透着满意,不能更骄傲:“我们唐家的儿媳妇,个顶个儿的出类拔萃,比我两个儿子都强。”

这话说得唐清辰和唐律脸色各自微妙起来,唐清辰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唐律则是埋头吃甜点不吭声。

还是毕罗嘴巴巧,连忙说:“这怎么能比呢?大哥做的是大事业,唐律如今经营自己那摊事,也有模有样的。我看您嘴上这么夸我和茵茵姐,心里其实比谁都得意!”

唐父哈哈一笑:“我是得意,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儿子,不是吗?”

这话说得汪柏冬不乐意了:“你的儿子,光靠你教,那也不成事儿。”

汪柏冬其实和唐父年纪相仿,但辈分在那儿,唐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摸了摸鼻子,又低头喝了一口白开水。那有点儿尴尬,有点儿不愿意,又不好说什么的样子,和唐清辰刚刚的举动如出一辙。容茵在一旁偷偷看着,心里忍不住偷笑,总算知道这人的小习惯小动作都是跟谁学来的了。

汪柏冬将盘中各样都尝了尝,最后点评:“古琴的部分吃起来口感扎实,滋味微苦,和棋盘上棋子的酸甜相得益彰,你对味觉的把控越来越精准。”他顿了顿,笑着叹一口气,“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了。”

“也不见得。”棋盘上零散地摆着许多颗棋子,唐清辰却用叉子插住其中那颗“帅”,放到小碟里,切开,分一半给汪柏冬,“既然是千里独行,总要尝尝这一颗的味道。”

汪柏冬将那半颗棋子样的甜品放入口中咀嚼片刻,眼睛一亮,看着容茵道:“你用了酒渍樱桃,一般人吃来是足够惊喜了,可在我尝来,可是有点儿偷懒。”

容茵忍不住笑了:“时间紧迫,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搭配,就用了这个。”说着,她斜睨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轻声说,“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心机,能想到一定要切开‘帅’尝一尝,更不是所有人都有汪老这份眼界,能挑出我的毛病来。”

汪柏冬哈哈大笑,双眸晶亮。

这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

……

回到两人自己的家,一进门,唐清辰就将人揽入怀中,俯身在那温软的唇上辗转片刻,极尽缠绵,才喘息着站直了身:“你现在的心思,连我都猜不透了。”

容茵呼吸急促,脸颊红彤彤,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得俏皮:“我有什么是你都猜不透的?”

“那颗棋子。”唐清辰看着她的眼,缓缓凑近她的耳朵,“我不信比赛时你也偷懒用了酒渍樱桃。”

容茵觉得他吐息热热的,有点儿痒,忍不住偏头:“那我为什么晚餐时要用酒渍樱桃?”

唐清辰忍不住在她耳垂上轻轻啄吻片刻,将她抱入怀里,许久都没说话。

直到两人一同跌入柔软的床铺,一场热烈却不失温柔的情事之后,他才轻抚着她汗湿的鬓,低声说:“为了让舅公开心。你怕舅公觉得没什么能教你,心里难受,就故意用了一颗酒渍樱桃。”他说话的声音越暗哑,还含着一丝颤,“容茵,你为我着想这么多,我却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

容茵忙了一天,已经累得神志迷糊,刚刚那场云雨更将她所剩不多的精力消耗殆尽,听到唐清辰说了许多,她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能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一直爱我,就可以了。”

难得容茵这样潇洒随性惯了的人,也有说出这样娇嗔言语的时候。

唐清辰忍不住笑,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低声说:“我会一直爱你,在我有生之年。”

除却年少懵懂的那一两年,之后的无数岁月,他都觉得许诺和情话是世界上最愚蠢最无用的言语。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顿悟,为什么世间男女在情动之时,喜欢索求承诺,也喜欢倾听甜言蜜语。

若你爱你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哪怕明知是无用之语,只要她喜欢,也心甘情愿说与她听。

两人相拥在一处,一夜好梦。

第211章 又是一年秋

又是一年秋。

彼时唐氏与何氏、莫氏合作的“芳菲堂”项目已初见规模,7座旅游城市的地标性酒店建筑已成型泰半,其中有3家已试营业过半年,另外四家也会6续在半年到一年内落成竣工。

唐律和毕罗已先一步扯了证,就在这一年的5月,婚礼在京郊举办,地点选在一处唐律新近开的主题农庄。本来两人都还年轻,并不急着去领这一张纸,也不急于以此证明什么,但那段时间,毕罗唯一在世的亲人毕克芳身体状况不大好,为了圆外公一个心愿,两个人感情上也觉得算是水到渠成,就开开心心地办了个婚礼。

这么一来,反倒让弟弟跑先一步。

容茵一贯爱自由,再加上聂子期那小子临走前的那番叮嘱,让原本顺理成章的婚事一拖再拖。唐清辰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终归还是选定这一年的十一长假,先和容茵订个婚再说。

要说这两个人的动作有多慢,看一看身边其他人的度就知道了。

唐律和毕罗这一对结了婚,还有人比他们俩手脚还快,林隽和杜鹤明明是他们这几对里最晚谈上恋爱的,却最早生了娃,还是龙凤胎。这可把林隽高兴坏了,三天两头在那儿摆弄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还有小视频,导致最近每次开会,唐清辰都懒得让他挨着自己坐,有多远就让他起开多远,眼不见心不烦。

唐清辰接到那个陌生号码来电时,距离与容茵的订婚宴还有不到三天。

他当时手头在忙正事,几乎没仔细看号码,就接了起来。电话一接通,他也反应过来,好像是个异国电话,再联想一下最前面的区号……他突然有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猜想。

脑海里刚有了这么个念头,电话那头就响起一道有点儿哑、有点儿陌生的女声:“是清辰本人吗?”

唐清辰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对方的容貌都记不真切了,这声音也早已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我是。”

“好久不见呀。这话说起来怪难为情的……”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完这句话,咯咯笑了两声,却没有半点儿难为情的意思,“也没什么大事,你别多心,我没什么目的,没其他用意,就是前些天遇到一个老朋友,和她聊起你,听说你再过几天就要订婚了。”

“嗯。”

“这么多年一直没再联系过你。”她似乎是点了根烟,吐烟圈的气息听起来和平时明显不太一样,“听说你要订婚了,直到今天才打这个电话,就是一直觉得挺没脸再联络你跟你说话的,哪怕是打一个普普通通电话。当初,我主动和你父亲提了条件,我不后悔,现在过得也挺好的,就是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怪对不住你的。”

唐清辰在这头静静地听着。

那一端,盛柔有好一阵没说话。她站在公寓的小露台,两指间夹着烟,手指微抖,面前放着一杯桃红葡萄酒,她听着电话那头的唐清辰呼吸平稳,全然没有半点波动的样子,徐徐地吐出一口气,眺望着远处海岸沿线的风光:“看我,本来打电话就是想好好说一声‘恭喜’的,结果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自己的事。恭喜啊,清辰,找到了真心相爱的人,还能走在一起,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唐清辰说:“谢谢。”

“那我挂了。”女人话音落,三秒后,那端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慢慢眺望着远方水天相接处的景色,缓缓喝光整杯葡萄酒,全身却感觉不到半点微醺的暖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拖鞋趿地的声音,一个年轻的怀抱从身后拥住了她,冒着青胡茬的下巴在她颈侧蹭了蹭:“宝贝,都这么晚了,怎么一直没睡?”

盛柔指尖的烟早不知换了多少根,她在年轻男人的怀抱里转过身,又嘬了一口烟,一边吻上对方的唇,一边随手将烟头摁熄在阳台的栏杆上。

年轻男人就是这点儿好,不论心里有几分喜欢,只要你能挑起他的感官,不论何时,都能让女人心满意足地沉沦。

被人抛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浓黑的卷如同波浪般在浅色床单上铺展开来,女人拥住对方的脖颈,闭着眼感受身上的韵律,眼角一滴水渍无声地滑落,很快就消失在浓密的丝间,湮没在厚实的床单里。

人生最不堪回的,就是错误的抉择。

当她拥有了昔日想要的一切,金钱、名声、最好的物质生活、最向往的自由城市……可她内心仍然有一个角落坍塌着,就像一个黑洞,怎么都填不满,日复一日、无声无息地提醒着她,她是怎样轻易松开手,错过了一个曾经那么深爱她的男人。

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也做不到寡廉鲜耻地再去纠缠。唐清辰当初对她有几分真心,她心知肚明,哪怕里面有新鲜的成分,有男人年少时的冲动鲁莽,有为反抗父权的故意为之,但都不可否认,那时的唐清辰,整颗心都向她敞开着。

但她那么轻易地背叛了他。

不单是离开,而是背叛。

她用爱情换取了一张前往m国的直通车票,她以为,在那之后的更多年里,她能获得更多更好更丰盈的爱。

后来她经历过一个又一个男人,中国的、外国的,年轻的、年长的,各行各业,相貌英俊或平庸,但她没再见过爱情的模样。

再后来她懂了,爱情这种东西,就像高奢品,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而有的人遇到了,却像她一样没有珍惜。

错过了的,就不再重来。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是个世俗的人,爱情没有了,但生活还得继续。

第212章 容我伴晨昏

晚上容茵回到家,觉得气氛不是很对。

她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了一件家居服,光脚踩上沙,偷偷凑到了某人的身后。

唐清辰手上端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但资料许久都没翻上一页,容茵就知道他压根儿没在工作。

“怎么了?”其实容茵早就接到了林隽的小道消息,说他们家唐总今天下午接过一个电话,之后好像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的样子。

容茵用湿漉漉的脑袋在他后背蹭了蹭,细小的水珠甩进唐清辰的脖颈,他“咝”了一声,没扭头,反手捏住她的脖子后面:“怎么越来越调皮了?”

容茵被他捏住后颈那块皮肤,感觉自己跟个小动物似的,下意识地就甩了甩脑袋。

被甩了更多水珠在脖子和胸膛的唐清辰:“……”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手,不等容茵喘口气,他转身一把抱起她,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一路冲去了浴室。

“喂!唐清辰!我已经洗过澡啦!”容茵气得直捶他,却现这人终于不是之前那副很沉郁的模样,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捶人的拳头也不觉松了下来,“放我下来,我围观你洗,可以吗?”

唐清辰垂眸看她,朝着她缓缓露出一抹笑:“可以呀。”

说着他一松手,容茵“嗷”的一声,落入蓄满了水的圆形浴缸。

水是热的,还没用过,浴室是唐清辰主卧的一间,明显是这人刚用远程遥控放了热水没多久,就被她赶上了这茬儿。容茵抹了一把满脸的水珠,噘着嘴吐出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他心情不爽,却拿自己撒——

那个“气”字被一股更大的水花打断了。

唐清辰哈哈大笑着抱住她坐进浴缸,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衬衫长裤,长手长脚环过来,把她圈成小小的一只。这一两年,两个人各自的事业上了轨道,也都越忙碌,他却不知道是怎么把一分钟掰成几份使,把腹肌从普普通通的六块练成豆腐块一样精准标致的八块,容茵被他拽着手一块块地去摸,哪怕不正眼去看,都觉得烫手……

“你什么癫——”容茵被他弄得一头一脸都是水,而且她跟他不一样,她才在另一间浴室冲过凉,身上的家居服是新换上的,这么整个人连衣服往浴缸里一泡,感觉实在有点儿糟糕……

“茵茵,要不咱们明年也怀个双棒儿?”

“什么双棒?”容茵感觉到他一颗一颗解自己扣子的动作,脑子一时糊住了,她的家乡没这个说法,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一次解决战斗,就省事儿了,嗯?”

衣服被彻底剥掉,尽管水是热的,容茵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有了衣物的隔阂,唐清辰将她拥进怀里,先在唇上吻了吻,随着他手指在水下越忙碌起来,容茵很快就忘记要跟这人计较的正事儿……

仔仔细细、暖暖和和地洗完这个“鸳鸯浴”,容茵被他用一件浴袍裹住,两人一起回到大床上,唐清辰用电吹风帮她吹干头,迷迷糊糊间,容茵突然明白过来,半合着眼伸手去拧他的胳膊:“我可还没同意跟你生小孩呢!”

唐清辰笑了两声:“这事可不归你和我说了算。”

容茵忙了一天,回到家本想好好安慰一番据说低气压了一下午的唐某人,却没想到是这种“安慰”方式,此刻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忘断断续续地跟唐清辰掰扯:“怎么……不算?”

“这事老天说了算。”唐清辰此刻心情舒爽,眼角眉梢都含春,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睡吧。”

如果是平时的容茵,肯定要跳起来骂唐清辰阴险。两人刚刚连个关键措施都没做,如果接下来每一次都是这样,那简直是“蓄意”怀孕,关老天爷什么事?

然而唯一能指证唐某人耍赖皮的关键人物,此时已经睡得人事不知。

唐清辰收好电吹风,抱着容茵侧躺下,帮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才缓缓闭目。

下午那个电话确实令他心情不佳,但不是旁人以为的那样。

尽管两人最后实在闹得有些不堪回,但抛开这一节,他的那段初恋也称得上甜蜜美好。这么多年他都没再主动去回忆过她,也没有对过往的事念念不忘,可不论是对方,还是圈子里的其他人,都在替他念念不忘。

如果一个男人真对一个人难以忘情,千山万水也赴汤蹈火了,还用得着别人三番两次提醒?

他真正生气的是,他明明已经和容茵热恋将近三年,为什么总有人死缠着不放?

别的不说,就他订婚这事,怎么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她又是怎么拿到他的私人电话的,串联起来想一想……唐清辰琢磨了一下午,觉得是时候清理一下比较亲近的朋友圈子了。

他可不想以后和容茵订了婚有小孩了,还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扰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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