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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嫣然霍然起身,脸上流露出一阵阵抽疼的神情,像是被某种尖锐的利器扎伤,细细发着抖。

“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

叶武静静地凝视着她:“我以前,从来都是盼着你好的。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让你如此不知人心险恶。”

“人心险恶?最险恶的不就是我那位弟弟吗?他谋算着,想把什么都夺走,凭什么我蒙受着失子之痛的时候,你们还能逍遥自在?凭什么我担惊受怕,和子夜只能藏着捻着,你们却敢把窗户纸捅破,没心没肺地厮混在一起?”

段嫣然从来没有如此激愤地讲过话,她的怒焰烧上心口,多少年压抑着的委屈都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你以为爸爸为什么会那么快知道你和段少言的事情?你和他在花园里都……都做了什么好事!如果不是我把我看到的都派人供出去,你以为他会这么快就确信?”

“叶师父,他是你的徒弟,我也是!他是段家的继承人,我也是!凭什么最后一切都是他的,所有人都向着他?我从小到大和他争了什么了?到最后我只不过想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求!为什么爸爸还是不肯——你们从头到尾,把我当什么?只因为我脾气好,因为我温顺好说话,就这样欺凌我,盘剥我?”

叶武原本就是□□效力消退,并非解毒,身体本就不舒服,此时更是被她吵嚷着头晕眼花,因此倦怠地闭了闭眼睛。

“段嫣然啊……”

她近乎是喟然长叹着,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可是到了最后,却只是颓然垂落了脸,阴影里的神情令人并不能看得太清晰。

“是我没有教好你。”

许久,她轻轻地,只这样说了一句。

段嫣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并不知道,被投喂了□□之后,身体虚弱的利害,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毒,多少年前曾经炼过一次,因为毒性太烈,且解药难制,就再也没有去做过了。

模模糊糊歪着头,靠在枕上睡了一会儿,又做了些七零八落的梦。

梦里有太多人在喃喃私语,都是她生命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些过客,一个个面目模糊,潮水一般涌动起伏着。

到最后只剩下段嫣然柔弱娇孱的身体,裹在丰厚柔软的皮草里,温柔地朝她笑着,像是隔着尘世茫茫,昨日浮萍。

 

第077章 结局之章(二)

 

段嫣然和白夜,后来都没有再来瞧过她了。

大约是一个心事触痛, 一个祸心难藏, 因此在诸事砥定之前, 他们都不愿再见她。

毒发的时候能感受到近乎肝胆俱碎的剧痛, 但是她之前, 她人生中最难熬的那段岁月,她遭受过的裂骨之痛,万蚁噬心, 又何止如此。

忍一忍, 也就过去了。

第三日清晨, 门打开了,进来的人却令她微微一怔。

“白小姐……”叶武有些莫名地瞧着她, “……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白薇薇,她见了叶武, 陡然色变,许久说不出话来。

叶武见她神情怪异, 不禁有些疑惑, 却也没有多问,白薇薇走进来, 瞪着她:“你、你竟然……”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摇摇头, 开始解叶武身上的绳子。

“……”手脚松了绑缚, 叶武颇有些意外地望着她, “什么意思?”

“我来救你出去的。”白薇薇憋红着脸,别别扭扭地说,“我在家里听到了流言,原本不信,就来看看,结果……我、我不知道我二哥竟然真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他不行!我、我回去就要告诉大哥,我看大哥不打断他的腿!”

叶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侠义心肠的?”

白薇薇脸涨的通红,又是傲慢,又是尴尬的:“段伯伯以前对我那么好,我……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别看不起我!”

叶武揉着酸痛的手臂,笑道:“我没看不起你呀。”

她这么一说,白薇薇似乎安定了很多,稍稍松了口气,又道:“我看书,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黄蓉,跟我差不多聪明,又能行侠仗义,不愧是古龙笔下最讨人喜欢的角色!”

“……”叶武想了想,还是肃然点了点头。

白薇薇便笑了,又问叶武:“快走吧,再迟些二哥就要过来了,你腿怎么样?有没有力气?”

叶武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谢谢你了白小姐,不过呢,我身中剧毒,没有解药的话,逃了也是死路一条,到时候还连累你一起受苦。”

“解药在哪里?我去帮你找!”

叶武有些愕然:“段伯伯对你好,我……应该没对你好过吧?”

白薇薇却颇有些傻气,也有些正气,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有些中二少女的正直:“这事情二哥做的不对,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帮着她,你告诉我,解药长什么模样?我去找找看,兴许能找得到!”

叶武一时心情复杂,想到以前对白薇薇的诸多腹诽,不禁心感愧疚,但此时又不是该感动垂泪的时候,于是求生的**战胜了其他,叶武向她仔细描述了丹药的模样,味道,又重复了几遍,问白薇薇:“都记住了?”

“记住了,银白色药丸,鹌鹑大小,逆着阳光能看到流动的水纹,直接闻没有味道,抠破一小片就能闻到铁锈味。”

“……”叶武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个白薇薇,真的不是块读书的料。

她几乎是有些无语地又重复了一遍:“是鹌鹑蛋大小,不是鹌鹑大小,是顺着光线看,不是逆着光,是一旦损坏药性尽失就没有效用了,会变得无色无味,所以千万不能抠!记住了没?”

白薇薇又皱着眉头费力地念叨了几遍,总算是记清楚了,便匆匆离去。

叶武坐在床上等,过了近半个小时,门才重新打开,她倏忽抬起头,心脏却猛然沉了下去。

来的人不是白薇薇,是负责看守羁押她的那几个白夜手下的私卫。

凌峰庄园的会客大厅里,白夜敲着纤细的长腿,粉色衬衫熨烫合度,正慢悠悠地呷着茶。

段嫣然则有些坐立不安,来回在厅内走动着。

段少言已经来了,他要求先见叶武一面,若见不到人,便不会把公证书交与段嫣然。他肃冷地立于厅中,犹如一柄藏拙的锋刀,笔挺而锐利,一双眼眸更是隐隐淌动着雷霆之威。

“少爷,人带来了。”

白夜立刻往前倾了倾身子,挥手:“让她进来。”

叶武脚步虚浮地走进了大厅,她尚且穿着去龙井茶园见段嫣然时的那身黑色长裙,双脚□□着,一路踩过来,稍微有些脏了。

段嫣然和白夜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皆是脸色剧变,白夜犹胜,茶盏都跌落在地,砸了个烂碎。

“叶武……?”

“……叶师父??”

只有段少言仍旧沉默着,虽然神色有异,却仍旧八风不动,嘴唇紧抿。

这样诡谲的气氛中,叶武竟然还能粲然笑起来:“你们干什么,今天一个两个看到我都是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你……”白夜紧紧盯着她,忽然扭头,厉声责问段嫣然,“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莫非是□□所致?”

众人正兀自惊愕失措着,叶武却慢慢地踱步到大厅旁边,一副光可鉴人的金色石柱前,瞧着里头的自己,丝毫不意外地,微微笑了笑。

那里头反照出来的女人衣冠依旧,身形也不曾改变,只是一头长发已经有半茬都变成了灰白,一张俏丽的脸庞也写满了沧桑疲倦,虽然仍是不太老,但她一贯的鲜嫩娇美,此时已是大不如前。

甚至弯一弯眉眼,就能瞧见沟壑纵横,眼角纹路深刻鲜明,只是一夕之间,她瞧上去竟已是个不惑之年的女人。

叶武方才从白薇薇的惊异中就已有了这样的猜测,此时端详着自己的倒影,倒是有趣胜过感伤。

她转过身来,鬓发花白,容颜苍老。

白夜惊愕之意仍然不减,哑口无言半晌,冲着段嫣然道:“怎么回事?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帮你,绝不是为了一个——一个如此……”

他如此了半天,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便掉转话头,恼羞成怒道:

“你不是说她驻颜有术,说她绝不会老的吗?”

段嫣然更是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武淡然浅笑,说道:“白公子,段小姐,如意算盘错了一着,此时此刻,恐怕老身值不了这段家万顷基业。”

许久的沉寂,接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段嫣然竟是狂怒,她朝叶武走去,整具羸弱的身子都在发着细细的抖,她指着叶武,颤声道:“你究竟——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叶武眉心微蹙,目光竟似有些悲凉,但这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顷刻她又整理好了微笑,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往段少言那边看一眼。

“世上当然不会有长生不老的人,我也不例外。即使考着药物维系生命,有朝一日药服完了,也是会迅速老下去的。”

“叶武!!!你荒唐!药呢?你不是会炼药吗?你炼啊!为何不活下去?你为了不让我舒服,就宁愿自己也变成这样吗?!!”

叶武摇摇头:“有一昧药材,已经绝迹,再也无法炼出了。”

“你撒谎——!你——!”

“段嫣然。”

丧失了理智的段嫣然正欲发狂,忽然旁边响起了不轻不响的一声。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段少言身上,这个沉默如山石的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叶武,他的视线甚至不曾分出一丝留给旁人。

段少言说:“我愿意换她。”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像晚秋枯叶,于一片死寂中,飘零落于地上,甚至惹不出半点回声缭绕。

但却令每个人心底都剧烈振颤,尤其是叶武,她茫然睁大着眼睛,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从来不曾认识这个男人一样。

段少言走上前,把自己手中提着的保险箱,搁在了桌上,他摘下手套,开了锁,复又抬起眼眸,目光一寸一寸移开,最终不再去看叶武,而是冷冷望向了段嫣然,眸中肃杀之意凛然。

“你要说话算话。”

众人愀然色变,叶武更是目光复杂,此时此刻,装聋作哑了一辈子,浑浑噩噩了大半生的她,忽然彻底明白他的心意,终于知道世间何谓感情,她只觉得心脏既疼且涨,某种强烈的情感酸楚又激烈地奔流汇集,把她曾经那颗狭隘到只容的下自己,只想蝇营狗苟,小心翼翼活下去的心脏撑得剧痛。

段嫣然沉默些许,嘴角拧了拧,露出一丝有些歪扭的笑容,她拍了拍手:“真是感人啊。那么我亲爱的弟弟,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段少言将保险箱给她,走过去,拉住了叶武的手。

“师父。”

“……”

段少言摸着她不再年轻的脸,目光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走了,跟我回去吧。”

叶武却红着眼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段少言侧眸看了一眼段嫣然:“解药。”

段嫣然望向白夜,白夜此时已是面无人色,原本算是俊俏的脸上,此时竟流淌着狂热而极怒的复杂心绪。

“解药?段嫣然,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最后得到了什么?你还想问我要解药?”

段嫣然自知诺言无法兑现,既不能将他把原本的叶武弄到手,也无法再实现他青春永葆的梦想,不由一时哑然。

白夜森然道:“既然如此,不如这样,段小姐,段家的家产,可以出让的那一部分,统统交割给我,我便放了你。”

段嫣然一愣,旋即厉声道:“凭什么??”

“你听仔细了。”白夜瞥了她一眼,“我说的是放了你,不是放了他们。你以为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还会把你,算成是跟我一路的人吗?”

“你——!”段嫣然悚然色变,苍白着脸,“我绝不会把任何东西给你,那是我和子夜的……”

“别让我笑了!”白夜眼中闪动着疯狂的颜色,“蒋子夜?我这些天,天天派人盯着他,你以为你不把东西给我,我就没有办法?你那位小情人的命,你还要不要了!东西给我,杀了他们,我放你和蒋子夜一条出路!”

段嫣然犹如被捉住七寸的蛇,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撞在桌几上。

她虽做出背叛叶武和段少言的事情,但也没有想过会要他们性命,此时白夜出尔反尔,要杀段少言以绝后患,显然是知道段嫣然是个好对付的软柿子,但段少言却未必。

若是从他手下夺走了段家,却留了他一条性命,那必定是寝食难安,需得时刻提防段少言卷土重来,使什么狠辣手段。

见段嫣然僵怔于原处,呆呆愣愣,白夜暗骂一声“妇人不足与之谋”,按下铃报,只听得四下哨笛鸣响,不消片刻,凌锋庄园的私卫全部出动就位,各司关卡,将整座庄园重重包围,赌的水泄不通。

白夜面色阴鸷,森森笑了一会儿,声音骤然拧紧,厉声对段嫣然道:“东西给我!”

二十多个负责大厅戒守的私卫冲入堂中,枪械上膛,保险拴落,空气犹如绷到极致的弦,一触即裂。

段少言却在这样的四面包围中,冷然抬眼,看向白夜:“白先生,你当真以为我是毫无准备,束手就擒,就这么过来的?”

“……”白夜紧紧盯着他,“你就算带了人又怎么样?你在我的庄园里,等你的人进来,他们也只有给你收尸的份!”

段少言却只是淡淡的:“我什么人都没有带来。今天过来,我没有打算背弃承诺,但是我却不得不防着你们背信弃义。”

白夜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少言看了段嫣然一眼:“她要段家,你为何会助她?白先生自然不会做平白无故的好事,我想,按照白先生原先的谋划,应该是想让姐……想让段嫣然先拿到公证书,公证到手后再食言而肥,叶武这个人,你原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的。而我,你也没有想让我活着走出凌锋庄园,我说的对不对?”

白夜神色凶狠,却不作声。

段少言又道:“就连段嫣然,你都不会放过。她一贯没有什么手段,好骗的很,我死之后,她若是听话,你就把她当傀儡使用,若是不听话,她也会落得与我一般的下场。”

白夜拿余光瞟了瞟段嫣然,转而朝段少言笑道:“段先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讲话可得负责,我原本也只不过想要叶小姐告诉我,她是如何青春永驻的,至于她本人,我可没有非要留在自己身边。你怎能以一己之断,就猜测我会把你们都赶尽杀绝?段小姐算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又怎么会害她?”

“至交好友?”段少言漠然道:“难道不是你和蒋子夜的棋子么?”

段嫣然闻言霎时僵怔!

白夜杀气上涌,眼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段少言淡淡地:“父亲的管家于伯,已经出院,车祸前的记忆,他还是清楚的,那根本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你和蒋子夜的预谋,你们联着手,利用段嫣然愚昧,想要设计谋取段家钱财生意,于伯在出事前不久听到你们的商议,原本想回到上海去立刻处理,却不想你们会在途中就下手。这些事情,你以为我真的全然不知?”

“哐当”一声,段嫣然跌坐在地,霎时间面无人色,嘴唇哆哆嗦嗦:“你说什么?你说蒋子夜和白夜联手害死了爸爸?怎么可能……他说他爱我……我们孩子没有了,他比我还要难过,他怎么可能……”

段少言却不去看她,只盯着白夜,森森然继续道:“我今日来时,命于伯联系段家的各个宅邸和仓库、工厂。所有人员都被遣散,并安装了引爆装置,若我死去,我安插在各处的心腹会在一瞬间将家产全部爆破,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如此鱼死网破的最后一着血腥之棋,他阴沉萧杀地说出来,竟是眼皮都不眨。

白夜喃喃着:“段少言……你是个疯子……你想把段家在全球所有的据点全部都在一夕之间炸毁?”

段少言冷冷的:“我不想。但是与其落到杀父仇人手里,不如由我亲手毁去。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是要我和叶武的两条命,还是要钱财权势。”

“……我不信。”白夜一双眼睛瞳仁细狭,“我不信……我不信你在欺骗我!你虽一向狠辣奸猾,但我不信你能做到这一步,我不信——”

他怒极狂极之下,竟然失去了理智,只觉得只要拿下段少言,定可以阻止这荒谬之事的发生。

怎么可能?段家百年基业,蟠虬错龙的根系,段少言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毁就毁,说炸就炸?决不可能,决无可能——

“拿下他!”

一声令下,围堵包围等在外面本来要杀害段少言的人一拥而上。

原本紧绷的弦终于铮然崩裂,平和的庄园骤然杀气冲天,白夜瞒着白家暗处培植的精卫将叶武与段少言齐齐围住。

厅堂内数十名护卫,外面更是重重把手,令人插翅难逃,然而这时,一名白衣少女却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正是白薇薇:“叶武!段、段少言!”

白夜布满血红丝的眼睛骤然一凝:“……薇薇?”

白薇薇是白家的独生千金,白夜培植的那些暗卫没有命令也不敢伤她,竟然就让她这一路闯了进来。

“解药啊!解药!!”白薇薇也知情况不对,将事先用纸团裹好的丹药丢给了叶武,那纸团不偏不倚,正落在他们脚边。

一名护卫见状正欲抢夺,叶武反应却比他更快,立刻抄起纸团取出丹药塞入口中,尔后朝白薇薇道:“快走!”

白夜的怒气几乎要从胸口撞破一个孔洞,厉声喝道:“白薇薇!你做什么?!!”

白薇薇一边跑一边气愤道:“你做的不对!难怪大哥总看你不顺眼!你做的不对!还不知道认错?!!”

“你大哥宠你,我就亏待过你吗?你竟帮着外人来对付你哥,你有种白薇薇!连她一起拿下!!”

白夜此时近乎疯魔,白薇薇惊叫一声,掉头就往外跑。

叶武此时服了药,药效渐散,然而身体的疲惫却仍未退去,段嫣然受了莫大刺激,仍未能消化,坐在地上愣愣地出着神,眼中光亮一会儿黯淡一会儿又明澈的出奇,口中喃喃重复着“他没有背叛我”,仿佛这句话反复几遍,她所做错的一切都能烟消云散,并未发生。

段嫣然曾视叶武如姐如母,也曾真心包容段少言,将他看作亲密无隙的手足。

但她终究太过天真温柔,蒋子夜在追求她之前,就仿佛研读攻略一样,对她进行了仔仔细细的了解,她的一切喜怒哀乐,他都了如指掌,连她内心深处,原本被慈爱与温情掩盖的那些不甘,对于她的父亲与另外女人育有子嗣的痛恨,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催化她的不甘和痛恨,段嫣然原本并不会全信于他。

可是失子之痛却令她最后的防线溃败坍圮,在香港,在失去腹中胎儿之后的日日夜夜,她得知的都是叶武和段少言如何亲密缠绵,如何逍遥自在。

她终于失去理智,沦为了蒋子夜手中的棋子,去对付那个一直真心待她,从不疑她的女人,那个人,甚至在段嫣然把枪支抵到她的后背之前,还跟她说“别怕,有师父在,没人可以伤到你”。

段嫣然近乎崩溃。

而与之相反,段少言则是凶煞至极,修罗模式全开,由于白夜下的命令是拿下他,而不是杀了他,那些护卫并不敢用枪支来对付。

叶武喝道:“段少言,趁着白夜还没下杀手,滚出去!别管我!”

段少言并不理会,他此来早有准备,自是携带了枪械,加上格斗搏杀,正是叶武亲授于他的,在场又有谁会是他对手?

于是护着叶武,一路杀至门口,白夜一双眼睛越来越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眼见着段少言就要突出重围,他脑袋一热,怒吼道:“别让他跑了!抓不住就杀了他!!”

段少言缄默不言,扣着叶武的手却丝毫没有松下来的意思,反而握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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