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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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日,打死笑娘都不会来这里。古代的名节大过天,来这里的事情传扬出去,笑娘就不用做人了。
可是现在,褚慎生死未卜,正需得人救命时,拖延一分钟都有生命之忧。
所以她略想了想,拿起马车上小抽屉里的一把小剪傍身,下了马车便匆匆朝着巷子里走去。
说实在的,那小厮虽然受命刁难,可也被褚家大小姐毫不犹豫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还是笑娘回神冲他瞪眼,低喊着还不快些带路,他才回过神来匆匆领着她入了巷子里的一处粉红灯笼的宅院。
此处并非三教九流狎妓之所,乃是些名妓所在。是以一入院子,曲径通幽,也不是粉头林立,呼喊大爷的光景。
此时陪着萧世子饮酒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娇艳女子,还有两名弹唱的歌歌伎在一旁弹琴吹箫助兴。
当笑娘这么直愣愣地进来时,萧月河的眉梢轻挑,端着酒杯道:“看来褚小姐是真想喝酒了,竟然就这般进来了,来,且饮上一杯……”
说着,他端起那杯烈酒便递给了笑娘。
这样的刁难就是在调戏脂粉巷子的姑娘,若是换了这个时代真正的良家小姐,只怕要羞愤得撞墙了。
可惜吴笑笑可是个久经酒场的老油条,若是以后有时间,她还可以教世子爷几套翻花样的酒令,再给他调一杯“深水炸弹”!
是以对于这等子的场面,她是连不红心不跳,接过酒杯一口饮干了后,只冲着一旁作陪的姑娘们道:“你们且下去,我要与世子爷说话。”
那白衣姑娘不干了,只当笑娘是世子爷的爱慕者。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胆子也怼大了,竟然这般直闯粉头的院落,于是也是横眉娇笑道:“呦,这是奴家的院子,怎么还要听姑娘您的话?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姑娘您要是跟世子爷独处,那还得另外辟个院子,自立了门户,独请才好……哎呦喂……”
还没有等那粉头奚落完,笑娘已经懒得再啰嗦,两步过去,扯起那粉头就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抄起剪刀插进她的发髻道:“再啰嗦我就一剪子下去,让你当了尼姑子!”
好好的一个良家小姐,说动手就动起手来。
别说在场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就是萧月河都没有料想到她会如此。
一时间,不用人驱赶,弹唱的歌伎呼喊着杀人了,便跑了出去,那位白衣的姑娘挣脱着救下了自己满头的青发后,躲在萧月河的身后,哭喊着世子爷替她做主。
可还没哭两声,就被萧月河挥了挥手,打发下去了。
萧月河看着不同以往的褚家大小姐,心里的好奇也忍不住了,只想知道她近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笑娘这时跪在在了萧月河的面前,郑重向他施礼后道:“我父亲曾经救过世子爷的性命,虽则施恩不求人回报,可现在我父亲命在旦夕,还请世子爷出手相救。”
说完这番话后,她便将白虎营之变说给了萧月河听。
萧月河沉着脸听完,缓缓道:“若是有人欲谋害太子,此时干系甚大,你求我的父亲还有些门路,可来求我,我一个尚未入仕的闲散子弟,如何能入了大营,救下褚校尉?”
笑娘这一路,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只不慌不忙道:“白虎营乃是在老公爷的治下,此番太子出事,萧家是难逃干系的,可是,能在白虎营里动手脚的,岂是寻常人?只怕这封营既可以是追查凶手,也是方便幕后的真凶湮灭罪证,然后扣在白虎营的卓将军和萧家的头上。”
萧月河到底是重臣之家的子弟,当然明白这内里的干系,可现在头头是道地与他分析利害干系的却是给还未出嫁的女子,实在是不能叫人信服,便定定看着她道:“那你看,我应该作何?”
笑娘手扶着桌子,探身毫不避讳地盯看着他道:“你要赶紧回萧府老宅,向老公爷陈明厉害,请他入宫请罪,同时奏请圣上,彻查太子近随,是谁走漏了太子今日的临时起意,要巡查白虎营的消息。”
萧月河与笑娘四目相对,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小姑娘的气场竟然比祖父的气场还要强大,毫无姑娘家该有的羞怯和懦弱,而是有一股子坦然与自信叫人不能不信服。
当然笑娘没有忘记最要紧,那便是要萧月河立刻给太医院相熟的老太医递话,让他立刻领了军牌去白虎营,救治护国储有功的褚校尉。
☆、第41章 第 41 章
笑娘劝服了萧月河挪动金尊之后, 她便也重新带好帽兜从风月巷子里出来,准备上马车回去找母亲胡氏。
可是萧月河却从他的马车里探出头来, 颇有些意味地问笑娘:“你贸贸然来到此处的消息, 若是被你定亲的盛家知道, 他们该如何想?”
笑娘一早看见萧月河吩咐小厮去请御医, 心里略安稳些, 倒是从容道:“我不过是请人救父。若是心怀正直之人,自不会多想。可若是有心术不正之人,非要颠倒黑白,那我也甘愿受之。能救下父亲, 我便良心无愧, 枕席能安,旁人的流言蜚语, 落不到我的心上。”
她说话时, 是一脸的淡然, 并没有因为萧月河的话也羞愤焦虑。
萧月河忍不住又看了看她,挑了挑眉,没说有什么, 只吩咐马车快些向萧家老宅驶去。
笑娘做完了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
当她回到客栈时, 胡氏在客栈里依旧并没有等到消息, 萎靡焦虑得不行。
笑娘安稳她:“娘, 没有消息, 有时候就是好消息。”
胡氏听不懂女儿这种哲理十足的心灵鸡汤, 可是有笑娘在身边,心里就莫名安稳了些。
而笑娘又打发那兵曹去营门口看着,看是否有御医院的马车赶到。
不一会,那兵曹回来说,有位身着太医院宫服的老太医跟着尚武将军萧昇一起入了军营了。
笑娘听了,这是才半吐了一口气出来。既然有太医赶到,剩下的便要看爹爹自己的造化。希望为了他们娘儿几个,爹爹也要挺住!
就这样带到第二日凌晨时,终于有辆马车,将昏睡中的褚慎从兵营里送了出来。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老太医。
老太医见了胡氏后,一脸凝重地吩咐着她:“褚校尉这次伤情严重,那肋骨差一点就插进肺子里了,若是我晚去半天的功夫,骨头位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军营里面不方便,没有家里人照拂周到。我看他无碍,便请萧将军发了军牌,先让校尉回家休息,最起码汤药不会耽搁了。如今我用祖传的法子,替他将断骨固定好了,又给他喝了些镇痛的麻散,这会子他也不会醒,少受些罪。记住了,一路马车都要慢走,不可颠簸太甚。待到了家中,卧床静养,明日,我再去你府上复诊……”
胡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赶紧记下。然后向老太医千恩万谢,便一路拉着褚慎的手,吩咐车夫一点点顺着平坦的官道,入城返家。
笑娘看着爹爹褚慎在昏睡中依然紧锁的浓眉,心里也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爹爹又熬度完了一道关卡,不至于早早撒手人寰了。
待回到家时,麻散的药劲儿过去,褚慎也睁开眼醒了,只卧在床上强笑着抚慰吓坏的胡氏和乔伊。
笑娘默默退出屋子,让褚慎和妻女说话,她则带着小丫鬟寒烟,亲自上街抓药,又去自己家的铺面,拿了鹿筋等一些滋补的山货,还在街市上买了两只野雉准备炖药汤。
回去之后,她让董婆子专门烧了两个炭炉子,又准备两个大药罐子,一起煎药,免得药汁接续不上,而厨房的大灶上也炖煮起补汤。
光是一个婆子和丫鬟也忙碌不开,胡氏又要服侍不能动弹的褚慎。笑娘少不得亲自动手宰鸡,滚水烫毛、开膛破肚。
等到第二日时,当太医前来复诊完毕,褚慎让一直守在他身边伺候茶水漱洗的胡氏,去将笑娘叫过来。
笑娘忙碌了一个早晨,准备完一家子的早餐后,困顿得不行,只喝了一碗粥就去睡了。忽然母亲来叫,便以为褚慎有什么不妥,连忙起来。
待进了屋子,才看见褚慎一脸严肃,问她:“我刚才方知,那太医乃是你请托了萧将军的人情,才带入军营里来的,你……是如何去求萧家出面的?”
笑娘若无其事地让母亲去伙房给父亲盛碗熬炖好的鸡汤,待母亲出去了,她才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说动萧月河的经过。
没有办法,自己在烟柳巷子里闹的动静太大,她已经做好了盛家听到传闻悔婚的准备。总要跟父亲交代了实情,让他心里有些准备。
褚慎全程是瞪眼听完笑娘的叙述的。他先前怎么没有察觉,这不声不响的继女竟然这般胆大。
若是自己亲女,他早就一嘴巴呼过去了,如今也是气得一捶床沿,低声道:“胡闹!你怎么能拿女儿家的清白去胡闹!若是传扬出去,你可还要做人?”
结果这一下,气力甚大,抻到了肋条,疼得他又是一缩。
笑娘倒是一脸镇定,只对褚慎道:“爹爹您曾经让女儿我上过家塾。我在家塾中听过夫子提起一段《东周列国》。雍纠与郑厉公共谋杀害他的岳父。被她的妻子知道,便回家询问母亲。她的母亲说,未嫁之女,父有定而夫无定;已嫁之妇,有再嫁而无再生。于是她选择了告发夫君,保全爹爹。我昨日听闻爹爹受伤,生死不明,心里只想着要让您活下来。爹爹危在旦夕,我哪里会估计旁人的想法……”
她说的这一段,其实还延伸出一个成语,那就是“人尽可夫”,全天下的男人扒拉挑选一下,都是可以嫁的,而父亲只有一个没无可替代。
笑娘当时听了这段时,也觉得深有道理。是以面临这样的抉择,她也是毫不犹豫。
褚慎听完,半响不语。其实平心而论,别看他平日在家中言语上多偏颇笑娘,可是心中,却还是挂念着乔伊多一些。
对乔伊打骂不忌,是因为那是他的亲闺女,骂她是希望她变好,自己当爹的,怎么能不管教自己的子女?
而对笑娘客气些,是因为做继父的,对继女不好严苛。看似和蔼,其实也带着几分疏离在里面。
并非他偏心,而是人之常情。
可是昨日,他躺在兵营里,因为身负重伤不能起身喝水。兵营里又因为太子遇险,人人自危,身边竟然都叫不到人。
那种被清晰的疼痛折磨的绝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可就在他疼得快昏死的时候,太医出现,及时给他诊治。
初时他还以为是太子感念,才派人来医治。而今日听了太医之言,才知太医能够及时出现,乃是那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姑娘,在最危急的时候,到处奔波,拿了女儿家最珍贵的名节去拼争来让他活命的机会……
褚慎想骂笑娘糊涂,想狠狠打她一下,让她记得疼,可是到头来,却因为她的那句“有再嫁而无再生”,先落下了昂扬男儿的眼泪。
褚慎作为磊落的男儿,原本也是不是太看重礼教。要不然他也不会娶一个戏子出身的外室为妻。
如今听了笑娘对自己拳拳孝道之心,除了深深的感动外,倒是不再将担忧盛家悔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要有他在,女儿笑娘便衣食无忧,天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笑娘想嫁哪个就哪个。他就算倾其所有,也要给女儿争取一份好姻缘。
不过褚家父女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
笑娘私闯胭粉巷子的事情,没有半点风声宣泄出去。
而盛家刘氏听闻了褚慎为了救太子受伤的消息后,也带了补品瓜果,领着儿女前来探望。
刘氏眼看着笑娘操持着家里家外,皆是井井有条,而且因为褚慎受伤的缘故,那店铺生意对账一类,也是由着笑娘核对,心内真是暗暗诧异:褚慎竟然放心叫个继女掌管家事?
另外,从准婆婆的角度看,心里倒是暗暗点头,儿子将来娶了这样能干的妇人,倒是不用愁家业不振!
褚慎又是天生的贵人命,如今救下太子,听闻朝廷里马上就要颁发嘉奖,她来探病的这段时间里,褚慎军中的同袍和上级也是来往不断,便是隐隐又再高升一层的架势。
刘氏如今倒是对这门亲事越发的满意,觉得儿子的眼光不错,倒是找到了隐藏在糙石中的瑰宝一枚。
因为家中事务甚多,笑娘和乔伊这几日都歇了交际,不曾去各种茶宴露脸。
不过诸位结交的小姐们,倒是纷纷写信传话,宽慰小友,传达情谊。
叫笑娘意外的是,那萧家的千金萧月柔居然也给她写了信,只是那信是挂羊头卖狗肉,里面略显潇洒的字体,一看就不是女儿家的。
萧世子假托了妹妹的名义,给笑娘写了这封信,大概的意思以邀功为主。
只说自己将胭粉巷子里见过笑娘的那几位粉头安置到了外省。小厮更是被耳提面命,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还请褚家大小姐安心则个。有他在,绝不叫小姐的名声受了玷污云云。
总之,若是看书信内容,这是个磊落坦诚的君子。
可是想到他做好事非要留下姓名,还假借着妹妹的名义,给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写信的行径,又好像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第42章 第 42 章
当然这不正经的书信, 半个渣都不能留。
笑娘看完后, 想了想便将书信放在灯烛上烧得干干净净。然后便当此事过眼烟云,也并无回信表示感谢世子爷一类的举动。
笑娘觉得既然世子爷这般表示, 便是决定暂时走一走好人路线。应该不至于临时反悔,再揪了她小辫子一类的。
毕竟她的好心提醒, 也让他萧家摆脱了谋害国储的嫌疑。
和原著中一样, 谋害太子的事情, 最后便是半和稀泥,不了了之了。
虽然元凶为二皇子,可是这位皇子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芊惠贵妇所生。
这位芊惠贵妃其实是圣上的表妹,是老太后的嫡亲侄女。万岁爷与这位表妹是青梅竹马, 那种两小无猜的感情, 岂是旁人能及?
而芊惠贵妃又因为在二皇子年幼的时候, 生病而死, 万岁痛失所爱, 对二皇子也是颇多爱宠。
只是这爱宠虽多,二皇子却并非王储,时日久了,心内生出愤懑之情,加之又有先皇后的母族暗中支持,越发有恃无恐。
所以就算事后查出元凶, 万岁爷也不打算声张, 只是背后痛斥了二皇子的乖戾荒唐, 将他远远打发到了风景宜人的滇西去做王爷了。
处理完王室的一地鸡毛, 万岁爷也终于空闲下来,褒奖一下救助国储的功臣了。
他那边轻放了二儿子,大儿子却还委屈着呢!为了体现慈父的仁爱,不可轻慢了国储的救命恩人。
万岁在封赏前询问过卓将军,关于这个校尉的品行,善于做人的卓将军自觉褚慎乃是被他慧眼识英才一路保举上来的,自然是算得他的嫡系,自然是大大夸赞了一番。
万岁听说此人武艺高强,为人忠信,且领兵有方后,朱笔一挥,擢升褚慎为御林军殿前副都指挥使,食四品俸禄,赏赐城东甲子胡同宅院一座。至于其他林林种种的恩赏不足一一细说。
当圣旨下达的那一天,卓将军一早就派人给褚家送了信,还派去了懂礼的管事指点着褚家的婆子洒扫院子,又教了褚慎二人规矩,还要提早备下犒赏宫人的封包。
刚能下地的褚慎,在胡氏的搀扶下跪在铺设的红毯上接旨。从此褚校尉便一路扶摇,成了殿前副都指挥使。
一时间,军中前来祝贺的同僚又是如流水一般,从早到晚不断。褚慎便是半卧床榻,接受着同袍大小之情,不可厚此薄彼,叫人觉得他一朝升天,便不念旧友了。
因为万岁赏赐了新的宅院,待得褚慎的伤养得半好时,倒没有急着上任,而是带着胡氏和两个女儿去宅院逛了逛。
跟他先前买下的闹市里的小宅不同。这城东甲子胡同是朝中大员的聚居之地,环境清幽不说,非一般外省的官员能落脚的。
算起来,褚慎也算是这胡同里官职最低的了。奈何他顶得是救国储有功的名头,是以万岁亲赏,应当应分。
只是这深宅大院可比褚家在乡野时的还要大。从宅门到游廊,再至庭院正房,还有一个带着亭台楼阁的后花园子,看得胡氏眼睛发直,脚儿有些发软。
褚慎转了一圈,发现家里只董婆子和寒烟两个下人是远远不够了。光是负责洒扫院子,修剪花枝儿的仆役,就要排出四五个了。
所以除了看看各处宅院需要改建增补之处外,最要紧的就是要找人牙子选买些仆役使女回来,才能将整个宅院调配起了。
胡氏虽然厨下针线都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于掌家理财,梳理仆役的事情,实在是抓得没有头绪。
褚慎如今也管不得庶务,虽然养伤暂时赋闲在家,可光是人情往来,就够他应酬的了。
他也知道胡氏不擅长这些,便跟她说,笑娘也快要嫁人了,这些个庶务交给她料理正可练一练掌家的能力。晟哥儿还小,她照顾好孩子便可了。
胡氏闻听此言,猛松了一口气,只将宅院库房的钥匙一并交给了笑娘,她只管每日三餐给夫君和女儿炖煮补汤就是了。
说实在的,这一摊子事儿若是真落到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上,真够喝一壶的。
可是笑娘是吴笑笑,身为经济公司的大老板,其实就是大小明星的总管老妈子。其实说到底,都是人事管理的那一套。
虽然笑娘对古代深宅大院的事务不通,却好在褚宅时刚刚立府,并无什么旧朝的元老一类的老仆盘踞作怪,她只是做好人事部的工作,选拔适合的仆役,召入府中再慢慢查看便好了。
卓将军府上倒是推荐了几个卓夫人用着好的老人。可是笑娘却趁着卓红珊小姐过来透话的功夫,只说老家有远亲要来投奔,怕是要给他们留下些位置,便婉言谢绝了卓府的好意。
如今爹爹乃御前的指挥使,官职不大,位置却极为重要。将来恐怕要探听爹爹口风,侧面打听国家大事的不在少数,这时候不防范些,以后便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了。
是以别人官家府中的仆人,她不用。那些在侯门府宅里油滑惯了,被转了几手出来的,她也不用。
待得人牙子带人入府,给褚家大姑娘相看了一圈后,对于这个小姑娘的精明镇定,也是颇有些印象。
官家的人牙可不同于市井拐卖孩童父女的人贩子。那可都是带着衙门文书,选买的奴仆都要梳理清楚出身来历的。一般人若是这些官家人牙的手里选买奴仆,还要看看够不够品阶位分呢!
他们经常出入王侯之家,一来二去,褚家大小姐掌家的消息倒是渐渐传扬开来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褚慎一路高走,连他家当初被随风捡来的看门狗看上去,血统都名贵了许多,压根看不出曾经流落街头的痕迹。
如今,巴结着褚家的人大有人在,哪里还管得哪个是褚慎的亲闺女,哪个又是继女啊!
刘氏如今可是在京城里有脸面了。
虽然儿子还未出仕,可是谁都知道,她未来的儿媳妇可是御前副指挥使的千金。
而且为人能干,在娘家掌管着那么的府宅子。可见人品甚好,才得了父母的重视。刘家是褚家的姻亲,儿子又是个能读书的,以后的前程准错不了。
一来二去,连盛轩妹妹盛妍雪的婚事都水涨船高,原先看中的,刘氏也反悔了,觉得女儿还可以再高嫁些许。
不过儿子的婚事却要抓紧了。这些日子,刘氏可听到不少的风传,说是那笑娘被许多侯门夫人夸赞,直说这位姑娘的婚事定早了。
刘氏可不想煮熟的肥鸭子跑了。就算儿子还没有省试,可是笑娘早些嫁过来,也正好伺候盛轩的起居饮食。只是到时候不准他们夫妻圆房,免得盛轩分心就是了……
这么打定了主意,刘氏只待褚慎伤好,褚家搬迁完毕就提迎亲的事情。
而等笑娘将府里的人事梳理清楚,内院管事和外院管事职责明晰起来时,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爹爹褚慎的伤势好了大半,虽然不可骑马射箭,但是也能去宫中交接差事,熟悉下同僚部下了。
申阳郡主家倒是会选时候,眼看着胡氏清闲了下来,便邀了她带着两位女儿来参加茶会。
虽然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但正是梅开得正好的时候。
是以此番茶会的主题便是插梅映趣。因为恰逢外省的官员进京述职,也来了不少外省的官眷,一时间有不少脸儿生的夫人小姐。
笑娘的插花一道,在经历了几次茶会,又加之卓红珊小姐的捧场,已经芳名在外。
现在看褚家的管事姑娘总算清闲出来见人了,申阳郡主便笑着邀约笑娘来插梅开局。
笑娘倒也没有退却,只问郡主府的厨下可有腌肉的热汤?
等派去人问了说有后,她便邀了一盆,撇去了上面的浮油后,用漏斗倒入花瓶里,再命仆役端到廊下,不一会,那肉汤凝结冻在端入窝内。
笑娘便就着凝结的白油将梅枝插入进去。
她在现代便学过西式插花,而回到古代后,又受了中式插花的熏陶,倒是中西合璧,疏密有致,梅枝延展,便有种说不出的孤高韵味。
而代替花泥的凝油雪白,其中的盐分既有封住插枝创口延缓**之效,再放上几枚扁石,又有了踏雪寻梅的意境。
申阳郡一向喜爱插花,她看了笑娘玉手调弄的这瓶,顿时喜欢得不得了,只说:“快!谁也莫跟我抢,将这瓶放在我书房的案几上,看着就叫人心里舒坦,我描画累了,抬头看一眼,倒是可以歇一歇元神。”
就在这时,一旁的萧月柔倒是轻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当年端王府的王妃用剩下的把戏,虽则意境好了些,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今日的宾客里,可是卧虎藏龙,尚有高手呢,母亲你可莫早早点了状元,错过了璞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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