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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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弩机图是真的在唐知府府上!

许司马眼神陡然一沉,这是裴如玉的杀手锏吗?

白木香微微一笑,“雨一停,我就随许大人前去新伊。”

许司马道,“请白大人携带新弩,制□□也要劳白大人再绘一幅。”

“弩可以带上,图纸就不必了,我人在这里,随时可以重绘新□□。”白木香的眼睛里迸出一丝冷意,“明天我会把新弩放到一口箱子里,许大人要记住,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可以打开这口箱子。不然,后果自负。”

“白大人还是不信我?”

“除非见到裴如玉,不然我谁都不信。”

许司马无奈,“成,都听白大人的。”起身告知。

送走许司马,白木香令小圆把裴七叔请来,裴七叔一到,白木香当头第一句就是,“七叔,裴如玉出事了。”

裴七叔脸色有些凛意,却没有过分震惊,他缓缓坐下,“不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白木香把裴如玉的信递给裴七叔,裴七叔验过信上字迹,道,“的确是如玉的字,且字体刚劲,气劲两全,可见他写信时状态不错。”

白木香指指信封上的四个字,“不对。以前我们说笑时约定过暗号,裴如玉给我写信,如果他事事安好,就在信封上写裴白氏亲启,如果他事有不协,信封上会写裴白氏启,如果事态十分严重,才会写爱妻亲启。”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虚空,惨白的闪电的瞬间映亮白木香与裴七叔格外凝重的神色,继而雷声轰鸣炸裂大地,窗外夏雨猝然转急,伴随着呼啸的烈风,一阵急促雨滴劈头盖脸砸到窗纸之上,发出噼啪爆响。

一场倾盆暴雨转瞬即至。

☆、遇袭

暴雨倾盆一整夜, 第二天听来城里卖菜的老大爷说, 郊外月湾河河水暴涨,幸亏早上雨停天晴, 怕有泛滥的危险。

白木香早上吃了两个炸油饼两碗豆腐脑, 一碗黄花木耳卤, 一碗羊肉蘑菇卤, 另外还有三个小包子两筷子熏肉,才满足的放下筷子,算是结束自己的早餐。

“我今天就同许司马去新伊, 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回来。”

李红梅手里捏着半个糖油饼, 咬一口,“去吧。有事好好说, 别跟人急。”

“知道。”白木香捏儿子的小胖脸一下,轻轻一抚裙摆,起身出门。裴七叔看红梅姐还吭哧吭哧的吃糖饼,也没送送的意思, 就起身与白木香一道出去,顺带叮嘱了她一些话。

原本裴七叔想陪白木香一道去新伊,这样遇事也有人商议, 白木香却是让裴七叔留在月湾, 一则她娘身法笨重, 二则还有阿秀这里, 三则白木香对自己手里新弩的价值很有把握。

裴七叔主要是对白木香的价值有信心,新弩虽重, 重不过白木香的才干。昨天俩人商议妥当,就由白木香去新伊,裴如玉可能出了事,但那信封上的墨迹很新,力透纸背,可见只是行动受限,人当无碍。

白木香认为到新伊把裴如玉弄回来不是难事,裴七叔一直送她与许司马章校尉一行汇合。深色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望一眼便觉从线条里透出轩昂气派,裴七叔见多识广,“这是侯爵规制的车马,木香如何能乘坐?”

“裴先生放心,是我们侯爷特意吩咐,白大人身份非比寻常,且有制新弩之功,倘不是侯爷抽不出身,就亲自来月湾了。为安全计,请白大人乘坐此车。”许司马亲自打开车门,请白木香上车。

白木香怀里抱着个长木匣,并不假他人之手,她看裴七叔一眼,踩上轿凳,轻松的登上马车,隔窗对七叔微微点头。裴七叔拜托许司马道,“一路多劳司马大人。”

“裴先生放心,都安排好了,包管不叫白大人有半点不顺当。”许司马也很客气。待白木香主仆上车,为她们关好门,对裴七叔一颌首,自己也纵身上马,扬手打个手势,车队启程。

军队带着整齐沉默的肃穆,一向开始热闹的早市也跟着沉寂下来,天边曦光忽然暗淡下去,短暂晴明的天空重新被乌云遮拢,似是在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李红梅吃好早饭,正带着小阿秀洗手,小家伙勺子不大会用,只是看别人有工具他没有还不乐意,就给他专门做的小勺子小筷子,可其实吃饭时主要用手操作,于是,餐后洗手洗脸都是必做的事。小阿秀围着布兜兜,小脸儿已经恢复白净,李红梅给小家伙的小胖手打上皂角,温柔的哼着歌儿给洗的干干净净。

见裴七叔进来,李红梅问,“走了?”

“嗯。你也不说送送木香。”

“有什么送的,我看这回她气的不轻。”小阿秀洗好手就跑到屋外骑竹马去了,小圆跟在后头照看。

“真是做孽,也不知谁得罪木香了。上回有一家人十分可恶,去偷咱家的织机,把木香气坏了,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家人织了许多布。他们哪里懂织机的事,偷的根本不对,后来赔的险去讨饭,原本家里日子还可以,生了这样的邪心,就遭了报应。”李红梅感慨着。

裴七叔摸摸下巴,坐下来煮茶.

自外看马车除了大些颇是不起眼,车厢里坐着才能感觉到,这马车在制做时颇是精心,定是有自己的工艺,虽然出了县城就格外晃的厉害,但并不似寻常马车那样种生硬的颠簸,这车子晃起来有一种柔韧的巧劲儿。车椅靠背都绷了软垫,坐起来很舒服,白木香的手划过车厢,木材坚硬,一等一的硬木紫檀。车窗是上下活页,夏天缀青纱窗帘,左右透风,并不憋闷。

而且,车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样阔大,若是所料不差,这车厢必有隔层。白木香的视线移到车门,看车门开的厚度,嗯,应该除了左右活页车门,还有一道门。

白木香的眼睛缓缓滑过车厢四周,并没有可疑的机关开启的地方,她闭目思量,如果是自己,会把开关放在哪里呢?最常见的机会是绳索牵动类型,但是,如遇敌袭箭攻,人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趴下避开箭矢,不可能站起来拉动绳索开机关。

如果是自己,会有机关放在……白木香的视线定格在脚下北疆风格浓郁的地毯上,脚尖一寸寸的踩过地毯,直待遇到一个微微凸起,白木香脚跟向左一跺,就听啪的一声,门窗同时落下机关板将门窗锁死,整个车厢陷入一片漆黑。

小财正巴唧着吃麻糖,突然眼前一黑。小财舔舔嘴里的麻糖,奇异的左瞄右扫,皆是一片黑暗,“呃,姑娘,这是咋啦?我好像看不见了。”

白木香,“门窗关上了。”

车外许司马含笑的声音传来,“白大人果然是机括高手,这么快就发现马车的防御机关了。”

白木香重将机关复员,百无聊赖道,“这种简单的机关,也只有瞎子看不到吧。”

小财:瞎子……

“那白大人不如看看其他机关。”

“没有其他机关了。”白木香道,“对于马车,结实就是最好用的机关。这辆马车用双层硬檀,我就是想不通,里面夹层用的是什么材料?”

“铁板。”许司马笑笑,自车窗望向白木香。白木香没客气的翻个白眼,靠着靠背道,“如果是铁板,断不是单马能驾驭的。”

许司马好整以暇,“不如白大人猜猜看。”

“不急,到新伊吧。也许有一种比异族人的铁甲更坚韧的材料呢。”白木香盯着许司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话,许司马瞳仁微微收缩,白木香曲指敲敲车窗,“许大人别多心,比那异族铁甲更坚韧的东西不是没有,用耗牛皮与金丝制成的软甲便是有名的金丝甲,另外书上说犀牛皮象皮都可制甲,这车里夹层固定防御的,定然是甲皮中的一种。如此才能减轻重量的同时不影响驾驭行走。”

许司马抱拳,“不知白大人的机关术师从何人?”

“又不是念书考状元,自己看看书也会了。”

许司马:……

小财很善良的安慰许司马,“许大人,没事,我们姑娘就是这样。她总觉着容易的不得了,其实特别难,你要跟她一样想,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许司马想到自己竟要圆滚滚的小财安慰,更加郁卒。

“将军府的吃住还成吧?裴如玉挑嘴的很,饭菜要不合胃口,他不动筷子的。”

“伺候侯爷的厨子,水准应该不差。”

“陆侯一看就是金戈铁马、刀枪火海里出来的,裴如玉怎么一样啊,我家裴如玉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他是拿笔杆子的,读书人都娇贵,得细致着些。”

许司马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潇洒一笑,“某也是读书人。”

白木香瞥他一眼,啧啧两声,“你都老菜帮子了,还充什么斯文。”

许司马险把胡子捋下来,“叫白大人说,斯文还看年纪。”

“你看那春天的花春天的树,你再看看冬天的空枝冬天的枯叶,什么不得看季节啊。”

白木香把许司马噎的都不想理会她了,因是阴天,天黑的早,大家择一近村背阴的地方安营扎寨,许司马在军中日久,营寨扎的讲究,另派出数名斥侯远近打探,另有数名甲卫埋灶作饭。

白木香与小财刚下车,白木香合上车门就要锁上马车,不为旁的,新弩放在车内。突然听到破空锐响,白木香回头看到箭矢如雨而至,许司马腰间佩剑疾出,一阵剑光后,周围落下箭矢无数。白木香眼疾手快拉着小财躲回车内。

白木香踩下机关车窗门啪的落下,借车门落下时的一丝余光,营地已是血流成河,饶是白木香自认胆量非常,也禁不住深深打了一个寒战。

☆、逃亡

漆黑的车厢内, 因为视觉无能, 越发能清晰的听到箭矢钉到车厢的声音, 以及外面的厮打声。其实时间不长,但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在时间的漫长拉伸中, 似乎能感觉到箭矢射入车厢板壁时箭羽余波的震颤, 能听到刀剑刺穿身体时“噗”的摩擦声, 人的闷声痛呼,以及血水渗出,透过衣甲滴落大地的微小声响,都在车厢中无隐放大,感观铺就了一个更加真实的杀戳世界。

鸟雀草虫皆自息声, 白木香和小财抱在一起哆嗦,白木香听着箭矢射入车厢的声音越来越少,车外砍杀声渐消, 她并不知过了多久, 直待车厢被人咚咚咚敲了三下, 传来许司马的声音, “白大人, 无事了。”

白木香战战兢兢的打开门窗, 许司马脸上尚余有几丝滴溅的血迹, 白木香努力把这想像成猪血, 忽略掉在清扫战场的甲卫,刚要开口,一支短箭横在白木香面前。

箭身木黄色, 黑色玄铁四棱箭头。

只是,这箭矢长度,这样短的箭矢,白木香只在一种弩上见过,便是她所制连弩。想到最初时那一阵箭矢如雨,白木香皱眉,“若是箭身为木制或是竹制,对连弩而言,在箭出弦的那一刻就失了准头,不利于射击的准确性。”

许司马回头吩咐一句,有黑甲卫对来一张被打空的连弩,白木香在手内一掂,取下弩匣,弩机,她说,“弩机做了些改动,不过改动不大。”

“白大人去岁献给朝廷的连弩,已经被人窃取制作。”

白木香把手里的拆开的连弩迅速装好递还许司马,“弩机的确是仿着我那个做的,不过,他们的精铁铸造工艺差一大截,这张弩不论射程还是射击的准确性都差我的连弩一大截。”

白木香问,“这些刺客是为连弩来的?”

“连弩还不值得他们冒这样的大的风险,是为白大人你来的。”许司马意味深长,“和你手里的新弩。”

白木香犹疑的皱眉,“不会搞错了吧?就为一张弩,死这么多人?这也不值当啊。”

许司马有时觉着白木香当真天人之资,有时又觉此妇人难以沟通,你要是个不值的,某堂堂正五品军中司马会鞍前马后把你跟大爷似的供着吗?

白木香兀然自己想通,“我明白了,对朝廷的确是个要紧东西。”当初就是靠连弩升了五品官,她还打算靠新弩再把官位升一升哪。

“白大人勿必小心,偷袭只是最低等的劫掠,对于您手中的新弩与您自己而言,对手会用尽一切手段,只为得到您新制的兵刃,或者你这个人。”许司马低声提醒或者警告,复而他微微一笑,“不过,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忧。我们的责任就是保卫大人的安全,请大人勿必信任我们,就像信任裴县尊一样。”

白木香心说,你们怎么能跟裴如玉比,目光触及地上暗红血迹,白木香心中有些不好受。白木香叹口气,“我不喜欢打打杀杀,这些甲卫都还这么年轻。”

“有大人所制强弓劲弩,为我朝大军如虎添翼,震慑外敌,避免征战,减少流血,这是大人的功德。”许司马声音放缓,“大人好生休息,切勿太过担忧。”

白木香深深叹了口气,没再下车。她晚饭第一次这样没食欲,她当然知道自己做的□□有价值,但是,亲自看到因□□伤人流血,白木香心里有些不好受。

但接下来的行程让她连伤感感慨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当天夜里,第二次突袭悄无声息的来临。

白木香刚刚入眠,便在刀戈呼喊中被惊醒,她条件条射的摸到马车中的机关,啪的放下马车门窗,只听到一声怒喝,“先带白大人走!”

接着便有人喊,“拦住马车!”

马车猛然一个打旋,白木香与小财在车厢里顷刻侧翻出去,固定在车厢暗格的新弩砰的一声撞击,继而马车狂奔,白木香与小财被颠的七晕八素,好容易才摸到马车的两个扶手,一人抱牢一个,就这样在狂暴的颠簸中一路远去。

不知道颠簸中奔驰多久,白木香无法计算时间,但她觉着整个人仿佛散了架。车厢外未再有兵戈的打杀声,亦不再有箭矢钉入车壁的锐声,奔腾的马蹄声,还有呼呼的风声,白木香打开门窗,夜风呼啸着涌进,边上一位软甲卫士,却是白木香的老熟人——章校尉关切的看向白木香,大声问,“木香姐你没事吧?”

“章兄弟,怎么是你?”

“许大人派人到县里说你们遇到袭击,我不敢耽搁,连夜带兵过来支援。木香姐,你跟小财姑娘都没事吧?”

“我们都好!”

章校尉松口气,整个神色都舒缓下来,在马上俯身,对着车里被颠的直颤的白木香道,“木香姐你暂忍忍,先时的路线不能走了,我们要绕一点路。”

“许司马他们怎么样了?”

“您放心,明天许司马就能来与我们汇合。”

一路狂奔直至天明,他们到了一处村落,说是村落有些夸大,就是几家牧民在一起的十几处帐子。章校尉花钱雇牧民为几十号兄弟烧些吃食,扶着颤颤巍巍的白木香下了车,小财更是腿软发软,几乎是滚下车来的。

白木香脸色泛白,把袖子里的锁头取出来,递给章校尉,“把车门锁上。”

章校尉亲自锁好车门,细心安慰木香姐,手下卫士已经空出一间帐子,请白木香主仆进帐休息。白木香望一眼四周起伏青山,脚下软茸茸的草地,不远处有牛羊在悠闲的啃食青草,鸭卵青色的晨雾滢泷潮湿,夹杂着青草与牛羊的味道吸进肺里,白木香觉着,自己总算缓过一口气。

她自离开月湾就是在马车里,连累两次敌袭,白木香委实是不想在帐子里了,她说,“有些闷,我就在外头坐一坐吧。章兄弟,不会再有强盗追过来吧。”

“姐你只管放心,我已派出斥侯探看,路上并未见有人追踪。”章校尉示意手下搬出榻椅,供白木香休息。

白木香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同章校尉道,“章兄弟,你去忙吧,我坐一坐就行了。”

章校尉点头,“那我去检查一下车马。”

一个北疆妇人笑着捧来两碗热腾腾的奶茶,用北疆话请白木香和小财喝奶茶,白木香和小财都没少跟北疆人打交道,懂一些北疆本地话,连忙道谢接了。

白木香端起奶茶,边喝边随意的打量着这处牧场,称得上水草肥美,女主人头上缀着金银宝石闪闪亮的小珠子。跟随章校尉的这些兵丁喂马的喂马,抱剑休息的抱剑休息,十分整齐有肃。连夜赶路,纵是年轻面孔也露出淡淡倦色。

白木香陡然觉出不对,章校尉手下多是些三十岁往上的老兵,何时有这样年轻的兵士?

白木香当时的脸色就变了,她强自按捺住手上的颤抖,立刻做出被奶茶烫到的模样,忙忙的将奶茶放到手边儿的小圆凳上。那北疆妇人跑过来问,“太太,怎么了?”

“有些烫。”白木香强自笑了笑,拈了拈指尖,“你们这里有清水么?我想洗洗脸,梳梳头发。”

北疆妇人道,“我这就为太太准备。”

这北疆妇人一走,白木香感觉到重有一道陌生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白木香从脊梁骨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她恨不能立刻跳起来抖一抖,眼下却只能抑制住心脏的狂跳慢慢的把脊背放到椅背里,努力做出一幅舒适模样。

待妇人打来清水,白木香与小财洗过脸,重新把头发梳好,白木香取出惯用的香脂,与小财两个匀净脸面,章校尉大步过来,依旧是爽郎开阔的笑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姐,早饭得了,那边儿都是臭男人,我给你们端了来,你跟小财姑娘在这边儿吃。”

“好啊。”白木香满面欢快热情邀请,“章兄弟你也过来吃吧,我正有事想问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仅此而已

白木香拿块手把肉, 醮些盐巴, 咬一口,颇觉肥美, 她一面吃着手把肉, 朝一畔的卫兵抬抬下巴,问,“章兄弟,这不是你手下的兵啊。”

章校尉笑道, “我手下都是些老兵, 他们上了年纪,干不了千里奔袭的事。这是许司马带到咱们县的劲旅, 我都带出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是保护你家里的人, 许司马怕你妇道人家多心, 不让我说。知道你们遇袭,我没多想,就带他们出来驰援。”

“保护家里人?我娘阿秀七叔都挺好的呀。”

“木香姐你不知我们抓了多少拨暗探, 裴县尊不让我们告诉你,他这次去新伊公干, 侯爷担心你出事, 才让把你接到新伊去, 一路又遭受伏击。木香姐你的家人, 自然也得保护好。”

“你们还抓了许多暗探,冲我来的吗?”

章校尉微微点头,“木香姐你造的连弩, 亨誉诸国。”

“可连弩的制法已经被人偷去了。”

“连弩再重,重不过您这个人,新弩之利,我亲眼所见。”

“那把我送到新伊去做什么,把裴如玉派回来不就行了,有裴如玉在,县里就安安稳稳的。”白木香说。

章校尉闭口不言,“姐你多吃点,一会儿还要赶远路。马车累赘,这草原上没有平坦的道路,你得弃车骑马。”

白木香追问,“你是不是在新伊还打听出裴如玉旁的事了?快跟我说,裴如玉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

“小章,你要还当我是你姐,就如实同我说!”白木香的脸陡的地沉,手把肉也不吃了,一双眼睛逼视着章校尉。

章校尉只好道,“我就是听说约摸半个月前,裴县尊在新伊城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那之后呢?”

“我也不晓得。”

“该死的许司马,还骗我说是要裴如玉襄赞军务!原来他们扣押了裴如玉!”白木香气的一巴掌拍在小几上,小财瞪着两只圆眼睛迷惑的眨巴眨巴,又拿了根手把肉来啃。章校尉劝白木香,“也不一定就出事,说不得是有要紧军务才拦了裴大哥。”

“裴如玉又不是军中打仗的,什么要紧事非他一个外县县令不可啊!”白木香显然不会被这种理由说服,她起身道,“小章你和许司马商量的会合地点是哪里?”

章校尉道,“就在前面百里的金乌镇。”

“不去那里,我们拐道直接去新伊。”

“为何?”

“我是军人,万不能违背军令!”

白木香强硬的说,“陆侯不是让我去新伊,你把我送去新伊算是违背军令?”

“可依着命令,我是要和许司马在金乌镇汇合的!”

“不行!你直接送我去乌伊,倘让我见到姓许的,我立刻死给你看!”白木香猛的拿起割肉的银刀抵住喉咙,吓的小财嗷一声跳起来,叫嘴里的手把肉噎个半死。章校尉大惊失色,“木,木,木,木香姐,你可别想不开啊!”

“我暂时想的挺开,可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就说不好了!”白木香冷冷道,“不怕告诉你,马车里放新弩的箱子是空的,我根本没有带新弩在身边!你试过的那架新弩,已经被我投到铁匠的炉子里烧完了!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新弩怎么做!我有个好歹,陆侯休想得到新弩!”

章校尉苦笑,“木香姐,你这心眼儿多的,你岂不是坑我?”

“放心。你也说过,我比新弩值钱,有我在,军中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兵刃。你是我结拜兄弟,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白木香冷着脸,不容半分抗拒,“按我说的去做!”

“你,你先放下刀。”章校尉真是怕了她,苦笑着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行不行,原本你官位就比我高。赶紧把刀放下吧,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别划伤自己个儿。你破块油皮,我都得抵命。”

白木香拿帕子擦干净小刀,威胁的朝章校尉晃晃,放怀里收着。

“我真是求你了,那个没刀鞘,别戳着你自己个儿。来,给你这个。”章校尉从腰间取下一柄漆黑刀鞘的弯刃匕首推至白木香面前,白木香谨慎的验过匕首,才把那割肉小刀还给章校尉。

章校尉正要收走,小财讷讷的说,“章大人,能不能给我使一使,我还没吃饱。”

章校尉把小银刀给小财割肉,又劝白木香多吃一些,白木香道,“一想到裴如玉被扣押在姓陆的那里,我哪里还吃得下手把肉。”

“裴大哥出身高贵,不会有事的。”

“你也知道他出身高贵,陆侯怎能不知,如果陆侯不是要对裴如玉下手,他不会直接扣押裴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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