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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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嫌人多的地方嘈杂气闷,仍旧往黄昏时我们到过的河对岸去。因为隔着一条河,这边人迹罕至,对岸的喧嚣热闹衬得此间略显冷寂。

这里的树木也格外葱茏,密密实实如墙壁立,转过去才看到另一边别具风景。

岸边的水榭里……有人。

我及时缩回步子退到树后,小声对公主说:“我们还是走那边吧。”

“为什么要走那边,这边走不得?”公主不听我劝阻,探过头去瞧了一眼,故作惊诧道,“宴前未能跟虞相碰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看来这个招呼左右都躲不过去,必须要打。”

这也未免太巧了,巧得我都没法相信这是巧合。

公主又说:“我这酒劲儿上来了,头好晕。要不瑶瑶你去帮我跟虞相招呼一声吧,免得我在他面前失仪出丑。我就在这边坐一会儿,等你回来。”

公主在岸边的石凳上坐下,见我站着不动,推了我一把,低声道:“傻丫头,快去呀!可没多少时间!——你不去,那我去啦?”

幸好周围光线昏暗,我才不至于糗出个大红脸。期期艾艾地绕过树丛,我不禁放轻了步子和呼吸,踩着窸窸窣窣倒伏的青草,一步一步向水榭走去。

虞重锐面朝河中,负手而立。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是公主把他叫来的吗?她用什么理由叫的他,有没有说要见我?如果没有,而是用别的理由把他诓来的,他一转头见到我,会不会惊讶失望?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还来了……

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忽然在另一侧响起,止住了我前行的脚步。

“宴席正酣,虞相却独自一个人躲到这里来,是在等什么人吗?”

我连忙退回树丛之后。不必见人,光听声音我就能辨别出来,那是我最熟悉的祖父。

第77章

虞重锐说:“席间觥筹多饮, 来此清净之地吹风醒醒酒,难道国公不也是?”

祖父道:“哼,醒酒需要躲到这犄角旮旯来吗?无非是想趁着月黑风高便宜行事, 非奸即盗!”

虞重锐淡声道:“国公有酒了。”

我躲在树后,迎风送来淡淡的酒气, 祖父说话的嗓门也比平时高了许多, 看来席上确实喝得不少。平常他虽跟虞重锐不对盘, 但不至于故意找上门寻他晦气。

祖父又问:“虞相是约了哪位同僚朋党, 来此地阴私密谋?”

他有意挑衅, 虞重锐仍是不温不火:“我若想结党营私, 大可将人请到家里、别处相见,不必借信王府的地方。”

“说得也对, 虞相如今大权在握, 有的是蝇蚋闻腥而至。”祖父冷笑道, “那就是见平日不便登门、难得见面的人了。”

我悄悄探出去一点偷看,虞重锐似乎想走,但水榭只有一条栈桥通往岸上,被祖父占道挡住了。他站在水榭那头问:“国公究竟有何指教?”

祖父道:“老夫今日就跟你把话敞开了说。我家的女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诓骗上钩的无知女子,就算一时糊涂, 老夫管教指点过之后,也就转过弯来想明白了。如今一女嫁信王,一女文定三皇子, 我贺氏与皇家永结两姓之好, 岂容他人搅局破坏?你想对付我贺家, 就堂堂正正冲着老夫来,别玩这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

祖父以为,虞重锐是想破坏我跟三皇子的婚约,故意勾引我做出不贞污德之举吗?其实……他想反了。

虞重锐略一停顿,说:“下官并无此意。”

“不管你有没有此意,老夫就把话撂这儿了。我们贺氏一门,绝对不会跟姓虞的有任何瓜葛。”

虞重锐的语调中终于有了一丝冷意:“国公这话恐怕说反了吧?”

“哼,藏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藏不住狐狸尾巴!”祖父语气咄咄逼人,“老夫早就猜到,你是那虞向南的后人!连自己先祖都不敢认,有何资格来责问老夫?”

虞向南是谁?虞重锐的亲属吗?

虞重锐正色道:“我祖父名讳上士下衡,大业十六年秀才及第,讲教乡里,桃李遍地。上至曾祖高祖、下至父兄叔伯,前后皆有籍册记录可查。子孙不才,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不至于不认祖先。”

“你祖籍毗陵,又是姓虞,敢说跟虞向南毫无关系?”

虞重锐道:“国公亦来自苏州府,该知道虞氏在当地乃大姓望族。国公如此杯弓蛇影,难道每见到一个苏州金陵一带来的官员贡生,都要疑心他是不是找你寻仇报复,想方设法迫害外迁吗?那国公不如检讨一下自身,到底做过什么亏心事,过了这么多年还战战兢兢无法安枕?”

祖父被他气得火气上头,指着他斥骂:“你……鼠辈小人之心,倒来反咬老夫!”

虞重锐又说:“国公是酒醉糊涂了,连这都想不明白。倘若我怕暴露身份而改认他人为祖为父,那何不连名带姓一起改了,还会顶着这个‘虞’姓到国公面前招摇,让国公有机会趁我羽翼未丰之时弹压外放?”

他说的这番话……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祖父却气急了,举步上前要跟他争论,不慎脚下绊了一跤,摔在栈桥扶栏上。

我连忙从树后出来,赶过去搀扶祖父。

虞重锐稍一犹豫,离开水榭走上栈桥来,看到我突然出现,停住了步子。

走近了能闻到祖父身上酒气浓重,这一下摔得也狠,我把他扶正倚靠栏杆坐在地上,他一边喘气一边闭着眼指指肋下,大约是肋骨磕着了。

我替他揉了一会儿肋下和胸口,祖父渐渐缓过劲来,睁眼看到是我,又要发怒:“你怎么在这儿?当真是来……”

“我陪永嘉公主出来散步,”我小声打断他,“公主还在那边呢,祖父莫要妄言。”

正好永嘉公主久不闻动静,起身向这边张望,看到虞重锐和我不在一处觉得不对,走过来查看:“怎么了这是?彭国公?!”

我对公主说:“我祖父饮醉跌倒了,公主请恕臣女不能侍奉左右。”

祖父体壮,我拉了他一下没能拉起来。公主赶过来问:“国公年事已高,摔倒非同小可。国公可有觉得哪里不适?”说着也来搀扶祖父。

祖父连忙辞谢道:“无妨无妨,怎敢劳动公主凤驾,折杀微臣了,有孙女侍候足矣。”

他一手撑住栏杆,一手扶着我勉力爬起,脚底下却还站不稳当,只能搭着我的肩膀靠在我身上。我一人扶他有些吃力,但总不能叫公主伺候臣子,虞重锐更是别想,祖父宁可瘫在地上也不会要他帮忙的。

我低头搀着他走回河对岸,公主跟在一旁时不时回头张望,也不知虞重锐跟上来没有。

过了桥遇到王府仆役,终于上来两个人帮忙,把祖父扶下去歇息。我松了口气,回头就见虞重锐站在桥上,与我们隔开一段距离,面色凝重地望向这方。

我把视线收回来,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公主看了他一眼,低声问:“彭国公怎么突然来了?被他撞见了吗?”

我摇摇头:“祖父大概是赶巧遇上的,他在我前头。”

“那你们一句话也没说上?”

我正要回答,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喝嬉闹声:“找到找到了,在这儿呢!”

我转头一看,三皇子满脸酡红,两只脚互相绊来绊去,歪七扭八地向我走过来。

他年纪尚小,谁给他喝的酒?

“我媳妇在这儿呢!”他跌跌撞撞地冲上来,一头栽在我怀里,回过头去朝背后嚷嚷,“这不找到了吗,跟长公主姑姑在一起,谁说她去偷……咦,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我提起他的胳膊肘,他却两腿发软站不直,只能扒在我腰上。虽然三皇子才十一岁,但大庭广众这样拉拉扯扯也不成体统。我一边推他一边说:“殿下尚未成年,不该饮酒,你喝了多少?”

“你也嫌我小是不是?”他扒着我不肯放,“他们说我嘴上没毛,管不住年纪比我大的媳妇儿,你肯定会背着我出去偷人的。”

公主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三皇子都结交了些什么人呀?先前我还说随他去玩释放天性,这天性是不是释放得太过奔放了些?

小屁孩力气还挺大,我越推他扒得越紧,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我腰上,脸往我怀里蹭,口中喃喃道:“好热啊……”

好热还往人身上贴?

我刚扶了祖父一路,出了一身汗正燥燠,但三皇子身上明显比我更热。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像发烧高热的病人一般,烫得吓人。

他呼出的酒气里,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和方才祖父身上的酒味不尽相同。

这是……

正想拍醒他询问,冷不防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提起三皇子的后领,把他像小鸡仔似的从我身上拎走了。

三皇子转过身去,神志不清地胡言喝道:“你是谁?外面的野男人吗?是不是看我媳妇儿漂亮,想跟我抢人?来决斗啊!”

他腿短手短,在空中胡乱挥舞,虞重锐把胳膊伸直,他就只能凌空乱抓,什么都够不到。

我察觉到不对,问虞重锐:“是不是……”

“对。”他转向公主,“公主能否立刻送三皇子回宫,或者附近哪里有暂避之处,最好不要让旁人知晓。”

“立刻回宫?恐怕不行。”公主想了想,“下午信王把兰苑僻给我休息,那边只有我的侍女,可以暂避。”

虞重锐把三皇子抱起来,三皇子还想举手打他,他在三皇子脑后用力捏了一下,三皇子便昏昏然睡过去了。

我们三人护着他,趁四下人不多,从园中绕小路去往公主休憩的兰苑。路上公主问:“雴儿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发酒疯吗?”

“不止喝醉,”我一边走一边回答,“殿下似乎是……误食了五石散。”

公主也听过五石散之名,脸色沉了下来。

五石散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误食,今日的三皇子,就是当日的我,甚至处境比我更危险,不知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是我太不警觉小心了,竟然放他去跟陌生孩童玩。孩童或许纯真无心,但他们的亲属家长就不一定了。从前褚昭仪事事谨慎,把他当琉璃尊似的呵护着,恐怕也不是纯粹因为溺爱过度吧?

把三皇子送到兰苑,公主吩咐侍女在外面看守,不要让人进来。

三皇子浑身滚烫,肌肤通红,昏睡中仍时不时惊厥抽搐。公主命婢女打来凉水,将三皇子衣襟敞开,替他反复擦身降温。

五石散药性猛烈,三皇子还是孩童,服此毒物,也不知是否会留下隐患病根。

“都怪我,”我自责道,“不该放任他跟不熟悉的人玩耍接触。”

公主安抚我道:“怎么能怪你呢,你又不是他什么人,要怪不如怪我这个亲姑姑没尽责照顾好他。”

公主说者无心,我却忍不住瞥了一眼虞重锐,发现他也正好转过来看我,连忙垂下眼继续盯着三皇子。

公主问:“这五石散也跟醉酒一样吗?今日能不能好?”

虞重锐道:“下药的人还算有分寸,只想令三皇子失态出丑,并不想害人性命,目测剂量很轻,大约个把时辰就能清醒。”

“一个时辰……”公主思忖道,“他倒是能等,但是我们三人离席太久,会惹人寻找的。”

我对公主说:“公主和虞相是贵宾,难免引人注意,但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你们自回席上,我留在这儿照顾三皇子即可。”

虞重锐不同意:“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一个人怎么不行?”难道怕三皇子发疯也想打我吗?“他只是个小孩儿,我管得住。”

三皇子又醒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媳妇儿……决斗……”

虞重锐坐在榻边不动看着我,我被他看得转开去看公主,公主看看他,再看看我,又看看榻上的三皇子。

这屋里四个人的关系……好像有点诡异。一个皇子,一个未来的皇妃,一个长公主,还有一个黄掉的驸马。

“算了算了,”公主开口打破僵局,“还是我出去吧,你们俩都留下。若有人问起来,我会替你们应付。门口那两人也素来机灵,若有什么变故,你们见机行事罢了。”

第78章

公主走了。

剩我和虞重锐两个人面面相觑。

哦, 还有榻上的三皇子,似醒非醒,嘴里乱哼哼。

我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好像比刚才更烫了。身上的外衣早就脱了,只剩薄薄一层中衣, 但他还是觉得热, 手在胸前无意识地抓挠撕扯。

我重绞了一把手巾, 想再替他擦一遍身, 刚要去解三皇子的衣带, 虞重锐伸过手来把湿布巾拿走, 说:“我来。”

他解了三皇子的中衣,衣襟掀开到一半, 停下来转头看向我。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要帮忙吗?”

“非礼勿视。”

十一岁的小孩还非礼勿视?有什么好视的?刚才公主和婢女在的时候他怎么没说勿视呢, 我都看过了呀?干扁扁的像条翻肚皮的白鱼, 肋骨一根一根,小豆芽菜一棵,值得非礼去看吗?

我去一旁架子上找了找,寻到一把给客人纳凉的素面扇子,取过来替三皇子扇风。小孩子肌肤娇嫩, 虞重锐力气大手重,手巾擦过之处便留下一道红痕。我制止他道:“你轻一点儿,看都擦红了!”

他瞥了我一眼说:“是他太娇气了, 男孩子长这么细皮嫩肉。”

小孩哪分男女, 不都一样吗?再说论细皮嫩肉, 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吧,自己身上不也是比姑娘家都白净?

我想起凤鸢趁他睡着拎他领口的景象,还有河清县驿站那次所见,不禁心思飘忽脸上发热,争辩道:“我、我特地查过文华殿的藏书,五石散服后浑身发热发红、肌肤充血,切忌用力抓挠摩擦,否则极易溃破生疮,小孩儿自然更要当心。你力气太大了,还是我来吧,你来打扇子。”

我把手巾重新抢回来,翻到背面一看,原来是手巾一角用同色丝线绣了暗纹花边,难怪粗糙擦出红痕。

我把绣花叠在里面,手巾光滑的地方朝外,给三皇子身上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别看这小孩子个头瘦小,没意识躺着还死沉死沉的,我把他翻过来擦背再翻回去就出了一头汗。

好不容易擦完,把他衣服虚掩盖着,忽觉凉风习习,清爽宜人。我转过去看虞重锐:“是给他打扇子,不是给我。”

他加大扇风的幅度,让我和三皇子都能吹着。“看你也出了好多汗,擦擦吧。”

我举起湿手巾准备擦额上汗水,又被他拦住:“别用这个。”

“又怎么了?”

“刚擦了他全身,你不嫌脏?”他取出自己的汗巾来,“用这块,昨日刚洗的,还没用过。”

虽然没用过,但那汗巾他贴身放了一天,我接过来举到面前,就闻见他身上的气味,丝丝缕缕,牵牵绊绊,若有若无。

我举着僵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把这汗巾覆到自己脸上,丢回给他说:“不必了,我去重洗一遍就是。”

我把湿手巾清洗干净,擦了自己额上的汗,再重新过一遍凉水,学上回邓子射给我治鼻血的法子,叠成长条盖在三皇子额头和颈中降温。

虞重锐一边打着扇子一边说:“你倒是对三皇子很上心。”

“褚昭仪之死也算是跟我有点关系,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大家都只想着用他来争权夺势,我不管他谁来管?”我把手巾翻了个面,“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对十一岁的孩童下手?”

可惜宾客太多,我没能看全,一出事就把三皇子送到兰苑来了,不然一定能找出何人动的手脚。

我望了虞重锐一眼,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跟他讲。

但我的心事,他好像总能猜到:“不会是信王。信王今日大婚,三皇子在他府上出事,他第一个难辞其咎。况且三皇子年纪尚幼,就算当众举止失常出丑,孩童而已,大家也会宽容原谅,不至于背负污名有损前途。”

我想想也对,要说童年时期的污名,信王以前不知留下多少蠢事劣迹,只要他成年后英明仁德,照样有很多人拥护追随。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虞重锐道:“要么是信王手下的人短视无知、擅自行动,要么是第三方挑拨生事、妄图坐收渔利,总之都不足为惧。”

他这么说,或许只是为了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忧虑。就算知道是谁,我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很多事他都隐瞒了,自己担下来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想知道。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我对他说:“你在河边跟祖父说的话,我听见了。”

虞重锐转过来看我,手里的动作略缓,他把扇子换到左手继续慢慢扇着。

“虞向南……是什么人?”

他沉默片刻,回答:“原苏州府的知府,永王起兵时,他没有反抗,战乱平定后一并定为叛党逆罪,满门抄斩了。”

“可是当时永王兵强势大,整个长江以南都被叛军占据,被迫屈服没有反抗的地方官多了,陛下不都宽宥赦免了吗?”

“因为后来查出,永王一早就开始厉兵秣马囤积物资,苏州府多次克扣朝廷的租庸调输送给永王,才使其迅速壮大、起兵作乱,所以定为叛党。”

我问他:“那这事……是真的吗?”

虞重锐道:“先帝十分疼爱永王这个胞弟,将金陵富庶之地赐给他做封邑,准他蓄养府兵,驻守长江水道及东海沿岸。金陵周边诸郡的官员为了讨好永王、求得荫庇便利,都有暗中向其输送利益,不独是苏州府。”

我有点明白:“所以这是官场上大家心知肚明、藏在台面下的规则手段?”

虞重锐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虞知府就成了逆党?”

“因为……”他停顿道,“有你祖父作证,虞知府送给永王的粮草钱帛全都经过他手,数额巨大,两方早有勾结密谋。”

祖父当年在苏州府掌管漕运,从苏州往金陵运输大量物资,自然是水路运河最便利。

我还想追问,祖父为什么要告发指证自己的上峰?是因为他也牵涉其中,为了撇清和永王党的关系,把责任甩给知府?还是为了立功,把这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翻出来,大做文章?亦或是跟虞知府有私怨,借机构陷报复?

但是如果我问出来,那就说明,我心里就是这么想自己的祖父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祖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竟变得这般不堪了呢?

我低着头,闷声问虞重锐:“那这件事……跟你家有没有关系?”

谋逆之罪,重则株连九族,同一个地方同姓氏,难保就会被宗族亲戚连累。

“我父亲和虞知府算同辈的远房堂兄弟,但其实我们两支亲缘隔得远了,排行都已各自分开。虞知府行‘向’,父亲行‘文’。但因为这层亲戚关系,虞知府提携父亲做了八品文学,他也因此牵连入狱,在狱中关押了三年,始终不肯认罪,直到陛下大赦天下才放出来。从那之后父亲身子就不好了,一直在家中休养。”

我记得虞重锐提到过他父亲缠绵病榻,原来是在狱中落下的病根。房太尉的外孙都能在县衙牢狱染病而亡,何况是不肯认罪、羁押三年的犯人?别说审讯受刑伤筋动骨,光是狱中苦寒、伸冤无望,就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身心了。

我抬头望着他,不知该如何才能表达心中的歉意:“对不起,我……”

他微微一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父亲入狱时,你才刚出生没多久呢。我们家的人恩怨分明,不会迁怒一个襁褓里的小娃娃。”

我刚出生,那他也就十来岁而已,家里就没有了父亲。“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那倒没有,我母亲很能干,她才是家中的顶梁柱,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他们俩一个有钱,一个打架厉害,没人敢欺负我家,我只需安心读书即可,不然怎么能十六岁就中进士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哪会那么轻巧。他能十六岁中进士,除了天资聪颖、刻苦好学,兴许也有卧薪尝胆、为父出头的志气因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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