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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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纯在岸边下车,看了眼周围的景色,觉得天帝很偏心,这哪是思过,简直是疗养。湖水碧蓝碧蓝的,衬得天空都淡了,云却特别白,周围没有群山和村落,一马平川,视线可以直达天际,简直是个世外桃源。

“这颗药是徵殷给的,你吃了就会沉睡,也不会饿,我也为你在泉边设了结界,只要你不主动出来,谁也没办法靠近你。”

胡纯心里很暖,心甘情愿地跪下向天妃道别。

天妃今天没带侍从,她不愿太多人知道胡纯养伤之处,虽然她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对于胡纯,再不能让她继续受到伤害了,不然真的没办法向雍唯交代。

她勉强地伸了伸手,想摸胡纯的头,安慰她不要太为尾巴的事情伤心,可是她早已不习惯亲切地向小辈传达她的情感,伸出了又收了收。

胡纯发觉了,没好意思起身,她以为天妃又嫌弃她这个地狐身上有土味,不愿摸她。

正想再说一遍道别的话,让天妃娘娘趁便收手,没想到天妃搓了搓手指,一副强忍的神情摸了摸她的头,“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她的语气也很生硬。

胡纯却很感动,她刚要说话,觉得后脑剧痛,眼前一黑,临晕之前还想,天妃果然是天妃,温情过后下手还是那么黑,这点也和雍唯一模一样。

第39章 证人

这一下打得真狠,胡纯醒来的时候后脑还一抽一抽的疼,她忍不住抬手去摸,是不是把她的头骨都打碎了?她的手指缝里带着一小截干草,痒痒的,她抖手,还想着湖边怎么会有干稻草,突然就反应过来,四下一看——哪还是景色美丽的湖边?

看样子是牢房,但很整洁,打磨平整的青石砖配上拇指粗的精钢栅栏,不像胡纯过去见的牢房,甚至比世棠宫的牢房更气派,也造成更大的威压。胡纯摸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铁栅,冷得血都要冻住,果然不是凡铁,她用仙力再试着弹了弹,无声无息就被寒铁吸掉,毫无反应,想用法力弄断根本没有可能。

她从栅栏之间的空隙尽量往过道里看,除了墙壁上的油灯,一无所有,过道两边都是牢房,却悄无声息,应该没有关着囚犯。

胡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从湖边到牢房的?天妃使诈?绝对不可能,天妃的个性和雍唯一样,不擅于骗人,她的眼神和态度,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甲胄和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一个金甲大汉走到胡纯的牢房外,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她。

他没问话,只是拍了拍手,顿时又来了四五个大汉,不由分说开了门,把胡纯连拖带拽地扯出来,胡纯能走,却赶不上他们疾行的速度,没几步就像条死狗一样被他们飞快地拖行。这些天兵太凶悍了,明明是正常长相,胡纯却总觉得他们有青面獠牙,虽然狼狈不堪也不敢出声抗议。

她被带到一个小小的殿阁,窗户都没有开,只靠门里透进来的光,殿里显得非常阴暗。

天帝端坐在宝座上,两手边的太师椅里坐满了神仙,胡纯只敢飞快地扫一眼看个大概,就被天兵们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难道……天帝识破她和锦萱的伎俩,觉得她的法力已经积累到应该诛杀她的程度了?

“胡纯。”天帝喊她名字的时候,口气很严肃,“你为什么要杀天妃?”

一句话如同焦雷,把胡纯劈得一跳。

“天妃死了?”她忘记畏惧,蓦然抬头看着天帝,怎么可能?那个强忍嫌弃摸她头的美貌长辈死了?

“不要再装腔作势!”天帝有些恼怒了,皱眉喝了一句。

胡纯的心跳得太快,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如果天妃因为送她去安思泉而被杀,她要怎么向雍唯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没杀天妃!我没杀!”她急于澄清,“我一到湖边就被打晕了!”

殿里出现了一小会儿的沉默,有个人轻蔑地冷笑说:“果然是个卑劣的下界狐妖,最擅长的就是说谎骗人!你以为自己的恶行无人知晓?天理昭昭,自有定数,有人亲眼目睹了你的罪行!琇乔,再把你看见的说一遍,让这狐妖打去妄想,从实着来!”

这个斯文不失威严的中年男人说完,他身后站的琇乔便上前一步,向他和在座众仙抱拳施礼,朗声说:“是,父亲。”

胡纯不自觉地瞧了中年男人一眼,原来他就是辰王。

“小仙被罚在安思湖底思过,三日前感知天妃娘娘仙驾降临,便到湖边迎接问候,结果就看见这只狐妖!”琇乔的手指向胡纯一戳,声音颤抖起来,不知道想表现恐惧还是愤怒,眼眶里竟泛起泪光,“她趁天妃不备,杀害了天妃!她还起了贪心,抢了天妃手上的青霄镯,然后用化骨盏……化掉了天妃的尸身。”

“你胡说!”胡纯听得气炸心肺,什么都顾不得,想要跳起来反驳她,却被天兵们重重按回去,膝盖在地砖上重重一撞,疼得胡纯差点趴下去。“你胡说!我没有!什么化骨盏?什么青霄镯?你简直睁着眼说瞎话!”

胡纯使劲尖叫,声音都岔了。

琇乔不理她,眼泪终于掉下来,向众人说道:“小仙本该冲出来阻止她,可是她青霄镯在手,天妃娘娘又已亡故,我若冒然现身再死于狐妖之手,这段恶行就没人指证了,所以小仙强忍悲愤恐惧重新潜回湖底,直到狐妖离去,才立刻返回天庭报信。”

说到激动处,她双膝跪倒,膝行到天帝宝座的台陛下,痛哭失声,“小仙有罪啊!就该拼死保护天妃娘娘尸身,让她免受化骨之辱……小仙只想着保命报讯,此刻恨不能与娘娘共赴黄泉!娘娘待我们姐妹恩重如山,如同母亲,小仙无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狐妖所害。”

天帝露出哀戚神色,声音也略有哽咽,“孩子,你做得对,你若鲁莽行事,不仅于事无补,更加不能当众揭穿狐妖恶行。”

在座众仙也唏嘘点头,纷纷难过起来。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纯气得哆嗦,“我没有杀天妃,不可能杀她!她待我也恩重如山。”

琇乔猛然回头,凌厉瞪她,“你又撒谎!你恨天妃娘娘断你狐尾,更恨她为雍唯定了我姐姐成婚,前几天还在世棠宫大闹,逼雍唯和天妃把姐姐从世棠宫送走!你对天妃娘娘早就怀恨在心,暗藏歹毒杀意!”

“我一没什么化骨盏,二没抢什么青霄镯……”胡纯想起天妃送她的镯子,勉力抬手给大家看,“如果你们说的镯子是这只,这是天妃娘娘送我的!她说我在安思泉养伤,怕琇乔骚扰我,给我这个镯子震慑她。”

“你才胡说!”琇乔说到激动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看着胡纯,满眼怨毒,“青霄镯可调动世间风雨潮汐,是绝世宝物,天妃娘娘能送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众仙发出赞同的声音。

一个天兵适时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盘子里放了个小小的碗,“启禀陛下,这是在狐妖身上搜到的化骨盏。”

这等于是揭穿了胡纯的“谎言”,众仙都露出鄙夷谴责的神情,不屑地瞧着胡纯。

胡纯本就内伤甚重,刚才只是靠着一腔激愤撑着,现在完全败落,万箭攒心,噗的吐了一大口血,膝盖上的裙子被染得殷红一片。胡纯颤抖着看琇乔,是她,她才对天妃怀恨在心,她才有机会偷袭杀害天妃毁尸灭迹!

“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嫁祸栽赃!你恨天妃……”

琇乔呵呵冷笑,对和天帝和众仙伸冤说:“大家看看这狐妖的无赖狡辩,嘴脸这等难看!”

天帝也对胡纯十分厌恶,恨声说道:“拖下去,打到招认全部罪行为止。”

胡纯被天兵们拖出去,她知道这一去她肯定没命了,“我没杀天妃!我没杀!”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能认这个罪名!她死后,雍唯怎么面对这个结果?胡纯绝望得如堕万丈冰窟,指尖都麻了,她怎么办?她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雍唯呢?雍唯赶不赶得及来救她?不能救……也不要紧,总要听她把事实说出来!总要知道她没有杀他的母亲!

“雍唯——雍唯——”胡纯声嘶力竭地沿路喊他的名字,不知道九重天上的哀鸣能不能传到他的耳中?

一盆冰水,像无数锥子,把刺骨的寒意从胡纯的每一个毛孔送入皮肉深处。

胡纯剧烈颤抖,清醒过来——她浑身湿透,刚才疼出来的冷汗被冰水覆盖,她连驱赶寒意的热力都没有,只能任由冷如寒冰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到骨头里。她觉得自己躺在冰窟里,头发又脏又带着冰碴,整个人都像一具破败的尸体了。

她吃了挫骨丸,深刻体会了一次挫骨分筋的痛苦,太疼了,她觉得已经没办法再支撑下去,只要稍微一个停顿,她就再也不会呼吸。

天兵们点了几个炭盆,不是为了取暖,而是烤红烙铁,劈啪的爆炭声,每一串都让胡纯魂飞魄散,她真的怕打,也怕疼。

“狐妖,事到如今,你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何苦受罪呢?”喂她吃挫骨丸的天兵说。

胡纯的脸粘满湿漉漉的头发,一笑,就有头发粘到牙齿上,又难受又恶心,但她还是笑了——她当然知道横竖已是一死,可她不能招,她不能背负杀害雍唯母亲的罪名。

她从不是个立场坚定的人,稍微的蝇头小利就能让她屈意迎奉,稍微一点疾言厉色她就会服软求饶,可是,这次她咬牙坚持了,她真的不能认,就算死得这么痛苦……她不能认。

筋抽得整个人僵硬地蜷曲起来时,她真要放弃了,只要说“是我杀的”,只要四个字,她就解脱了。可是,雍唯怎么办呢?那个搂着她,宠着她的雍唯,怎么办?

她再痛苦,似乎也只剩不多时间了,雍唯还有一辈子。

“证人来了。”有人通报。

胡纯动不了,只能听见窸窣的长裙曳地声,直到琇乔玲乔出现在她视野里,琇乔看见她的时候,尖叫着后退半步,被玲乔冷漠地抵住。

“怕什么?”玲乔很不屑地说,冷冷的目光落在胡纯身上,似乎要把她看个巨细靡遗。

胡纯心里苦笑,当初玲乔在世棠宫受的气,现在全解了吧?

“琇乔仙子,天帝让你再和狐妖对质一遍,务必让她心甘情愿地认罪。”天兵说。

琇乔不敢看胡纯,眼神闪闪缩缩地看寒铁栅栏,愤愤说:“我什么都看见了,狐妖,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赖。你也别自讨苦吃了,赶紧给天妃娘娘偿了命罢!”

胡纯没有答话,她没有多余的体力精力和琇乔胡搅蛮缠,现在满天庭不都只肯相信辰王公主,不肯相信下界的狐妖么?她说什么有用?

“为什么……”胡纯为了说话,呼吸更艰难了,“为什么害我?”

单纯只为了报雍唯的仇怨,根本不必做得这么绝。

“谁……谁害你?”琇乔正欲张口,锅里赤红的火炭剧烈一爆,吓了她一跳,再说话就气虚声弱,胆怯闪缩。

“无耻狐妖,到现在还满口狡辩,谁害你?分明是你害人!”玲乔冷冰冰抢过话头,说得义正言辞。

天帝正巧此时带着雍唯走进天牢,他看见刑具,厌恶地皱眉。

胡纯听见了雍唯的脚步声。

她拼命抬起了头,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他来了,他到底来了!

雍唯隔着铁栅栏,也在看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胡纯一触他的眼神,心顿时碎成了粉。

唯一支持她的那点儿力量瞬间消失,她颓然垂下头,在地上撞出不大不小的闷响。他相信了?

“事实俱在,有没有认罪口供也无足轻重。”天帝开口了,厌倦且厌恶,“坦承罪行死得痛快,顽劣抵抗死得痛苦。”

胡纯闭起眼,她不想看雍唯了,不敢看,虽然之前痛不欲生的每一刻,她都盼着他来。

她坚信,他是相信她的,他会护着她,哪怕救不了她,也会为她据理力争。

可就一个眼神,什么都完了。

原来一眼可以喜欢一个人,一眼……也可以伤人至深,比任何语言,任何动作,都伤得人更痛。

“胡纯。”雍唯的声音很低,却很沉稳,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任何情绪。“你认罪吧。”

胡纯倒在那里,一动没动,眼泪却一颗颗掉落下来,融进冰寒的水泊里,无影无踪。

“我不想知道理由。”雍唯转身,准备走了,“你认罪吧,你该死。”

委屈,难以述说的委屈,顿时胀满胡纯的胸腔,她知道她要死了,比谁都知道,她已经疼得熬不下去了,已经冷得挺不住了,谁都能觉得她该死,该认罪,可雍唯不能!她太难过,也太不甘了,突然有了力气,一下子抓住寒铁栅栏,手好像瞬间被冻伤了,但是她仍死死抓住。

“我不是为我自己才不认罪的!我不是为我自己!”她嘶声呼叫的时候,眼泪流进了嘴巴。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又没有了。

她瘫倒下去,什么话都没有了。

“看看吧,雍唯!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雍唯抬脚要走,被玲乔突然赶上来扯住。

雍唯似乎很愤怒,重重地甩开她。

“你就是为了这么一只卑贱的狐妖,处处折辱于我!结果呢?她杀了你母亲!所有的悲剧,全是因为你留这只狐妖在身边!你给了她机会!你害了天妃!”

天帝脸色难看,冷哼了一声。

琇乔慌了,上前拉住姐姐,要她别再说了,“姐姐,你疯了吗?走吧,我们先走。”

雍唯一直冷漠地听她说,突然开口道:“我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不选你。我母亲是遇难了,她生前对你那样好,她甚至为了你,杀了锦莱。你是在幸灾乐祸么?”

简单的一句话,让玲乔像被打了一耳光,愣愣地呆立在墙边。

雍唯拂袖而去,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厌恨不已。

天帝此时冷笑,淡淡道:“辰王的女儿,真是辱没了门楣。”说完厌烦地吩咐天兵,“不管狐妖认不认罪,天一亮,就执行雷刑。”

胡纯静静地趴在那里,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关注,生死,对她来说,已无分别。她始终残留着一抹去不掉的笑意,她是想笑的,终于……不用再苦捱下去了,终于不用再挨打。

第40章 废殿

所有人都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兵们对她的最后一点儿善意,他们拿走了烙铁,却没熄灭炭火。--*---*---那爆炭的劈啪声和刚才令她惊惧害怕不同,给她带来了一丝暖和安稳。

是的,安稳,一旦心无所求,命已有定,人反而不彷徨了,只要听着炭火的声音,直至它们燃尽,她就被绑赴刑场,然后灰飞烟灭。连下黄泉都不用,无影无踪,无感无觉,倒也干净利落。

都说人死之前,脑子里会走马灯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可胡纯却一片空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愿意想,还是真的没什么可想。她曾觉得自己的经历很丰富,百年修行,入世颇深,可从结局追溯上去,似乎没遇见雍唯之前,只是一段平淡乏味的岁月。雍唯带给她很多苦难,惊喜,忧惧,更多的是幸福。

她一直是只孤单土气的狐狸,自从和他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偷吃了根本不配吃的精美仙馔,她总担心自己消受不起,折了福寿。今天这个结局,也算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弄得这么惨。

来人的脚步很轻,以至于走到寒铁栅栏外胡纯才听见。

她后背一僵,睁开了眼睛,这是她熟悉的脚步声——果然雍唯站在走廊里,皱着眉怨怪地看她。这样也比冷漠好,胡纯看着他,心里起了瞬间的刺痛,很快又恢复了空洞。他甩手出剑,凛如秋水的剑身映着红色的炭火,晃了下胡纯的眼,她只是眯了眯,没有闭起来,她也没有怕。

如果雍唯要亲手杀她,只要他心里能好过一些,她无所谓。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豁达,这么大方,连申辩喊冤都不想,但事实就是如此。对于自己的心情,不处在当前的情况下,根本无从估计预测。

雍唯也没有说话,一剑砍在寒铁上,咣的巨响,火星乱蹦,寒铁被砍开一根,雍唯显然有些着急了,因为发出的声响远超他的预期,他立刻又连砍两下,粗鲁地上手把三根断开的寒铁掰弯,冲胡纯小声吼。

“还愣着干吗?快爬出来!”

胡纯被接连三声巨响都震懵了,他一吼,她就抖着声虚弱地答:“动不了……”

雍唯烦躁地啧了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像狗钻洞一样钻进了半截身子,把胡纯拖了出去。胡纯一动,疼得直吸冷气,可似乎所有的伤痛都变得可以忍耐,因为——雍唯来救她了。

姿势太过狼狈,雍唯的头发也乱了,玉冠也歪了,他抱住胡纯只说了两个字,“快跑!”

跑字还没落,已经听见监牢外面钟鼓声骤然响起,天兵穿着甲胄赶来的响声也到了走廊尽头。--*---*---

雍唯用了风遁,瞬间到了天霜雪域,又用了黛宫扇回了世棠宫,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宝,到了一座废弃的神殿。

胡纯被这一连串的瞬移搞得头昏眼花,终于停在神殿,便像晕车一样吐了,幸好她很久没吃东西,吐了口鲜血。

雍唯有些着急,把她放在残破的地砖上,说了句:“忍一忍。”

他起身出了殿门,放出几个金弹子,观察了一会儿,才回到胡纯身边。“必须要消除掉我们跑到这里的风迹和仙轨。”他俯下身来,仔细检查胡纯的伤势,非常的生气,“你是狐狸精还是猪精?那种情况就该立刻认罪,少受些皮肉之苦!”

胡纯想笑,可一笑,浑身剧痛,又哭了,“谁不知道?可是我怕我认了,大家会像玲乔那样笑话你!”她的伤没好,却觉得缓过一口气,离死远了些,有精力揶揄他了。“我怕……你真会相信是我杀了天妃,心里会难过……”她终于有机会说出心里话。

雍唯的眉头舒展开,眼神竟然很温柔,“我明白。”

胡纯被这三个字重重击中,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他说的这三个字。她情绪一波动,脸色立刻更惨白,呼吸凌乱。

雍唯一急,从腰里拿出一把小匕首,把手腕迅速割开一个大口子,血汩汩地冒出来,他把胡纯的头抬起来,让她吸血,还不忘嘱咐一句:“吸干净点儿,别冒出来,让周围精怪闻见就坏了。”他怕伤口愈合,拿捏着力道,压着上臂血管,把血源源不断地逼出伤口。

胡纯也明白他血气外泄的严重,可是……他也得算准点儿啊,血出的这么急,想呛死她吗?她吞咽得很辛苦,还来不及呼吸,还怕血冒出来,额头顿时汗如滚豆,她用力拍雍唯的胳膊,示意他慢一点。

雍唯眉头更紧,担心地问:“不够?”他在上臂一压,胡纯被一波血流灌得咕噜一声,差点噎死,她又气又急,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她像不够的样子啊!她又不敢再拍他,怕他再次加大血流,她非活活被他灌死,于是她牟足劲狠狠掐了他一把。

雍唯啧啧两下,埋怨:“疼!疼!不是快死了么,怎么还有力气掐这么疼!是血太急?”

胡纯都流泪了,神主您终于明白了。

雍唯的血的确是神魔的疗伤圣品,这一顿灌血,胡纯身上也不疼了,内伤都轻了,晕晕沉沉起了倦意,睡得还很舒服。

睡着睡着,就奇怪起来,胡纯哼了几声,一睁眼——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雍唯正伏在她身上“忙活”。胡纯气得双膝猛一合,雍唯没防备,正撞在胸口,疼得咝了一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纯愤愤指责,突然发觉自己声高气足,显然内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她突然想起了雍唯的另一个功能,有些抱歉误会了他的举动,身子一软,胳膊讨好似的搭上雍唯的肩膀,绵绵地说:“谢谢……”

“不骂了?”雍唯也有点儿得理不饶人,瞪了她一眼,佯作气恼。

胡纯冲他一笑,知道他不会真生气,雍唯拿她没辙,卖力了一会儿,又贡献了一次。

他松懈下来,长出一口气,疲惫地倒在她身边。胡纯迷糊了一小会儿,醒来赶紧把衣服盖在他身上,他的脸色很差,精气神都没了,躺在那里半死不活。

“要喝水么?”雍唯见她嘴唇都干了,喑哑地问,他像平常一样起身,没想到腿一软,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回去。

胡纯噗嗤一笑,脑子里想起一些人间的荤笑话,她知道自己这样非但很没同情心,还很忘恩负义,立马收住,装作没事人。

雍唯显然也知道她笑什么,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恼,还很伤自尊,他严厉地指责:“我这是为谁啊?又献血又献……”

胡纯一把捂住他的嘴,就算没别人,也不能什么都说吧?神主大人不要脸起来,一点儿余地也不留!

“好好好,我念好儿。”胡纯赶紧感恩戴德,“神主您歇着,小的这就去为您端茶递水。”

“嗯——”雍唯满意地躺回去,闭眼休息,还真端起神主的架势。

胡纯苦笑着瞪了他一眼,起身四顾,这是一座很大的神殿,但不太像给人住的,应该是用来举行什么仪式,看得出规格也不低,断壁残垣上还有金玉装饰,过了这么久,阳光照上去仍旧闪闪发亮。可是整座神殿损毁得非常厉害,正殿和两旁配殿的隔断墙壁几乎都塌了,成了一大间长方形的巨大废墟。殿顶的瓦也千疮百孔,阳光从这些孔洞里照进来,形成粗细不一的光束,更显得殿里荒颓残破。

胡纯听见有水声,循声找去,原来在另一边配殿的角落里有一座小小的泉池,被墙垣挡住,只有走近才能看见。泉池只有面盆大小,用白玉雕成堆云形状,层层加高,清澈的泉水从云间倾泻下来,意境唯美。殿宇损坏得这么严重,可这座精美的泉池却毫发无伤,甚至没有落上灰尘,好像它的主人昨天还用过它,擦过它一般。

美得有些怪异,可是泉水太清了,让人一下子就喜欢上,无法对它产生戒备。

胡纯满殿搜罗了一圈,找了不少破碗烂罐,一一清洗干净,发现它们个个质地不俗,只可惜都残破了。眼下也挑剔不得,拿来用也很不错。

胡纯舀了一小杯泉水尝了尝,甘甜清冽,算得上泉中极品,不像有毒。她找了最大的碗,给雍唯盛了一碗回去。

路过窗子时,她无心往外一望,周围竟然全是山,这座废墟就孤零零地建在群山当中,让人无端起了一身寒栗,总觉得诡异。

胡纯叫雍唯起来喝水,惴惴问他:“你找的这是什么地方啊?有点儿吓人。”

雍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喝掉半碗,听她问,有些凄凉地说:“这是我叔祖的祭殿。”

祭殿?不就是坟边接受后人祭祀用的吗?胡纯害怕得缩了缩肩膀,她的感觉果然没错,刚才看群山环绕,她就觉得这里像个坟丘。

雍唯瞥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又乱想什么呢?叔祖并没埋在这里。”

胡纯松了一口气,随便评论说:“这位叔祖真够浪费的,没埋在这里还修这么大一座祭殿,看看,荒废了吧。”

雍唯听了,沉默了一小会儿,淡然道:“他和我一样……被天族遗弃,死后连祭殿都不能享用,只能任由它衰败。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叔祖的精魂一定回过这里,带了浓重的悲凉和遗憾。”

他的语气太悲感,让胡纯心里也难受起来,“被天族遗弃?”

雍唯冷冷一笑,简短利落地说:“他造反了。”

“啊?”胡纯脑子转不过弯来,造反?那是他遗弃天族,不是天族遗弃他吧。

“饿了,弄东西吃吧。”雍唯显然不想再说下去,话题转得很硬。“不要在神殿里生火,去旁边的密林里,这样烟才不会直接冒上天。他们一定启用了最严酷的仙轨天眼,所以我们半点仙力也不能用。”

胡纯连连点头,心里又起了担忧,“雍唯……”她低低软软地叫了他一声,“因为我,你也要被追杀,我连累了你。”

雍唯听她这样喊他,神色愉悦了很多,听了她的话,不怎么领情道:“这件事诡异蹊跷,嫁祸给你,说不定目标是我,无谓分辨咱俩谁连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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