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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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瑄帮她抹好了药,“圆圆,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金兰乖乖地答应一声,摇他的胳膊:“五哥,你对我笑笑。”

朱瑄一脸莫名。

金兰继续摇他的胳膊,长睫忽闪忽闪,笑着撒娇:“五哥你对我笑笑,我就不疼了。”

朱瑄浑身一震,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眼神蓦地变得冰冷,风雪弥漫。

金兰眨眨眼睛放开他,她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朱瑄低着头,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攥住她缩回去的手,捏得紧紧的,抬头看她,唇角微微挑起。

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云开雨霁,雪后初晴,金灿灿的日光倾洒而下,万里晴空,一只白鹤凌云而上,振翅高飞,身姿矫健高雅,遨游于万丈碧霄。

金兰觉得他应该像那只白鹤那样,神清气朗,青云直上。

不多时,各宫听说东宫一大早催命似的请王女医给金兰看诊,以为金兰生病了,纷纷派人前来探病慰问,新鲜瓜果、各样面果和进补的药材堆成小山包一样。周太后特意打发人看望金兰,嘱咐她好生养病,用不着去仁寿宫请安。

朱瑄去文华殿了。金兰躺在凉榻上,几名宫女围在她身侧,帮她捶腿、捏肩、揉腰,还有一个跪坐在脚踏上给她剥石榴。宫女的手纤巧柔软,力道适中,不会捏疼她,也不会轻飘飘的一点力道都没有,她浑身舒坦惬意,隔着几重纱帐,对仁寿宫的宫人告罪,宫人忙安慰她,留下补品,回仁寿宫复命。

到了中午的时候,德王妃、庆王妃、赵王妃三人联袂来东宫探病,怕扰了病中的金兰,三人只隔着纱帐问候了几句,转去暖阁和内官说话,细细问金兰的病情,内官自有一套说辞应付。

金兰虽然在“养病”,还是时不时询问乞巧宴的事,德王妃几人生怕她累着了,抢着替她打理宫务。

下午,文华殿伺候笔墨的内官回了东宫,站在庭院里和扫墨说话。

金兰正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长廊里散闷,叫住内官:“是不是忘了拿什么?”

内官回答说:“千岁爷吩咐,让预备一份给安远侯府的贺礼。”

安远侯府?

金兰记得陆老夫人,及笄礼上是陆老夫人为她梳的头,“陆老夫人的大寿不是已经送过礼了?”

寿礼还是她亲自挑的。

内官笑着说:“不是为陆老夫人贺寿……安远侯凯旋,捷报今天送达京师,万岁爷爷龙心大悦,赏封陆府,令安远侯监督十二团营兼掌都督府事,如今各家都在准备贺礼。”

金兰奇道:“安远侯归京了?”

陆老夫人大寿的时候,薛娘娘告诉她陆老夫人的儿子远在湘南的深山野林里打仗,说是好几年没回来了,怎么突然就回京了?

内官道:“安远侯是个大孝子,想赶在老夫人的寿日当天回京,所以独自一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万岁爷爷知道这事,今天安远侯去兵部的时候,几位内阁老先生都吓了一跳呢,还以为安远侯从战场上逃了回来。”

金兰失笑,京中命妇都说陆瑛孝顺,果然如此。让人取来内库的钥匙给内官。

内官拿着钥匙告退。

……

书阁。

少詹事低声道:“殿下,皇上没有按例加封陆瑛为按察使,看来是想把他留在京中。”

今天离京多年的陆瑛突然出现在兵部,六部惊诧,兵部尚书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撅过去,乾清宫那边却早已知情,嘉平帝甚至撇下了近日最得宠的道士,屏退宫人,和陆瑛促膝长谈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大肆赏封,让陆瑛监督十二团,还令他掌都督府事,圣眷优渥。

直到加封的圣旨发到内阁,湘南那边的捷报才送达兵部,原来湘南的战事早就平定了,只因为两地相隔甚远,消息不通,所以朝中大臣都不知情。

朱瑄看着书案前散发着淡淡光泽的摩睺罗,道:“皇上确有此意,陆府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少詹事恭敬应是。

安远侯府地位特殊,背景特殊,东宫不必忌惮陆瑛,也不必拉拢陆瑛,最好的做法就是敬而远之。

窗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卫和内官通报了几句,匆匆进殿,走到书案前,抱拳道:“殿下,湖广那边出事了。”

朱瑄皱眉。

第五十四章 讨一个人

陆瑛下朝归家, 乌纱帽, 织金云肩通袖襕蟒衣, 玉革带,皂皮靴,站在自己的书房前,身后跟随的亲兵捧着加封他为大都督的帛书。

书房里的一切都被大火付之一炬,家具陈设都是新的, 连院墙都是重新葺的,伺候的人也换了一批。

陆瑛立在海棠树下, 一言不发。

仆从匆匆走来:“侯爷,老夫人那边请您过去。”

陆老夫人让丫鬟泡了陆瑛最喜欢的虎丘茶。陆瑛是个武将, 自小舞枪弄棒,却喜欢虎丘茶这种甘美清鲜的茶,他自小是这样的,喜欢吃甜的, 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怕被其他人耻笑, 陆老夫人就说自己爱虎丘茶, 苏州府虎丘寺的大和尚每年都献上虎丘茶为她祝寿, 只有陆府泡茶的丫鬟知道真正爱吃虎丘茶的是侯爷。

陆瑛跨进门槛的时候,虎丘茶刚煎好, 点过之后茶汤色白如玉, 一屋子淡雅清香。

陆老夫人示意儿子坐下, 打发走丫鬟, 问:“如今皇上要留你在京师,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嘉平帝加封陆瑛为大都督,但没有让他任按察使,也没有叫他领兵部的职,而且此次只加封了陆瑛,没有犒赏三军,显见是把陆瑛和得胜的队伍分开。陆瑛以为母亲祝寿为借口上密折求嘉平帝允许他先回京,也是为了安嘉平帝的心。他太年轻,又比不得太监深得嘉平帝的信任,晋升太快未必是好事,每次获胜后第一件事就是考虑怎么蛰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陆家绝对不能眷念兵权。

陆瑛道:“儿子自当尽忠职守,效忠陛下。”

陆老夫人点点头,儿子从小懂事孝顺,冲龄之际就默默扛起整个侯府,除了娶亲一事从来没让她操过心。她端起茶盅递给儿子:“三五年之内,皇上不会再让你带兵出征……瑛哥,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把亲事办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拘门第身份,娘都能答应。”

陆瑛沉默了一会儿,氤氲的热气中端正的面孔看起来有几分黯然。

陆老夫人握紧手中的楠木佛珠串:“瑛哥,你已经三十有余了,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以前你说先立业后成家,娘都由着你,如今你已经加封大都督,侯府靠着你顶立门户,你喜欢娶什么样的姑娘,没人敢指摘你……况且你总得为玖哥、素姐他们想想,他们的生母只是妾侍,终究上不得台盘面,他们需要一个母亲,侯府需要一个主母。”

陆瑛低头喝了口茶,“娘,我不喜欢,何苦害了人家的小姐?都是爹娘娇宠着长大的,别委屈了人家小姐。”

陆老夫人皱眉:“怎么就委屈人家小姐了?京中多少闺秀盼着能嫁给你,你年富力强,人也生得挺拔体面,又是堂堂安远侯,这些年递帖子给我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帮你推了,现在玖哥都七岁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陆瑛不语。

陆老夫人脸上腾起怒气:“瑛哥,难道你能终身不娶吗?与其一拖再拖,不如早些成家,也好免了娘的一桩心事,娘将来到了地底下才能向陆家列祖列宗交代。”

陆瑛低着头,望着茶杯里雪白的茶汤,“娘……玖哥七岁,素姐六岁……我如今有儿有女,侯府后继有人,您不必担心对不起祖宗。”

陆老夫人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手中佛珠串狠狠地摔在桌案上:“陆瑛!你当年纳妾,就是为了这个?”

她还以为陆瑛孝顺,没想到他固执起来居然如此不进油盐、软硬不吃!陆家子息单薄,虽然不是代代单传,但陆家子弟陆续战死沙场,能活到成年的不多,当年陆瑛上疏为庶子陆玖请封世子,她没有多想,以为陆瑛是怕他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侯府无以为继,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搪塞自己!为了不娶妻!

陆瑛放下茶盅,站起身,拿起佛珠串送回陆老夫人手里:“娘……我十岁起就懂得自己肩上的责任,侯府没落,陆氏一族的荣辱系于我一身,我不敢让娘失望,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一天敢懈怠,表兄弟们还在内帷厮混的时候,我已经骑着马冲锋陷阵,戎马拼杀这么多年才换来如今侯府的体面……去年我受了一次重伤,差点死去,湘南荒僻,军中大夫无能,险些治死了我,那些天我躺在军帐里,整晚整晚听着林子里的风声,想了很多……”

陆老夫人听到一半,脸色大变,“你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伤得重不重?现在可好了?”

陆瑛没有回答,继续道:“娘,人活一世,总得为自己活一次……您就疼儿子一回罢。”

他语气平静,面容也平静,眼神亦如平时,沉稳肃静。陆老夫人却明白儿子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多年前他一直不愿娶妻,现在死里逃生,更加不可能再轻易妥协。

她沉默了半晌,叹口气:“儿啊……这些年苦了你……”

陆府始终独来独往,不与权贵结交,这么做固然能保证陆家躲开权力纷争,不引起帝王的猜忌,可却没有办法阻止陆家没落。到陆瑛他父亲的时候,陆府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清贵,但家中已经捉襟见肘,老家的田地又被当地藩王强占了去,陆老夫人每天对着账本发愁,老侯爷不通世俗经济,为人豪爽,时不时拿出自己的俸禄去接济伤残的老兵,她无可奈何,只能拿出自己的陪嫁,东挪西凑,勉强应付。陆瑛从小懂事,陆老夫人寄希望于他能挽回陆府的颓势,狠下心肠,儿子刚刚三岁就让府中的老师傅教他练筋骨。陆瑛没有让她失望,他从小刻苦练武,性子又忠厚,很快博得嘉平帝的青睐,从辽东都指挥司回来以后就被嘉平帝点名拨去殿前司当差,天子近卫,此后自然平步青云。

陆瑛的崛起让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吓破了胆,老家那个藩王也悄悄把霸占去的田地归还给陆家,陆老夫人勤俭持家,陆家缓过了那口气,又一次在岁月凝练中站稳了脚跟。这次陆瑛得胜归京,家中宾客盈门,炬赫一时,只要陆瑛谨慎行事,嘉平帝不会冷落陆家。

“身为陆家子弟,儿子从不觉得苦,陆家是儿子的责任,娘不必介怀。娶妻一事,儿子心意已定。”

陆瑛说完,转身出去。

陆老夫人眼中含泪,没有叫住儿子。

陆瑛是安远侯,也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他从小晓事,小小年纪就扛起了整个陆氏一族,战场上几次重伤,从不叫苦,她实在不忍心再去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

东宫。

朱瑄面色有些焦灼。

护卫小声道:“从上个月起贺家那边送过来的只有祝大员外的信,贺四小姐一直没有消息,原以为是路上耽搁了……前些天太子妃殿下又问起,还写了封信要亲自送到贺四小姐手里,属下派人去湖广查探,路上正好遇见留守贺家的老四老五,他们说贺四小姐不久前忽然留书出走,说是要来京师探望太子妃,后来贺家少爷也留了封信去找贺四小姐,两人都不见了踪影……老四老五一路追查,只知道贺四小姐和贺少爷坐船离了湖广,还没找到人在哪里。”

朱瑄之前派老四老五留在湖广看着贺家,好吃好喝养着,就是不许他们上京。每个月会准许他们写一封信给金兰,告诉他们金兰在京中的近况。祝舅父知道好歹,约束族人,谨守本分。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

谁也没想到贺枝玉会离家出走。

贺枝玉是金兰的妹妹,老家人争着求娶,也有不少人向贺枝堂提亲,贺枝玉烦不胜烦,贺枝堂也嫌待在家里憋闷,贺枝玉前脚离了贺家,贺枝堂后脚就偷偷跟着出了门。老四老五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带着人追,谁知竟然没有追上。

护卫道:“属下猜贺四小姐可能故意躲着老四老五,没走水路,改走了陆路。”

走水路更方便也更安全,老四老五觉得贺枝玉一个富户人家的娇小姐一定会走水路,没日没夜追出三百里地后才发觉可能追错了方向。

朱瑄看一眼摩睺罗,“加派人手沿途追查,有必要的话可以通知当地官府——以孤的名义。不要只顾着寻人,每到一地询问当地向导、乡老,贺家姐弟不可能独身离开湖广,身边肯定带了仆从。”

护卫:“属下谨记。”

朱瑄嘱咐:“此事不要让太子妃知晓。”

护卫抱拳应喏。

朱瑄继续低头翻阅治河奏议。旁边书匣里整整齐齐堆放了十几本旧书,是金兰找出来给他当参考的,每一本都做了记号,提到治河的部分用书签标示了出来,书页上还写了批语,告诉他哪些是作者去实地考察后写的感想,她做这些事特别有耐心,加上记忆力好,几乎过目不忘,整理出来的都是很有用的建议。

刚才少詹事看到书匣,颇为惊叹,夸她蕙质兰心。

朱瑄放下书册,揉了揉眉心。

贺枝堂是她弟弟,贺枝玉是她妹妹……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她肯定会生气。

他是故意困着贺家的,他不希望贺家姐弟出现在她面前,他们最好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湖广,永远不要来打扰她。

朱瑄拿起摩睺罗,手指轻轻摩挲瓷人。

她送他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保住。唯有将她教给他的那些道理学识牢牢记在脑海里,将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刻在记忆中。

他把摩睺罗挪到自己眼前,拿起书匣里她亲手整理的书,一本接一本细看。

不觉到了傍晚时分,金乌西坠,湛蓝的苍穹翻涌着璀璨的云霞,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最后一丝金灿灿的日光笼罩在空旷恢弘的殿顶廊庑之间,殿宇巍然耸立,鸱吻遒劲,檐角悬铃铮然作响。

朱瑄一身常服,肩披瑰丽辉煌的夕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腰间丝绦随风飘动,身姿飘逸,瘦削的身躯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几名宫人候在阶前,扫墨上前两步,小声道:“殿下,安远侯求见。”

朱瑄抬起头。

陆瑛在宫人的引导下向朱瑄走来,他习武多年,健壮威武,气势坚毅,先朝朱瑄行礼,道:“请恕陆某唐突,今天求见太子,是为了一件私事。”

朱瑄神情淡然,示意扫墨几人回避,举步继续往前走:“还未恭贺侯爷。”

陆瑛跟上他,客气了一句。

朱瑄猜到他今天的来意,问:“侯爷来访,所为何事?”

陆瑛抱拳,一字字道:“陆某想找太子讨一个人。”

朱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唇角微挑:“唔?侯爷想从孤这里讨走谁?”

陆瑛深深躬腰,他高大挺拔,做出这种请求的动作亦没有谄媚之色,神情郑重:“是一个内官……以前在东宫伺候过太子殿下,他年纪略长殿下两岁,无父无母,身世孤苦,是陆某的旧相识。陆某许诺过会照顾他……可惜当年阴差阳错,未能践约。”

朱瑄站在长廊前,双眸倒映出天边涌动的云霞,“孤从来不知……侯爷竟然有断袖之好。”

陆瑛笑了笑,并无一丝恼羞成怒之色,气势如虹,一脸坦然:“让殿下见笑了。”

他挣扎了这么多年,那个人已经镌刻进了心底,怎么撕扯都抹不掉痕迹,是男是女又如何?生死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这一次他不会懦弱地选择逃避。

朱瑄看一眼陆瑛,他相貌端正,体格硬朗,七年前应该是个十分俊朗的青年,那时候的自己还孱弱清瘦,比不得陆瑛朝气蓬勃,如今陆瑛年过三十,成熟稳重,气势内敛,刚刚加封大都督,何等风光得意,头一件事就是来东宫讨要她,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宁愿背负着断袖之名也要找到她,这份担当,不愧是世代簪缨的陆家子弟。

可惜他迟了一步。

晚风吹拂,朱瑄袍袖轻扬,抬起头,凝视着坠入无边云海的红日:“侯爷想找的人姓谁名谁?”

陆瑛道:“圆圆,他叫圆圆。”

第五十五章 葬了

“圆圆”

朱瑄脸色平静, 一束余晖从错落的檐牙间笼下, 斜斜切过他清秀的脸庞“孤有点印象。”

陆瑛面露喜色。

朱瑄抬眸,脸上现出几分可惜的神色,轻声道“可惜了侯爷的一片真心她已经过世了。”

陆瑛一震。

朱瑄声音微微发涩“六年前她就不在了侯爷来晚了。”

陆瑛满脸不可置信,忍不住上前两步,双手发抖“不可能他真的不在了”

朱瑄直视陆瑛,眼神清冽如雪,一国储君的气势骤然爆发“孤身为太子, 何须隐瞒侯爷”

陆瑛踉跄了一下, 心底冒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并不是怀疑朱瑄,只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满心欢喜地来接圆圆出宫, 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六年前那时他在哪里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内官生出那样的心思, 再也不肯走那条会经过东宫的路,他疏远圆圆, 偶尔碰见圆圆就装作不认识。最后一次见到圆圆的时候,圆圆被两个提督太监刁难, 看到他, 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和他打招呼,叫他陆大哥, 他一脸冷漠地走了过去, 圆圆呆了半晌, 失望地走开了。

如果那时候他勇敢一点, 直率一点,早就可以把圆圆从宫中接到侯府里照顾,那圆圆也不会孤零零死在深宫他努力建功立业,努力在战场上拼杀,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不过唾手可得可圆圆不在了,那个笑起来颊边隐隐有笑涡浮动、趴在墙头和他做鬼脸、偷偷从甜食房拿窝丝糖给他吃、劝他仔细研读兵书的圆圆已经不在了。

红日彻底坠入地平线,云霞陡然变色,燃烧的烈火成了幽冷的残烟,夜风冰凉。

陆瑛神情惨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圆圆的尸骨在哪里”圆圆生前,他不能护他周全,他能做的,只剩下好好收敛圆圆的尸骨,让圆圆可以入土为安。

朱瑄冷淡地道“侯爷不必寻了,司礼监罗云瑾安葬了她,她没有归入乱葬岗她葬在她最喜欢的地方。”

陆瑛心如刀绞,喃喃自语“圆圆葬在西苑也好他最喜欢西苑的风景”

他双手依然还在发抖,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落魄狼狈。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朱瑄没有回头看陆瑛,迎着清冷的夜风,朝东宫后殿走去,唇边一抹讥讽的笑陆瑛这么伤心,又有什么用圆圆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她。

她就是这样,无辜天真,对身边每个人都赤诚以待。他们为她神伤,为她暴戾,为她痛苦,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还是那么喜欢她,舍不得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希望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让他可以好好照顾她。

回到内殿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交错的檐角间点点星光沉浮。

朱瑄忽然问扫墨“长痛短痛你愿意接受哪一个”

扫墨愣了一下,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让太子爷一时拿不定怎么罚他,小心翼翼地答“常言说长痛不如短痛,小的选短痛”

朱瑄一笑。

扫墨讪讪地等着太子训话,朱瑄却没有再说什么。

珠帘高卷,廊前的山水画帘拢起半边,金兰在宫人的簇拥中迎了出来。

朱瑄立刻皱眉,“怎么出来了”

金兰依然手脚僵硬,全身骨头酸疼,不过还是能走路的。她揽住朱瑄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我真没事,王女医说我应该多走走。”

她觉得朱瑄有点不正常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很不正常,但今天早上他还是太小题大做了,她说自己全身酸痛真的只是撒撒娇而已,她以前常这么和剪春撒娇,逛夜市累着了让宫女按一按就好,完全用不着请王女医过来,他居然大动干戈差点让人掀了太医院朱瑄对她这么好这么爱护,她本该开心的,可她不想看到朱瑄这么患得患失、紧张忐忑的样子。

他喜欢哄她,哄着她喝补汤,哄着她逛铺子,哄着她吃点心,把她当成孩子一样。

她顺着他,让着他,由着他,她在等他,他带她出宫去他平时逛的地方玩,她觉得很高兴,等他准备好了,应该会告诉她所有真相。

朱瑄搀着金兰一步一步往里走。

金兰趴在朱瑄肩膀上,他身上微凉,带了些夜风湿气,她问“给安远侯的贺礼你看过了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朱瑄点点头,神色如常,好像刚才那个三言两语让陆瑛彻底死心的人不是他“已经送过去了,安远侯府向来低调,不用送重礼,寻常礼物就够了。”

金兰喔一声。

吃饭的时候金兰给朱瑄夹菜,说起给贺枝玉写信的事“不晓得信什么时候才能送到”

朱瑄面色不改,夹了块南炉焖鸭肉放到她碗里,“两地路途遥远,说不准。”

金兰瞥他一眼“册封太子妃的时候你的下属半个月就来回走了一趟。”

朱瑄笑了笑“我急着娶你,他们不敢怠慢,当然就走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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