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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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唯也不跟他假惺惺客套,只说:“鸡汤,加了中药,给你补血。”
“血”字不经意就加重了语气,没办法,谁让他们之间有一笔“血债”呢。
说到血,周熠视线顺着海碗沿儿往上一溜,何唯没忽略这道不纯洁的目光,把托盘放在床边可移动餐桌上,动作有点大,溅出几滴。
周熠淡定地收回视线,问:“那个是你小对象?”
何唯愣了下,他怎么看到的?又想,算吗?想说就是朋友,脱口而出的却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熠没理会她的顶撞,只说:“陈家的那个小子?他还跟以前一样。”
他又看向电视,可何唯觉得他没说完,果然几秒之后,又吐出一句:“假模假式的小白脸。”
何唯心说,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没变,你可是变了不少。
还假模假式的小白脸,说得挺像你自己,当然是从前的自己,如今变成了……嗯,她瞥了一眼他露出的一截手腕,一看就是那种被雨打风吹太阳晒各种洗礼过的,正宗的麦色,还韧性十足的样子。还有那手,跟她老爸和陈嘉扬的完全不同,甚至也不同于她的任何一个男同学,一看就不属于文明人。指甲倒是整齐干净,还算讲卫生。
凭借站着的便利,何唯又把视线悄悄移到他的脑袋上。
不觉讶异,真短。虽然闺蜜经常唱“软中华硬玉溪,头发越短越牛逼。”可他这发茬儿紧贴头皮,要不是脑袋形状还凑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越~狱~犯形象。这个概念一冒出,倒是把她自己吓一跳。
她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打量,因为被打量的人正在看电视,似乎被内容吸引了。她进门时扫了一眼,像是个欧美电影,还原声的,估计全靠字幕。直到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何唯也望过去。
一对白人男女正靠墙激吻,男的打赤膊,女的衣衫不整,彼此的手都已严重越位……何唯也是见过世面的,比这尺度更大的也见过,但是一个在别人家做客养伤的人,当着主人面儿堂而皇之地看这个,好吗?
她伸出右手,手心朝上,那人看她一眼,似乎没领会意思。
“遥控。”何唯没好气,“要么你自己换。”
遥控器放到她手上,她开始换台。
周熠幽幽来一句:“有男朋友的人,至于吗。”
何唯心中反驳,有男朋友就该这样?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挂了的人,下个床都费劲,还这么的——望梅止渴。也不怕把肾再搞坏了,青姨还得给你熬汤补肾。
视线掠过他放在身侧的手,她心中一凛,顿觉跟电视上那只好像。
“看什么呢?”他忽然问。
何唯没回答,手指停下时,周熠皱眉问:“你是认真的?”
“小猪佩奇挺好看的。”何唯忍住笑,“还有小马宝莉,任你选择,我可是以德报怨,为了你好。”她看向桌上的汤碗,问:“不趁热喝吗?”
“一会儿再说。”
什么叫再说,“青姨说要看着你喝完。”
周熠语气凉凉的:“教你一招。如果想要藏东西,藏完就马上忘了这茬儿,老是盯着一处看,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了。”
何唯拧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亲自端来,看着我喝,”他勾起一抹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说这些时,始终看着电视,像是在点评电视里的情节。
何唯哪受过这个?她眨了眨眼,转身就走。
周熠拿起被她随手丢床边的遥控器,正要切换,何唯返回来,一言不发,走到床边,把托盘往床的方向用力一推,汤碗随着惯性滑出去,扣在他身上。
周熠顿时火冒三丈,“你他妈疯了?”
换做平时,他会敏捷地一跃,躲开汤碗不说,还能反手甩一巴掌,或者踹上一脚,管他是男是女,他在这方面绝不搞性别歧视。可是此刻行动不便,只能亡羊补牢地把汤碗丢开,可是前襟都湿了,汤水淋漓地往下淌,大腿上还有几块肉……
他凶相毕露,何唯却没被吓到,用跟他刚才一样凉凉的语气说:“就应该煮一锅驴肝肺,爱吃不吃。就当是‘礼尚往来’,不用谢。”
说完轻盈转身,扬长而去。
周熠一直“目送”何唯出门。
如果眼睛能喷火,她现在已是一堆灰烬。
他赌气地不去理会一身狼藉,拿起遥控器,连按几下,停在体育频道。正在直播CBA,音量有点大,来自赛场上的喧嚣鼓噪立即灌满房间。
下一秒他就咧嘴,骂了句艹。虽然刚才有所克制,还是扯到伤口,真他妈疼。这死丫头,烫着他兄弟了。
有没有常识?不知道看片儿能止痛?不知道脑内啡?
***
这么不正经的常识,何唯当然不会知道。
她只知道冲动是魔鬼。逞了一时之快,事后也觉得有点过——浪费食物是罪过。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跟她爸告状,她理由都想好了——手滑。
当晚何天奎很晚回来,第二天何唯要回校,起了个早,带了青姨准备的爱心便当和一丢丢心虚坐进车里,司机打火时,她回望一眼一楼的某扇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在睡。
何唯是艺术生,学校是八大美院之一,专业是五年制的雕塑。
因为分校区就在本地,所以尽管她在宿舍也有床位,还是贪恋家里的舒适自在,每周至少回来一次。
至于这个被外行视为“不食人间烟火”、被业内称为“民工”的专业,更是不被身边人看好,除了老爸一贯纵容,老妈就很反对,不肯学经济管理类也就罢了,要学艺术也可以学个国画或油画,就算不能成名成家,起码是一门才艺,这雕塑什么的,用她闺蜜倪佳佳话说就是:“你能成为罗丹吗?”
“你能成为卡蜜尔吗?”
“如果你成不了他们,成不了艺术家,这真是个会饿死人的专业。”
何唯和倪佳佳是在高考前的美术集训时认识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两人顺利成为大学校友,倪佳佳现实一点,没学纯艺,选了景观设计。了解何唯的家庭情况后,她只好总结为:有钱就可以任性,没钱只好认命。
任性的何大小姐表示:“成为罗丹有什么难的?”
“明儿我就改名,改成何罗丹。”
这天中午,两人约了一起“堕落”——学校附近的美食一条街,也叫“堕落街”。据说要被整顿或取缔了,因为环保和卫生问题,倪佳佳痛心疾首,“这么多人的就业怎么办,说好的民生呢?”
何唯咳一声:“让你每次吃完都抱怨又长多少斤,给你机会整顿一下身材。”她想了想说:“整就整吧,空气质量一超标,又都怪到企业头上,我爸刚投入一大笔更新环保设施。”
说到这儿,何唯有些惆怅,如果不是志不在此,她也应该像嘉扬哥那样,毕业就进自家企业,为父母分忧。现在经济环境不好,传统制造业艰难度日,钢铁行业更是雪上加霜……她叹口气:“我今天要少吃一点,就当支持我爸。”
倪佳佳下了决心:“我也要支持你爸,所以多吃一点,反正以后也吃不到了,就当是末日的狂欢。”
显然,大家都抱着吃一次少一次的末日心态,小吃街生意达到空前绝后的鼎盛,倪佳佳振臂一呼:“我开路,你掩护!”
何唯一马当先:“还是我开路,免得你被吃豆腐。”
倪佳佳身高不足一六五,有一张圆润少女脸,两颗小虎牙,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刚进大学校园时,就被一个杀马特师兄拦路,极力邀她加入动漫社,还夸她有才华,童颜巨那啥就是最大才华……还是一枚小白兔的倪小师妹气得跳脚:“臭流氓!死全家!”
当然了,如今的倪师姐已荤素不忌,百毒不侵,连手机铃声都是“大哥大哥你真坏,一会儿慢来一会儿快……”用她自己话说,“大。胸是我的软肋,流氓就是我的铠甲,用铠甲保护软肋,没毛病。”
鉴于她越来越皮,何唯送她一昵称——皮皮佳。
半小时后,“钢铁姐妹花”捧了战利品,又抢到麦当劳的靠窗位置,简直是人生赢家。倪佳佳一边吃烤腰子,一边欣赏何唯手机里的“大地艺术”照,几乎是换一张就发出一句:“卧槽”。
何唯笑:“想说‘有钱任性’还是‘有钱真好’?”
倪佳佳叹口气:“有钱任性真好。”
她无限唏嘘地看完,问:“在天上飘啊飘的时候,就没发生点儿别的事吗?”见何唯没反应,她点明:“没表白吗?”
何唯面无表情:“没有。”
“直接亲亲?”
“还有别人在呢。”
倪佳佳双手托腮,“我一直很向往高空play。”
“活着不好吗?”
“我是说,连我看个皂片都这么激动,嘉扬欧巴就那么理智?这么大的手笔,这么用心的宠溺,难道只是单纯兄妹情?”她压低声音:“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难言之隐?”
何唯无语:“就你知道的多。”
倪佳佳用一副老练口吻说:“我还是觉得,你不能放松警惕,这年头只要是个富二代,哪怕长得没人样儿都有无数女人投怀送抱,稍微齐头整脸的,那就叫‘高富帅’,像嘉扬欧巴这种,简直就是国宝级,别说投怀送抱了,人脑袋都能打成狗脑袋。也就我这种良心闺蜜,才能忍住不插上一脚。唉对了,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何唯喝一口热可可,说:“林曦。”
“哦对,名字还挺诗意,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深刻,一看就是个心机美人儿,关键是……还有那啥。”
惹来何唯白眼,倪佳佳笑,低声说:“别不以为然,你这种美叫‘少女感’,很多男的宁可选姿色差一点、风情多一点的熟女或轻熟女,毕竟灯一关,看手感,神仙妹妹未必比得过芙蓉姐姐。”
话糙理不糙,何唯失神几秒钟,又恢复了自信。每个人都有长短板,那姑娘个人条件虽不错,但家境一般,而陈嘉扬的父母是典型生意人,最看重门当户对。
哎,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跟人比有钱。太俗。
倪佳佳挥舞着竹签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嘉扬哥那一款还真不是我的菜。”
这个何唯早知道,闺蜜的标准堪称粗暴:男人中的战斗机,纯爷们中的纯爷们,有胸肌,有胸毛,不能有刘海儿。
除了毛什么的,其他两点,何唯也赞同。
毕竟少女时代就接触雕塑,西方雕塑强调饱满的肌肉线条,动感,力量感,这严重影响了她对异性的审美观。陈嘉扬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杰出代表,既有直男的阳刚气概,又有东方人讲究的含蓄之美。
何唯正为自己的眼光而暗自得意,就听对面问:“那个‘灭霸’还在你家吗?”
何唯看过去,倪佳佳难得羞涩了下,咬着手指说:“就是那个贡献了教科书般演技的帅哥哥……”
“能说人话吗?”
“就是那个吐血男。”
何唯点头,“这个称呼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0.28
第4章 不速之客
倪佳佳星星眼:“他可真帅。”
何唯好笑:“看清脸了吗,就知道人家帅?”
“其实还是看到一点的,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眉骨啊,鼻梁啊,看男人只要看这两点就够了。而且他出场超帅,声势浩大,毁天灭地,跟拍大片儿似的,太有冲击力,这要到了床上……”
何唯做了个要吐的表情:“劝你别把想象力浪费在他身上。”
倪佳佳瞪大眼睛:“怎么?有主儿了?男的还是女的?”
“不是,我听说他,”何唯咳一下,“腰不太好。”
“腰?是我理解的那个腰吗?”
“嗯,地球人都知道的那个腰。”
倪佳佳拍一下大腿,“真的假的?太可惜了。”拍完才意识到满手油,赶紧去洗手,嘴里还不甘心:“怎么会这样?他还那么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不懂得节制。”
何唯忍着笑说完,心情舒畅得不行,简直是食欲大开。解决完铁板鱿鱼,又打开烤生蚝。有人说,吃生蚝的味道就像亲吻大海,她沉醉地吸了口气,觉得这片海好像有点烧焦了。
倪佳佳从洗手间回来,说:“这个生蚝,记得要让你嘉扬哥多吃,有好处。”接着幽幽叹口气:“也不知道‘肾虚哥’吃这个还能不能拯救一下了。”
何唯差点把大海喷了。
***
周熠不知道自己刚被轮过——外号被换了几轮,而且是一个不如一个。
虽然他的人生信条之一是“骂人不疼,起誓不灵”,但涉及到“腰”这个男人的“领~土与主~权”问题,还是不能忍的。
不过,他现在也有别的烦恼。
一周下来,鸡汤鸭汤鸽子汤王八汤,全方位滋补,熬汤的人还特别喜欢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喝完”,唯一没喝完的那次,还是托那丫头的“福”。所以身体稍微允许,他就下床活动,继而下楼走动。今天穿回自己的裤子,裤腰居然有点紧,吓得他立即深吸一口气,还好“八块豆腐”仍在。
其实眼下这伤,别人兴师动众,他本人并没太当回事。
这些年大伤小挫没少经历,比他更严重的情况也见过。一刀朝肚子捅下去,肠子流出一大坨,都以为这人完了,结果到了医院往回一塞,一缝,养几天,拆了线,该干嘛干嘛去。
他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到麻木,到似有所悟,这也是一种活法儿,或者说,是那个世界里的普遍活法儿,同一片蓝天下,其实有着无数个平行世界。
所以,他现在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
对了,他已经搬到二楼,曾经住过的那一间,只是早已物非人更非。
原来后窗外有几棵槐树,每当初夏槐花绽放,为了多吃几顿槐花炒蛋,槐花炖豆腐,他就像只小猴子一样爬上树摘个满怀。
后来,他没再上过树,没摘过一串花,但偶尔会有零星花瓣被风吹进来,落在书桌上,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口信。
如今,那些槐树已不见踪影。
也有多出来的,比如一栋房子。
一栋与别墅整体风格不太搭调的房子,钢结构的骨架,人字形玻璃顶,屋顶有手动蜂巢帘,朝阳一面是落地窗,窗帘半遮半掩。
是一间画室,或叫雕塑工作室,房间四角或耸立或趴伏着各种材质、奇形怪状的雕塑,中间一张长方形工作台,上面堆着泥状物,以及各种工具。屋顶垂下一盏盏吊灯,其中一盏亮着,光晕罩住一道身影,背对窗坐着,似乎在画画。
周熠忽然想起一个场景。
许多年前,那时他刚结束高考,漫长的暑假里百无聊赖,某日正帮园丁师傅修理草坪时,一张白纸被风吹着飘落到割草机前,他弯腰捡起。
是一幅铅笔素描,一张少年的脸孔。
咚咚脚步声响起,余光里出现白色裙角,来人伸手就夺。
他本能地避开,手高高扬在半空中。再看她,手还保持着要继续抢的姿势,脸颊泛着红晕,眉头蹙起,是那种秘密被人戳破后的恼怒,又混杂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这神情让他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从她窗口吹落的。
她似乎感觉到戏弄意味,放下手臂的同时,跺一下脚,小声说:“还给我。”
他立即回神,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她接了扭头就跑。
……
想来好笑。那时她的笔法还很稚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来看到她和陈家那小子的互动,才知道画中原型是谁。再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传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个脸红跺脚的女孩儿已经长成大姑娘。
今天又是另一副面貌。
头发拢到脑后用铅笔绾个髻,左边掉了一缕,穿宽松的牛仔衬衣,像是男款,更显得脖颈纤细,肩膀单薄。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手上动作,所以也如同一尊雕像,不仅灯光,连时光也仿佛在她身上凝固。
周熠心说,还是安静时候比较好。
这么一想,身体某处神经末梢轻微一跳,那感觉类似酥麻,他一怔,暗暗爆了句粗。有人惹了祸却不自知,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一秒,裤袋里手机震动。
他掏出来看一眼号码,敛起散漫神色,一直走到离那栋房子很远才接听。
“有情况?”
“……怎么找到这了?”
他顺手从裤袋摸出烟盒,用手捏了捏,“行,见一面又不会死。”
***
其实,何唯一动不动,并没有某人脑补得那么美好,她只是在走神。
下周有泥塑人体课,她要先画素描稿,可是平时轻易就进入的心流状态,今天像是被一扇大门挡住。手感欠佳地画了几幅,始终不满意,她拿起最新一张手部素描,自问自答:“这是人类的手吗?”
“分明是只猪蹄子。”
时光流逝得很快,窗外太阳已西斜。她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枸杞菊花茶,青姨特意给她准备的,清火名目,今天的确是有点火大。
她喝完起身,活动一下发酸的肩膀和手臂。
做雕塑经常要站着,画画又需要久坐,对颈椎和下肢都不友好,所以她喜欢在鹅卵石小路上走一走,穿着软底球鞋,按中医说法,脚底有对应全身的穴位,这样偶尔刺激一下,也会产生灵感呢。
可当她一低头,不由皱眉。
卵石缝隙中有一只烟头。
这么没素质的行为,她只能想到一个人。又想,这人伤还没好就抽烟,真是不要命了。
后门外是一片树林,这会儿秋意正浓,枫树似火烧,银杏树下撒落一小片碎金,还有何唯也叫不上名字的新引进的矮树,也是流金溢彩,但她知道,这景色转瞬即逝,也许明天就变成满树枯槁。
不由想到那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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