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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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十多个菜,何唯最偏爱的是煎带鱼,表皮煎得金黄到暗红,口感酥脆,鱼肉入味又有嚼头,是青姨的拿手菜之一,今天发挥得格外好。

青姨的老家习惯把带鱼叫做刀鱼,何唯也跟着叫过,每当这时,成长于江南水乡的田云岚都会忍无可忍地纠正,在她看来,长江刀鱼才是至尊美味,当然如今也贵出境界。

何唯的筷子再次伸向带鱼时,撞上另一双,蛇纹木筷发出一声脆响。

听到一声轻咳,是妈妈的提醒,餐桌礼仪。

可是何唯想,就是因为礼仪,才没把这道菜搬到自己面前,一不留神,居然只剩最后一块了。她毫不客气地夹住。另一双大概也是同样心理,夹住另一头。一段无辜的带鱼,就这么僵持在盘子上方。

对方忽然一松,像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哼,何唯不屑,她才不要他的谦让,也跟着放手,然而,带鱼并没有落回盘中,而是被另一双筷子夹起,果断而迅速。

何唯呆住,居然使诈!

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夹了鱼送到嘴边,然后,又放下,放进自己的碟子里,端起酒杯,被酒杯挡住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下。

他怎么不吐口唾沫以示主权呢,还亲一下。难道她还会去他碟子里抢?

太过分了,何唯看向另外两名目击者,结果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幕尔虞我诈,不知什么时候又聊起生意上的事。

何唯气得脚痒痒。

她随便夹了个菜,闷头吃,鞋底在地板上来回蹭了蹭,估准了方位,踹出一脚。对面人身子明显一震,嘴里还含着酒呢,所以就华丽丽地呛了。

何天奎问:“是不是伤口疼?那就少喝一点,自家人不用客套。”

周熠用餐巾抹抹嘴:“不碍事。”

小插曲过后,周熠也加入聊生意经。

他们谈的事,何唯也知道一点,瑞和自主研发的一款纯电动车,刚预售就被某外资品牌起诉,称外观和技术等诸多方面“类似”,涉嫌侵犯知识产权。

瑞和法务部正在准备应诉,并请了专家对各项指标进行专业评定。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天奎对于结果倒不担心,只是担心不能速战速决,影响销售和企业信誉。

田云岚提起某一桩折腾了两三年的侵权案,“前段时间终于判了胜诉,是不是这个给了他们信心,也想借此来打压咱们?”

何天奎对这种“相提并论”颇为不满,“他们那是明显山寨,早就应该判侵权,整顿一下国内市场的乱象,不然永远是‘劣币驱逐良币’。”

周熠现在开公司的配车,就是瑞和自产的插电混动车,他分享了用户体验:“市内用电,长途用油,没有续航焦虑,开惯了油老虎,换一换感觉还不错。”

何天奎问:“你以前开什么车?”

“北京吉普,牧马人,大切,几手的都有。”

“像是你的风格。”

周熠自嘲道:“装酷而已。”

何唯哼了一声,引来六道视线。她撇撇嘴,餐桌礼仪已经不能约束她了,她还在怀念那最后一口带鱼的滋味,恨恨的味道。

好在没人跟她计较,何天奎说:“这一次的纯电动车,综合续航有所突破,长途也没问题,支持快充模式,哪天有空,去选一辆。”

周熠道谢,田云岚接了句:“偶尔换一换风格是不错,不像有些人一成不变。”

何唯嘴快:“我爸一成不变地爱大奔。”

除了偶尔也会为自家车“代言”,何天奎的座驾始终是奔驰,最老成持重的款型,无一例外的黑色。他解释:“当年你爷爷送我的第一辆车,就是奔驰,老款,结实,几次帮我化险为夷。”

他暗叹一声,“这个时代,一切都瞬息万变,能有一两样一成不变,也未必是坏事,对不对?”

这话已有所指,田云岚飞出一记眼波,然后垂眸。

当年两人定情,他送她的车,也是奔驰,白色。

对于这种级别的眉来眼去,何唯见怪不怪了,这两位,外人面前“何总田总”叫得官腔十足,偶尔也有“何先生、田女士”这种低调秀恩爱版本,私底下“奎哥岚妹情意长”,她被虐了二十年单身狗。

不过,她还是抬眼看对面。

只见周熠垂着眼,手里端酒杯,嘴角含笑。

何唯想起个好笑的事:“嘉扬哥他爸也是,开车只开奥迪,手表只戴劳力士,送他的成年礼都是迪通拿,他妈就更绝,买包只认LV,偶尔送个给阿姨,阿姨拎出去买菜,卖菜的都一脸嫌弃,买个姜蒜还要什么塑料袋,扔包里不就完了?”

田云岚没忍住笑,但也提醒道:“要叫陈叔杨姨,人前人后要保持一致,这么没礼貌,让你周叔叔笑话。”

何唯看着对面,他?笑话她?哼哼。

周熠的确没笑话何唯,而是淡定地吃起了带鱼,细细咀嚼。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何天奎总结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打官司这种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只要顾律师表示有信心,咱们也就不操闲心了。”

何唯一下子捕捉到“关键信息”。

两年前,瑞和汽车经历过一起侵权案,只不过是原告方,被国内另一家车企抄袭多项外观特有设计。因为有地方政府充当“保护伞”,对方有恃无恐。陈嘉扬就推荐了他这位大学学长,在一线城市知名律所专门负责涉外知识产权的顾律师,虽然“大材小用”,但官司赢得漂亮,顾律师因为父母年迈,回到家乡与人合伙开间事务所,瑞和就把他聘请过来当法务顾问。

何唯对此人印象深刻,不为别的,因为他外形出众……她脱口而出:“顾律师还是那么帅得人神共愤吗?”

何天奎逗她:“怎样算人神共愤?比小陈还帅?”

田云岚与老公交流了一下眼神,提议道:“让嘉扬有空过来吃顿饭吧。”

这话题转换得有点突兀。

刚才还大咧咧把“嘉扬哥”挂嘴边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用筷子在自己的碟子划拉着,小声说:“让他来干吗?”

田云岚给她盛一碗虫草花响螺花胶汤,“吃顿便饭而已,好久没见了。”

何天奎则是问周熠:“老陈家的儿子,你以前应该也见过,还记得他吧?”

周熠端着酒杯,轻轻摇晃一下,“没什么印象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掠过对面,对面的人视线微垂,睫毛忽闪,脸颊比刚才多了点淡淡的粉,像是敷了一层薄而细的胭脂,让他想到一个词,粉面含春。

何唯的羞涩也只停留不到一分钟,就恢复自若,语气随意道:“跟他说是没问题,能不能来就不知道了,他最近忙得很。”

田云岚笑:“要说忙,谁不忙?咱们这一桌上就一个闲人。”

何唯立即抬眼看对面。

田云岚无语:“别看了,就是你自己。”

***

当晚何唯与陈嘉扬通电话,他一口应下。还说要好好准备两份礼物,跟她探讨:“要不带点好茶?我知道叔叔对茶有研究,阿姨喜欢白茶,你是喜欢每种都试一下,对了,知道‘三茶六礼’不?”

“我只知道左麟右李。”

“这要是在古代,这一环节就叫提亲,接着是下聘……”

何唯打断:“陈先生,醒醒,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那边笑,“我都想到洞房花烛了。”

陈嘉扬的调戏大多点到即止,这也许就是太熟的两个人忽然变成恋人的后遗症,双方都需要时间适应,而且还要给对方时间适应……这样一来,多出了个“时差”,而有些该猝不及防发生的,火花之类的东西,稍纵即逝。

这一次,他话题一转,说起了周熠。

据调查结果显示:他这些年辗转了多个城市,用脚丈量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工作变动频繁,属于流动性较大的人口,查起来比较费时,但是经确认,既没有案底,也不是老赖,顶多有几张超速违停罚单……结论是,这基本算是个好人。

何唯不由松了一口气。

陈嘉扬语气却没有放松:“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大意。”

“为什么?”

那边顿了顿,才说:“我们这种家庭,多提防一点是应该的。”

何唯默然。

***

外界只看到何天奎宠女儿,好奇嫁女时会陪送几个亿……其实对何唯来说,父母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是两个字——自由。

老爸曾做过注解:要想拥有自由,首先你得能忍受“不自由”。

换句话,自由的甜,是用自律的苦换来的。

所以这一天,当何唯站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觉得自己比苦菜花都苦时,就是这样自我安慰的。这不叫苦,这叫苦其心志,这不叫累,叫劳其筋骨,这不叫饿……她赶紧打住,再这么瞪眼说瞎话,胃就要抗议了。

何唯最近得到一份工作,在某教授的私人工作室当助手,其实就是打杂的。但这也是每个雕塑生的必经之路,利用课余时间参与实践,为自己积累经验。

因为只有她一个女生,而且还是长得不错的女生,师兄们很是关照,许以特权——可以不干活。何唯毫不领情,你们能干的,我都能。

你们不能干的,我也能。

然而,一天的搬泥、摔泥等体力活做下来,自己也成功累成一滩泥,变成了“泥人何”。后果就是,好不容易盼来一辆空出租,因为手太酸,举起时慢了半拍,生生错过了。

同在路边等车的一个女孩,打了个电话给男友,扭着身子发了几句嗲,不到五分钟车子就到了。何唯也想如法炮制,结果是对方占线中。

她找了个假的男朋友。

她跺了跺脚,准备打给家里司机,然后就听“吱嘎”一声,一辆漆黑锃亮的车子停在身边。

是新车,还是一辆悍马。

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冲她一偏头:“上车。”

何唯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周熠的车?

车门已推开,周熠的手还搭在手扣上,是一种随时要关上的节奏,她顾不上许多,立即拉开车门钻进去。

坐进里面果然很舒服,连带着看身边的人都舒服了些。

“这是你的车?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

周熠平静道:“上两个路口偷的,所以得开快点儿。”

何唯看着他没说话,他侧过脸看她,“怕不怕?”

何唯靠上椅背,把长腿伸得自在一点,“怕什么,那多刺激。”

周熠笑。

其实何唯挺喜欢这种粗犷又酷酷的车,但是坐的机会不多,因为老爸那么持重沉稳的中年生意人,肯定不会开这种张扬的车。陈嘉扬嘛,倒是有越野,也有跑车,但是,他现在正努力扮演“持重沉稳”……所以上次吃饭,听某人轻描淡写地说“大切”时,她心里就泛起一丢丢酸。

车里暖和,她解开围巾,好奇地打量内饰,“听说这车停产了是吗?”

“嗯。”

“那你怎么买到……偷到的?”

前面的司机笑出声。

何唯这才打量过去,那位也正好回头,冲她一摆手:“嗨。”

是个极其年轻的男人,或者叫大男孩更妥当。皮肤白,五官不错,头发微长带卷儿,右耳镶一颗耳钉,像个漫画里走出的少年。

“我叫宁小宇。”他自我介绍,“我知道你,你是何唯,周哥的大侄女儿。”

何唯窘,什么啊,土死了。

宁小宇回头看路,透过后视镜对何唯贼精一笑:“我跟周哥是哥们儿,所以按辈分,你该叫我宁叔叔。”

何唯难以置信,这个家伙的脸皮还真是,比他周哥还要更上一层楼。她一扬眉:“你几岁啊?我看你还没我大呢。”

“辈分跟年龄有什么关系,你周叔叔不也才比你大六岁?”

无辜躺枪的周熠瞥了他一眼,何唯接道:“在我这里就有关系,我对比我年纪小的人从来都直呼姓名。”

宁小宇不甘示弱,故意粗声道:“我二十。”

“我二十零四十五天。”何唯不紧不慢,“我赢了。”

宁小宇一愣,“还带这样儿的?”立即改口:“我也二十零……很多天。”

周熠这时才来一句:“你二十零负三天。”

何唯得意地笑。

宁小宇哀嚎:“哥,不带这样补刀的,我可是自己人啊。”

周熠不理他,任由他在那嘀咕什么“兄弟情分不堪一击”之类的,还夸张地手捂胸口。何唯想提醒他捂错地方了,心脏在左边。

前面到了十字路口,宁小宇问:“往哪边儿拐?”

周熠说:“先送小刺猬回去。”

小刺猬,这又是什么鬼?

何唯某根神经敏感地一跳,看向身边这位:“什么小刺猬,说谁呢?”

周熠冲她一笑,“给你起的,喜欢不?”

“不喜欢。”

“我觉得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宁小宇插嘴,“多萌啊。”

“喜欢就送你。”何唯回他一句,又瞪周熠。

后者根本不接收她的信号,懒洋洋往椅背一靠,闭上眼。

何唯视线往下,落到他身上。他只穿了件衬衣,外面是深灰色羊绒大衣,剪裁得体,质地精良,显得人特别有型,有派头。她几乎看不到他身上那种罪犯气质了,这算是好事吧。于是暂不计较他乱起名字,而是问:“你不回去啊?”

周熠闭着眼“嗯”了一声,“约了人,晚些回去。”

“你还挺忙。”

没等周熠说话,宁小宇接茬儿:“周哥现在是市场部二把手,忙点儿怎么了?”

何唯明显吃惊,这升得也太快了,还是说市场部就剩俩人了?

周熠解释:“老胡的副手跳槽去了互联网公司,就把我提了上去。”他顿一顿,“当然,也可能是你爸打过招呼。”

“原来是裙带关系。”

何唯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周熠的感觉其实有点微妙,看到他有好的变化她欣慰,但是又忍不住踩踩他,也许是单纯看不惯他那嘚瑟样儿。

周熠当然嘚瑟,不用嘴上说,光看这车就够了。

当事人没什么反应,倒是前面那位不乐意了,“什么裙带,周哥是凭自己本事,他才来一个月就是销售冠军了,这叫破格提拔……”

周熠听不下去,“行了你,谁不知道谁。”

何唯接道:“所以喜提一辆悍马?”

宁小宇皱眉:“悍马怎么了?周哥又不是第一次开这车。”

周熠咳嗽一声,前面这才住嘴。

周熠说:“你到了。”

何唯往窗外一看,果然。

一个急刹,何唯没防备,猛地往前撞去,一路上都开得挺稳,显然这一下是带了些故意。何唯也有点不愉快,懒得计较,推开车门:“我先回去了。”

“等等。”周熠叫住她。

她疑惑地回头,却迎上他伸过来的大手,食指戳上她鼻侧,用力一抹。

好疼。何唯皱眉,瞪他。

周熠食指冲她一点,言简意赅:“你。”

我怎么我?何唯正不忿,立即反应过来,不是你,是泥。

她在工作室干活时蹭的,再看他指腹,果然黑了一块。她还是有些不忿,捂着鼻子说:“泥就泥,洗掉就是了,用那么大劲干嘛?”

鼻子都被戳酸了。

周熠看着她说:“鼻子怕碰?难道是整出来的?”

前面那位放声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4

第11章 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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