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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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蔑溢于言表,陈嘉扬的左手握起拳。

对方“哦”一声,“还是说你们家也打算参与进来,趁乱分一杯羹?”

陈嘉扬怒极反笑,松开拳头,“别以为人人都像你,喜欢搞‘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这一套。”

“最好不会,在她心中,你至少还是个可信赖的人。”

通话结束。陈嘉扬低头,看见手机微微颤动,是他的手在发抖。寥寥几句对话,对方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犹如一拳拳重击,成功戳中他的软肋。

不止一次。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人只比他大两岁。不,阅历的差别,远超过年龄之差,不同的生长环境,一个在暴风雨中,一个在温室里,所造就出来的性格与行为方式不可同日而语。

别说周熠了,就连林曦那种看似无害的女孩,都是野蛮生长的典范,像森林里的一棵树苗,为了多获得一点养分,无所不用其极。而当她得不到时,宁愿毁了,也不愿别人得到。

***

晚上九点多,青姨从厨房出来,原本是往大门外张望,却听到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一回头看到从楼梯下来的何唯。

她惊奇道:“小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

何唯脚步不急不慌,脸色平静,青姨却觉出哪里不太对,她不及细想,问:“联系上你妈妈了吗?”

“还没有。”

青姨试探地问:“这也跟小周有关系?”

自从何天奎病倒,何唯母女轮流陪床,青姨每天做好饭菜或亲自或让司机送去病房,她也算是半个家庭成员,没刻意防备,因此也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周熠离家多年终于归来,只有她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哪怕他身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也是选择性地只注意到好的一面,壮实了,开朗了,迷途知返了,听说还很有工作能力,如果他父母还在,想必也会欣慰,只是万万没想到……

何唯看着她,没答是或否,但已不言而喻。

青姨难以置信,自语道:“小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他小时候很乖的。”

何唯心想,小时候。

小时候他还帮她葬过狗狗呢,还那么的郑重其事,可惜,人是会变的。

她回来后直接进了爸爸的书房,因为那有一个电话本,包括所有部门的联系方式。她打给集团总部的安保部长,让他安排人手去医院,轮流值班,无需多说,自然也都懂,她只是强调两点,尽量低调,酬劳由她支付。

能听她指示的,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人,至于信不过的,比如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如果有必要,她还可以安排爸爸转院。

很奇怪,坐在书房椅子里,她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语速语气,思考问题的方式。有点新奇,也有点累,因为肩上有了责任,可以感觉到那分量,忽然体会到了父母的不易。

她本来还想叮嘱青姨几句,不过改主意了,转个身,就要回楼上去。

青姨也回过神,问:“不吃晚饭了吗?”

何唯回:“没胃口。”

她走了几阶,听到身后人迟疑地问:“小唯,你还好吧?”

何唯回头。

青姨脸上藏不住的忧心忡忡,还有心疼,“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千万别憋着,有什么话说出来,哭出来都好点儿。”

何唯似乎愣了愣,平静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困,去睡了。”

回到房间,她换下衣服去冲澡。

温热水流冲刷掉满身疲惫,但也冲掉了一层层隐形的铠甲,越发地无力,她肩膀耷拉下来,垂着头,看着水流沿着小腿滑落,从指尖、发梢滴落,看着地砖上的水流裹挟着泡沫打着旋儿、往一个方向涌去。

凡是堆积的,都需要一个出口,人的情绪也该如此,然而……

她在心里说,哭有屁用。

如果有用,她可以去病床前哭,去找医生哭,去找董事们哭,甚至去那个人面前……可是没有半分用处,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最怕的是被命运看穿,越发地欺负你。

***

明明很累,也很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不知翻了第十几次身,何唯忽地坐起来,灯也不开,摸着下床,梦游般走出房门,一直走到另一扇门前。

门也不锁,一碰即开,大概是也没什么怕人看的东西。

其实就连他这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都看不透。

所以才有恃无恐,予取予求。

不过她想要的东西应该不难找,她开了灯,视线往茶几处一扫,果然没让她失望。黑色烟盒,正面有一块深浅渐变的蓝,像海里一块冰,又像是黑暗中的一抹晴空,大气而不失美感的设计。

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抽,她亲眼见过的就有好几个牌子,而这个以粗犷和豪迈闻名的万宝路,好像更适合他。

何唯自嘲一笑。

烟盒已撕开,里面剩着大半,何唯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打火机。

然后想起自己抽屉里有。

那只黑色Zippo,她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总之一直都没还给他。

也许就为了等待这一天。

香烟里含有薄荷成分,吸一口,凉意泛开,一种淋漓的快意从头发丝儿迅速传至脚趾甲。何唯幽幽吞吐,沉醉了一会儿,脑子也渐渐清醒了。

那些让她睡不着的一团混乱,也渐渐条理清晰起来。

她相信陈嘉扬。

或者说,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看不透那个人,但她的确是看过他的许多“面”,在街头,为了微不足道的理由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十足的疯子。在靶场,举枪的瞬间就扣动~扳~机,冷静得可疑。在健身室,带伤打沙袋,因为时刻需要有安全感……崇尚暴力,思维缜密,有拳头,有脑子,没底线。

这样的人手握筹码相要挟,妈妈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然而,正因为他如此危险,她才更无法理解妈妈的选择,把毫无防御能力的爸爸留下,还有她,如果不是那个及时的来电,那个铃声……

何唯打住,她不能再想下去。

这种只言片语的信息,以及它所引发的漫无边际的猜测会把人逼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就像发现谢千语和爸爸的关系后,她一时激愤,失去理性,以至于跟爸爸最后对话发生在电话里,而且是被她挂断,如果爸爸不能醒来,这将是她毕生遗憾。

也许,这也是那人险恶用心的一部分。

就像安排个女人,成功离间了父母二十年的感情和信任。现在又用手段逼走妈妈,破坏一家三口的亲情与凝聚力。

门外传来响动,何唯心里一慌,随手把烟头掐灭。

茶几上还有一瓶水,她没多想拧开喝了一大口,试图掩盖住烟味儿,也顾不上是否管用,快步冲出房门,然后就看到正从楼梯往上走的人。

她先是失望,随即愤怒。

周熠抬眼,对上她严阵以待的目光。

“又要做什么?”

“回来睡觉。”

他答得轻描淡写,又堪称理直气壮,经过她时,他脚步一顿,“抽烟了?”

何唯不吭声。

他问:“还在担心你妈?”

“放心,没死也没伤,现在好得很,就是不知道人在哪。”

他的话像是没说完,给人感觉省略的应该是四个字:风流快活。

何唯心想,果然,挑拨离间。

果然他还没说完,“既然她懂得取舍,我也拿到了我需要的,没必要跟她过不去。”

何唯紧抿嘴唇,明明知道不该去听他胡说,可每一句都刺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里有她不愿去正视的一个词:抛弃。

周熠打量着她的神色,倔强里透着脆弱,努力克制的真实情绪,却在另一处泄露——中规中矩的两件套睡衣下的微微起伏。这种表里不一的功夫,她还生涩得很。那生涩,一如她在他掌心的反应。

他掐断不合时宜的联想,抬脚继续上楼,丢了句:“睡不着可以喝点红酒,谁都知道烟是用来提神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22

第31章 擦枪走火

何唯好不容易睡着,电话响,医院打来的,是好消息。她穿好衣服匆忙下楼,老爸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天翻地覆,只是一场梦。

然而,还有另一个她站在门口,面带悲悯地摇头。

她迷糊地想,也许,她是被人“盗梦”了。电影里那个被主角们算计的倒霉蛋是个超级富二代,通过植入思想,让他摧毁自己老爸的商业帝国……

有个声音在耳边说:“没错,我就是贼。”

她惊悚回头,只看到一个桀骜的背影与周遭的黑暗融于一体,留下一串空旷的脚步声。她追上去,与所有梦境一样,步子迈得很吃力,追了许久,黑雾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一道门。

那门突兀而诡异,门楣上方有三个赤~裸男子,屈腿垂头,手向下指。正下方,是一个坐着的男子,单手托腮,状如沉思。在他身后以及下方,萦绕着一道道身影,姿态各异,痛苦扭曲……与其说是人形浮雕,更像是要从石头牢狱里挣扎而出的灵魂。

这扇门,她并不陌生,在书上见过,也参观过翻制品。

地狱之门。大师的代表作。

一阵铃声响起,把何唯从梦魇中拖拽出来。

天色已亮,她一身的汗,怀里还抱着小恐龙,大头朝下,蠢萌依旧。

再看来电显示,皮皮佳。

何唯从小到大的每个假期都过得精彩纷呈,这个寒假,原计划去瓷都学习,和闺蜜一起,那边的工作室也都联系好了。

何天奎昏迷期间,何唯完成了期末考试。

虽说是文化课相对轻松的专业,闭卷科目也不少,美术史,中外文学等等,有的还需要写论文,她本想申请补考。但妈妈说,人生处处有冲突,有的只能取舍,有的必须兼顾。

倪佳佳还是从侯小玮口中知道何爸爸生病的消息,特意致电问候。何唯给出妈妈交代过的官方回答,从好友的反应来看,似乎并没听说别的消息,还好。

倪佳佳此刻在高铁候车室。倪妈妈去送行,电话里还听到絮絮的叮嘱,当女儿的嫌啰嗦开始赶人,当母亲的数落养孩子没用,却非要等人上车才走……何唯用轻松的语气祝好友一路顺风,别忘了她的礼物,然后结束电话。

何唯起床后先去冲了个澡,整个人都有点虚脱,除了那个耗神的梦,也是因为腹中空空,看来不能拿吃饭这事儿置气。走进餐厅,除了丰盛早餐,还飘着咖啡的醇香,光闻一闻,都让人精神一振。

青姨随口道:“小周一大早就走了,饭也不吃,喝了一杯咖啡。”

她言语间有责备,有心疼,还有些不自然,似乎为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而别扭,何唯大方道:“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爱回来住就回来住,和从前一样就可以。”

心里说,反正也挡不住,这个家,整个公司,对他来说,都跟出入无人之境,想要什么如同探囊取物。

***

何唯吃过早点,也倒了一杯咖啡,端去画室。

这间画室,是她考上美院的礼物。

老爸说他只负责出钱。何唯一通天马行空的畅想,从冷峻的工业风,到枯山水庭园……最后还是借用了阳光房的设计,简约大气,温暖又治愈。

有一整面墙几乎是空白的,直到按下一枚隐蔽式的按钮,墙壁如幕布般缓缓拉开,露出大型陈列柜,琳琅满目,错落有致,有原创作品,也有经典雕塑的复制品。俨如一座小型博物馆。

她本想看一下“地狱之门”,视线却落在另一件男子雕像上。

米开朗琪罗的大卫,被誉为 “西方美术史上最值得夸耀的男性人体雕像之一”。何唯对这个“最”保留意见,对这种宗教文化里的英雄人物,总有些隔阂,注意力更多放在创作技巧上,比如,所谓力学与美学的完美结合。

此刻,她却看到了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面对侵略者,面对叫阵却无人应答的巨人,少年牧童挺身而出,手里只有甩石机弦以及一腔孤勇。二十六岁的米氏,面对一块被前辈们相中又放弃、不敢轻易“糟蹋”的巨石,尽管它不完美,有着致命裂痕,却不妨让他一见倾心。然后,用四年时光,把他心目中那个强有力的英雄一下一下凿出来。

很多人问过她,学艺术有什么用?或者艺术有什么用?

何唯喝光咖啡,按下按钮,墙壁闭合,关灯,锁门。

***

倪佳佳对瑞和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她是圈外人士,连股都不炒的艺术青年。也因为这种传统制造业,不像互联网等时髦行业,发生点大事就能登热搜、上头条,引发全民热议。

但是一家上市公司高层变动,也是纸包不住火。

瑞和实业第一时间就发出公告,公布了大股东信息,然而也只有名字、身份证号等基本信息,堪称神秘。二级市场很给面子,低迷数日的股价轻微上涨。网上出现一些文章,比如“民营钢企巨头上演夺嫡大戏”,然而点进去却没有内容,被删了,不等舆论发酵,就掐死在摇篮。

周熠说回来睡觉,其实一夜没睡。

一早出门,不知去哪野了一天,晚上出现在一家饭馆里。

还是个挺有腔调的馆子。

一进门就听到秦腔,大厅搭了台子,正在表演皮影戏,时间还早,他找了个地儿坐下。正好新戏开场,《哪吒闹海》。

身边都是小孩,一半熊孩子,一半倒霉孩子,奔跑推搡,偶尔尖叫,配合着台上老艺人的咿呀唱腔,屏幕上的翻江倒海,别有一番生趣。

他这个成年人,也只是坐相老实,看着烂熟于心的情节,想起那句“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决绝台词,琢磨着自己那一番尔虞我诈的内心戏。

跟何天奎摊牌后,他也跟老胡打了个招呼——去递交辞职信。

人生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要有始有终。

老胡很诧异,“你要走?做的好好的……”

看这反应,不似作假,看来那人没跟他通气,或者还没来得及。

老胡亲自倒了茶,摆出一副谈心的架势,虽然现在形势不大好,这一行也的确埋没了你,但何总意思是,先在基层磨练,不久后将降大任。

周熠不想继续打太极,“就算他是诚心的,给我一个更高一点的位子,也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老胡下意识地接了句:“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周熠淡淡地说:“公道。”

老胡不说话了,隔了会儿叹口气。

周熠诚挚道:“这些日子跟着您,学到不少,所以不希望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也不希望因为我,让何总对你有什么误会。”

老胡眼里带了些情绪,问:“一定要这样么?”

周熠没答,眼里只有坚决。

老胡靠向椅背,说:“都说三岁看老,当初就看出你……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那天最后,老胡似有感慨地说:“也许这样折腾一下,反而有了生机。”

第二天,何天奎出事,老胡打来电话问:“你听说了么?”

周熠明确表态:“这是意外,我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赢。”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我也觉得,我不会看错人。”

转眼十几天过去,老胡再没动静。今天周熠提出请客,他倒是赏脸,或者说是给美食面子。

周熠说跟他学到不少,也不全是客套。自从吃不到母亲做的饭菜,吃食堂还是下馆子,大餐还是泡面,于他似乎都没区别了。但人活一回,满打满算两万多天,好好吃的又能有多少顿饭?

老胡说,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压力和生活琐碎,迷失于声色犬马,又产生内疚与新的压力,进入一个恶性循环,每天都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只有在味蕾被唤醒的时候才活了过来。

周熠对行尸走肉的比喻并不陌生,对他来说,只有在让人疼或自己疼的时候,才觉得是活着的,现在想想,这样太不健康了。

老胡还有另一长处,见证过一些事,熟悉过一些人。

不经意地提起一两桩,三言两语,对他来说,是健谈的人没话找话,是上了年纪的通病,对某人来说,却弥足珍贵。

***

老胡掐着点儿进包间,看到除了请客人还有一位,不由一愣。

周熠介绍,“我和顾律师早就认识。”

反正何唯已经看出来了,不必掖着藏着。

这期间,周熠也跟顾远钧提过,可以功成身退了。虽然没什么违法乱纪的操作,但浑水趟久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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