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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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听着吓人,心里更是担心楚寔的安危,想必他已经成了义教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自己吓自己是最恐怖的,季泠连着好几晚都睡不着,这日听说谢夫人又来了,只能强打起精神应酬。

“楚大人还未回来么?”谢氏问道。

季泠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不瞒夫人说,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只要我家大人晚上回来晚点儿,就担心得不得了。听说义教有个专司刺杀的堂口,专门用来对付朝廷命官的。去年春天的时候,连辽东都司的一个经历都被刺杀了。弄得人心惶惶的。”谢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抚胸口,一副害怕模样。

季泠一惊,饶是她是身居内宅的妇道人家,那也知道楚寔必然会是义教的眼中钉,要刺杀的首先就是他。

“夫人也担心楚大人是不是?”谢氏道,“咱们这儿的东宁寺,香火最旺,我去年夏天去寺里给我家大人求了个佛前开光的护身符,你别说还真有用,到现在也没出过事儿。哎,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就是想使力气帮帮前头的大人也没地儿可使劲儿,也就只能多祈求佛祖保佑他们了。”

季泠点点头,老太太信佛,她也是信佛的。

“东宁寺的护身符,真有那么灵验么?”季泠问。

“可不是么,我以前也不信的,还是按察使司的钟夫人跟我说的,她给她家大人也请了护身符,又拿了个玉坠子去佛前开光,结果她家大人就遇到了刺杀,命大的是那日他刚好戴了个保平安的玉坠子,那一箭正好射在玉佩上,卸掉了力道,所以人才没事儿,不然啊,胸口就是个大窟窿了。”谢氏说得煞有介事,像季泠这样没什么经历的人最是容易听信。

“我这回也打算拿个玉坠去东宁寺的佛前开光,夫人若是有意,可与我同去。”谢氏道。

季泠想了想道:“那好,多谢夫人了。”为着她自己的事儿她却不想麻烦神佛,但为了楚寔,她却就觉得再麻烦也不麻烦了。

谢夫人告辞时,季泠又多看了她身边的那高大丫头一眼。

芊眠最是了解季泠,别人看不出,她却看得出,“少夫人是觉得那丫头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季泠皱了皱眉鼻子,“她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芊眠听了啼笑皆非,却不知季泠给出的理由会是这个。

那谢夫人十分热心,才过了两日便上门来邀,说是东宁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主持智通和尚会亲自主持开光仪式。

季泠私下皱眉道:“这谢夫人也太热心了些,总让我想起苗氏。”

芊眠道:“少夫人不必多心,如今家下仆人都不敢跟外头的人勾结了。我也有了经验,再不会被他们期满。这谢夫人便是有心刺探消息,也打听不到什么。”

季泠点点头,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少夫人,放心吧,我看这谢夫人是太会来事儿,大公子的官职虽然不高,可却正好能管着知府,她自然得巴结你,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芊眠是一副见惯不惊的表情。

季泠吐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次日一大早,谢夫人便上前来邀请,季泠遵照楚寔的吩咐提前知会了任贵,那任贵派了足足二十名带刀侍卫跟着保护她。

这阵仗看得谢氏都惊叹,“呀,夫人出行好大的排场,楚大人对夫人可真是上心。”

季泠笑了笑没答话,只略微惊讶地看着谢夫人身后的一名女子。此外,前两次谢夫人都带着的那名高大丫头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谢氏见季泠往她身后看,赶紧将身后的人让出来,“这是我那刚生坐完月子儿媳阿真。”

被换做阿真的女子,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比季泠的腰还细,皮肤蜡黄,眼圈乌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才出了月子的女人。

阿真上前给季泠见了礼,怯生生地跟在谢氏身后,忽然就让季泠想起了跟在苏夫人身后的自己,是不是也如此怯懦?看着还真的有点儿上不了台面,季泠比照着阿真,就知道自己不能不改了,即使改不掉也得想办法改。

季泠和谢氏婆媳分别上了马车,往东边的东宁寺去。路上还算太平,大街上隔一段距离就站着有执枪的士兵,这是为了防止义教作乱。

东宁寺毕竟是大寺,便是谢氏乃知府夫人,也不敢说让东宁寺闭寺来接待她们,毕竟她们只是官倦而已。

知客僧将季泠等人引到客舍稍作休息,殷勤伺候茶点,只等正式开光了。

能让主持智通禅师亲自开光,也算是谢氏的脸面,听说今日主持和尚主持开光法事,前来寺里烧香的人可真不少,把个大殿前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季泠一行人过来时,众人都自觉让出一条道,因为她们一看就是贵眷,等闲人都惹不起。

只是有孩童不懂事儿,就想着往前钻,跑到季泠身边一挤,就让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恰好此时芊眠被谢夫人拉着说话,一时没来得及扶季泠,眼看着她要跌倒,亏得旁边一人伸出手来扶了一把。

却是名书生。

不过那名书生好在知礼,扶了季泠一把之后,赶紧就收回了手。

季泠抬眼看去,只见这书生约莫二十出头,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十分俊美,若单论五官,怕是比楚寔还精致些。

旁边不少来上香的妇人都在拿眼偷偷打量他。这男人爱美人,其实女子也慕俊彦的。

季泠低声朝那书生道了谢,转开头眉宇间却露出了一丝迷茫。

芊眠赶紧走到季泠身边,“少夫人,你没事吧?”

季泠摇摇头。

法事弄得有板有眼,一通下来也是累人。季泠和谢氏又转回客舍休息。

季泠看着谢夫人身后站着的阿真,有些心疼她,身子那么弱还一路站着。如此向来苏夫人对她也算是好的,并未让她罚站。

“阿真这刚出月子,怎么身子看起来如此虚啊?”季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谢夫人却笑道:“前儿我不是跟夫人说了么?她嫁入我家一年都没消息,去了雪寂庵求子才怀上。那雪寂庵的妙真师太说这是逆天而为,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她的身子不妨事,多养养,再去雪寂庵捐点儿香油钱,渐渐就会好的。”

季泠将信将疑地点头。

“我说了您不信,不如让阿真跟你说。”谢夫人道。

阿真怯生生地开口道:“回夫人,以前我被大夫诊脉说,子宫寒凉难以受孕,那雪寂庵的送子娘娘灵验,妙真师太也擅长妇人科的岐黄之术,我才去了几次,就怀上了。虽说是逆天而为,可到底是有了儿子,这辈子也有了盼头。”

且不说季泠如何反应,芊眠听了却信了八成,她想着季泠也是身体寒凉,说不定去找那妙真师太看看,能有奇迹。

“少夫人,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芊眠道。

季泠不答话,却道:“听说东宁寺的芍药开得好,不如咱们去看看吧。”

谢氏站起身道:“这东宁寺的芍药在咱们整个山东可都是出了名的,我正想去呢。”

东宁寺的芍药园很大,品种繁多,粉白、樱绿、冰兰、鹅黄,煞是好看,不过园中现在人却不多,略走几步,就能听见前方有人念诗的声音传来。

“闲来竹亭赏,赏极蕊珠宫。叶已尽馀翠,花才半展红。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每到春残日,芳华处处同。”想是有书生看到这芍药妩媚有感而发。

谢夫人听了一脸向往道:“这诗却写得好,好一个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季泠点头道:“嗯, 这是前朝潘咸的诗。”

谢夫人一愣,“呀, 我还以为是那书生做的呢。”

季泠顺着谢夫人的视线看过去, 那花前吟诗的却正好是先才在大殿前扶了她一把的男子。

一袭青竹袍, 手持折扇, 端的是风流潇洒, 倜傥不凡。不仅芊眠看得红了脸, 就是旁边已经是半老徐娘的谢氏似乎都多看了好几眼。

季泠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 她不太喜欢此人长相,有些男生女相的感觉。她还是更中意楚寔那般的俊美, 清隽儒雅又不是须眉男子的英武。

那男子似乎也认出了季泠,朝她点头笑了笑,然后转身飘然而去。

回到府上后,芊眠不由道:“少夫人, 今日那书生生得可真俊啊, 以前我以为大公子、二公子就是天下少有的了,却不想在这等地方还能看到如此人物。”

也不怪芊眠惦记, 她毕竟年纪也大了,却还没嫁人。那书生若是家世普通,她身为巡抚夫人的贴身侍女,嫁给读书人也不算埋没他。

“只不知他是什么来历。”芊眠有些怅然。

然而季泠却没答话, 让芊眠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季泠会打趣她, 然后让任贵或者桂欢出去替她查一查呢。

过得两日那谢氏又要来邀季泠去雪寂庵,却正好遇到楚寔从青州府回来, 只好作罢。

楚寔风尘仆仆地走进院内,季泠已经在廊檐下立着等着了,然后跟着他一同进屋。芊眠也早就打好了水等着楚寔擦脸了。

季泠走到水盆边,将里头的巾帕绞干了递给楚寔。这盆子里的水若是季泠用平日则会加些香露护肤,然楚寔不喜欢那些味道,所以只用纯净井水。

楚寔接过帕子擦着脸,任由芊眠蹲下0身给他把出门的靴子换成家用的软底布鞋。

“最近我不在,可有什么事么?”楚寔问。

季泠刚准备摇头,但忽然想起热情似火的谢夫人,不由道:“表哥走后,府里一切安好,只是谢知府夫人登了好几次门。”

“你见她了?”楚寔问。季泠若没见谢氏,她可不会登几次门。

季泠点头道:“嗯。”

楚寔笑问,“你以前不是最不喜这些寒暄应酬么?”

季泠脸一红,“从成都回来后,老太太和母亲都说我了。母亲还带我出过门,有母亲言传身教,如今也就不觉得多难了。”

只说不难,却没说不喜,楚寔听得明白。“也不一定都要跟老太太和母亲学。有人喜欢应酬,也有人不喜欢,并非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就是好的。”

季泠接过楚寔手里的帕子,又在水盆里绞了一把,再递给他,低头拧帕子的时候她回道:“我知道,可这都是我该做的。表哥,其实我发现同人寒暄应酬也挺好的,能知道不少事儿。”

楚寔接过帕子擦手,“哦,那你都听谢氏说什么事了?”

“她跟我说城里雪寂庵求子最灵。”话说到这儿,季泠的脸又红了,她是怕楚寔误会她,她其实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是以她赶紧跳到了下一句,“然后又说东宁寺香火最旺,护身符最灵。”

“你跟她去雪寂庵了?”楚寔问。其实他早知道季泠出国府,一回来任贵就跟他禀报过了。

季泠大红着一张脸猛地摇头,这动作实在有些滑稽,但因她人生得好,肌肤像粉雪一般剔透晶莹,这动作做起来不见滑稽而添娇憨,很是爱人。

“我没有。”季泠急道,“我去也没用呀。”

才说完,季泠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尾音想被猫吃掉了一般,戛然而止。然后她就在楚寔满含笑意的眼神中捂住了自己的脸。羞煞人也。

楚寔知道自己不能笑季泠,不然她真可能钻地洞去了。“那就是去的东宁寺?”

“是。”季泠放下手道,脸蛋已经红得可以当关公了。

楚寔无奈摇头,季泠实在是太过害羞了,他站起身,往里屋去换衣裳,一边走一边问,“那东宁寺可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季泠听他问话,很自然地就跟进了里屋。见楚寔开始解袍带,她自然要上前伺候,虽然这活儿她干得一点儿也不顺手。那腰带她就怎么也解不开。

楚寔只好自己动手协助,却不小心碰到了季泠的手。她跟被蛰了似的,一下就抽了回去。还是太不习惯了。

但如此一来就尴尬了,季泠闭了闭眼睛,差点儿没把自己骂死。眼前的人可是她夫婿呢,碰碰她的手怎么了?

季泠一边心里懊恼,一边怯生生地抬眼看向楚寔,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解腰带,这才松了口气,但现在不用楚寔自己动手换衣服了,她立在一边就不知该干嘛了。

“你还没说呢,去东宁寺可有什么趣事么?”楚寔为季泠的尴尬解了围。

“我,我给你请了个护身符,还请智通禅师替一枚玉佩开了光。”季泠小心翼翼地讨好道,“表哥,我知道你平日不戴这些,可听谢夫人说,那义教有专司刺杀之人,已经有不少朝廷命官死于非命,我,我是担心你。那东宁寺的护身符听说很是灵验的。”

“你有心了。把护身符和玉佩给我吧。”楚寔道。

季泠赶紧转身去自己屋子取了来。一个嵌百宝的黑色匣子里躺着一枚朱砂画符的会神符,还有一个羊脂玉佩,却正是当初楚寔送给季泠的那枚暖玉。

因为暖玉稀罕,因此楚寔也还记得,“这不是你钓鱼赢了,我给你的那枚么?”

季泠点点头。

“怎么又还给我了,不想要?”楚寔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度。

“自然不是。”季泠赶紧解释,“一时仓促,我身边也没有好的玉,要给表哥戴的自然得是好的,我手里就这一块,所以就拿去开光了。”

楚寔接过那玉佩,伸手替季泠系在了她腰上垂下的璎珞上,“我有护身符就够了,这玉佩既然开了光,你便戴着吧,山东不太平,你也该戴一个。”

季泠没敢推辞,她已经听出楚寔的不悦了,这人送出的东西万万是不会收回去的。也怪她自己思虑不周。

“表哥,那我下次寻到好玉了,再请智通禅师替你开光。”季泠乖巧地道。

“嗯。”楚寔应了声,转身重新回到外间,此时芊眠已经沏好了茶端上来。他喝了一口,水温正合适。

楚寔刚从外回来正疲惫,所以也不急着去前头处理公务,他再次端起茶盏,没话找话说地对季泠道:“除了开光,还有别的趣事么?听说东宁寺的芍药开得不错,可惜我还没功夫去看。”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季泠就想起了那书生,她蹙了蹙眉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楚寔说,毕竟只是她一个人瞎想,对自己的判断也着实没多少信心,楚寔又日理万机,很是不必要为一点儿小事跟他说。

然而楚寔却觉得季泠太过安静,有意逗她说话,“为什么蹙眉,可是芍药开得不好?”

“不是。”季泠摇摇头,“只是遇到一桩怪事儿,其实也不算怪吧,可能只是我瞎想。”

“无妨,说来听听吧。”楚寔道。

季泠得到了鼓励,也就不再纠结要不要说,“是谢夫人身边一个丫头,我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楚寔问。

“她个子比寻常女子都高大。”季泠道。

楚寔笑了笑,“山东女子的确比你在京城和成都府看到的女子高大些。京城各地的人都有,所以有高有矮的,也就不凸显高大了。”

季泠道:“也不仅仅是高大。她身上的气味太怪了。”

“气味怪?”楚寔有些好笑。

季泠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匪夷所思。“对,就是气味怪。因为小时候跟着王婆婆练习闻香辨味,所以鼻子比别人都灵一些。”

楚寔点点头,这个说得过去,“那你说说她的气味怎么怪了?”

“寻常的丫头身上就是些脂粉味,可她身上却带着一股檀香,像是庵寺里的气味。”

“这也说不上怪啊,谢氏信佛,她跟着谢氏礼佛总会沾染檀香味的。”楚寔道。

“是。”季泠道:“若只是如此也就不怪了,可我觉得她身上还有股男子的臭……”说到这儿季泠赶紧打住。

男子日常辛劳,所以身上会带着汗腥,和女儿家完全不同。

“就是有股男子的味道。”季泠改口道,这是不肯当着楚寔的面把所有男子都一竿子打尽,毕竟楚寔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有他特有的草木香气,暗蕴冷梅的清冽。

楚寔没答话,心里想的却是那丫头估计是与什么男子有私。然而这话却不好跟季泠说,怕污了她的耳朵。

接着季泠却又道:“表哥,若只是这样,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但那日我在东宁寺,被一个小孩子差点儿撞到,旁边一个书生扶了我一把。”

楚寔皱了皱眉,“书生扶了你一把?”

说到这儿,季泠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了,果然是话多必失。虽说现在女子不必因为被男子摸了一把,看了一眼就要砍掉手臂,但她已经嫁人为媳,被外男扶了一把,说出去总是不好的。

季泠心里着急,头脑就发晕,急急地憋出一句,“我戴了面纱的,表哥。”她想表达的是,她没有招蜂引蝶,在外头都是乖乖戴着面纱,那书生扶她只怕是好意。就像嫂溺叔援一般。

然而楚寔想的却不是这个。他看着芊眠道:“去再打盆水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芊眠和季泠都不解其意, 只能干坐着。待芊眠打了水进来,楚寔亲手绞了帕子问道:“他扶的是你哪只手?”

季泠忐忑地将自己的左手抬了起来。

楚寔将季泠的袖口推上去, 拿起巾帕在她手臂上擦了起来, 即使他没说一句话, 也够季泠和芊眠这对主仆自己吓自己了。

楚寔只瞥了芊眠一眼, “去门边跪着。”

芊眠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立即就快步走到门边去了。

季泠一惊, “表哥, 不能怪芊眠的,当时人太多了, 谁也料不到那孩子会跑过来,芊眠也是来不及扶住我。”

楚寔看着季泠道:“人多的时候,她就更应该护着你。若是做丫头的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也就没必要留着了。”这话可是说得太重了。

这一次季泠虽然着急, 可脑子却没打结了, 毕竟关系着芊眠呢,她急急地道:“表哥, 不是的,我觉得那书生像是故意接近我的。”

“哦。”楚寔倒没很惊讶,唯一的惊讶只在于季泠居然能意识到那书生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我不是说谢夫人那丫头奇怪么?那书生扶住我时, 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和那丫头的居然一模一样。”季泠道。

楚寔没吭声。

季泠以为他不相信自己, “表哥,我知道有些难以置信, 我也不相信呢,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气味居然会一样,这也太奇怪了。”

“气味一样很奇怪吗?”楚寔问。

“对啊,就像千人千面一般,人的气味也是各有不同的。便是那一模一样的果子,其实味道也有浓、淡、轻、重的差异,万没有一样的道理。”季泠道。

楚寔喃喃地道:“他们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却有相同的气味?”

季泠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她才觉得奇怪,也才觉得那书生出现得太巧,而出现的次数又太多。

然而楚寔的心思却已经没在季泠身上了,走神地继续擦着季泠的手臂。

这可就苦了季泠了,她如今可不是山里季大丫了,一身皮肉又细又嫩,哪里经得住楚寔一直擦,不过一小会儿整个肌肤就都泛红了。

季泠咬着嘴唇,还不敢哼声,生怕打断了楚寔的思绪。

但楚寔的力道实在太大了,这或许是他正常的手劲儿,可用在季泠的皮肤上,她就完全受不住了。嘴唇都咬出血了,还是没忍住地“嘶”抽了口冷气。

楚寔一下就回过了神,低头一看,季泠的手臂已经红得病态了,皮都快被他擦破了。

再看季泠,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受伤的小鹿一般怯怯,嘴唇上一抹血色,别舔了另类的美和媚,让人想低头帮她把嘴唇上的血吮掉。

这次第的风情,几乎不亚于颠鸾倒凤过后,不堪承欢的模样了。

楚寔的小腹升起一团火热,让他赶紧松开了握住季泠手臂的手,颇为懊恼。但也是在怪不得楚寔,他正值血气最旺盛的年岁,此次来山东身边也没带个通房,也没工夫去济南府的烟花之地,这会儿自制力降低也是正常。

楚寔扯了扯袍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蹙眉道:“怎么疼也不哼一声?”

季泠松了口气地收回手,用袖子遮盖住手臂,“也不是很疼的,没那么娇气的。”

楚寔叹了口气,放温和了声音道:“下次别这样了,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愿意伤害你,阿泠,你要记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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