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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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楚寔没什么反应,但窦五娘也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了,否则上赶着的就让人没了趣味。

窦五娘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季泠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只叹到楚寔还是很有艳福的,即便她不张罗,想必也不缺人伺候。在京中听妇人闲聊时,季泠也听到过家花没有野花香的说法。

季泠只当楚寔也好那一口,所以虽然听芊眠说了,也没放在心上,楚寔要养外室,她难道还能置喙?

“不用在意她。”楚寔提点季泠道,只不过不想说明窦五娘的身份,怕走漏风声而已。

季泠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不多问。

楚寔看着她心道,这是乖巧过了头。他虽然厌恶妇人家的拈酸吃醋,可到了季泠这儿,一句话不说,早就听过窦五娘的事儿,一句也不问,却也不是叫人多开心的事儿。

于是楚寔开始低头吃菜,季泠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季泠哪怕再蠢,也知道楚寔在生气。

季泠心里暗自叹息,这窦五娘还真是个要强的性子,今日想要压自己一头只怕是惹恼了楚寔。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却是楚寔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做事是不会让人说闲话的,自然更不可能宠妾灭妻。

如今看来,楚寔哪怕对窦五娘有心,只怕也要收回了,也难怪他不高兴。但此情此景季泠也没办法开解楚寔,毕竟窦五娘妾身未明,所以她只能安安静静地给楚寔夹菜,斟酒。

楚寔见季泠乖巧得都恨不能不出气儿了,心下生出一股怒气。但凡是人总是有脾气的,也没见过哪个女子能不拈酸,之所以没有反应无非就是不上心罢了。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楚寔放下筷子看向季泠。

“诶?”季泠被问得一愣,有些不明白楚寔的意思。

“窦五娘的事情,没有想问的?”楚寔挑明道。

季泠张了张嘴,真不晓得该说什么,踌躇了片刻后才道:“表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然而楚寔脸色却更阴沉了,也懒得再理完全不开窍的季泠,重新低头喝酒。

季泠茫然地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想了半天,突然“心灵福至”,觉得自己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有些事儿楚寔为了尊重她所以不好提,但人都到跟前了,她怎么能没看明白呢?

季泠自以为想明白之后,便嗫嚅道:“表哥在山东,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我也一直想着找个温柔贤淑的人伺候表哥。”

楚寔没说话,只是捏住就被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

季泠却是一直低着头没看见这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可是如今窦姑娘的案子未结,此时纳她恐怕外头会有闲话,待案子结束,我立即就让人去办。”

楚寔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把酒杯给捏碎,侧头看向季泠,阴恻恻地道:“你就认定了我要纳她为妾?或者安置成外室?”楚寔提高了声音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贪图美色之人?”

季泠赶紧斩钉截铁地道:“自然不是。表哥接她的案子是因为她有冤情,并非贪图美色。”

楚寔冷哼一声,“是啊,这样的道理你都明白,我还能不明白?”

季泠抓瞎了,完全不明白楚寔是在气什么,但有一条她知道了,那就是楚寔是在气自己,而不是在气窦五娘。

气自己以为他是贪图美色之人?

“表哥,真的,我从没想过表哥是贪图美色的人,在我心里,表哥一直是会建功立业的大丈夫。”季泠急急地表明忠心。

楚寔依旧沉默不答。

显见她是认错没认对地方,季泠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恨自己愚笨。因此将原本就柔和如糯米的声音放得更柔和绵软,“表哥,我,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我不知道是哪里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后我就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季泠这态度不可谓不好,且也摆出了虚心求教和交流的态度,并非闷在心里不吭声。

可楚寔能告诉季泠她哪儿错了吗?有些话别人能说,有些事儿却只能自己琢磨。他总不能说他是生气她的不上心吧?其实也不是不上心,不过是心不在他这儿罢了。

“回去吧。”楚寔站起身。

“表哥!”季泠急了,一把捉住楚寔的袖角。

楚寔回头看了看季泠,只见她泫然欲泣,满脸恳求地看着他。

“表哥,求求你,你就指点指点我吧,我知道自己笨,可是我愿意学的,也愿意改。”季泠道。

但有些事却是不能学的,学也学不会。

今日可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季泠回到屋子里时,依旧还是满脸苦恼。芊眠来问,她自然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芊眠听了忙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跟少夫人说外头的闲话的,也不知真假就乱传,都是我的错。”

季泠摇摇头,“也不怪你,连我听了也觉得如传言那般。那位窦姑娘生得也着实美貌,连我见了都挪不开眼睛。”

芊眠却是撇嘴都:“再美,还能越过少夫人去?大公子连你都……”

话说了一半,芊眠赶紧捂住嘴,暗恨自己嘴快,可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季泠却不以为意,“别遮掩了,我有自知之明。在京城时,母亲也常说女子之美不在皮囊,而在内秀。”苏夫人那意思自然就是说季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芊眠见季泠闷闷不乐,也深悔失言。“少夫人,大公子心里定然是有你的。”

季泠摆摆手,捂住脸道:“快别说了。”今日她惹恼了楚寔,都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这么愚笨的人,楚寔看不上也是自然的。

晚上季泠很晚都没睡着,只因为惹怒了楚寔。她的身家性命可都挂在楚寔身上,由不得她不担心。若是有个儿子还好些,好歹有个依靠,但现在的季泠真的算是荣辱都系在楚寔腰上的。

门口传来一点儿动静儿,芊眠转进屏风里隔着帘子低声道:“少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季泠立马就爬了起来,她原以为楚寔肯定不会回来的。毕竟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歇在外院的。

见内室亮了灯,楚寔原本往西梢间去的脚步顿了顿,等季泠出来才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因是已经睡下,这会儿又匆匆起身,所以也来不及梳妆打扮,季泠的头发就那么散着,随手用金环束住,但头发丝还是会不听话地跑出来,有些凌乱。

衣裳则是霜白抹胸和同色撒脚裤外胡乱套了件袍子,那凌乱和慵懒也只能用海棠春睡初醒时的风情来形容了。

季泠的抹胸上没有绣任何花,也无其他装饰,很是不同寻常,以至于脑子因为疲惫而困顿的楚寔开口问道:“你的抹胸上怎的一点儿花也没?”

寻常女子,这抹胸虽然是不露人前之物,反而最是精心雕琢的衣服,尤其是成亲后的妇人,更是格外重视。

季泠的脸一瞬间就红得成了猴子屁股,她是万万没想到楚寔会问这个问题,她低头看了看,的确是袍子系得太松,而露出了里头的抹胸,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襟,把难得露出的风情全都遮掩了去,然后嗫嚅道:“不舒服。”

她的皮肤太过细嫩,小衣或者中衣上有一点儿绣花都会摩得她皮肤起红印,所以季泠甚至连外裳都不怎么用绣花的,多半用的都是衣料本身的花样。

楚寔点点头,刚才的问题本就是随意而发,且有点儿欠妥,所以他也没继续问,只道:“早些睡吧。”说完楚寔转身就往西边走。

季泠急急地在他身后喊了声,“表哥。”

楚寔回过头,见季泠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不由捏了捏眉心。

这动作更是把季泠吓着了,“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第一百二十章

楚寔没生季泠的气, 即便当时有点儿脾气上来,可后来事务太忙也就忘了, 却没想到季泠从晌午开始就一直挂着。

“没有。”楚寔道, “你别放在心上了。”

可季泠是个多敏感的性子啊, 她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不过她也没再开口, 只愣愣地看着楚寔走进他的寝间。

楚寔转头见季泠还站在原处, 不由叹了口气, “芊眠给我备水沐浴。”

芊眠立即应声下去了。

擦背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季泠的身上,她换了木屐, 外头的袍子自然也不能穿了,另外换了件短褥,越发地显出腿长腰细来。

随着她手臂的一抬一放,那截白得好似酥酪的纤腰便也一隐一现, 腰上一丝赘肉也无, 肌肤好似上等的绸缎,光滑顺服。

楚寔感觉自己需要出去一段日子了。原以为是自己欲0望累积的问题, 但今日窦五娘舞得那样柔媚也没引得他分毫兴趣,这就事出有因了。

季泠感觉自己的发丝有些滑动,又将手抬到背后整理了一下金环,腰肢尽显, 甚至隐隐地露出了圆小可爱的肚脐。

若是不知道她的性子, 楚寔都要当季泠是故意引诱自己了。

季泠终于整理好了自己,走到楚寔的身后拿起了刷子, 斟酌着开口道:“表哥,我,我不该人云亦云地乱猜你和那窦姑娘的事儿的。我今后再不乱想了。”

楚寔敷衍地“嗯”了一声。

看来还是没原谅自己,季泠心想,她又干巴巴地道:“而且当时即便是误会了,我也绝没想过是表哥看中窦姑娘的美色。”

这话就有点儿意思了,楚寔回头望了望季泠,“你觉得是她看中我美色了?”

季泠被楚寔的话逗得“噗嗤”一笑,却也没否认。

楚寔摇摇头,似乎不太相信。

季泠赶紧道:“像表哥这样的人,姑娘家见了心仪难道不是正常的?所以芊眠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没往深了想。”因为易地而处之,季泠觉得她的心思也会如窦五娘一般的。父亲遭难,天上降落个俊朗官人为自己解困纾难,又主持公道,哪个姑娘又能不心动?

楚寔笑道:“阿泠,我发觉你还是很会说话的。”

季泠轻声道:“我没说谎。”

楚寔“嗯”了一声,然后出乎季泠意料地站起了身,吓得她立即低呼一声,双手捂住了眼。

在水哗声里,季泠隐隐地听到了一句“叶公好龙”的讽刺,却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楚寔自己抓了巾帕擦了擦,然后套上了裤子,“可以把手放下了。”

待楚寔回屋歇下后,芊眠才在季泠耳边道:“大公子每次晚回来的时候,在外院都是洗了澡回来的,就怕打扰少夫人,我觉得大公子今晚肯定也是沐浴过的。”

季泠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她听明白了芊眠的话,有些结巴地道:“你是说,你是说……”

芊眠点点头。

季泠却又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进去的时候表哥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她自问如果楚寔有圆房的意思,她肯定能看出来的。

芊眠抬头望天,又不敢说自己主子就是个木头,哪儿能看得出大公子有没有那个意思。就算他没那个意思,难道趁着刷背的时候她不能动动手么?

第二天季泠本想等楚寔回来再好好观察一下的,结果却听得南安来说莱州府那边,义教又领着教徒围攻了府衙,楚寔得连夜赶去。

这一忙,楚寔就基本没沾过家了。窦五娘那边,该掌握的线索都掌握了,楚寔也不能再放任她下去,否则跟兖州知府的关系就没法缓和了。

窦五娘一落网,济南、兖州这边凡事跟她联系过的义教徒自然全都被摸了瓜,只是连玉太过警惕,风声一个不对就离开了。潜在厨房里的工匠联手包围他,都让他逃跑了,武艺十分高强。

这之后,济南府的地牢被劫狱了两次,都是为了窦五娘而去的,但谁也不知道楚寔将窦五娘藏在了哪里,义教的人也无法,却叫楚寔看出了窦五娘的身份只怕十分不简单。

为了给楚寔施压,山东诸县前前后后都出现了百姓围攻县衙的事儿。

“这些无知之人实在太容易被煽动了。”戴文斌叹道。

“不是他们容易被煽动,实在是日子过得太苦,但凡有一点儿希望,这些人都是最不愿意跟官府作对的。”楚寔道。

“还是中丞看得明白。”孙阳山道,“老百姓好不容易种出点儿粮食,可是官府却层层吃拿卡要,种的粮食都不够上交的,前年、去年又连着两年大旱,常平仓的粮食早就空了,那些官吏连常平仓的粮食都敢随便挪用,剩下的不足两成,百姓已经开始卖儿鬻女,没了生路,自然都要铤而走险。”

“是啊,人吃不饱肚子就只能抢,戴先生,从江南筹运粮食的事儿还得拜托在你身上,这些百姓都是被义教给挟裹的,并非暴徒,只要他们有了粮食吃,义教就没那么容易成功。”楚寔道。

然而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天下处处都在遭灾,朝廷到处都在赈灾,可户部账册上的银子却只有那么多,僧多粥少。现在赈灾的大头都还得落在当地父母官自己身上。楚寔在山东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募集了两次银子,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除此之外,楚寔还得给手里的军队筹集饷银,否则用什么去镇压义教?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可百姓都离开了土地开始造反,谁又来生产粮食?如此恶性循环,谁都知道会是大难临头。

孙阳山望了望窗外,喃喃道:“天下真的乱了。”

楚寔却直言道:“不破不立,这个朝廷早就腐朽不堪了。”

孙阳山和戴文斌都吃惊地看向了楚寔,楚寔的脸色却异常平静,好似他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似的。

不过这种话三人之间其实早有默契,只不过楚寔很久未提,孙阳山还以为他当初不过是句狂言,没想到现在楚寔又说了出来。

季泠自然不知道楚寔的志向有多大,那莳花婆子消失后,她总算是解了禁,那小厨房也翻修好了,她每日里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泡在了厨房里,反正楚寔也总不在家。

日子很快就流过了九月而进入了十月。夏日干旱,冬日却是雨雪不断,十月初就开始飘起了大雪,季泠望着窗外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路边又有多少冻死骨,只怕楚寔的事务会更繁忙了,不过听说对义教的镇压很成功,连朝廷都派了两次中使来传旨褒奖他了。

外头人都说如果这次能成功捉住白莲娘子,楚寔回朝后只怕就能官至从三品了,那样外放一省,至少都是左右参政了,在布政使司衙门就是二把手了,就他的年纪而言,坐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太年轻了,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

季泠对楚寔能否升官却没什么期盼,只惟愿他平平安安就好。他虽是文官,可听说好几次围剿义教,都是他在最前面指挥作战,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季泠就睡不踏实,甚至有半夜起床到厨房里来做菜的事儿,就为了平复一下心境。

幸亏有个自己喜欢的厨房,季泠如是想,一边随意地偏头编着辫子,一边看着大长桌上摆着的食材,心里想着菜式。

忽然一个人影转了进来,季泠有些惊讶。她也不是没有怪癖的,她的厨房不喜欢别人进来,唯有一个烧火丫头悄无生息地坐在角落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季泠兼顾不了烧火。

好在那丫头是个哑巴,倒不太妨事儿。

季泠转身过去,还以为会看到芊眠,没想到却是楚寔走了进来。

“表哥?”季泠有些惊讶,心里又没来由升起一股怪异感来,毕竟楚寔可是不进厨房的。

楚寔也没往里走,就立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季泠,她的装束和平日判若两人。头发编成了两股辫子,绑在脑后,一点儿装饰没有,越发显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极清之美来。

为了在厨房里做菜方便,身上的衣裳不似个少夫人该有的装束,倒像是家中丫头,上面是件霜白短褥,外罩一件烟青色半臂,下头一条素地碧青罗裙,也是毫无装饰。当真是却嫌脂粉污颜色。

“表哥,你怎的突然回来了?”季泠道。楚寔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点儿的,走之前他明明说是去莱州主持剿灭义教之事了。

楚寔往里走道:“那边儿的事儿暂告了一个段落,我回来有事儿,顺便看看你。”

而季泠却在楚寔靠近她的时候往后退了两大步,手仿佛不经意地摸上了搁在桌上的小刀。

楚寔的视线往下一垂,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来,“你怎么发现的?”

连玉的易容术称得上是独步天下了,连扮做女装都没人能认出来,却没想到在季泠这儿翻了船。

“你身上的气味不对。”季泠努力镇静地道,想要拖延点儿时间看能否找到逃生的法子。

“气味?”连玉恍然大悟,“所以其实楚寔早就发现我了?”难怪义教的形势突然急转直下,各处隐秘的窝点都被挑了,死了不少核心人员。就连他从谢氏那儿套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因为楚寔早就私下和知府通过气儿了。

连玉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吃的大亏却是源于如此小的一个破绽,普通人根本就察觉不到的。

哑女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当芊眠发现季泠不见的时候,急急来问哑女,哑女虽然比划得很着急,却没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待找来了哑女的娘才知道,是楚寔带走了季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芊眠立即松了口气, 但转瞬又疑惑她怎么不知道大公子回府了。少不得,芊眠又到前头去问任贵, 想知道楚寔将季泠带去了哪里, 可回来用饭。

任贵却大惊失色地道:“你确定是中丞带走了夫人?”

芊眠点了点头, “哑女看到是大公子回来了, 山丫也看见了。”

“可是莱州正在交战, 中丞并未回来过。”任贵道。如果楚寔回来, 他没道理不知道的。

芊眠脸色一白, 险些瘫坐到地上,“可是她们都看到是大公子带走了少夫人啊。”

任贵当机立断地就派了桂欢去莱州。待桂欢领命连夜出门后, 任贵和芊眠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楚寔不在,而少夫人却丢了,他两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芊眠姑娘你也别慌, 说不准真是大人带走了少夫人。咱们还是等桂欢的消息吧, 至于内宅里面,还得你安抚一下大家, 不要乱说话。”

任贵最后的这句话说得很明白了,芊眠立即点了点头。到山丫和水丫来问时,她也只说的确是大公子带走了少夫人。这件事关系着季泠的名声,芊眠可不敢乱说。如今就只盼着莱州的消息了。

但芊眠知道那不过是任贵安慰她的话, 十有□□都是歹人掳走了季泠, 那后果……芊眠根本不敢去想。莫说季泠生得倾国倾城,便是个毫无姿色的女子落在歹人手里, 只怕清白也保不住。

桂欢跑得很快,他一路带了三匹马换骑,马歇人不歇,一点儿功夫不敢担任。待说出事情面对楚寔时,桂欢的脚都在打颤,被陡然降下的威势给压得有些承受不住。

其实楚寔早就放着义教徒狗急跳墙的,所以济南府的督府里他放置了一队侍卫保护季泠,可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大摇大摆就掳走了季泠。

如今算算日子,哪怕是将季泠救回了只怕也来不及了。

桂欢的头都快埋到脖子里了,他已经明白少夫人是凶多吉少了,显见不是楚寔带走了她。现在桂欢只能静静地等着楚寔的吩咐。

桂欢以为要等很久的,没想到楚寔很快就开了口,“你回去跟任贵说,少夫人就在我这儿,过些日子才回济南。”

桂欢诧异地抬起头,但见楚寔的神色一片平静,平静得像是一丝风也没有的湖面,这反而更叫人心慌而不敢跟他对视。

“小的知道了,这就连夜回去给任总管带话。”桂欢低下头。

任贵听到桂欢的回话后,并没松了口气,心反而提得更高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巡抚夫人被掳也绝不是小事。即便楚寔不张扬,难道掳走季泠之人就能不张扬出去?

他一个做下人的都知道,难道楚寔能不知道?可见楚寔是铁了心要坚持季泠没有被掳,这就是要护住季泠的名声。这其实都还好办,任贵最怕的是最后季泠活着回来了,那才是事儿大呢。

那时候楚寔的脸往哪儿搁?又该如何处理季泠?当然现在担心这些都太早了,任贵叹了口气。对这位少夫人任贵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因为季泠几乎就不到前头来,也很少找他进去问话,最是个省事儿的主,很少有事需要劳动任贵。这样的主子伺候起来倒真是容易。所以任贵也为季泠叹息和惋惜,也不知下一任女主子会是个什么性子。

“这几天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切记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少夫人既然在中丞那儿,咱们就不用担心了。”

桂欢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脸色却十分沉重。他对季泠可比任贵对季泠熟悉多了,毕竟他可是因为季泠需要一个跑腿的,才能有今日的地位,能在任贵跟前也说得上话。

桂欢想起季泠,就想起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明又亮,不是一般的大,桂欢从没见过有任何一个姑娘家的眼睛能及得上这位少夫人的,桂欢无数次想过,这位少夫人定是极美的人。

虽然桂欢少有的见过几次季泠,每次她都以白纱遮面,但有一次他进内宅却见到过她的侧脸的。

那是芊眠招他进内院吩咐事情,季泠就坐在被槅扇隔开的次间榻上看书。那姿态娴静淡雅,风华天成,只是一个侧颜便已经迷住了桂欢的心神,从此成了桂欢心底最隐秘的欢喜。每次能为她的事情跑腿,桂欢都既欣喜又欢悦,总要办得极好,只盼着她能亲自见他、赏他,只听着那管如水潺湲的清亮声音就让他务必满足。

除了这一点之外,季泠对下人也很体谅宽容,奖赏也丰厚,桂欢跟着她这么久,没少得赏钱,日子过得比以前可好多了,再攒点儿钱,娶一房媳妇都足够了。

谁知道偏这时候季泠却出了事儿。桂欢性子机灵,任贵担心的事情他也在担心。他想着楚寔知道季泠被掳后,神情在震惊、狠戾之后很快就回复了平静,不由有些心寒。他估摸着季泠回来的可能性极小了,很可能最后就是个暴毙。既保住了她身后的名声,也保住了楚寔的名声。毕竟谁都不想有一个被歹人所辱的夫人,尤其是楚寔这种不断向上攀爬的官员。

芊眠得到季泠的消息,是任贵亲自来跟她说的。任贵的脸上一点儿欣喜也没有,芊眠的心就沉入了谷底,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任贵道:“芊眠姑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中丞说少夫人在莱州,那少夫人就在莱州。府里若有人说三道四,你可得管着点儿。”

芊眠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如今这情形什么才是最好的结果,那就是季泠暴毙,谁的名声也不受损。可她伺候了季泠那么多年,说是情同手足也不为过,如今骤然失去她,芊眠一时哪里受得了。

更何况,没了主子,她的未来又在哪里?一想这些,就由不得芊眠不哭。

日子一天一天掰着指头熬过去,半个月了也没有消息,芊眠已经绝望了,也不再指望季泠能活着回来。

季泠醒过来的时候,屋子外面闹哄哄的,可屋里却静悄悄的,她望着陌生的床帐顶,那儿没有她惯用的鎏金香球就知道她的期盼落空了。

季泠仰躺在床上深呼吸了三次,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推开被子起床,她的脚很软,一落地险些站不稳,若不是手赶紧扶了扶床沿,整个人就栽下去了。

因这一番折腾,季泠不想留意却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只穿着一袭中衣,而且还不是她自己的,因为她不喜欢在中衣上绣花,而这一件在衣摆处却绣着一朵白莲。

不过这也许不意味着什么,这时季泠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呢,如果能活,谁也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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