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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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远远地望了眼,赶紧抄小路往大厨房跑去,她如今就指望着能在芊眠出嫁后升做季泠身边的大丫头呢,自然要一心为主,所以必须得去给季泠报信儿。

季泠看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水晶,又听她说楚寔往这边儿来了,不由心里也是一慌,却也不知哪里惹到了楚寔,难道就因为他回了府自己没在屋里伺候?季泠觉得楚寔不至于这么小气的。

水晶眼尖,余光已经瞥到楚寔的身影,赶紧道:“少夫人,大公子来了,我先回去了。”

季泠点点头,她也看到了楚寔,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拉起袖口嗅了嗅,心里有些懊恼,这人在厨房里难免不会沾染些油烟气。昨夜她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去了净室洗漱这才敢出现在楚寔面前的。

然而这会儿想躲也躲不开了,季泠只好迎上前,“表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回屋看不到你,可不得来这儿么?”

楚寔语气里赌气的成分让季泠听了不由愕然又好笑,难得楚寔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我马上就回去了,表哥。”季泠道:“刚接手厨房的事儿,有些乱所以这两日才耽搁了。”

楚寔道:“所以你觉得我就该在外面待晚点儿,等你忙过了再回来?”

季泠听到这儿才晓得楚寔这是气急了,赶紧摇头道:“不是的,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身上什么味儿啊?”楚寔皱了皱鼻子。

季泠羞得脸都红了,心里算是明白了,今后晚上是不能到厨房来了。

楚寔见说得也差不多了,厨房里的人也开始探头探脑了,这才道:“现在能回去了么?”

季泠能不点头吗?

季泠忐忑地跟在楚寔身后往回走,抬头看了看天,心里迭迭叫苦,她是真没留意时辰,这会儿该是去嘉乐堂给老太太念佛经的时候了,连沐浴都没法儿了,顶多就是换身衣裳。

进了屋子,季泠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敢跟楚寔开口,“表哥,我,我得去给老太太念经了。”

楚寔猛地转身,一双眼睛像金箍子似的锁住季泠,让季泠连呼吸都屏住了。

楚寔沉默了半晌,一直到季泠双腿都要战战了才开口道:“你就穿这身儿去?”

季泠松了口气,知道楚寔这是默许了,低头道:“我这就去换衣裳。”为了在厨房做事儿方便,她穿的是面料很普通的窄袖上襦和半臂,瞧着比有些大丫头穿的都不如。头发也是很简单地用发冠束在头顶的,跟男子一样。如此装扮去见老太太自然不妥。

季泠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裳出来,对着楚寔道:“表哥,我给老太太念了佛经马上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楚寔道。

“呃。”季泠的心里越发没底儿了,实在不知道是碰着楚寔那根儿筋了。

到了嘉乐堂,老太太一见楚寔就问,“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有事儿?”

楚寔的脸和刚才相比就跟换了一张似的,这会儿已经带上了笑容,“阿泠过来给你念经,说你现在睡眠不好,我过来看看。”

老太太听了心里自然欢喜,“没什么要紧的,人老了,睡够了,睡眠自然就差了。”

“可不是这样的,人人都需要睡觉,睡够了才有精神,我看你如今精神没以前好,就是睡觉的问题。”楚寔扶着老太太躺下,“你也别说话了,仔细说得兴奋了,更睡不着,我在这儿陪着,让阿泠给你念经吧。”

老太太还有些不想睡。

“你老人家要是有话同我说,明日我下了衙就回来陪你。”楚寔这样说了,老太太才肯听话地闭上眼睛。

季泠此刻已经净了手,翻开《心经》,深吸了口气沉下心来开始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异常绵软柔滑,似丝绸拂过紫檀,带着一丝上乘的香气,又似泠泉潺湲流过白石,带着一分山林的空灵。让人的耳朵好像飞到了云岚氤氲的林子里,有分清霭之也野竹,有挂碧峰之飞泉,很能安神。

听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时,坐在床尾绣墩上的楚寔抬眼看了看季泠,总觉得这句话由她念出来格外地有意思。

心经中的色自然不是女色之意,可到了如今,世人皆喜欢用这句话来指女色,来劝人不要沉迷女色。若从这层意思来看,季泠之色,却正是色不是空的最佳写照。

声音继续潺湲泠泠,楚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趋平静,入睡之快甚至比当初季泠给他弹箜篌更快。

老太太还没睡着呢,睁开眼看了看床尾的楚寔,然后又看看季泠,朝楚寔努了努下巴。

季泠的声音为之一顿,侧头看向楚寔,见他已经睡熟,转头和老太太相视一笑。

老太太轻声道:“你叫醒大郎跟他一块儿回去吧,他是太累了。女人家只看到男人三天两头不着家,却不想他在外头有多累。”

季泠的睫毛扇了扇,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没体谅楚寔。

而老太太说的却是二房的章氏。以前章氏还是不错的,可因为二老爷长年在外,渐渐地养出股怨妇气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老太太说这话也是在提前敲打季泠。

“回去吧。”老太太再次道。

季泠反而伸手将老太太再次扶下躺好,“老太太,你是知道表哥的,他最是孝顺你,若是你没睡着,我就把他叫醒回去,他一准儿会怪我的。再说了,他太累了,这会儿让他先打个盹儿也好,省得叫醒了万一回去走了瞌睡,反而不好。”

老太太想想也是,就没再坚持。

季泠念到口干舌燥,才听见老太太平缓的呼吸传来。她知道老太太这是身上有病痛,所以才睡不着,她偶尔也会听到老太太的痛吟,今天大约是因为楚寔在,所以老太太一直忍着,就怕他操心。

季泠把灯吹灭,轻轻推了推楚寔的手臂,他缓缓睁开眼睛,也没出声,起身走出了嘉乐堂。

季泠上前和楚寔并肩道:“表哥,老太太年岁大了,好似膝盖有些不舒服,听鹿鸣说她总说膝盖冷痛,大夏天的也是如此,我记得小时候我老家有个土方,或者可以给老太太试试。”

“什么土方?”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就是用许多生姜剁碎了拿纱布裹着敷在膝盖上,然后再把烧起来的艾灸装到木盒子里放在生姜上,熏一个时辰,可以驱寒祛湿。”季泠道。

楚寔道:“本草说,姜生用发散,熟用和中,可以解毒,却没想到姜和艾灸还能混着用,不过姜既然能发散风寒,想来冷痛也可试试。”

季泠赶紧道:“如果表哥也觉得可以,我明日就劝老太太试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楚寔奇道:“你以前怎么不给老太太试?”

季泠老老实实地道:“我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 身子弱,也不能什么都用, 我对医理不过一知半解的, 也不敢乱用。不过我这几日在自己膝盖上用过, 还有些效果。”她自己没用过的哪儿敢给老太太用。

“你的膝盖也疼么?”楚寔问。

自然是疼的, 天气稍微凉一点儿, 或者下点儿雨, 季泠就觉得浑身的骨头冷痛, 但她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她的身子骨已经那样了, 药流水一样的吃也不管用,她索性就将就着过了,也不知道这病弱身子能活多久。

“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楚寔进而追问。

“也没多疼,我就是替老太太试试。”季泠道。

“我夜里摸你的手脚经常都是凉的, 膝盖也是。”楚寔显然是不信季泠的。

季泠不想提自己的事儿, 赶紧换了话题道:“只是生姜不是什么稀罕物,太过常见, 老太太日常用的都是顶好的,也不知这样的土方她能不能适应,敷的时候膝盖会烫得有些疼。”

既然季泠不想再说,楚寔也没追问, 问出来了若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又有什么意义?

“等我休沐的时候带你去西郊的温泉庄子住住,五月中的时候皇上也要去西郊避暑, 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温泉庄子上住上一个月了。”楚寔道,“温泉对你的寒症估计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季泠点点头。

回了屋,季泠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净室,这件事她一直惦记着的,连走路都不敢跟楚寔走近了,生怕他又问道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儿。

谁知季泠刚想转身去净室,却被楚寔一把拉住手腕,“一起洗吧。”

季泠瞪大了双眼,的确是瞪大的,她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

“已经很晚了,难道还让我等你沐浴完再用?”楚寔道。

“不不不,表哥你先用吧。”季泠赶紧退让。

“我上了床还不是得等你。”楚寔抬手捏了捏季泠的耳垂,这动作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暗号。

季泠期期艾艾地道:“可是你已经很累了呀,刚才在嘉乐堂,你都睡着了。”

楚寔道:“可我是又累又饿,你教教我,我是该睡了再吃,还是吃了再睡?”

这吃字显然另有含义,季泠倏地想起早起被楚寔痴缠的事儿,若是二者必须择一,那自然是晚上更好。

可季泠万万想不到的是,楚寔已经饿得急不可耐地在浴盆里就行事,水溅得满地都是,等停下来喘息时,一盆水都不足半盆了。

季泠趴在盆沿上时,着实有些不舒服,还有些疼,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在嘉乐堂的时候就不该让楚寔打盹,让他养精蓄锐地欺负自己。

楚寔将季泠抱上床,又叫了水晶去拿药膏。

季泠羞得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埋了,抱怨道:“表哥,这样水晶肯定知道咱们,咱们……”

楚寔将被子拉走,揉了揉季泠的头发,“别瞎想了,便是不拿药膏,难道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话一点儿也没安慰到季泠,她嘟起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她的唇实在是太红了,不是那种口脂的不自然的红,而是天生的红里带着橙,橙里带着粉的,任何口脂都无法描摹的颜色,叫人瞧见了就想一口咬上去,吮吸唇瓣里的汁水。

水晶的药膏自然没送进来,而是过了好一阵子才低着头把药膏送入从帐子里探出的手里。

楚寔给季泠的手肘、膝盖都上了药,先才净室里着实有些不便,伤着她了。

早晨用过早饭,楚寔出门前嘱咐季泠道:“今明两日你把屋子里的东西收一收,先搬到园子里的东苑精舍去住吧。”

季泠被楚寔突如其来的吩咐给弄懵了,深深觉得男人心海底针,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楚寔,这算是失宠吧?她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既觉得难过,很难过,可又觉得心安。好似悬着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地了,她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再不用东想西想了。

楚寔一看季泠那个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这姑娘可傻得太厉害了,她可是大少夫人,便是楚寔本人也没资格让季泠搬离主屋,如果想避开季泠,他能做的也只有自己搬走。

“想什么呢?把我的东西也一并搬过去,这里的净室需要重新翻修一下。”楚寔点了点季泠的鼻尖。

季泠愣愣地接话道:“为什么要翻修啊?”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因为先才的伤心那是真伤心,虽然现在知道楚寔不是那个意思,可那个瞬间,心如坠冰窟的感觉却让季泠为之震惊。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比她想象的要难过一百倍,一千倍,可她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呀,随时都准备着的。

“不太方便。”这是楚寔的回答。他急着出门,也就没再跟季泠多说。

而季泠呢,也愣愣地,就那么坐在榻上,半晌起不来。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楚寔是个什么意思。

他说翻修净室是因为不方便?是因为昨晚而不方便么?就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随随便便就决定要翻修净室?

季泠觉得完全无法理解。所以整个上午,她先是在难过里游荡了一圈,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以伤心,不可以难过,然后又在无法理解里游荡了一圈,觉得楚寔跟她想象中的越发不一样了,竟然是个那么重欲之人?

然而楚寔既然说了,季泠就没有不做的,所以下午收拾了心情,吩咐芊眠,让她领着水晶还有几个小丫头开始收拾东西。

晚上虽然楚寔回来得很晚,可季泠也没敢在大厨房待多久,生怕他回来看不到自己又发脾气。

昨晚虽然他口头上没说多少,但在净室的时候可没少难为她。季泠想到这儿就以手捂脸,他们的净室里还放着一面大镜子呢,那是当初剿灭义教时楚寔收的战利品,有好几面,穿衣裳的时候照一照,纤毫毕见,很是管用。

后来楚寔让人抬了一面放到净室里,季泠当时也没多想,平日里自己也不照,昨晚方才晓得它的用处,简直让人羞得睁不开眼。

楚寔走进屋里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东西可收拾好了?”

季泠道:“差不多了,明早再收拾一下,下午就能般到东苑精舍了。”

楚寔点点头。

季泠吞吞吐吐地问道:“表哥,若是别人问起来,说为什么要翻修净室可怎么回答啊?”

楚寔被季泠给逗笑了,这种事儿连说谎都不会。“直说就行了,就说用起来不方便。”

“表哥!”季泠娇嗔道,还有一丝佯怒,这是她面对楚寔时甚少有的神情。

可什么叫美人?自然是尽态极妍,任何动作做起来,在她身上都比别人更动人,哪怕是动怒、骂人也有别样风情,何况季泠还是娇嗔。

“表哥,我是认真问的,家里其他人都没翻修房子,咱们这样翻修会不会不太好啊?”没有一个正当理由是真的很不好。

楚寔也认真地看着季泠,居高临下的,“为什么我们翻修净室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

“他们若是想翻修哪里,只需要提出来便是了。也没人会过问和阻止。”楚寔伸手点了点季泠的额头,“你啊,就是想太多。”

季泠抬手揉了揉额心,脸上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神情,总觉得为了那种理由而翻修净室很奇怪。“表哥,你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翻修净室的是吧?”季泠很是期盼地看着楚寔,仿佛他如果说不是,她就要哭似的。

楚寔无可奈何地道:“嗯,我就是嫌太旧了行不行?”

这个理由季泠就完全可以接受了。

“我去沐浴。”楚寔抬手拉了拉领口,似乎有些不舒服。

原本这时候季泠就该跟着楚寔走进净室去伺候他的,没个通房丫头,这事儿水晶她们也做不了。

可一想起昨晚的事儿,季泠就有些迟疑。

楚寔回头看了季泠一眼道:“进来吧,不会动你的。”

季泠被楚寔的“读心术”给闹得又是一阵脸红,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楚寔一边脱衣裳一边道:“昨儿膝盖疼了吧?”

不止膝盖,手肘也疼,实在是楚寔力道太大,季泠双手支撑根本承受不起他的力量,到后来只能挂在浴盆沿上,让她的手也受了伤。可尽管这样,季泠也不愿意在如此狭窄又湿润温暖的空间里跟楚寔讨论这个。

所以季泠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只想着赶紧伺候完楚寔洗澡,然后赶紧出去。

楚寔焉能不明白季泠的意思,他却作恶地抬起手,手里里掬着一窝水,从季泠的领口里灌了进去。其实水没多少,但也足够湿润一片季泠夏日薄薄的前襟了。

“表哥!”季泠可是没想到楚寔还有这般恶劣的一面,不由得跳了开来,拉着前襟抖水。

楚寔站起身,伸出湿漉漉的手臂将季泠捞过来,“一起洗吧,节省时间。”

季泠被楚寔拦腰抱起,只得搂着他的脖子怕摔下去,嘴上抱怨道:“表哥,你不是说……”

楚寔贴着季泠的耳背道:“今日换我给你擦澡,如何?”

季泠坐在浴盆里,浑身僵直得动也不敢动,可又觉得浑身发痒,很想躲开楚寔的手。

楚寔说擦澡还真是在擦澡,就是擦的地方很挑剔。“阿泠,都这么些日子了,你怎么还如此害羞?”

季泠心想,不是她害羞,而是楚寔实在太不害羞了。她微微抖着,带着哀求地对楚寔道:“表哥,做那事儿,不能就在床上么?”

“为什么要局限在床上?以前的人连床都没有,幕天席地,四处皆可。”楚寔的声音越说越低哑,还带着紧绷的弦,仿佛下一刻就会射出箭来。

“那怎么可以?”季泠低呼,她有种预感,楚寔能说就能做,所以赶紧反驳。

“怎么不可以?人生在世,如意之事少,欢心之事也少,若是这等欢娱还要被束缚,那又有什么滋味儿?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楚寔的胸毫无缝隙地贴着季泠的背,手臂绕到前面替她擦洗。

季泠抖得都快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了,她左扭右摆地躲着,可浴盆的空间就那么小,躲也无处可躲,被欺负得狠了,于是乎心底也起了一点点叛逆,“那我又该怎么舒服啊?”她的意思是,楚寔倒是随着心意胡来了舒服了,可她却是不喜欢这般“放荡”呢。对的,在季泠心底,就是觉得这种行为太放荡了。

下一刻,季泠就感觉自己被人抱到了半空中,楚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威胁的意味问道:“你没舒服?”

楚寔不是听不进人劝的人,也会日三省吾身,所以他也会自问最近对季泠是不是太急躁了些,沾着了就有些情不自禁,不像第一次、第二次那般有耐心磨她。

季泠真是欲哭无泪。她其实并没觉得楚寔有耐心是件好事儿,因为他会极大程度地逼出她的羞耻心,然后再逼着她自己去粉碎那股羞耻心。这种亲手砸碎自己心防的事儿很不好受,完全是颠覆她这近二十年来的所知所想。

然而楚寔很满意,他深深的觉得以前太操切了,他自问不是猪八戒那般囫囵吞枣的人,不想却在季泠身上暴殄天物了。

如今这般方才好。季泠尽管害羞,可她足够柔顺,柔顺得即便不愿意,可也只要他要求,她就会找着做。丝滑得像酥酪一样美味的肌肤,柔韧得似雪白面筋一般的腰肢,纤细而缠绵得如柳枝一般的手足,每一处给人的感受都是最完美的。

连昔日不过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也渐渐似蒸笼里的寿桃一般,粉粉嫩嫩地涨了起来。

如斯美人,如斯尤物,真真是天生地造,床帐内的旖旎风情足以弥补她性子里所有的木讷,让人为之倾倒。

大汗淋漓后,楚寔为季泠清理了一下,才搂着她重新入睡。她的身体依然温凉,正好慰藉他的燥热。

“这样舒服了么?”楚寔为季泠拨了拨她汗湿的发丝。

季泠不敢说舒服,说了怕以后楚寔就又如今夜这般痴缠,可不说的话,他现在就八手八脚地想让她服气,季泠只能连连告饶地“嗯”了一声。

“喜欢么?”楚寔又问,嘴唇贴在季泠的耳根上吐气。

季泠的脚趾都痒得蜷缩成了一团,坚决地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

楚寔知道不能再逼季泠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才行。她拨了拨季泠的头,让她在自己臂弯里睡得更舒服一点儿,“今日又去大厨房了?”

季泠的背立即一僵。

楚寔的手掌上下轻轻安抚她的脊柱,才让季泠放松了下来,“我就随便问问,你就那么喜欢去厨房?”

季泠道:“也不是,表哥,我也知道在那边指手画脚的会惹人厌,可是就忍不住。她们做饭菜时,真的很暴殄天物。”明明是很好的肉,庄子上打猎送来的獐子,可她们处理不好,留了血腥气就浪费了。甚至连青菜她们都不分老弱细嫩,一锅煮。

楚寔听得季泠抱怨,有些好笑,但也明白她的意思。一个人对自己拿手的事儿总是看不惯别人糟蹋。

“所以你就在旁边指点她们怎么做菜?”楚寔问。

说到这儿,季泠又是叹息,“可是她们当着我的时候做得好好儿的,背着我就又恢复了原态。表哥,若是她们在外头开酒楼,我一定不去她们的酒楼吃饭。”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寔一边养神一边问,他问这些倒不是无聊到关心厨房的事儿,只是不想让季泠睡着而已。

“我想着根据时节和每个人的脉案、辩症,然后拟一张菜单,以后头天送到各房让大家点菜。如此既能养生,也能养嘴。”季泠道。

“哦,怎么个养嘴法?”楚寔问。

季泠道:“我想着厨房也不用谁一家独大,菜单拟出来之后,大厨房的厨娘各自认领自己觉得自己拿手的。一应食材都自己准备,各房的主子点谁的菜多,谁的油水就多,你觉得这样可行不可行,表哥?”说起厨房的事儿来,季泠果然兴奋。

“呵,你这是把咱们府里的大厨房当酒楼来经营啦?”楚寔问。

“不好么?”季泠半抬起身子有些紧张。

“倒不妨试试,便是不济也还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楚寔觉得这种小事儿季泠想尝试也未尝不可。

连楚寔都赞同,季泠心里就有底儿了,脸上也就跟着露出了笑容。

“只是你刚才说根据各房的脉案来拟菜单,这么说你要把老太太还有母亲她们的脉案都拿到手?”楚寔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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