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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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把刚才的蒋昌宗在脑子里甩到一边,朝楚寔抱怨道:“那玉和堂的药好苦啊,比黄连还哭,一定要喝吗?”

楚寔搁下手中的卷宗,朝她招了招手。

季泠走过去靠近楚寔怀中,他温言劝道:“阿泠,不管有多绝望都不该放弃希望,如果轻易就放弃,我也就不会走到今日位置。所以,你也不要绝望。”

季泠撅起嘴,“我没有绝望,我就是不想吃苦药了,太苦了,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没苦你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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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楚寔掐了掐季泠的腰, “那行,从现在起你喝一碗苦药,我就吃一片黄连如何?”

季泠没敢应,她知道楚寔是言出必行的人, 他既然说了出来就不会耍赖。她可没想着让他吃黄连呢,只能悻悻地道:“楚寔, 楚衡业, 你就知道拿捏我。”

楚寔笑道:“我拿捏你什么了?是夫人舍不得我吃苦是不是?”

季泠恨恨地道:“我舍不得你吃苦, 你却舍得我吃苦呢。”

楚寔搂着季泠贴在她耳根子边道:“我这是为了谁?你我长年在外, 旸哥儿也从没养在你身边过,我是担心你, 你知道么?”

这样的话楚寔跟季泠说过好几次了,她也知道楚寔将来必然是要往那个位置上坐下去的, 到时候有没有子嗣关系可就巨大了。然她的确是什么野心都没有,心中早就是打定了主意的, 如果楚寔不在了, 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季泠不知道这是不是情深到了无惧生死,她只知道在楚寔外出的日子里,她眼前的颜色好像都会黯淡几分, 周遭的一切都再不能让她由衷的欢悦, 因为少了人跟她分享。

回首往事的时候,季泠都会惊讶,她的心竟然不知不觉就被楚寔攥在了手心里,然则却再无以前的惶惑, 只会觉得心里有这个人真好。

季泠不说话,楚寔却读得出她的心思。

“傻瓜,我比你大那许多,又日夜操心,我……”楚寔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季泠的手指点上了。

“表哥,你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平日说一句你就吼我,你自己却是百无禁忌的。”季泠抱怨道,“我不喜欢听,你以后别说了行不行?”

楚寔将季泠的手拿下来握着,“那你答应我不要放弃希望,即便不为其他的,我也盼着咱们能有个孩儿,我亲自给他开蒙,教他写字、念书、骑马、射箭如何?”

他怎么可能会有功夫教孩子?季泠知道楚寔在哄自己。

季泠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转身去了里间。

楚寔看着季泠的背影将南安叫了进来。“先才夫人出去的时候是不是遇到蒋昌宗了?”

南安点了点,“是。”

楚寔瞥了南安一眼,“叫人在书房后面重新开一扇门,今后夫人若是过来,就从后面进来。”

南安应了“是”,“属下立即下去安排,最多十日必然将门开好。”

楚寔点点头。

南安退出去之后才松了口气,他先才有些为难,毕竟蒋家如今对楚寔还是大有可用,他也不知该不该把蒋昌宗刚才的失态告诉楚寔,若是说了,只怕后面事儿就多了。这位大夫人在楚寔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南安太清楚了,那是一丝一毫也不许有人觊觎的。

亏得这位如今还没有孩子,若是生得一个儿子,将来和旸哥儿之间只怕有得争了。南安甩甩头,什么有得争?估计只要不是傻子,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这日季泠又在喝药,却从窗户看见周容带着丫头走进了院子,这可是稀客了,她回来这么久,周容可还是第一次上门。

来者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如今有聪明人眼见着朝廷局势要动荡,可他呢又不看好楚寔,就想着将京中的产业变卖了回老家去。

京郊外一处庄子,还有一片山的果园全盘出售,要价四万两银子,价格却也公道。周容想把它买下来,将来嫁女儿的时候作为嫁妆,定然是极长脸的事儿。

可是四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周容手里只有一万两银子,这才想起了季泠。周容原本也想不考虑找季泠的,可她在京城熟人虽然,却都不是能互通三万两银子的交情,因此这才找上了季泠。

季泠听周容说完,只略沉吟了一下便道:“行,我让任贵跟你去办吧。”

任贵是楚寔请来的内院管家,季泠若是遇到这种事通常都是交给他去办。

周容来之前想过许多,多半都是季泠如何拒绝她的言辞,却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所以周容有些不确定地道:“大嫂,你这是应下了?”

“是啊,你约了卖家什么时候?”季泠问。

“可三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大嫂不用跟大伯商议一下么?”周容问。

季泠笑道:“没事儿的,表哥若是知道,定然也会同意的,你直管办去就是了,这样的机会也难得。”

周容看季泠那模样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三万两银子,季泠一句话就能定下来,可见大房有多富,但即便这样,三万两却也不少,她不用问楚寔就能定下,看来这位大夫人的地位真是了得呢。

周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总觉得季泠就是故意在炫耀,她随随便便就能拿三万两出来,而一万两对自己来说就是全部的能动用的银子了。

“是我多虑了,大伯那么疼大嫂,定然是大嫂说什么都答应的。”周容笑道,“先才进来时,我见大嫂在喝药,大嫂是哪里不舒服么?”

季泠摇摇头,也不好意思说是治不孕的药,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如此求子,多少是难为情的。可她又不想骗人,所以只能不接话。

“是药三分毒,没哪儿不舒服大嫂还是少吃药好些呢,哪怕食疗也比吃药好。”周容似乎是好意劝道,但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换了语气道:“呀,该不会是……”说着她就好像知道大秘密一般捂住了嘴巴。

季泠的脸“唰”地就红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旸哥儿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过几年就要成亲生孩子,季泠就会升级做人祖母了,可却还在求子,这事儿能不让她脸红吗?

周容低声道:“哎,大嫂这是吃的哪家的药啊?”

既然已经被周容说了出来,季泠再隐瞒就做作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表哥说是玉和堂的。”

周容看向季泠道:“大嫂请的大夫,吃的药都是大伯找的人么?”

季泠点点头。

“大嫂吃了多久的药了呀?怎的至今也不见效?”周容关切地问,“大伯找的大夫想必都是名医,这可不该呀。”

季泠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吧。”季泠倒是看得开。她自然也曾盼着有个自己的孩儿,可她也知道楚寔如今身份不一样,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为着那个位置多少父子相杀,多少手足相残,她想着已经快成年的旸哥儿,心思也就淡了。这几年的苦药可都是楚寔逼着她喝的。

周容却不知内情,只道季泠就是嘴上说说,“瞧大嫂的气色上佳,又还年轻,且不该一直怀不上孩子,难道是……”说了一半,周容却又不再接着说了,只临走时回头劝季泠道:“大嫂不如自己找个大夫看看吧。”

这话联想着她前头说的,可就不算委婉含蓄了。

季泠简直是被周容的话给惊着了,因为她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可是人最怕的是起疑心,再加上点儿想象力,很容易就吓到了自己。

季泠坐在榻上,以手撑在大引枕上托着歪着的头想事儿。她的确是吃了很多的药,可一直不见效。难道说真是楚寔动了手脚?

可为什么呢?

季泠又想起了生得跟傅氏有五分相似的旸哥儿。当初她刚嫁过来时,楚寔就暗示过她不要对孩子动坏心思,苏夫人也敲打过她。旸哥儿可是大房的长孙。

所以是为了旸哥儿么?

季泠叹了口气,心里倒没升起多大的怒气,只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悲哀。她这一生前半段就不提了,后面却像是老鼠进了蜜罐里,再不知足老天爷怕都看不过去了。这件事也不能怪楚寔,他待她已经极好,所做的也是为了让家里不生乱子。就连季泠自己都不能肯定,若她真有了孩子会不会升起去争一争的心思,所以还是不生才好。

楚寔回房的时候,季泠正在灯下打络子,见他进门就把线都收到了笸箩里。

楚寔柔声道:“怎么了?谁惹我家阿泠不高兴了?”

季泠道:“我没有不高兴啊。”

楚寔捏捏季泠的脸,“你每次有心事都会打络子,难道你自己没发现?”

季泠愕然,她还有这等习惯?

楚寔搂住季泠道:“所以别让我瞎猜了,阿泠,咱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以前的确没有,可今日的话却是不好跟楚寔说的。季泠便只好把周容说的买庄子的事儿拿出来讲。

楚寔的态度果然是,“你做了决定就好。”

在季泠这儿套不出话来,楚寔也不强求,哄着她睡了,见她睡沉了,这才起身将长歌叫了进来。“夫人今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长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周容那遮遮掩掩的话一句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楚寔蹙蹙眉,说了句“老太太看人是极准的。”当初季泠那样的出身,老太太都愿意让楚宿娶了她,却死活不同意楚宿娶周容,可不就是看准了周容的心性不好么。

“我知道了,做得好。以后再有这样别有居心的话,你且记下来告诉我。”楚寔道。

次日用过早饭,季泠照例送楚寔出门,楚寔却坐在榻上没有起身的迹象。

“表哥今日不用去书房么?”季泠问。

楚寔将季泠拉到身边道:“昨日,二弟妹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季泠一惊,忙道:“没有。”

“为着她一句话,你就疑了我?”楚寔追问。

季泠求饶地看着楚寔,知道自己起了疑心很是对不住他。可人若是能管住自己的所思所想,也就不会有那许多烦恼了。

可这有多伤人,季泠也是知道的。

楚寔放开季泠,“季泠,你……”楚寔指着季泠的鼻子道:“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哪怕气得再恼火,楚寔也没舍得重骂季泠,就说了这么一句,便走了。

季泠望着楚寔的背影,自己也是难受,就那么趴在小几上不说话。

长歌劝道:“夫人,你这回是真伤太傅的心了。”

季泠何尝不知,但周容是真的打蛇打在了七寸上,让人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可却还是忍不住往她说的那个方向去想。

季泠都知道的道理,楚寔自然明白,他才离开院子转身就对南安道:“去把二弟找回来,不管他在哪里,都给我找回来。”

楚宿到的时候,楚寔第一句就质问他,“你媳妇到底怎么回事啊?居然跑到你大嫂面前挑拨离间,说她至今没有孩子是我动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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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楚宿惊了一跳, 没想到周容会说那样的话。

楚寔说完,似乎怒气也就消失了,他重新坐下道:“阿宿,那是你千方百计娶回来的人, 我看在你的份儿上不动她。不过你自己要是教不好自己的媳妇,今后就不要怪人替你教她。”

“大哥, 阿容她这些年是有些不像样子, 可定然不是有心的, 我会回去好生跟她说的。”楚宿道, 即便他对周容有再多的不满,可那也是他曾经最爱的人, 也是他子女的母亲。

楚宿沉着脸走进二房的主院时,周容也没起身迎接他, 只瞥了他一眼,然后让蕙兰把娥姐儿带下去玩儿了。

楚宿看着娥姐儿蹦蹦跳跳地走远了才开口道:“你跑到大嫂那儿嚼舌根去了?”

周容的脸色一变, 先是一愣, 继而是浮起自嘲的笑容,不知道自己对楚宿为何还会存着幻想。她扬起下巴道:“怎么,难得到我院子一趟, 一进来就为了你大嫂抱不平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楚宿皱起眉头。

“你不明白么?还是心里有鬼装不明白?她那张脸, 是不是跟你死去的心上人一模一样啊?你看着她就想起我的不是了是不是?”周容尖声道。

楚宿完全不知道周容怎么能往哪方面联想。“你够了吧你,我来找你是因为大哥找的我,他跟我说你在大嫂跟前挑拨离间的时候,我都替你脸红, 阿容,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如今为何心思如此歹毒?”楚宿有些痛心疾首。

“我心思歹毒?”周容的心都碎了,“我是在她跟前说了,可是难道不是真的么?我是为她好,让她少受你们这些男人的骗。一面花言巧语地哄人,另一面却下狠手。”

“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任何证据吗?就跑去大嫂跟前胡说。大哥绝对不是那种人。”楚宿道,“我看你是见不得人好才是真的。当初阿泠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要那么对她?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居然差点儿就饿死人,你怎么做得出那种事来?如今大嫂又碍着你什么了?你又要跑去说三道四。”

“终于说实话了是吧?你至今还为着她怪我是不是?你心里既然有她,为何又要来娶我?害得我处处被人笑话,居然是个平妻。”周容冷笑了一声,“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恶毒,我不过是不想见到她而已,哪里就要饿死她?是她自己装柔弱、扮可怜,连没吃的了都不说一声,就等着你发现呢,瞧,你一见着了,可不就同情上了么?”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楚宿气急败坏地道:“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把什么都怪在阿泠身上。”

“是啊,我就是做错了事,我错得最离谱的就是居然相信你说的,会一辈子对我好!”最后一句话周容是吼出来的。

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楚宿所谓的“教妻”最后也不过是被周容给气跑了。

季泠可不知道二房吵架的事儿,她咬了咬嘴唇,想着既然心里存了疑,怎么做都是错,那不如索性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弄个明白,也省得将来再被人钻空子。

所以她也没急着去找楚寔赔礼道歉,反而是让长歌去备车,她要出门。

多年不曾回京,京里的大药堂都有些什么季泠也不清楚,不过她也无意去打听。就想坐在马车上,走到哪儿算哪儿,随意找一间药堂的大夫问诊,这样也就疑不到楚寔头上去了。

想是如此想的,可在路过广济寺时,季泠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广济寺的法真和尚说是有大神通,当初先慈圣太后病重,药石罔效,是请了他进宫问诊,最后居然又多活了三年,后来大家就都说法真的医术才是当世一流。

季泠也不知道就这么去广济寺能不能遇到法真和尚,可她还是下了车。

打听之下方知道有多巧,出门云游的法真和尚昨日才回到寺中,可见来得早真不如来得巧。

前来求见法真和尚的人自然多如牛毛,但季泠因为是楚太傅夫人,自然是被礼让到了第一位。

法真见着季泠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愣,却不是为她的美貌而惊讶,似乎是在惊讶别的事情。

季泠与法真见了礼,道明来意,“所以想请大师为我诊诊脉。”

法真朝季泠微笑着摇了摇头,“夫人身体康健,无需诊脉。”

季泠愣了愣,不明其意。

法真看了看季泠身边的长歌,“老衲观夫人相貌,的确有些异常,但却只能说与夫人一人知晓。”

季泠侧头看了看长歌,长歌轻轻摇了摇头,表示绝对不离开季泠。虽然老和尚是和尚,可也是个男子,她怎能看着季泠与他独处,万一出了事儿,她百死难辞其咎。

“长歌,你去院门边儿等我吧。”季泠道。

法真和尚的禅室并未关门,长歌站在院门边就能看到屋内情形,只是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而已。

然而很快,长歌就见季泠失魂落魄地从禅师内走出,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呆呆愣愣的,回了屋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谁也不许去打扰。

这可如何得了?长歌生怕季泠有什么闪失,可又敲不开门,只能对旁边的采薇道:“你快去书房跟太傅说一声,就说夫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了。”

采薇迟疑地道:“可这个时候太傅肯定在见客,前去打扰的话……”若是季泠真有什么事儿,采薇倒是不怵去寻楚寔的,可这会儿她就是一个人呆着而已,采薇觉得长歌有些大题小做,怕最后楚寔怪罪下来。

长歌道:“你懂什么呀?夫人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你自去寻太傅就是了,我保管太傅不会说你的。”

采薇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前院,楚寔正在书房里见客。

南安问道:“采薇姑娘怎么来了?是夫人那边有事么?”

采薇点点头,“夫人今日出门去了广济寺,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长歌姐姐没办法,让我来寻太傅。”

采薇说完,以为南安也会跟她一样觉得长歌是大题小做,谁知话音才落就听南安道:“你且稍待,我这就去禀报太傅。”

采薇就看着南安快步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便见楚寔匆匆走了出来。从那打开的门里,采薇晃过一眼,能看到里面至少有四五个人,没想到楚寔就这么出来了。

楚寔一边走一边道:“南安,你去请阳山先来过来,先陪陪里面的大人。”

南安应了是。

楚寔这才看向采薇道:“夫人究竟怎么回事?仔细跟我说说,一句话也不许漏。”

采薇赶紧地把季泠如何去了广济寺,法真和尚又是如何不许其他人听,与季泠单独说了会儿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寔走到门口,果然见是从里面栓上的,他也不敲门,绕到窗边从缝隙里望进去,正好看到季泠正趴在桌上咬自己的手腕。

楚寔一惊,推开窗户就跳了进去,“你在干什么,阿泠?”他走过去一把从季泠的嘴巴里把她的手腕拿出来,上头的牙印早就见了血,真是气得一阵头晕,“阿泠,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让你如此自残?”

季泠已经被楚寔从窗户跳进来这个动作给吓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也不言语,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楚寔,然后柔顺地偎入了他的怀里,却又觉得如此似乎都不够,恨不能把整个人都蜷缩进他的怀内。

楚寔又忧又急,但是拿季泠又没办法,只能回头看了更过来的长歌一眼,长歌赶紧地拿了药膏过来,却没办法像楚寔那般一下就跳进窗内。

楚寔一手抚摸着季泠的背脊哄她,一边朝长歌伸出手去,把药膏拿了进来。

“咱们先上药好不好?”楚寔柔声道,声音柔和得似乎生怕把季泠给震碎了。他也是无奈,明明生气的人是他,最后好声好语来哄人的却还是他。

季泠在楚寔怀里摇了摇头,干脆把伤手也用上,使劲儿地抱着他的腰。

楚寔轻轻地嗅着、亲着季泠的发丝,又哄了许久,才固定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让她坐到绣墩上。

楚寔一边给季泠上药一边道:“阿泠,我发现你现在狡猾了。”

季泠不解其意地看着楚寔。

楚寔头也不抬地道:“你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受了伤,心疼、担心的都是我是不是?”

季泠嘟囔道:“我才不是这样想的呢。”

楚寔替季泠上了药,又用纱布将她的手腕裹上,故作凶狠地道:“说吧,季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你就死定了。”

季泠收回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法真那老和尚说什么了?你听到什么又来疑心我了是不是?”楚寔的语气里带着失望。

季泠赶紧摇头,“不是,表哥,我……”只是才说了一句,季泠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楚寔叹息一声,伸手兜住她的后脑勺,将季泠的头托得靠向自己,“阿泠,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季泠道:“法真大师说,我这辈子是注定无子的。”

楚寔深呼吸了一口,“胡扯,事在人为。那和尚就是沽名钓誉,你倒是信了。”

季泠一边摇头一边抬头看楚寔,“不是的,他说我身体康健,无子只是因为,因为……”

楚寔默不作声地看着季泠。

季泠吸了口气道:“他说我命该早夭,是有大富大贵之人为我强行用命续命才能活到今日的。连命都是强求来的,所以子嗣是不用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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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胡扯。”楚寔低声骂道。

季泠看着楚寔的眼睛道:“表哥, 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可法真大师一口就说出,八年前我那场大病来,你还记得吗?”

如何能不记得,简直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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