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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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因为李家的缘故,郁棠对临安周边几个县府的世家都有所耳闻。因而毅老安人和裴老安人说起二小姐的婚事时,她就竖了耳朵在旁边听。

“是我表姐的外孙,自幼失恃,在我表姐家里长大,也是跟着我那表侄开的蒙,后来年纪渐长,才跟着父亲去任上的。就到现在,身边服侍的也还是我表姐家的人,那孩子的人品、德行都信得过,年纪也相当。就只看她们俩有没有缘分了。”毅老安人道。

她和裴老安人差不多的年纪,却不像裴老安人那样保养得像二太太的姐姐。她头发已经花白,用额帕包着,眼角额头都已经有了皱纹,一双眼睛却含着笑,目光慈爱。

看得出来,裴老安人和她的感情很好,闻言直白地道:“那他家里现在是个怎样的情形?就算那孩子再好,有个继室的婆婆,也挺麻烦的。”

毅老安人轻声地笑,道:“这孩子的继母也不是别人,是你们钱家的姑娘,虽是旁支,但教养品行都不错。我说出来你说不定还认得。”

钱家是大家大族,老安人从前是宗房的姑娘,旁支家的姑娘未必都认得全。

“是哪房的姑娘?闺名叫什么来着?”裴老安人感兴趣地道。

“是你们钱家外八房的旁支,闺名叫晓娥来着。”毅老安人料着她就会这样,笑道,“她说认识你。这次那孩子过来,她也会陪着一道过来,想给你问个安。也有想和裴家搭上话的意思。”

裴老安人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娘家有这么一个姑娘了。

她歉意地道:“我这就派人回娘家问一问,免得见了面什么也不知道。”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毅老安人点头,道:“那孩子的父亲也不是糊涂人,找人来给那孩子保媒的时候就说了,除了他生母的陪嫁,他是家中的嫡长子,该是他的一分不会少。想找我们家二姑娘,就是想着以后二姑娘进了门能主持中馈,让那孩子身边有个照顾的人。我寻思着,是想让那孩子回乡读书。”

科举几次不成的人多得很,不可能都住在京城里备考。估计那家人是想让儿子娶了二姑娘之后留在老家读书管事,自己带了继室在任上生活。

这样也是不错的。

不用在继婆婆面前立规矩。

郁棠想着,和她一起在碧纱橱后面做绢花的五小姐悄悄地凑了过来,低声和她道:“郁姐姐,我们不告诉四姐姐。”

四小姐一直想知道和二小姐相亲的是谁。

郁棠抿着嘴笑,点了点头。

又听毅老夫人说那男子叫“杨颜”,她寻思着不知道这个“杨颜”是不是就是她前世知道的那个“杨颜”。

前世她知道的那个杨颜,是桐庐人,他们家有片茶山,出产一种名叫“雪水云绿”的茶叶,那茶叶形似银剑,茸毫隐翠,汤色嫩绿,入口甘甜,是林氏的最爱,每年都会派人去杨家买茶。

她去世前,杨家的茶成了贡茶。

而办成这件事的,就是杨颜。

郁棠印象非常深刻。

可见这个杨颜是个有本事的。

若是说的正是这个杨颜,郁棠觉得应该还不错。

等裴老安人送了毅老安人去休息,她问在屋里亲自服侍茶水的计大娘:“杨公子家是不是种茶的?”

计大娘“哎哟”道:“郁小姐也知道这户人家?”

郁棠忙道:“我是听说他们家的茶好。”

计大娘没有多想,笑道:“就是他们家。他们家产的茶清香甘甜,这次毅老安人过来,就带了不少他们家的茶过来。等会我让茶房拿些送到您屋里,您也尝尝。”

一旁的五小姐道:“二姐姐的婚事还没成,我们家就喝他们家的茶,合适吗?”

老安人身边的人都很喜欢有些稚气、内向的五小姐,生怕吓着她似的,每次她问话都会轻声细语详尽地回答。这次也不例外。

计大娘道:“是毅老安人拿过来的,那我们就只记得毅老安人的好就行了。若是杨家送的,我们自然不能要。”

五小姐点头,和顾棠说悄悄话:“那家人姓‘杨’,跟我大伯母娘家一个姓呢!”

郁棠一愣,不知道五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小姐已转移了话题,道:“郁姐姐,除了茶叶,你还知道杨家一些别的事吗?”

“我不知道。”郁棠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偶尔喝到他们家的茶,才知道杨家的。具体的,恐怕得问毅老安人了。”

“我姆妈肯定也知道。”五小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声道,“郁姐姐,我们去问我姆妈去。”

与其说她在关心二小姐的婚事,不如说是想多知道些男方的情形,好在四小姐面前显摆,让四小姐着急。

郁棠莞尔,不愿意陪着她胡闹,道:“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你想打听,我肯定陪着你去。可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们这样问来问去的,万一不成,于二小姐脸上也无光啊!”

五小姐想想,不再坚持去打听杨家的事了。

可她们没打听,顾曦却打听了个清楚明白。

晚膳,老安人给毅老安人接风洗尘。大家用过饭后,移去了东边的次间里喝茶,老安人和毅老安人由二太太服侍着,和沈太太低声说着话,几个小辈则窃窃私语地自成一隅。

老安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毅老安人把二小姐叫了过去,四小姐立刻就跳了出来,颇有些得意洋洋地问五小姐:“你知道二姐姐要嫁给谁家吗?是桐庐杨家。他们家的嫡长子。”

五小姐失了先机,觉得脸上无光,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很委屈地望着郁棠,好像在说“就是你不让我打听,现在可好了,四姐姐比我知道的还多了”。

郁棠抚额,正想着怎么安慰五小姐,长辈们那边的说话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几个小姐不明所以,也都跟着安静下来,朝老安人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老安人神色淡淡的,抬手轻轻地喝了口茶,道:“明年九月就要除服了,遐光的亲事呢,也是要仔细地想一想了。不过,你也是知道我们家的,从太老爷那一辈就不太主张婚事全由父母包办,怎么也要相看一眼,看看有没有眼缘,不然家里多了一对怨偶,容易生事不说,还容易闹得鸡犬不宁的。所以遐光的亲事,我想让他自己挑,他要是满意了,我这边没什么不成的。”

这是在说裴宴的婚事!

几个小辈一听,不敢有半点响动,几双眼睛全都盯着几位长辈。

毅老安人还好,笑着道:“说是这么说,可也不能太离谱。他想娶怎样的就娶怎样的,你也要过问过问才是。”

老安人叹了口气,要说什么,沈太太却突然声音有些尖锐地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应由父母做主,老安人怎么能让三老爷胡来!我可听说了,人家黎家当初可是非常看重三老爷的,甚至主动提出两家联姻,三老爷却不冷不热的,一直没有下聘,黎家眼看着家里的姑娘拖不得了,这才重新给姑娘定了门亲事。你们家三老爷,也太傲气了些。就算是看不上黎家的姑娘,可黎大人对他那可是像子侄似的,连大老爷的身后事,黎大人也帮了不少忙。否则你们家长房怎么可能有个恩荫名额。”

郁棠和顾曦均感愕然。

老安人却柳眉倒竖,一巴掌就拍在了榻几上,几个瓷器都东倒西歪地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好歹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在长辈面前出言不逊的吗?恕我们家招待不周,你这样的客人,我们家接待不了。陈大娘,你这就下山去跟沈先生说一声,让他明天一早来接人。”

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众人全都惊诧不已。

特别是被老安人直接出声驱赶的沈太太,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红得仿佛要滴血,嘴角翕翕,“你,你,你”了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毅老安人目瞪口呆,握着身边婆子的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老安人却没有熄火的意思,冷笑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我告诉你,这里是裴家,可不是沈家。沈家自持读书人,不好和你一般见识,处处让着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以为你干什么都对。今天我就不容你这脾气,代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人。”然后咄咄逼人地质问她:“谁告诉你我们家遐光看不上黎姑娘了?你一个久居乡下的婆子,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到了?你平时不是自诩自己是读书人吗?怎么还以讹传讹的!我们家遐光多会做人,一进官场就得了张大人和黎大人的赏识,张大人是他恩师,我们家遐光受他照顾也是应该的。可黎大人不一样,我们家遐光受了他的恩惠怎么能不常去问候?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话。在你们这种人心里,我们家遐光和黎大人就是别有用心,不扯上点利益,不担上点儿女情长你们这心里就不痛快。自己心里臆想还不说,还到处造谣生事。我就说,外面怎么总在传黎家看中了我们遐光,想我们家遐光给他们做女婿呢,原来就是你们这些长舌妇在那里嚼舌根。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了?没事干就先管管自家的儿子媳妇、当家的。

“十几年了,当家的不回去,你以为外面的人说起你都夸你是贤妇吗?

“先把自己的事弄清楚了再指点别人家的事!”

沈太太被老安人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骤然用衣袖挡着脸,跑了出去。

老安人却不依不饶,高声对陈大娘道:“你带人去看着她,她就是要死,也给得死在沈家,死在王家,别脏了我们家的地。”

沈太太娘家姓王。

☆、第一百七十章 后果

发生了这样的事,任谁也坐不下去了。

几个小辈在二太太的示意下像鹌鹑般唯唯诺诺地起身告辞,只留了二太太和毅老安人在屋里安慰裴老安人。

出了正院的月亮门,五小姐惊惶地拍了拍胸口,小声对郁棠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祖母发这么大的火,吓死我了!”

郁棠也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慈爱和气的裴老安人骂起人来这样地尖锐。难怪裴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又敬且畏——老虎不发危,别以为是病猫。

她温声安抚五小姐:“你刚才不也说,第一次看见老安人发这么大的火,可见老安人不是个轻易发脾气的,她老人家发脾气,也是因为沈太太的话太过份了。”

四小姐好像也被吓着了,她在旁边听见了郁棠和五小姐的对话,有些迫不及待地就凑了过来,悄声问着郁棠:“那是不是我们不惹着伯祖母,伯祖母就不会发脾气了?”

“嗯,嗯,嗯。”郁棠连连点头,还轻轻地摸了摸四小姐的头,轻声笑道,“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啊!”

三小姐虎着个脸,原本气冲冲地走在她们的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下了脚步,转身就拉了四小姐的手,小声道:“今天本来就是沈太太不对——宴叔父和黎家小姐怎么样了,关她什么事?要是别人听了她的话,肯定以为是宴叔父不对。她这是栽赃陷害!我要是伯祖母,也要发脾气!”说到这里,她小小地叹了口气,道,“不过,伯祖母的脾气也真大,说骂就骂,只怕沈太太不会善罢干休!”

郁棠之前被老安人的脾气给镇住了,还没有仔细想过沈太太的话,此时听三小姐这么一说,也觉得沈太太话里有话,的确不太妥当。

她正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揭了过去,就听见二小姐冷冷地“哼”了一声,对顾曦道:“……顾及她的面子?谁又顾及我们家的面子呢!阿曦姐姐,我看沈太太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也应该离她远一点才是。”

阿曦姐姐!什么时候二小姐已经和顾曦这样亲密了?

郁棠抬头望去。

就见顾曦满脸窘然地和二小姐面对面站着,显然刚才在说什么,结果二小姐一激动,声音太大了,让大家都听见了。

“二姐姐说得对!”三小姐神色肃然地上前支持二小姐,“顾姐姐,你人很好,可有时候好人也要分得清是非。沈太太……她这样乱说话不好,你还是少跟她来往的好。”

顾曦尴尬得不行。

郁棠为她解围,伸手去拉了三小姐,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沈太太的事,老安人和二太太、毅老安人她们自有定夺,我们就不要背着她议论什么了。老安人今天心情肯定不太好,我们先各自回去歇了,等会看看老安人要不要我们陪伴。若是不需要,我们今天晚上就想想明天能干什么,让老安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好的!”三小姐觉得自己在背后议论沈太太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转身牵了四小姐的手。

五小姐跑了过来,对三小姐道:“还有我,还有我。”

三小姐忙用另一只手牵了五小姐。

二小姐这才正眼看了郁棠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恭敬地道:“郁姐姐,我们先回去了。你和顾姐姐路上也要小心。”又叮嘱顾曦,“要是顾姐姐没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或是郁姐姐玩。我记得郁姐姐那边还有个后罩房没有住人,虽说那地方不怎么好,但好歹比跟那样的人一起住着强。”

顾曦连连点头,向二小姐道谢。

四位裴小姐一前一后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顾曦红着脸向郁棠道谢:“多谢你帮我说话,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说着,眼角都红了,一副羞惭难堪的样子。

郁棠那么做并不是为了顾曦,而是不想让几位裴小姐再议论这件事,传了出去,若是不说清楚,别人会以为是裴家仗势欺人,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又会成了裴家的一件轶事,不如小辈们都装不知道。因而她闻言道:“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不用放在心上。”

但此时的顾曦毕竟还年少,还没有修成前世的功夫,以为郁棠这是在同情她,她忍不住向郁棠抱怨起来:“原来想着她是长辈,跟着她出来做客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她能指点我一二,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三老爷真的拒绝了黎家的婚事,她也不能这么说啊!她这么一说,让人黎家小姐还怎么做人?如果话传话的,别人若以为这话是老安人说的,岂不是让裴黎两家成仇人吗?”

郁棠神色古怪地看了顾曦一眼。

顾曦愕然。

郁棠是想到了前世,顾曦没有发现李端对她的那些龌蹉心思之前,也常这样低声地和她抱怨林氏。

她还记得有一次,也是站在游廊里,丫鬟婆子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游廊外是皑皑白雪,一枝红梅探过来,她伸手就能摘下来。

郁棠有些恍神。

时光如同回到从前,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竟然让她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

顾曦却心中有些不安。

就在一刻钟前,郁棠还让裴家的几位小姐“非礼勿视”,结果她转眼就朝她吐槽起沈太太的不好来。如果郁棠接了话也好,偏偏郁棠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对比之下,显得她非常没有教养。

她匆匆别了郁棠,回到屋子里脸还火辣辣的。

荷香一面服侍着她更衣,一面小声和她商量:“我们怎么办?毕竟住在一个院子里,难道还能装着不知道不成?这个沈太太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大公子知道了她干的这些事,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顾曦脑海里却始终浮现着郁棠有些淡然的面孔。

她又想到了裴家几位小姐对郁棠的态度,特别是二小姐,她花了很多心思才和二小姐渐渐熟悉起来,二小姐也开始愿意和她讲裴家的一些事,郁棠却只用了几句话就让从前对郁棠不太瞧得上眼的二小姐另眼相看。

难道,这就是天意!

不管她怎么做,郁棠都比她更投裴家人的眼缘?

顾曦不服气,心里乱糟糟的,答非所问地打断了荷香的话,道:“那位郁小姐,可真会装模作样,和她说点体己话她还端着个架子,我见过矫情的人,却没有见过比她更矫情的人了,我看我们以后还是远着点她的好!”

荷香满脸困惑,不知道怎么接话。

顾曦这才惊觉自己失言。

郁棠,什么时候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了?

她心里更乱了。

然后想起沈太太,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沉下脸来,吩咐荷香:“我给大公子写封信,你想办法送去京城,不要惊动裴家人,至于我……就说我回来之后就伤心地吃不下饭,病倒了!”

“啊!”荷香惊呼。

顾曦厉声道:“小点声!你还怕裴家的人不注意我们不成?沈太太做出了这样的事来,我不病还能怎样?难道你还让我去她床前侍疾不成?”

荷香不敢说话。

顾曦问:“沈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荷香忙道:“是陈大娘亲自陪着回来的,之后陈大娘也一直在沈太太屋里没走。我怕把我们牵扯进去,没敢仔细过去打听,但那边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那老安人的话是一时的气愤呢?还是真让沈善言把她带走呢?

怕就怕这么一来沈太太觉得丢了这么大的脸,不想活了!

顾曦心情复杂地给顾昶写了一封信,又让荷香背着院里服侍的裴家仆妇烧了个手炉给她,再去二太太那边报了生病。

二太太急急地赶了过来,问了她几句病情,大夫过来后,二太太让了地方,由年过六旬的老大夫把了脉,开了副寻常的柴胡汤,等裴家派人去抓了药,顾曦歇下,二太太这才回了老安人屋里。

老安人气消了,恢复了从前的和颜悦色,道:“顾小姐那边安顿好了?”

“好了!”二太太吁着长气道,“还好只是普通的发热,大夫也说了,可能是惊厥引起的,怕是沈太太的事引起的。”

老安人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问起了郁棠:“郁小姐那边呢?”

“挺好的!”二太太道,“说是练了会字就歇了。”

老安人面色微霁。

歇下的郁棠虽然闭着眼睛,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

顾曦的话提醒了她。

老安人发脾气,肯定不是简简单单地因为沈太太说错了话。

而照沈太太的话分析,黎裴两家的婚事没成,应该是黎家反悔了,不然黎家也不会帮着操办大老爷的身后事,还帮着留了个恩荫的名额,要知道人走茶凉,恩荫这种事,要皇上记得你,你才可能恩荫,要是不记得你,就算你是三品大员的儿子,也要好好操作一番才可能恩荫。

这对裴家来说,也是非常荣耀的事。

但从老安人的话推算,事情好像又不是这么简单的。

大丈夫何患无妻,就算这件事是黎家反悔了,裴家也得了补偿,老安人为何对沈太太的话反应这么大?

这可不仅仅是怕坏了两家关系的模样!

郁棠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睡不着,她索性披衣起床,推开了窗,透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猜想

之前停了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将地面薄薄地铺了一层,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刺骨的风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寒冷之余却又带着几分清新。

算一算她来裴家别院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不知道家里的父母和兄嫂可好?不知道老安人的怒火明天会不会消一些?她这几天都在和五小姐做绢花,数量不仅够五小姐当礼物,她还可以送一些给裴家服侍的仆妇。那从明天开始,她是不是开始给兄嫂明年开春就要出生的小宝宝做几件贴身的衣服呢?

郁棠胡乱想着,可思绪还是忍不住飘到了裴宴的身上。

裴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黎家真的和他退了亲,他心里肯定非常不好受。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有黎家,裴宴这个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除了脾气略有些不好,而且这种“不好”还不是暴躁、狠戾,而是因为太聪明而表现出来的急躁,黎家怎么会舍得放弃这样的金龟婿呢?

郁棠怎么也想不明白。

难道真如沈太太所说,是裴宴不太满意黎家小姐,然后拖着不上门提亲,黎家没有办法了,总不好自己低头去请裴宴娶了自家的女儿,这才重新为自家的女儿觅了夫婿?

或者,黎家的小姐有什么地方让裴宴不满意?

不然老安人怎么会说裴宴的婚事得让他自己点头才行!

郁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肯定是这样。

因为裴宴不答应黎家的婚事,因而黎家虽然想招裴宴为东床快婿,可裴宴不答应,这件事就拖黄了。

这么一想,既可以理解沈太太的话,也可以理解老安人的愤怒了。

郁棠心满意足,关上了窗,重新钻进了被窝里,想着明天要不要找个机会去问问裴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裴宴肯定知道了。沈太太说话固然有些越僭(越),可是安抚老安人的愤怒更重要,如果能知道裴黎两家为何没能结成亲家,那就更好了!

她含笑闭上眼睛。

睡着了都还在笑。

离郁棠不远的顾曦内室,顾曦猛地坐了起来。

荷香吓了一大跳,忙移了灯过来,拿了件夹袄裹在了顾曦的身上,低声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梦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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