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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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将闫然遇到那种事的情况告诉别人。

吴岚说:“不能和妈妈讲吗?”

萧子翀对上母亲温柔的目光,一时无法拒绝,他窘迫地转开了眼,说:“主要是,这事是闫然的事,我不能在没有征求他同意的情况下告诉你。”

吴岚伸手搂住了儿子,说:“你和然然还小……当然,我不是指你们没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想说,你们年龄小,所以经历的事情必然比我们这些活了三四十年的人少,是吧?”

萧子翀沉默着点了点头。

吴岚低头看着儿子带着沉重神色的脸,很是心疼,继续说道:“很多事,不是像你们学的数学公式物理定理那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们经历的很多事没有那么明确的标准。你在长大的过程中,以及以后会接触的,更多可能就是这种复杂的,既对又错,或者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的事。因为这个社会太大太复杂了,而我们每个人,又太渺小,能力太有限。如果说这个社会是海洋的话,我们就是鱼,要学会在这海洋里游泳和呼吸,才能活下去。而且,有时候你会觉得,其实也只是活下去而已。翀翀,你啊,既要明白伟大这个词,也要知道平凡这个词。你接纳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才会接纳你。”

萧子翀一时没闹明白他妈为什么会讲到这个点上,他张了张嘴,想问她到底是误解了什么,以至于谈到这种问题上,但他又没问出口。

吴岚坐到床沿上去,说道:“我们这几年一直在做一对奶奶和孙子的工作。他俩都是艾滋病患者。也许,很快就会死了。”

萧子翀坐在椅子上,背脊瞬间挺得笔直,握着笔的手捏紧了。

吴岚对儿子讲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小孩子的妈妈生了他之后,就出门打工了,在打工的过程中,也从事性服务工作,因此感染上了艾滋,她之后回家,又把这个病毒传染给了她的公公,随后,她的婆婆又因此感染了病毒,孩子也感染上了。

这位母亲因为感染艾滋并发其他疾病死在了外地。

本地这一家人没有要检查的意识,在公公因为发病到医院治疗时才检查出是艾滋,这时候,他已经有严重的并发症了,治疗无效,很快就过世了,而那位奶奶和小孩子,情况稍微好一点,被检查出是HIV阳性后就开始服药治疗。国家有提供免费药给他们治疗,疾控也想办法为他们申请了低保等救助,但如今,小孩子已经开始有其他并发症,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奶奶情况稍稍好些,但要是没有了孩子需要她照顾,她肯定也不会再愿意活下去。

萧子翀震惊地看着他妈,不只是震惊于有这种事存在,更震惊于她妈会直白地将这个世界的残酷告诉他。

萧子翀一动不动地看着吴岚,吴岚说:“我和区上的工作人员,今天上午才专门去看过他们,给他们送了些吃的穿的。只能保证,他们在死之前不至于挨饿受冻。那个小孩子,现在五岁多,一个字也不认识,他奶奶也不识字。但他是个很懂事的小孩子,我过去,他会端凳子我坐。”

萧子翀突然崩溃,紧紧握着拳头,双眼发红,瞪着他妈说:“为什么要讲这个给我听。”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吴岚探身过去, 拉住萧子翀的手,温柔地看着他, 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类似这样残酷的各种各样的事。有些人的人生,一开始就是这样残酷。这个世界上,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各种各样的事。每个人,会有各种各样的选择, 再有各种各样的结果,而有些人, 从出生, 也可能就没得选择。

“我们也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各种各样的事,我们不一定知道那是对还是错,或者我们知道对错,我们也对此无能为力。你还小, 妈妈本来不该和你讨论这些, 这或许会让你讨厌这个世界, 对它没有那么大的期望。

“妈妈最开始工作的时候, 也有过特别痛苦想要换工作的想法,后来, 是你爸还有你, 让我觉得, 这个世界在坏的同时, 也有很多美好的一面。我们不一定接受,但一定要学会明白和理解。这才会让你更加坚定自己的生活方向,知道怎么去保持自己的本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萧子翀怔怔看着他妈,其实今天去做宣传,做问卷,他就已经接触了这个社会很多不同年龄阶段、不同教育背景、不同人生观念等等的人了,这种问卷和宣传,让他觉得疲累,他还是精力旺盛的少年,身体很难疲累,但精神是真的很累。

特别是傍晚发生在闫然身上的事,更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有人把闫然拖进房间里去,他们见闫然那么害怕,但他们不仅毫无同情之心,反而拿他取乐,不管这是否给闫然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那些人都挺让人讨厌。

而更让他难受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闫然的状态。

闫然要比他脆弱敏感得多,看到闫然痛苦,这让萧子翀感到自己的无能和无力。

闫然是那么好的人,但他却没有保护好他。

萧子翀低低“嗯”了一声,他的心境已经平和,不再那么茫然,他问:“你刚才讲的那件事,那个孩子的父亲呢?”

吴岚没想到萧子翀会继续讨论这件事,她本以为萧子翀会直接逃避残酷的现实,吴岚说:“我们没有见过那个人。那家男主人一直以来就处于失踪状态。”

萧子翀皱眉:“难道警察没去找人吗?”

吴岚:“警察可没有那么闲,给自己找事去找这个人。而且警察也同情这个男人,娶个老婆把家里搞成这副模样,可说是家破人亡了,去把这个男人叫回来,不是给这人添堵?”

吴岚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可能是谁都该被嘲讽一下。

萧子翀看着他的美人妈妈,问:“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吗?”

他妈有时候会在家里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基本上不谈病人的事。这还是萧子翀第一次听这种病人案例。

吴岚叹道:“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也知道,会出现这种病的人,是积极向上的例子的,很少,大多都不是正面的事。人越是遭受苦难,不管这个苦难从哪里而来,人就越容易偏激,因为磨难而积极向上宽容豁达的人,是少数的。越幸福人家的人,反而越容易心性平和。所以我和你爸,不希望你受苦。妈妈也不想再讲这些事让你知道。你明白吗?”

萧子翀怔怔望着她,好半天没有回复。

吴岚又说:“今天你和闫然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可以告诉妈妈吗?”

萧子翀继续怔怔看着她,吴岚不再催他,只是说:“无论出什么事,爸爸妈妈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的。”

萧子翀望着她,眼眶里逐渐积累了眼泪。

吴岚起身,心疼地伸手搂住他的身体。

萧子翀将脸埋在吴岚的怀里,哽咽着说:“我觉得闫然太脆弱了,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办。”他是想好好保护爱护闫然的,但他又做不到,这让他痛苦。

吴岚愣了愣,“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萧子翀缓了很久,才说道:“我们在市郊镇上做宣传和问卷的时候,因为路上的人不太理我们,闫然就进了一家店里去。”

吴岚颔首表示理解,萧子翀顿了一下,皱了眉,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敢肯定那家店是做什么,但不像是正经生意,店门是双开门,门外还挂着布帘子,没有招牌,我进店里的时候,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扛着闫然,要把他带走,闫然吓坏了。我进去就把闫然带出来了。里面挺多人,都是男人,闫然被人扛走,那些人非但不阻止,还很高兴地笑起来。又说那只是一个玩笑。”

吴岚也皱了眉,说:“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有吗?”

萧子翀:“没有了。闫然吓坏了,从店里出来后就一直发呆。他会不会被吓病了?”

吴岚说:“这个,我们得去问问他。可能要好好疏导他。”

萧子翀:“但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做。我想过可以护着他,但他一下子就不见了……”萧子翀再次想到自己的无力,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护闫然,或者,永远也做不到不让他受到伤害。

“我希望闫然可以坚强起来,但我想,那又很残忍,明明闫然那么害怕难过了,但我只能让他坚强。”萧子翀无助地看着吴岚。

吴岚大致明白萧子翀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脆弱难过,她叹了一声,“每个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就不怕吓,有些人稍稍被吓这辈子都会活在这惊吓带来的后遗症里。这就是人和人的不一样。但是,要是受到惊吓的人,得到其他人的安慰,知道有人关心他,一直想着他,那他的感受会不一样。而且,人随着成长,神经也不一样,也许以后就没这么脆弱敏感了呢。你想告诉然然什么,你就让他知道。你说你想过要护着他,但是你当时没有做到,他能理解你关心他的心思,他就会坚强一些的。”

萧子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吴岚又说:“然然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他有他自己的思考和想法,你要让他知道,他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人。你成绩本来就比他好,我看他在你面前,一直就有些自卑,你要是总对闫然摆出替他出头的强势的一面,那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你们这种友谊,估计也长久不了。

“翀翀,你要知道,你必须把所有人都看得平等,比你弱很多的人,残疾人,出卖**挣钱的人,罪犯,文盲,无耻之徒,身无分文的人……你把这些人认定和你都是一样的平等的人,你才能思考更多,你才能在以后你遇到的强权面前,在比你更加优秀的人面前,在巨大的金钱利益诱惑面前,你才能看得起自己,找到自己的位置。你只有平等地看待比你弱小的人,你才能真正平等地正确地看待自己。”

萧子翀似懂非懂地看着吴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讲这些。

吴岚苦笑了起来:“你现在的确是够优秀的,我和你爸也一直以你为骄傲。但等你走出这里,你到你能接触的更好的地方去,你就会发现,你爸妈给你的东西太有限了,你以后接触的人,大多会比你更加优秀,有权有钱,有见识有城府,而在之后,爸妈无法再给你什么支持,因为那已经超出了你父母的能力范围。到时候你也许会觉得你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变得一无是处。妈妈担心你那时候受不了,迷失自我。你能懂我的担心吗?”

萧子翀点头表示明白了。

吴岚说:“是因为你太在意闫然了,所以,你总觉得闫然很脆弱,其实根本不是的。你以前不在意他,所以你不知道,他爸妈总拿你鼓舞他认真学习,他不够努力吗?他努力,我每次从四楼走过,寒暑假早上六七点,他都在读英语了,你那时候还在睡懒觉,他奶奶说他初中每晚都要做作业到深夜,可没见他抱怨过学习辛苦。他家里父母和奶奶对他不够好吗,他家把家里好的都给他了,他那么敏感又懂事,要承受这么多爱,翀翀,不只是憎恨厌恶冷漠打骂这些才会带来重担,爱带来的重担要重得多。你见然然崩溃了吗?你对他还是不够了解。你应该问问然然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要总向他倾诉自己,你听听然然的声音啊!”

萧子翀抿着唇点头,吴岚说:“你先去找然然谈谈,要是他愿意,你带他来我们家,我问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再决定之后怎么做。”

萧子翀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这才下楼去,他敲了闫然家的门,这时候不早了,闫然父母依然没在家,奶奶也去睡了,开门的是杜阿姨。

“来找然然?”杜阿姨问。

萧子翀自从去年在闫然家里“教育”了闫然父母奶奶之后,他每次来闫然家都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不来,他说:“嗯,闫然睡了吗?叔叔嬢嬢呢?”

杜阿姨说:“看到然然房里灯还亮着,应该没睡。他爸妈还没回来。”

萧子翀跟着杜阿姨进了屋,他亲自去敲了闫然的卧室门,但没人来开门,他只好又敲了一下。

闫然的弱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没锁。”

萧子翀于是拧开门探头往里看了看,闫然还坐在书桌边写着什么,这时候正一边飞快收着东西边回头,闫然大概没想到会是萧子翀,所以他惊了一瞬,“你……”

萧子翀问:“我能进去吗?”

闫然飞快站起了身,“你进来吧。”

萧子翀这才进了屋,又反手把门关上了,关上后,想了想,又把门反锁上。

闫然看着他一系列动作,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萧子翀慢慢走到闫然跟前去,伸手突然抱住了闫然,闫然本来就比他矮了一些,又瘦,被他一抱,有种被他死死包裹住的感觉。

闫然僵住了,瞬间又感动又紧张,一时间不知所措。

萧子翀说:“今天傍晚差点被人带走的事,你还害怕吗?”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被萧子翀紧紧拥抱, 闫然曾经以为会是让自己紧张到晕过去的事, 但其实不然,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萧子翀对自己好, 所以,他虽然紧张,却又有种“原来被萧子翀拥抱是这样的”的理智, 又想, 萧子翀真好啊, 他专门下楼来安慰我。

闫然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

萧子翀把他放开了, 两人坐下后,他又打量了闫然一会儿, 见闫然除了精神稍显萎靡外, 果真不再像之前那么呆呆的。萧子翀很害怕闫然受伤呆愣, 因为闫然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受惊吓变得更笨,以后可怎么办?

萧子翀放心了一些, 问:“那会做噩梦吗?”

闫然抿着唇沉默了一阵,他脸小眼睛大,以至于没精神的时候, 眼尾有些下垂, 有种柔柔弱弱的感觉。

“我其实没什么事了。”思考之后, 闫然这么回答, “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我后来想了想, 那些人, 也不一定是要对我做什么坏事,可能只是想逗我开心。要是我当时站出来发火,或者一进去就赶紧跑掉,他们肯定不会以为逗我很好玩,就不会逗我。说到底,是我当时不够冷静。谢谢你之后来救我。”

萧子翀静静看着他,说:“你要是真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在街上时,我没看到你了,就很担心你,马上就去找你了。闫然,我一直是想护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作为你的朋友,都会帮助你。我想,我应该把这些让你知道。”

闫然眼中含上了感动的泪水,他知道,萧子翀一直把他当成好朋友,也保持着作为朋友的帮助他的义气。

闫然说:“谢谢你。你有什么事,也一定要让我知道,让我帮忙。”

萧子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闫然的肩膀,“好的。”

“我妈说,我总是对着你倾诉,但却不听你的声音。”萧子翀尴尬地说,“我总是对着你讲很多话,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

闫然马上摇头,“没有,我喜欢听你说话。”

萧子翀:“真的?”

闫然赶紧点头,简直想站起身指天发誓了,“我真的很喜欢听你讲话。”

萧子翀笑道:“那行吧。以后你有什么想说的,也都可以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要去那家店呢?”

啊?

闫然有些窘迫了,不想讲,但看萧子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像是非要听不可,他就只好说道:“我听到里面有篮球赛电视转播的声音,以为那是一家茶馆,想来里面会有很多人,就从门缝挤进去了。”

“从门缝挤进去?”

“嗯。就是那个门缝很窄,我侧身可以挤进去。”闫然站起身表演了一下。

闫然太瘦了,很像纸片星人,可能人家那门本来算是关着,谁想到闫然会挤进去呢。

萧子翀又问:“你为什么要害怕里面的人?”

萧子翀直觉闫然不是无缘无故害怕那里面的人,而不做出有效抵抗。

闫然窘迫地看着萧子翀,不想讲。

萧子翀一想,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发现那是个……那种地方?”

闫然更加窘迫了,满脸绯红。

萧子翀道:“你之前不是连生理卫生都不懂的嘛,为什么会那么清楚那个店做什么的。”

闫然这下窘迫得不仅面红耳赤,更是满身冒汗,萧子翀突然就笑了,伸手去拽闫然的手,闫然条件反射把手躲开,但还是被萧子翀抓住了,萧子翀拉着他的手像握手一样甩了甩,说:“男生也是不安全的,下次再遇到那种人,他还要来调笑你,你不要怕他,周围有什么东西,就拿什么打他,要是判断打不过,就赶紧跑,一定要叫人并求救。反正这种事,你不能吃亏。要是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不懂怎么回事,以为对方是要抢劫!”

闫然脸红到要烧起来,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萧子翀放开他的有些肉的手,伸出手指戳他的绯红的脸颊,“怎么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闫然呼吸都变粗重了,神色也很严肃,问:“你……你以前,也被欺负过吗?”

毕竟萧子翀是周边长得最好看的男生,要是萧子翀被人欺负过,他要怎么办,闫然只是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有种去拽把刀在手里的冲动。

萧子翀惊道:“谁敢!”

闫然赶紧说:“对不起。”

萧子翀哼道:“我觉得你爸妈真是不称职啊。难道没人给你讲过吗?”

闫然窘迫地不回答。他家的确是不会有人对他讲这些。虽然是十六岁了,但家里都还以为他是六岁小孩子。之前房间没有门锁,有时候换内裤都要躲到被子里换,不然极有可能被奶奶推门而入看到。要是被奶奶看到了他表现出羞窘,就会被奶奶笑话一通,说他以前光屁股跑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又有什么可害羞。

闫然一想,自己以前真可悲,又无比感激萧子翀为自己争取到了锁房门的权利。

萧子翀笑着说:“那你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直接来问我好了。”

一副大哥的做派。

闫然:“……”

闫然脸又红起来,觉得是被萧子翀调戏了,而且他也没想过萧子翀居然会说这种有色玩笑,这算是有色玩笑吧?!

萧子翀看闫然一副不可置信的羞窘模样,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继续说:“这不是人最正常的情况吗,你要是什么都不明白,那别的明白的成年人,说不定就要借此占你便宜。然然,你在听吗?”

“然然”两个叠音让闫然一阵紧张,又一阵甜蜜,这是萧子翀第一次叫他小名。

闫然红着脸点头:“嗯嗯,我知道。”

萧子翀认真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特别是比你年纪大的,当然,是同龄人,或者年纪小的,也都包含在内,要是你觉得对方让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包括语言暗示的性骚扰,肢体触碰的性骚扰,眼神不轨的性骚扰,你都要表现出反抗来。要是遇到有人遇到这种骚扰,你能给予帮助的话,也要帮助别人。你懂什么是性骚扰吗?”

闫然赶紧点头。

萧子翀说:“那就好。我觉得你今天就是遇到这种事了。你不喜欢,不高兴,你一定要迅速表现出来,指责他们是在欺负别人,行为不对。不然,我看他们自己都毫无意识,真是一群神经病。”

“神经病”三个字把那一群人盖章定论。

闫然已经彻底从傍晚的恐惧里走出来了,他用不着去在意那一群“神经病”带给他的阴影。

萧子翀又怕自己怂恿得闫然犯傻,只好又说了一句:“要是可以赶紧找到帮助,也不要忘了寻求帮助。”

他这可算是苦口婆心了,完全可以让闫然认自己做“干爹”。

萧子翀又问:“你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吗?”

闫然笑着点了头。

萧子翀看他笑了,才算是彻底放松了精神,又问:“你到底怎么知道那家店是做什么的?”

看来萧子翀还是有八卦精神的,闫然之前一直以为萧子翀对科学和学习之外的事没有兴趣。

对着萧子翀讲这种事,闫然总归不太自在,但看萧子翀刚才对自己可谓推心置腹了,便也不好什么都不讲,于是说道:“我家里吃饭,二舅有时候会讲到这种事。他们说,我们市里,那种男同性恋还挺多的,也有专门的男人做男人生意的店,我就知道了。”

“啊?这样啊。”萧子翀没有太大兴趣了。但想到他妈说要多听闫然的心声,他就又问,“你二舅岂不是知道很多这些事啊?”

“但他不怎么讲,除非是很特别的。因为总是那些去扫黄的事,翻来覆去就那些,男人啊,女人啊,有些男人被抓进去了,老婆去交钱,就吵架打架,或者干脆不吵不闹的因为已经习惯了。那种老公和老婆一起做这种生意的;还有男人装成女人的,最后嫖客和扮女装的人一起被抓了,在局子里,嫖客才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是男人,以至于闹起来,这些事,就比较奇特,我二舅有时候就会讲。太平常的就不讲。有时候也讲遇到有头有脸的人,他就不会说是谁……”

萧子翀:“……”

听得一脸震惊的萧子翀不得不说:“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刚才才对你讲那么多。你居然比我知道还多!”

萧子翀觉得自己被闫然欺骗了,闫然总是一脸纯良羞涩,全是骗人。

闫然羞窘道:“这种事,知道得多,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对。”萧子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蠢。

于是他不敢再犯蠢,就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见闫然没有了心理负担,那也不必带他回家被自己妈妈开导了。

闫然起身送他,萧子翀走到他家大门口,突然又笑嘻嘻抱了闫然一下,只一秒钟就放开他,说:“不怕不怕。”

闫然哭笑不得,一直等他上了楼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才关门进屋。

回到卧室,闫然拿出日记本写:“柏拉图说,如果一个人的激情,无论在快乐还是苦恼中,都保持不忘理智所教给的关于什么应当恐惧,什么不应当惧怕的信条,那么我们就因他的激情部分而称每个这样的人为勇敢的人。萧子翀是我的激情,也是我的快乐,是我的苦恼,也是我的理智,是我的恐惧,也是我的信条。他是我的勇气本身。”

☆、第50章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闫然他们组的社会实践活动之后又在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各进行了几次结核病防治的宣传与问卷。

完成了活动, 又收集好了需要的数据, 处理数据便是很麻烦的事,不止麻烦, 他们组没有人会做这件事。

萧子翀只好找到了他妈,想请她教他们组的人做数据录入和数据处理。

吴岚没拒绝,约定了周日, 到单位去教他们做数据录入。

他们一共拿到了近五百份问卷, 剔除一些不可用的, 还有四百多份。

因为他们用的问卷是吴岚设计, 所以吴岚又用了简单的epidata来让他们录入数据。

他们组一共六个人, 吴岚让他们分成三个组,每组一台电脑, 开始录入数据。

闫然和萧子翀平常在家会使用电脑, 打字很快, 另外几名学生,卢丹虽然家里没有为她买电脑, 但她时常要去网吧聊Q,而刘阳和毕桦则有时候会去网吧玩游戏,打字也还行, 姜坤则在上信息课外不会使用电脑, 打字特别慢。

闫然看姜坤录入数据很慢后, 把自己和萧子翀这一组的录完, 就赶紧过去给姜坤帮忙。

萧子翀则由他妈教他怎么写他们的这个社会实践活动的总结, 以及如何汇总所有数据进行数据处理。

其他几个学生在录入完数据后, 也过去听吴岚教萧子翀处理数据,数据的繁琐,让大家听得很晕乎,完全不会用那些数据处理软件。而萧子翀却用得很顺手,还能举一反三,很快就能做得像模像样,只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再问问吴岚。

因为其他几人对数据处理不仅不会,而且也无心去学,并且觉得这时候学了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于是就只好把这事推给萧子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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