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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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站在她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扫了她一眼,那一眼颇为严厉,脸也是乌云密布的。

徐酒岁:“????”

躺在地上抱着电线杆的又不是我!

瞪我干嘛!

“像她一样你就开心了么,”薄一昭指着不远处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忽然笑了,“知道最近各种酒吧附近都徘徊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专门等着你们这些蠢得喝到不知东南西北的小姑娘扛回家白操么,黑话叫:捡尸。”

徐酒岁:“……”

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男人话语里的嘲讽,因为他连用词都不讲究了,一个粗俗的“白操”被他用得铿锵有力。

徐酒岁抬头盯着男人那张脸,看他唇边的香烟在夜晚里一明一灭……一股热流从脚底蹿上尾椎,居然因此有点兴奋——

她捏着裙摆的指尖僵硬了下:粗口骂人的薄一昭有点性感。

……她大概是脑袋发昏了。

心虚之中,抬起头飞快地瞥了男人一眼,发现他那未达眼底的笑也逐渐收了,黑沉的眸子冷冰冰的。

“我没喝酒。”徐酒岁小声反抗。

“是没来得及喝。”薄一昭冷淡地揭穿她。

碰了个钉子,徐酒岁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心想还是当我的鹌鹑算了。

脑袋一低留给男人一个后脑勺,她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然后看着身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报警,通知正义的人民警察来“收尸”。

附近就有个派出所,警察来得快,一边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一边合力将躺在街边的年轻女孩扛上了警车。

警车重新发动了,做完这桩不留名的好事,他们才继续往回走。

只是气氛好像比刚才更凝重了。

……

走在前面的男人腿长步伐也大,在他没准备照顾身后的人的时候,后面的人要跟上还挺吃力,徐酒岁迈着腿走得都气喘了,额头上一层薄汗,头发沾在上面微乱……

大半夜不睡,大马路上跟个黑脸阎王爷在这比赛竞走,她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而且那双制服鞋本来就是新的,加上有些挤脚,刚穿上去时候走两步还没觉得怎么着,这会儿走多了,脚跟就被磨得疼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红了一大片。

而且越走越疼,到后面就成了不可忽视的痛。

薄一昭原本走在前面,本来打定了主意不管身后那人在想什么他都懒得管她,听她在后面恨不得一路小跑的跟着气喘吁吁的,也觉得心头颇为解气……至于气的什么,他也懒得去细想。

反正刚才看见路边挺尸的那年轻女孩儿,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比徐酒岁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很容易就把那年轻的躯体带入她的脸……

而她这样的,哪怕没喝醉,在旁边等着带她走的男人怕不也是成群结队。

还傻逼兮兮穿成这样来夜店,不怕死么?

真想抽她。

熄灭了即将燃烧到头的烟草,男人微微眯起眼,还想找个由头继续骂人……琢磨了下没琢磨出个正当理由,正想回头看一眼她找找灵感——

忽然意识到刚才一直跟在身后的气喘声好像不见了。

他愣了下,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徐酒岁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没再跟着他,这会儿斜靠在大概身后五十米左右的电线杆下,一只脚勾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条白嫩的细胳膊贴着肮脏的电线杆,旁边就是各种斑驳的寻人启事,香港贵妇巨额借种生子,捅下水管广告……

站得太远,他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喉结滚动了下,心想她就不能离电线杆远点?

犹豫了三秒是扭头就走还是回去,第四秒的时候,男人还是屈尊将贵的抬脚,沉默地把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回到她面前,站稳。

“又怎么了?”

冷漠而疏离的低沉声音响起的同时,徐酒岁感觉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

路灯之下,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冷淡低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老师,我脚疼,走不动了。”

徐酒岁原本准备休息一下再走,但是没想到休息几秒后再动,原本疼的地方就更疼了。

现在她恨不得脱了鞋子打赤脚回去。

她声音软绵绵的,又带着一点点鼻音的娇气……脸上因为热微微泛红,可怜兮兮望着他一张冷脸时,像是在撒娇。

想到这些天她的种种行为,薄一昭还以为这种时候了她还没忘记拨撩她,胸口起伏了下,不受撩……且恨不得把她抓过来摁在膝盖上揍一顿。

徐酒岁简单陈述完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后,她发现面前的男人冷笑了声:“怎么,还想让我背你回去?”

这次就有些过于刻薄和凶了,听得徐酒岁都愣了下,眨眨眼,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没这么说啊,不用的。”

否认之后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徐酒岁都懵了。

懵逼之中,她只好理解为眼前的人不耐烦自己磨磨唧唧,于是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要不你先走吧,我打个电话给阿年让他来接我。”

薄一昭没说话,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十五分。

街道两旁,除了大小的夜店酒吧,没有一家店铺是开门的。

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可以听见街角有喝醉的醉汉在高歌,而距离这里到他们住的小区,要经过至少三个黑黢黢的巷子……

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阴暗巷子就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随便来个人把她拖进去,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思及此,薄一昭目光微沉。看了她一眼,陷入沉默。

徐酒岁只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越发强势,她缩了缩脖子,没搞明白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她已经顺着他的意思了,还要怎么样啊?

真难伺候。

脚疼加忐忑不安让她心中也生了一股烦躁,她也跟着浅浅皱起眉。

正想低头继续装鹌鹑,带着烟草味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往上扳——

她被抬起头,对视上男人那双冰冻三尺且带着锋锐的黑色眼眸。

“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出来,嗯?”

他眼神凝固,语气淡里带着憋着的火——

“就该让你在酒吧里玩个痛快,明天早在不知道哪里的床上睁开眼?”

“……”

徐酒岁被凶了个猝不及防。

“不是,我是真的脚疼……”

然而她下巴上的手已经抽离了,那滚烫的温度一下子离开。

“行了,”薄一昭撇开眼,盯着路边墙角的一处斑驳,看似有些不耐烦听她的借口,“你想打电话给徐井年或者转头回酒吧都行,反正我也管不——”

话还没落地,就被一声响亮的吸鼻子声打断。

他愣了下,视线不得不重新投回她那边,这才发现刚才还一脸茫然跟自己说话的人这会儿缩成一团,整个人很不得挂到电线杆上似的,她低着头,肩膀在抖。

薄一昭沉默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去摸了把她的脸,摸了一手水。

薄一昭:“……”

指尖搓了搓,带着淡淡温度的湿润让他有些跟不上节奏。

“哭什么?”他问。

徐酒岁快委屈死了。

本来就脚疼还被凶。

还要被污蔑说什么明天要在不知道哪里的床上醒过来——

听听听听,这是人民教师该说的话吗!

这会儿也来了气,在他的质问中,她撇开脸,不肯看他:“不要你管。”

一边说着,眼泪还在默默哗哗往下淌。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哭的,只是矫情劲上来了,挡都挡不住。

妈的,脚真的好疼啊……一哭的时候,浑身像是吹涨的气球,还带着升高的体温,热胀冷缩的,这一哭,连带着脚就更疼了。

徐酒岁咬着下唇,受不了这份折磨了,再也顾不得形象,想着还是弯腰想要把鞋子脱了穿着袜子往回走……于是微微弯下腰,手往后摸鞋子。

刚来得及摸到鞋跟,手肘就被一只大手捉住。

她茫然地抬头,对视上面前这喜怒无常的阎王爷——

薄一昭捏着她的胳膊,只觉得手里的人软到,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胳膊折断……他低头看着她,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被夜风吹得略微冰凉的皮肤。

她鼻尖都哭红了,眼角也红通通的,水珠挂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眼睛里包着一泡泪,水汪汪的……

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一滴眼泪顺着面部轮廓下滑,挂在她下巴上将掉未掉。

“行了,我刚才不该这么说你,”他声音软和下来,连带着哄,“别哭了。”

盯着那滴眼泪,他被勾着,下意识抬手想给她把那滴眼泪抹掉……她却缩硬着脖子往后躲了躲,一脸不合作地拧开脸。

看她踉踉跄跄后腿,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要不是她的手肘还在他大手里,她大概已经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薄一昭微蹙眉,这才觉着不对:“脚怎么了?”

徐酒岁恼了,顶着哭得沙哑的嗓音:“说了脚疼!你要问几遍!”

她声音里带着恼火。

薄一昭眉头还是紧皱,不容拒绝地将她往自己这边拖了拖,这才放开她,顺势蹲下去要去捉她勾着的那边脚……徐酒岁勾着脚,单脚跳着往后躲。

“别动。”

“说了不要你管!”

复读机么她。

薄一昭才懒得跟她磨叽,大手一伸就把她的脚踝握在手中,徐酒岁倒吸一口凉气,慌慌张张伸手去压自己的裙摆——

看她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还不忘记双手死死地压着自己的裙摆防走光。

又笨又可爱。

男人眉间一松,压着火也愣是被她逗乐了:“怕被人看还穿这么短裙子,看都看见了,白色的。”

一张脸蛋上还挂着眼泪,听他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惊了,低头眼瞪得圆滚滚的,对视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你”了半天,挤出来一句——

“你是不是人啊,我都这么惨了!衣冠禽兽,臭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der!

…………………………其实老师还是挺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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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话也很多的爱你们的兔某人

☆、老师

薄一昭被她骂了个劈头盖脸,然而她刚哭过,声音沙哑还带着一点点哭过的鼻音,娇气得很,一点杀伤力没有。

反而让男人翘了翘唇角,嗤笑了声。

徐酒岁见跟他好好说话要被凶,骂他反而还见了笑,只觉得这男人可能脑子也不太正常……

跟她还真是天生一对。

“笑什么笑?”

为了掩饰荒谬的情绪,她凶道。

“今晚去酒吧做什么?”

薄一昭答非所问,没搭理她的奶凶,只是低着头,将她的脚踝稍稍扯过来,以可以扭转的小幅度转了转,看了眼——

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七中的校服袜子倒是挺厚的。

拇指蹭了蹭,除了有点温热之外没感觉到有别的可疑液体,那就是没有流血,只是一点点破皮。

……可把她娇气的。

徐酒岁被他拇指压了压脚后跟,疼得“嘶”了声又要往后缩,他稍用力不让她把脚抽回去,引来一阵不满的哼哼。

“问你话。”

他捏了捏她脚踝处凸起的骨骼,以作提醒。

“……”

总不能说去拿校服为了开启跟您六十集大型浪漫都市爱情剧的第一集吧?

“考试没考好,心烦。”

徐酒岁一瞬间戏精上身,抽了抽鼻子,嗓音里带上了一丝失落——

“以前我总是年级第一的,这一次开学考掉到第二了,英语没考好,听力差了几个题……七中什么鬼样老师想必也知道的,他们都说只有第一名才可能考上二本。”

徐酒岁停顿了下,低头正好对视上薄一昭抬头,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徐酒岁觉得自己瞬间被鼓励了——

如果她是骗子,他这个眼神,就是实锤共犯。

“老师,”徐酒岁慢吞吞地,作出一点点慌张问,“我不会考不上大学吧?”

“……”

七中的第一名,也值得她在这哭唧唧的买醉?

薄一昭有点无语,早那么把学习当回事还至于去七中么?

还是她真的很努力了,跑到那个烂学校去只是因为实在是笨?

身为学术界天之骄子,从读书开始就没把考试当回事,大考永远甩第二名一个太平洋那么宽的薄一昭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小姑娘……

“听力多练就行了,一次失误不代表什么,”男人嗓音低柔,此情此景下,把没给十八中小学霸们的爱心全部给了眼前这位七中的学渣,“又不是判了死刑,至于么?”

“……”

挺至于的。

她高三那年有回月考没发挥好,掉下了去年的一本分数线,当时又担心自己艺考的校考不过,生怕自己艺术类没得上就算了普通大学都没戏唱,结果就是越想越恐怖,连着失眠了整整三天,差点没一头撞死在课桌上。

“不跟你这种学霸讲话,你懂什么人间疾苦,高考残酷。”

她嘟囔着翻了个白眼,这次是真情实感的。

薄一昭微微笑了下,不搭话了,又低头去继续看她的脚除了脚跟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徐酒岁右脚脚踝被他大手握在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袜传到皮肤,她伸手扶住身边的电线杆,站稳。

“袜子脱了?”男人嗓音低沉地问。

纹身在左边腿,此时被捉住的是右边,倒是不怕露馅……但是光想到要站在这,让她把到大腿根的袜子脱了,她就忍不住想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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