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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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穿的黑色厚裤袜和到膝盖上方一点点的宽松男士卫衣,都是黑色的,不容忽视那种。

在她奇怪的反问中,男人的手在覆盖在她接近臀部的地方蹭了下——

“穿了?”

他嗓音缓慢,手上动作是完全不带情、欲的那种,蹭得她寒气嗖嗖从脚板底往天灵感窜,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裤袜在某种场合来说其实可以算是裤子?

秋冬天了,裤袜很厚的。

徐酒岁“咕嘟”吞咽一口唾液,伸出舌尖飞快地舔了舔火辣辣的唇角,唇瓣微启,看着他说:“裤袜也是裤子,你到底活在哪个年代?”

男人的手从她卫衣下摆抽出来。

徐酒岁一把摁住他的手腕。

他挑眉看着她,露出个“你在说什么疯话”的表情。

她自动忽略他浑身散发的嘲讽和不友好,白皙漂亮的脸蛋上微红还未散去,冲着他眨眨眼,认真地问:“不继续了吗?”

继续?

往哪继续?

薄一昭差点笑了,她如果知道他现在唯一想干的大概是把她摁在沙发上抽一顿,可能被抽打老实了,她就不会继续这么一脸天真又恋恋不舍的发问。

他抬起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心想这真的有些过了……于是懒洋洋地“嗯”了声,有些敷衍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好好穿衣服,什么时候再考虑继续。”

这么说的时候没来由地想到上次补习,她好像也是穿得乱七八糟的,宽松的外套从她肩膀滑落的一幕忽然在脑海之中变得无比清晰,他眉心又是一跳。

男人闭上嘴,不想说话了。

怕张开口就是脏话。

“哦,那我下回把自己裹成木乃伊好了。”

完全不受他冷空气影响,陷入沙发那人一下子从“空气判断仪”像是变成了“读不懂空气的白痴”——

徐酒岁从沙发上爬起来,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掌,蹭了蹭他的掌心。

柔软的指尖扫过男人掌心的掌纹。

她像是嫌不够似的,又拉起他的手,用他的手背蹭了蹭自己软得像果冻似的脸蛋。

薄一昭低下头嫌弃地看着她像是小动物似的动作。

“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徐酒岁甜蜜地说,“你刚才亲了一个女高中生,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道貌岸然的政教处主任。”

“……”

薄一昭唇角狠狠抽搐了下,他无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面无表情地推了把她毛茸茸的脑袋,将她强行摁回沙发上,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充——

“你最好说到做到。”

“……什么?”

“下次来。不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你就休想踏进我家门一步。”

“……”

上一次同样的句式,主干条件还是“穿外套”,这次怎么就成“包成木乃伊了”,这个人怎么她说什么他都要当真啊?

过分了啊。

……

徐酒岁被轰出薄一昭的家里,带着她那几张换来了“巨额奖励”的英语试卷。

倒在沙发上,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的她以为自己的阴谋诡计得以成功,捧着英语试卷看了又看,忍不住贴到唇边亲了两口,自觉天下第一聪明人。

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秒,小船的微信跳了出来,心急火燎地告诉徐酒岁,她的小店被砸的事情被人发到“刺青客”论坛上了,还附了图片,问她需不需要通知师父一声,请师父帮帮忙——

谁那么有种,砸店敢砸到许绍洋爱徒头上?!

徐酒岁看着微信差点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小船如果知道了干出砸店逼人这种幼稚事的就是她们亲爱的师父,会是什么反应。

徐酒岁拿起手机,心平气和地打开了“刺青客”论坛,发现自己果然又成了头版头条,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冒牌货的店被砸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还是挺可惜的,这店主也算是有点实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冒充九千岁,虽然这刺青师可能退行了,但是如果看见这种行为还是会发声的啊,她也不怕尴尬吗?】

【九千岁是许绍洋的爱徒,哪怕是千鸟堂也不会不管的。】

七七八八的言论,最后还有个很有逻辑的刺青届柯南吸引了徐酒岁的注意——

【不对啊,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虽然九千岁当年挺红,但是也不至于消失了很多年还值得被人挖出来冒充?介于她那么理直气壮,技巧和擅长风格又和九千相似,万一这个人就是九千岁……】

徐酒岁挑挑眉。

只是很快有人反驳他——

【九千岁不好好待在千鸟堂,吃饱了撑着跑出来做五百块一个小时的野路子?】

还有人嘲笑他——

【真是九千岁,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躺平任嘲!《墨意山海之烛九阴》的原稿不是还在千鸟堂吗,这人想要证明自己是九千岁,我们冤枉了她,不如去把原稿拿回来咯,我们给她道歉就是!】

拿回原稿?

徐酒岁冷嗤一声,扣下了手机,不再看论坛那些人,毕竟95%的人都在幸灾乐祸,看的人眼烦。

这些冷嘲热讽,见不好立刻过来踩一脚的言论,如果早被她两天知道,她肯定会郁闷伤心加委屈到严重失眠……

但是现在她已经得到了治愈。

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大概是千鸟堂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她想了想,猜到小船肯定看见她的语音会直接公放,她直接用语音回复了小船——

【岁岁平安:不用麻烦许先生了,本来就不太熟,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

近海市。

徐酒岁带着嘲讽的声音在饭桌上响起的时候,小船尴尬得恨不得想要抱着手机一起去马桶里同归于尽。

头皮发麻地看着餐桌上,坐在她对面安静喝汤的“许先生”,听到了这话微微一愣,放下勺子看着小船。

餐桌上的七八个人鸦雀无声。

“师父,岁岁店被砸,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所以我提议她要不要找你帮忙,”小船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许绍洋放下勺子,笑了笑:“是我让人砸的。”

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时,包括小船在内,餐桌上的人现在每个都恨不得原地人间蒸发。

许绍洋点了点小船的手机:“告诉她,如果她不在乎店也不在乎《烛九阴》的手稿,那我就好人做到底,替她把那个东西烧了,干干净净。”

他停顿了下。

“她想要的,师父从来都会给她——这一次也不例外,手稿烧掉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千鸟堂的九千岁。”

此时距离比赛报名截止还剩三天。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通牒。

☆、第57章 发身份证

徐酒岁黑着脸挂了电话, 心中的欢快伴随着小船的“实况转播”一点点的被燃烧殆尽——

现在她一点也不欢欣鼓舞关于“肖想许久的男人似乎是被她超额完成任务吃到嘴了”这件事,她心中甚至开始分析, 她吃到嘴的这位是不是个乌鸦嘴。

否则怎么他前一秒刚说完“你又没被拿走最重要的东西, 还有得苟”, 她都没来得及乐观超过二十四小时, 许绍洋就像是得了上帝指示似的, 果然拿着这样东西来威胁她了?

如此乌鸦嘴的玩意儿, 她甚至有点想去把他吐出来然后冲进马桶里。

徐酒岁有些心塞,她不想让《墨意山海之烛九阴》这手稿葬身火海——

这手稿从诞生到定稿的每一分每一秒, 煎熬或者喜悦之情,如今在梦中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如此清晰生动。

“……”

咬着下唇,徐酒岁打开软件, 定下了隔天前往近海市的来回机票。

定完机票, 她恨不得把手机扔到楼下去,觉得自己怂死断了算了,为什么非要受到人的威胁?

为什么当初离开千鸟堂的时候那么失魂落魄, 一张机票落荒而逃,别说是设计稿,连内裤都忘了多带一条?

又或者,为什么不能昂首挺胸地告诉许绍洋“老子就做五百块徐酒岁也很几把ok”?

而生而为人, 就总有放不下的东西, 哪怕在旁人看来, 她的放不下可能会显得很傻也很孬——

她当然知道可能以后当她有朝一日想要把这个故事回忆起来,讲给别人听的时候, 他人会一脸遗憾地感慨:啊,你就该让许绍洋直接烧了那玩意儿此生再不相见最好,毕竟物是死得,人是活的。

可是她确实做不到这样洒脱。

《墨意山海之烛九阴》是她作为刺青师,梦最开始的地方。

许绍洋用这个威胁她,逼她出山,简直让她恨透了他。

“啊啊!烦死了!”

指节微曲,徐酒岁咬着指节,像是一头困兽似的在家里暴躁地绕来绕去。

直到她听见隔壁的门传来响动,她脚下一顿,有些迷茫地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隔壁门怎么响了?在晚上这种时候?

徐酒岁拉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薄一昭从家里走出来,正用钥匙反锁铁门,一副短时间内可能不打算回来的样子。

背对着她的男人身材挺拔高大,衬衫扎进裤腰里,肩宽腰窄。

十分诱人。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飘了出去,张开双手从男人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踮起脚,脑袋从他手臂一侧探出来。

尖细白皙的下巴压在他硬邦邦的手臂肌肉上,她眨巴着眼,粘人地问:“老师,这么晚了,你去哪?”

薄一昭:“……”

薄一昭在半个小时前接了个电话,说是近海市的科技研究院的实验室那边来了人,对于他的加入有点兴趣,家里的老头问他邻居病好了没有,病好了就赶紧滚回去。

他的语气恶劣到让薄一昭怀疑他其实想问的是,他的邻居病死了没有。

对于这通电话,薄一昭其实有点儿惊讶,因为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有意无意提出想要回国发展的时候,老头一脸刻薄反问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钱学森……

没想到,转头还真的给他联系了研究院的人。

科技研究院的都是大门人,看门大爷都可能是哪个国际黑客从良皈依我党后的大神——

来奉市这边的研究院分院出差,一方面是确实有事要见薄老头,另一方面也是见一下薄一昭,招揽人才。

但总归还是看在薄老头的面子上。

所以除了惊讶之外,三十二岁难得任性一把的薄老师还有点愧疚,因为他二话不说撇开了家宴回到家同邻居“苟且”——眼下邻居不但病好了,还活蹦乱跳地用手抱着他的腰,从后面用她软绵绵的脸蛋蹭他的背。

像是一只粘人的猫。

他拿这只猫暂时并无办法。

男人垂下眼,眼中有万千情绪一言难尽,半眯起眼,伸手一把捉住了那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原本想要直接掰开她的手指——但是柔软的触感入手,却是完全忍耐不住地使力揉搓了下她的食指,一捏下去全是肉的软,完全摸不着骨头似的。

“没长骨头?”

冷冷的声音响起。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像是在单纯地问她的手为什么能那么软,也更像是在叱责她站没站相,如同一滩泥巴似的糊在他的身上。

徐酒岁的脸从他怀里抬起来,孜孜不倦地又问一遍:“你去哪?”

这黏糊劲儿让老男人有点吃不消。

他微微挑眉:“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还要跟谁打报告了。”

因为大半夜出门,非奸即盗。

徐酒岁微微一笑,睁眼说瞎话:“关心你。”

薄一昭不屑地嗤笑:“免了。”

徐酒岁觉得这男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几个小时前还抓着她拥抱亲吻得像是要把人都嚼巴两下吞下肚子里,这会儿却冷言冷语,就好像他们完全不熟。

好在徐酒岁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而且眼下她双手还挂在他的腰上,下巴顶着他的胸膛抬起头看着他,就这样亲密的姿势没有被推开,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都这么晚了,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不早睡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

“我回家。”

“嗯?”徐酒岁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家?”

“近海市那边科学研究院来了人,”男人掀了掀唇角,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也是要找工作养家糊口的。”

听见“近海市”三个字,徐酒岁微微瞪圆了眼:“你是近海市的人?”

“以前是,”他回答,“初中毕业家里工作关系就来这边了……干什么,查户口啊?”

一边说着,大手顶着她光洁的额头将她往自己怀抱外推——

徐酒岁挣扎着,力气还是没有他大,无奈地推开了一些,双手从抱着他的腰,变成拽着他的衣袖。

“你如果在近海市找到工作是不是就不会回美国了?”她完全抓住了重点,双眼发亮地问,“那他们能看得上你吗?嗯?不会对你的技术不满意吧?你有多少把握呀?”

“……”

薄一昭恨不得抽她。

也恨不得抽自己。

怪就怪在他昨天晚上安慰她时太走心,把自己说得实在太惨——

美国的脉冲技术一直走在世界前沿,且相关技术捂得很好拒绝透明共享,技术相关的资料只有高级科研人员才能接触。

国内相关的技术研究在这方面遇见瓶颈,他哪怕不是专门做这块领域的,也可以给他们带去新的思考模式……他们有什么好对他不满意的啊?!

他博士学位是实打实做了项目,发表了论文,踏踏实实读下来的!

男性尊严和学术专业受到双重挑衅,男人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看,猛地一抽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回来:“我回不回美国,你操哪门子空心,……撒手了,别拉拉扯扯的。”

徐酒岁手中一空,颇为不舍地搓了搓手指,嘿嘿一笑飞快地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我不是把‘舍不得你回美国’写在脸上了吗,再说了——”

“再说什么?”

“再说了,”她重新低下头,伸手捋了下耳边的发,露出通红的耳尖,“我们都这样了……”

薄一昭:“……”

这种事就这么被搬上台面说了?

他都替她臊得慌。

他知道自己该抬腿就走,不要再听她在这蹬鼻子上脸的污言秽语,但是忍不住就是脚底下生根似的,贱得慌。

“都哪样了?”男人面无表情地问。

徐酒岁看他,虽然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但是话语里的恶劣可是分毫不少……知道是这人估计羞她,还满脸通红恨不得揍他,还是坑坑巴巴:“就,就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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