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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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哥呢?”他坐下就问儿子。

十一娘接过小丫鬟奉的热茶放在了徐令宜的手边:“说是帮还有人找那对卖唱父女的麻烦,要亲自把人送出城!”她坐到了徐令宜的身边,“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以谨哥儿的脾气,救了人,多半就是丢下银子让小厮他们去善后。这次却因为那对卖唱的父女没地方住进回了府里。”她摇了摇头,“我怎么想也觉得不是他的行事做派。还有谕哥儿。一向稳重,回来的第一天,明明知道太夫人会设宴给他洗尘宴,他却为了同窗彻底未归…”说着,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徐令宜,“侯爷,您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大过年的,孩子们都回来了,难得一家团聚,你就别瞎琢磨了。”徐令宜笑道,“快去换件衣裳,我们去娘那里吃饭。”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念头一闪而过。

十一娘去换了衣裳,和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

除了徐嗣谕和谨哥儿,大家都到齐了。

“这两个孩子,让他早点回来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啊!”太夫人嘟呶道。

“祖母,六弟是怕对方不肯善罢干休。”谁也没说话,一向不太做声的徐嗣诫突然笑道,“做事要有始有终,六弟这也是好事做到底。至于二哥,眼看着过年了,还从那么远的地方找来,肯定是有事相求。二哥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徐嗣诫的身上。

太夫人只点头:“是你说的这个理!”

英娘就看见徐令宜目光犀利地看了徐嗣诫一眼。

她心砰砰乱跳。

公公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祖母,”她忙凑到了太夫人面前,“您上次说有绣个眼镜袋的,我做了一个绿色的缠枝花,一个大红的折枝花,您是喜欢绿色的还是喜欢红色的?”

“都喜欢,都喜欢。”太夫人笑道,“不过,你母亲给我做了个宝蓝色遍地金的,可漂亮了。”说着,就让丫鬟去拿了来,得意洋洋地递给英娘,“你看,好看吧!”

英娘正要夸两句,徐嗣谕和谨哥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太夫人立刻把眼镜袋的事丢在了脑后,忙招了两人过去,携了谨哥儿的手:“人送走了吧?有没有冻着?”又问徐嗣谕,“你的事办完了吧!”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答“人送走了”,一个答“事办完了”。

徐令宜站了起来:“那就吃饭吧!”然后上前搀了太夫人。

大家簇拥着两人往东次间去。

徐嗣谆拉了徐嗣诫,低低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你干嘛为二哥和六弟打掩护。”

“等会跟你说!”徐嗣诫飞快地答着。

徐嗣谆不再多问,待吃过饭,众人往西次间喝茶,徐嗣谆和徐嗣诫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最后。

“我现在不能告诉四哥。”徐嗣诫悄声道,“等问过二哥和六弟,要是他们同意了,我再告诉你!”

徐嗣诫从不背后非议别人,待人真诚守信。徐嗣谆很欣赏徐嗣诫的这一点。

“好!”他没有再问,大家谈论着今年怎么过年的时候,他却一直注意着徐嗣谕和谨哥儿。

茶过半盅,徐嗣谕起身去了净房,不一会,谨哥儿也跟着出去了。

“怎么样?”徐嗣谕在耳房旁的拐角等谨哥儿,“五叔怎么说?”

“五叔把我笑了一顿。”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说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要是顺天府的人查不到则罢,要是查到了,又没有伤及无辜,两家他们一家也惹不起,只好装聋作哑,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找什么人,不仅打草惊蛇,而且还弱了气势。让我们别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出了事再说!”

徐嗣谕不由挠头:“这也太消极了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我们占尽了优势,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摸到门前来。”

“我也这么想!”谨哥儿低声商量徐嗣谕,“二哥,你说,我明天递牌子进宫怎么样?”然后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帮大公主相看,也该进宫和大公主说说相看的结果了。”

“不错,不错。”徐嗣谕笑道,“你就说,因为被陈吉打了,明面上留下伤。你虽然找了个理由把这件事给圆了,可以后只怕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出门了。大公主肯定会问你到底怎到头一回事的,你只管把实情告诉大公主就是。”又道,“最好是把礼部侍郎侄儿的事告诉雍王。雍王插手,比你这样小打小闹可强多了。”

谨哥儿颔首。

见谨哥儿不再坚持帮大公主,徐嗣谕松了口气。

谨哥儿问徐嗣谕:“那对卖唱的父女,不会露了馅吧?”

“不会!”见谨哥儿同意了,徐嗣谕松了口气,“他们遭遇本来就是真的。不过救人的人从方冀变成了你而已。你就放心吧!”

见事情解决了,谨哥儿眉宇间露出欢快之色。

“二哥,你先回去吧!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免得被他们看出端倪!”

“好,你也早点进屋,外面太冷了。”

谨哥儿点头,在外面站了半盅茶的功夫,这才进了屋。

第七百零八章

徐令宜正和太夫人说着什么,看见谨哥儿进来,笑道:“正说你呢!”

谨哥儿一愣,心砰砰乱跳起来:“说我?我说我什么呢?”

“年前到处都是置办年货、返乡过的人,到了年后,又到处是上京述职的。到处都是人。人一多,就容易生事。”徐令宜笑道,“我看你这些日子不如好好待在家里,一来是陪陪我和你母亲,二来把庞师傅教给你的那套什么拳好好练练,说是最适合近身打斗了。”

父亲的态度和蔼可亲,笑容温和宽厚,可不知道为什么,谨哥儿的心跳得更快了。

“是吗?”他笑着徐令宜,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笑的要自然,父亲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徐令宜就笑了笑,转身和太夫人起进宫朝见的事:“皇后娘娘这两天就会下懿旨免了您的朝见,大年初一你也可以好好歇歇了。”

太夫人笑眯眯地点头。

过了两天,宫里果然传了懿旨,不仅免了太夫人的大年初一的朝见,还让谨哥儿进宫一趟。

徐令宜把永平侯府几个身手最好的都派给了谨哥儿:“快去快回遇到什么人,只当没看见就行了!”

又是一句若有所指的话。

谨哥儿不敢多说,唯唯应喏。

徐令宜大笑:“今天可真是老实!”然后没等谨哥儿回应,笑着起身出了门。

谨哥儿不由抹了抹汗,想着等会要进宫,忙收敛了心绪,认真思忖着等回进宫后该怎样说话的事来。

徐令宜歪在书房的醉翁椅上等谨哥儿回来。

谨哥儿一回来就去见了徐令宜:“…是大公主要见我。商量初四蹴鞠的事。”

“没有说其他的吗?”徐令宜笑吟吟地望着他。

“没有。”谨哥儿忙道,“大公主想赢了比赛。”

徐令宜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说了句“快去给你母亲和祖母问个安,她们都担心着你呢!”

就这样完了!

谨哥儿准备了好多的话,偏偏徐令宜一句也不问,好比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有点闷闷不乐出了书房,在垂花门前遇到了徐嗣谕。

徐嗣谕笑着和他打招呼:“六弟回来了?进宫还好吧?”一副偶遇的样子。

谨哥儿精神一振,笑道:“挺好的二哥这是去了哪里?”一面说,两人一面并肩往回去。

“怎样了?”嗣谕低声道,“大公主同意让雍王帮着选驸马的事没有?”

他最关心这个。

“同意了。”谨哥儿悄声道,“不仅如此,大公主听了那个郎中侄儿的事,气得不行,还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还说,与此让雍王帮忙,还不如让太子殿下帮忙。”

“什么?”徐嗣谕急起来,“这可不行雍王插手,那是关心胞妹,可要是太子殿下插手,皇上多心起来,就有拉拢朝臣的嫌疑。”说着,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呐呐道,“都怪我,没有早点嘱咐你,现在找谁去给太子殿下递个音呢!”

“二哥不用着急。”谨哥儿见了嘻嘻笑起来,“大公主看似横冲直撞的,动起脑筋来也是十分厉害的──她才没准备直接跟太子殿下说,她要去跟太子妃说!”

徐嗣谕不由长吁了口气。

谨哥儿笑道:“大公主还说了,如果陈家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就算了。要是陈家真的要告御状,到时候她会求皇后娘娘出面的。”

徐嗣谕此时才放下心来。

皇后娘娘溺爱娘家的侄儿,就算是没有道理,你们又能怎样?

过了几天,徐府开始打赏过年的红包,贴大红的窗花,年味越来越浓。

有位自称是“漕运总督”陈伯之同科的好友、翰林院学士古言的拜访徐令宜。

徐令宜当时正和几位大掌柜说话,闻言头也没抬:“我和陈伯之不熟悉。问他什么事,留下名帖就是。”

白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地应“是”,到待客的花厅回来。

其中有一个大掌柜就委婉地:“我们在德州的米仓,做的是漕运的生活。这位漕运总督我也有幸见过见面,倒是个十分豪爽的人。”

徐令宜的话地回来十分直爽:“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自己是某某的某某人,我们徐家的生意这么多,我要是人人都见上一面,就什么事也不用干了!”说着,笑呵呵地望了几位掌柜一眼,“如果陈伯之真有什么事,他不会自己来会我?可见这个叫古言的不过是借着陈伯之打秋风的。我生平最不喜欢这种人,不见也罢!”

这话不知怎样,很快就传了出去。

吉言气得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谨哥儿、徐嗣谕等人听了目瞪口呆,特别是徐嗣谕。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很顾大面,就算古言是个打秋风的人,也不可能就这样直接打脸的…难怪父亲已经知道了谨哥儿和陈吉的矛盾…如果是这样,父亲这样行事,又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护犊的味道…好像也不是父亲的行事作派!

他在心里磨琢着,徐嗣勤、徐嗣俭拜访。

徐嗣谕很吃惊,把两人迎到了书房。

徐嗣俭走到书房门口看见他年幼时新手植下的银杏树,停足观看了一会才进了屋。

徐嗣勤和徐嗣谕已经说上了话。

“我听俭哥儿说,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传,说谨哥儿把漕运总督陈伯之的儿子打瘫在了床。”他神色有些着急,“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漕运总督是可是皇上的宠臣。前些日子还恩荫了他的独子为都指挥佥事!”

“是啊!”刚踏进书房门的徐嗣俭没等徐嗣谆开口,沉声道,“这件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觉得要跟四叔提一提才好。”

有些话是谁也不能说的。

徐嗣谕在心时苦笑,却惊讶地道:“前两天六弟和一个外地来的登徒子打了一架,救下了一对卖唱的父女,难道那个登徒子就是陈伯之的儿子?”

“啊!还有这样的事!”徐嗣俭一听来了劲,高声叫了丫鬟,“快去把六少爷请来,说我们有事找他。”

徐嗣勤看着直摇头:“你这高兴起来就越俎代庖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这不是在二哥家吗?”徐嗣俭笑道,“我在外面可是守规矩很。”

大家说笑了一会,谨哥儿来了,又问起当时的情况,徐嗣谕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看着时候不早,去给太夫人和十一娘、五夫人问了安,兄弟几个在谨哥儿那里用了午膳,徐嗣勤和徐嗣俭打道回府,谨哥儿和徐嗣谕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才回自己的屋。

没几天,关于漕运总督的儿子、新封都指挥佥事在大街上调戏卖唱的,被路见不平的永平侯六公子、新封的孝陵卫都指挥使给打了的事开始传得沸扬扬起来,就是余怡清也惊动了,跑来问是怎么一回来?

“只是这么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徐令宜在小书房见了余怡清,“陈家也没有什么人来和我说什么。我看,多半是传闻。就算真有此事,我们做长辈的,怎么好意思插手小辈的事”然后笑道,“你这几年专司江南的河道,辛苦了。难得我们聚聚,我让十一娘整桌酒席,我们边喝酒边聊聊天,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别管它了。”

余怡清想着自他到工部侍郎后,和徐令宜的确很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笑着应了,喝得酩酊大醉,回去的时候是小厮架到马车上的。

他前脚刚走,后脚方冀过来了。

“我听说都察院的有人写折子弹劾侯爷,说侯爷教子无方,幼子徐嗣谨在燕京横行霸道,连皇上新封的都指挥佥事都敢打,胆大包天,气焰嚣张,请皇上惩戒侯爷和徐嗣谨。”

徐嗣谕脸色微变。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他能摆平的事了。

徐嗣谕带着方翼去见了徐令宜。

“…事情不辩不明。”给方翼道过谢,徐令宜笑道,“辩一辩,总是有好处的。”

听口气,是要和对方到皇上面前说叨说叨了!

方翼放下心来,和徐令宜说了些闲话这才告辞。

没几天,弹劾徐令宜和谨哥儿的奏折越来越多,徐令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方翼不由暗暗着急,问徐嗣谕:“知道侯爷到底有什么打算吗?”

徐嗣谕摇头:“我几次想和父亲说说,都被父亲的话打断了。”他也有些苦恼,“也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安排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好问了。

方翼只得回府,静观事态的变化。

有人说皇上听了震怒,要夺了徐令宜的铁券;也有人说,皇上说快过年了,有什么事,等年后再说;还有人说,皇上要处置徐令宜和儿子,结果军中将领纷纷上书为徐令宜求情,皇上很为难,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话终于传到了十一娘的耳朵里。

“谨哥儿真的把人给打了?”她狐疑地问徐令宜,“或者是有人想陷侯爷于不义?”

“陈伯之好歹是朝廷三品大员,又是皇上的宠臣,要是我们谨哥儿真把人打了,还不要跑到我们家要讨个说法啊!”徐令宜笑道,“至于说陷我于不义?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要仔细地调查才知道。”

十一娘担心起来:“要不要我进宫去探探皇后娘娘的口气?”

“不用了!”徐令宜笑道,“这个时候进宫,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好好地过我们的年就是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又笑着捧了她的脸,大拇指抚着她的眼角,“你昨天不是说女人操心容易老吗?你看,你脸角都有细纹了!”

“真的!”十一娘立刻找了把靶镜走到外面的屋檐下看。

阳光下,什么都看不来了!

她知道又被徐令宜调侃了。

不由笑起来。

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第七百零九章

“这朝廷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徐令宜拉了十一娘的手,“我们切不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慌起来。这一慌,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一抓住把柄,不是我们做的也成了我们做的。”他说着,笑起来,“我们以静制动,任它东南西北风,自可屹立不动。”

十一娘嫁进永平侯府这么多年了,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每桩都看似很小,最后都酿成了不大不小的风波,关于谨哥儿的事,她理所当然地把它往政治的高度去靠。再听徐令宜这么一说,她的着重点就放在了庙堂之事上。

“任它东南西北风,”她不由笑着调侃徐令宜,“侯爷真的什么也不动吗?”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显得很活泼。

徐令宜大笑:“反正,别人看着我什么也没有干就是了!”

这才是徐令宜!

十一娘抿了嘴笑。

徐令宜就交待她:“你这几天把谨哥儿看好了,别让他出去。这话既然出自谨哥儿的身上,我怕有人打他的主意。”

十一娘点头,借口去看望甘太夫人,把谨哥儿带在了身边。

谨哥儿一开始还好,娘亲和她的那些姊妹们说话的时候他静悄悄地立在一旁就行了,可每个人都笑盈盈地拉着他的手问娘亲他订了亲没有,而且大部分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像饿了的人看着一盘点心似的,就让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我要在家里蹴鞠。”当十一娘要带他去十一姨那里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公主说了的,要是我们输,我就得围着西苑跑一圈。我可不想跑!”

“十二姨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见到过你。”十一娘劝他,“每次见面都问起你。你封孝陵卫指挥使的时候,你十二姨父还特意送了贺礼来,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给你十二姨道声谢。你不去怎么能行呢?”

“反正初三的时候能碰到,干嘛年前还要去啊?”谨哥儿不以为然地道,“到时候我再给十二姨道谢也不迟啊”徐令宜的冷冷的目光瞅了过来,谨哥儿心中一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呐呐低语,“去就去,可给十二姨问过安后我们就回来,您别总是跟人家拉家常,而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收的…”

“有你这样跟娘亲说话的吗?”徐令宜沉了脸,“亲戚间的走动都不耐烦起来,那你说说看,你耐烦干什么?”

谨哥儿觉得父亲的不对,又觉得和父亲解释也解释不清,说不定还提醒他父亲,张罗着给他说门亲事…

“是我不对!”他给十一娘赔礼,语气里却透着几分委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好了,好了。”十一娘笑着上前揽了儿子的肩膀,对徐令宜道,“他不是不想陪我走亲戚,他是怕别人见到他就问他订了亲没有”给谨哥儿解围。

谨哥儿脸腾地一下绯红。

徐令宜则是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笑道:“我们谨哥儿也长大了!”

谨哥儿脸更红了,期期艾艾说了句“我去看看给十二姨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就一溜烟地跑了。

徐令宜和十一娘哈哈大笑。

门帘子突然一撩,谨哥儿探出头来:“爹,娘,我不要媳妇。我要当嘉峪关的总兵”说着,门帘一晃,谨哥儿又跑了。

十一娘笑不可支。

徐令宜也道:“这混小子,娶媳妇就不能当嘉峪关总兵了?”

还没有等十一娘和谨哥儿从十二娘那里回来,这件事就传遍了。

太夫人听了呵呵直笑:“我们家谨哥儿不小了,是说亲的时候了。”然后在那里和二夫人琢磨着,“…性子一定要好…模样儿也不能太差,要不然,我们家谨哥儿太委屈了…娶妻娶德,妆奁什么的都好说,但身家一定要清白…最好大个一、两岁,这样知道心疼人…”太夫人越说越兴奋,恨不得这就给谨哥儿找个如意的,忙喊了杜妈妈,“十一娘一回来你就让她到我这里来,我要和她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二夫人在一旁直笑:“快过年了,她的事也多。还是等过了初十再说吧!到时候各家都有灯会,正好可以先瞧瞧模样儿。”

“要等到过了初十啊!”太夫人很失望,“还有二十几天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二夫人笑道,“要是找了个有脾气的,可后悔都来不及了。女儿随母亲。母亲贤德,这做女儿的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不还有二十几天吗?我们把那些有贤名、又有适龄女儿的夫人都捋一遍。到时候重点的看,也不至于眼花缭乱!”

“你这主意好!”太夫人听着,立刻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喊脂红磨墨,对二夫人道,“我们合计合计!”

谨哥儿的婚事哪有这么简单?

二夫人不过是陪着太夫人开开心罢了。

她笑着应“是”,执笔端坐在炕桌旁,顺着太夫人的语气和太夫人说着各家的根底…

弹劾徐令宜的奏折皇上一律留中不发,都察院的人也看出点门路来。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五十步笑十步,根本不值得到庙堂上去说的,此时很是不屑,旁观都觉得无趣;有人觉得永平侯府对御史的弹劾不屑一顾的,此时觉得更不能轻易放过,奏折的措词越来越激烈;有人觉得要论飞扬跋扈,漕运总督比永平侯有过之而不及,陈伯之完全是想借通河疏通之功、用永平侯做踮脚石树立他刚烈行事作派,从威慑属下,固执他在漕运说一不二的地位,索性也上奏折,弹劾起陈伯之来;有人察颜观色,揣摩上意,开始装聋作哑;更有原来就是搅水的人,心中七上八下,没有了主张。

不管是怎样一种情况,永和二十年在一片爆竹声中如期而至。

方翼收回望着窗外皑皑白雪的目光,端起装着女儿红的甜白瓷海棠酒盅轻轻地啜了一口,浓香醇厚的味道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文明,我不得不说,你们家老爷子这一手真是高明。”

文明是姜先生给徐嗣谕取的字。

徐嗣谕却没有方翼这么乐观:“只怕事情会集结在二月中旬──要是我没有算错的话,陈伯之人来燕京述职!”

方翼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说,你们家老爷子厉害──与其这个时候和都察院的浪费口舌,还不如等陈伯之来燕京之后再喊冤!”

徐嗣谕听着忍俊不禁:“瞧你这语气,好像与都察院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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