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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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树木潇潇,皆是冷意,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四处观望:不就是群众自救吗?现在她拼死拼活为慕瑶搬了救兵,怎么也算是将功补过的大功臣,到时候慕声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感激她,简直是再好不过。

那溪边又黑又冷寂,她待不住,溜达溜达就出来了。

她一路走回大本营,篝火已灭了柴火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被风吹散了,树下只剩她撇下的衣服,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了,柳大哥不是昏着吗,能去哪?”

她四下望去,发现不远处一从蓬草簌簌抖动。她靠近了看,突然发觉蓬草背后藏了一团乌漆漆的黑影,险些将她吓得背过气去,还没缓过劲儿来,身旁又凭空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殿下……殿下在哪?”

这……这怎么还有生人?

那团黑影瞬间抖得更厉害了。凌妙妙看见它挣了挣,头上露出了凤簪优美的轮廓——原来是端阳帝姬!

她心里明白过来几分,回头一看,清冷的月光下,嘴里殷切地唤着“帝姬”的那个老头,半隐在丛林中,虚虚浮着的一团,既没有脚,也没有影子。

嚯,堂堂端阳帝姬,让一只鬼缠住了。

妙妙走到蓬草背后,一巴掌拍在端阳肩膀上,吓得她险些失声尖叫,猛地回过头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蹲下身来,眼带威胁地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扶住她的肩膀,压着她趴得更低。

眼见是熟人,端阳帝姬惊恐的神色消散了一些。

妙妙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一把拔出了端阳发间那根价值不菲的赤金簪子,端端正正插在了自己头上。

端阳死死瞪着她,气得直发抖,都什么时候了,她还……

“殿下,您在哪里?时间不多了,快跟我来!”这叫魂般的声音一出,两人都僵住了。凌妙妙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蓬草丛。

“哎!你干嘛!”帝姬大惊失色,挥舞着袖子,对她拼命做着口型。

好不容易才来了个认识的人陪她,她才不要再一个人待着……

凌妙妙让她缠得脱不了身,转身指了指蓬草丛后面的小块空地,嘴唇微启,脸色格外冷淡:“蹲好。”

端阳的气焰顿时灭了——凌妙妙是有张小家碧玉的脸,平素颠三倒四,怎么看都是个有些咋呼的官家小姐,可是这一天却完全颠覆了她心中的印象。

这人裙子上满是血,腿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再加上先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她如此表里不一,跟慕声一样,无论如何对端阳都是恐怖的存在。

妙妙在帝姬无声的控诉中,径自走到了老头面前:“本宫不是就在这里吗?走罢。”

那怨灵立即顿住,许久,才充满警惕地问:“帝姬……是你吗?”

开什么玩笑,连声音都不一样……

凌妙妙哼了一声:“老眼昏花的东西,不是本宫又能是谁?”她伸手抚摸着头上的簪子,声音又脆又响,如同珠玉噼里啪啦碰撞在一处,“你仔细看看我头上的赤金凤簪,方才那个丫头戴不戴得?”

她言语一出,那股娇纵睥睨的气势便将这怨灵唬住了,确实,比起刚才那颤巍巍的女孩,眼前这个凶巴巴的似乎更像帝姬一点……

凌妙妙幸灾乐祸地看着老头的鬼魂。他本就矮小,还佝偻着背,头顶只到她胸口,气势先矮了三分。

非但如此,原著里还说了,兴善寺怨灵因为火灾的关系,眼睛都让烟熏坏了。这帮教众鱼龙混杂,本就是乌合之众,莫名其妙成了怨灵,没几个人追求上进认真修炼,所以除了陶荧,其他人至今还是熊瞎子。

不仅瞎,而且傻,还是一盘散沙……

端阳在原著里让这伙人抓了去,差点搞成了神经病,虽然主角团搭救及时,她没丢性命,但被烧坏了脚趾,烙下了残疾,后文出场时,脾气变得愈加偏执。

现在由她这个知道剧情的人代为受过,也算是爱护队友。

况且,陶荧在慕瑶那边,想必此刻正在和柳拂衣大战八百回合,眼前这些小鬼成事不足……

送到门口的人头,捡不捡?

见他神色犹豫不决,妙妙气势汹汹地接道:“本宫不是你们的神女吗?”

老头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神色瞬间恭敬起来:“是……是,神女。”

妙妙在袖中一掏,掏出手帕,手心摊着两枚黑黑的舍利子:“喏,那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圣物?”

老头伸手一摸,摸到舍利子的瞬间,登时面容扭曲开来,炸了毛似的跪地求饶,只差以头抢地了:“是圣物……是我们的圣物……”

妙妙越发疾言厉色:“我是神女,又有圣物,那你还在这里犹豫什么?”她拍了拍腿,“本宫刚才急急追你,摔了一跤,现在腿疼得走不了路,你还不快想办法!”

那怨灵趴在地上,伸手急急招呼。几乎是立刻,草叶响动,远远地来了一队小鬼,一共八个,左右各四,摇摇晃晃地抬着一顶红色的软轿,快步走了过来。

轿子落在她面前,八个小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呲牙裂嘴全都趴在了地上,老头趴在最前头,神色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支起手,将帘子掀起了一个角:“请请请……请神女上轿。”

☆、魂魄与檀香(十四)

软轿看着破旧, 坐上去却意外舒适, 只是小鬼抬轿不太稳当,颠得妙妙几乎有些困了。

她坚持将帘子撩开一个角, 看着飞速向后掠去的夜色。虽然她不识路,但死记住路还是必要的。

“殿下切莫着急……”老头一路飘在轿子旁边,非常贴心地帮她放下了帘子, “我们马上能找到柳公子了。”

轿子里传来一声冷笑:“找什么柳公子?”妙妙接着道, “我们难道不是去完成仪式的吗?”

老头愣了一下,脑子有点蒙,反应了半晌, 陪笑:“呃……是是是,殿下说得是。”

禁不住往轿子里偷瞄了一眼:神女不愧是神女,连这也知道……

凌妙妙打了个哈欠,敲了敲软垫扶手:“快一些, 本宫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归位了呢!”

十年前端阳没完成的仪式,陶荧就是化成怨灵也依然念念不忘,在长安城副本的结尾, 它要用花式手段把端阳弄进幻境来,华丽丽地完成对皇家的报复。

本来他是想亲自来见证这个历史性时刻的, 只可惜慕瑶比想象中难缠,打乱了他的阵脚, 拖住了他。

这边的事情,只好先交给手下的教众。

轿子有规律地颠着,一阵浓重的倦意袭来, 即使妙妙心里清楚,怨灵这边的轿子经常有诈,还是没忍住,在昏暗暗的轿子里睡了过去。

*

轻微的喘息声。

兴善寺大殿燃着幽幽烛火,两侧的地面上分列着色彩艳丽的魔化“欢喜佛”,有的尚在如蛇一般缠动,有的已经碎成了粉末,地上狼狈不堪。

九玄收妖塔镇在高高的大殿横梁之上,飞速旋转着,发出一阵呼啸声,塔下金光直照得空气都干燥起来,不断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宝塔吸入肺腑,隐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哀嚎。

柳拂衣手上、衣服上沾着的怨灵之血,全部变成风干的红蜡——整座大殿中都是怨灵,已经没有活人的存在。

没有确认慕瑶安全,他已经破平生大例。经过一个时辰无休止的杀戮,他立在供桌旁边,任由九玄收妖塔大开杀戒,仰头看着那座被熏黑的金身大佛,任由汗水流入衣领。

佛像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柳拂衣……”一个恍恍惚惚的声音传来,黑影虚虚地凝出一个人形,站定在他背后,因为被九玄收妖塔金光灼伤,他的脸只剩下一半,显得更加怨毒可怖,“捉妖人除魔捉妖,灵鬼之事当属阴司,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柳拂衣转过身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要怪就怪慕家先出手。”怨灵伸出一只手臂,似乎是指着他的鼻尖,“此事一开始,本是我与赵沁茹的仇怨。是慕家人自恃才高,一而再、再而三加以干涉,我只好……”

他邪邪笑起来,那笑声宛如金属摩擦,让人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柳拂衣平静地睨着他:“你与赵太妃,有什么深仇大恨?”

“恨……恨极了……”那黑影飞速地绕过柳拂衣,站到了佛像前,似乎在仰头看着佛祖慈悲的眉眼,“赵氏高门贵女,飞扬跋扈,在家为掌上明珠,入宫即为天子宠妃,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一声令下……”他顿了顿,“多少显贵趋之若鹜,层层压榨,哪管路有冻死骨。”

这个停顿之间,似乎略过了很多话语。柳拂衣皱了皱眉。

“你曾经是赵太妃的属下?”他有些疑惑,“据我所知,陶氏居长安郊外,都是手艺人。”

“你说得对。”黑影又怪笑了起来,“陶氏一族,从未出过显贵,皆为平民,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手艺人。”

柳拂衣目露嘲讽:“即是如此,那你为何欺骗赵太妃,说自己来自天竺婆罗门?”

“柳方士猜猜我们陶氏是靠什么手艺吃饭的?”那黑影不答反问,语气更加讽刺。

“制陶,制蜡,木工。”小门小户的手艺,只求温饱,杂七杂八,什么都做。

“你错了。”怨灵幽幽道,“是制香。”

他从供桌前闪着诡艳红光的烛火前走过,“陶家主母陶虞氏,最擅长制香,这本来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手艺,可自从丈夫死后,制香就变成了陶虞氏养家糊口的唯一手段。”

柳拂衣眉心一跳,心里已经电光火石地有了猜测:“陶虞氏是你什么人?”

怨灵并未作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许久才道:“陶虞氏制香,只是为了温饱,养活一家老小,她过自己的日子,谁也没有招惹。”

柳拂衣看着他,点头:“谁也没有招惹。”

“可是赵沁茹,就因为她是高门贵女、天子宠妃,她要信佛,举国上下都必须心怀虔诚,这是什么道理?”怨灵的声音骤然拔高,“一年一大参拜,达官显贵,肆意搜刮,不顾民怨沸腾……陶虞氏只因为会制香,只因为制的香最好最优,就必须不眠不休赶制三天庆典特制香篆,还要说是承了贵人的恩……你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柳拂衣顿了顿,答道:“或许赵太妃给了足够的赏钱,只是贪官污吏层层盘剥,百姓疾苦……”

“给了赏又如何?”陶荧猛地打断,半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柳拂衣,“我们陶氏小门小户,从不敢攀此等恩泽,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却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陶虞氏守寡,儿女壮年早夭,一生辛劳,几个子孙,全靠她一双手带大,因常年忙于制香,双目熏出顽疾,还落下了头晕的毛病。她熬了那么多年,家里才过上了好日子,本来,本来不用再如此拼命……”

他走近几步,欺近了柳拂衣,身上的黑气不住地被九玄收妖塔吸进去,却似乎毫无察觉,“你知道她被强迫制香时多大年纪了吗?六十五岁,足足六十五岁,若生在富贵人家,早该颐享天年,可是她却被赵沁茹的亲信,强行抓来赶制香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庆前一晚的那个夜里,她昏倒在制香房里,不慎碰落了烛台……”

柳拂衣闭了闭眼,感到一阵眩晕:“陶虞氏可是死于意外?”

怨灵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烧死了她,烧尽了陶虞氏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

他的声音有些变调了,仿佛沾了湿漉漉的潮气:“第二日,我拉着哭哭啼啼的小六去兴善寺讨一副棺材,却发现那里热热闹闹办着大庆,侍卫将我们暴打一顿,扔进寺外,说没有赶出香篆,赵妃失了面子,没有追责已是幸运,还敢来讨要赏钱……”

柳拂衣双目澄明,定定地望着他:“所以,你花了多年假造身份,改头换面,想方设法混进宫里,让赵沁茹的女儿受烈火焚烧之痛,也想让她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

妙妙醒来时,发觉自己被绑在高高的架子上。不远处即是熟悉的供桌和佛像,她现在不需抬头,就能跟佛祖面对面。

抬眼望去,头顶一朵巨大的十瓣莲花彩绘,花瓣赤红如血,层层叠叠铺开,背景幽蓝,深沉莫测。

下面堆满了一捆一捆的柴火,老头和一众其他的怨灵聚在一起商议些什么,发出切切察察的声音。

她现在就像是架子上的熟鸭子,看着厨师们扎堆讨论下一步该用木果烤还是碳火烧。

她挣扎了几下,双手被牢牢反绑着,腰上也缠了好几圈手腕粗的绳子,要多结实有多结实,根本不是闹着玩。

凌妙妙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来。

“陶荧师父还没来吗……”几个小鬼偷眼看她,见她醒过来了,惴惴不安,“师父不是说如果这个时辰还等不到他,就……”

另一个小鬼也忍不住了,回头悄悄地看着老头:“就先一步开始仪式。”

老头佝偻着背,摸了摸胡子,又踱了几个圈,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手一挥:“仪式开始!”

那个被端阳帝姬描绘了无数次的神秘仪式,就在这样仓促的条件下,毫无征兆、毫无准备地再一次开始,在场所有怨灵纷纷跪伏下来。

“神女——”

“神女——”

一时间山呼海啸,嘈杂声淹没了整个大殿。

“喔——”几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鬼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神女!神女!”有一个还激动地绊了一跤,手上的打火石摔出三米远。

凌妙妙:“……”

怎么着,一说要点火,你们还挺兴奋。

“噼啪——”打火石碰撞了一下,一星红点落在了木柴上,随即烈火“轰”地一下瞬间向上涌来,一股热浪如同暴风直扑妙妙的脸。

她死死闭住眼睛,咬紧牙关。

火舌向上舔舐她鞋底的瞬间,她身上忽然闪烁出一星蓝光,一道蓝色烈焰在火焰吞没她的瞬间“倏”地包裹了她全身,下一秒,本来烧得很旺的火焰如同瞬间被冰冻三尺,猛地熄灭了。

正在欢呼的小鬼:“……”

妙妙乐了:“不好意思啊,本宫今天像跟湿掉的柴火棍,点不着。要不咱歇歇,明天再试?”

她敢来以身犯险,就是仗着这神奇的护体蓝焰,伤她性命之物,片刻便死,这火刑自然也奈何不了她。

老头和几个小鬼对视一眼,商量了半天,回身朝她一福,笑出了一口豁了的牙:“神女,既然如此,咱们暂且跳过这火刑,先举行第二项。”

等会……第二项?书里怎么没写?

凌妙妙有些懵了。

随后,老头拍了拍掌,几个小鬼抬了一个一人高的黑色大盒子来,“咣当”地墩在了地上。

妙妙定睛一瞧,这盒子……好像是……是个棺材。

老头带着小鬼们合力将棺材掀开,从里面抬出个人来,放到了地上。随即,几个小鬼爬上了高高的架子,七手八脚地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

四肢都被小鬼架着,飞速地下了地。

底下的老头指着棺材里抬出的那个“人”,笑眯眯地说:“第二项,请神女与圣童同修共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更吧,同志们追文辛苦了。五分钟后

☆、魂魄与檀香(十五)

九玄收妖塔感知到陶荧的气息, 更加兴奋, 金光四射,照得整个大殿灿然生辉。

陶荧在这样的照射中, 身上黑气飞速消散瓦解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柳拂衣,不知在想些什么。

收妖塔的威力, 道上的妖魔鬼怪心知肚明, 一旦柳拂衣放纵这只塔吞噬邪灵,不论是妖是鬼,都在劫难逃。他再负隅顽抗, 被消灭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岂料柳拂衣伸手一指,收妖塔有些不情愿地后退一步,收敛了光芒。他神情严肃:“我让你把话说完。”

陶荧的怨灵一顿,笑得簌簌抖动:“柳方士不必假意为我主持公道——”

“光明正大的捉妖世家家主慕怀江, 竟然以镇鬼封印帮助皇家掩盖丑事,现在慕瑶又主动插手阴司之事,想要再次杀灭我们这些冤魂, 你们捉妖人,不都是这种贪慕虚荣、恃强凌弱之辈吗?”

柳拂衣向前一步:“当年之事我不了解, 只是慕瑶此次前来,是受赵太妃玉牌所托, 别无选择。”他看着眼前残缺不全的怨灵,“陶荧,你要为陶虞氏报仇, 照理说我不该干涉,可你不该蛊惑这么多教众自/焚,又意图谋害端阳帝姬,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你既然选择这么做,我与瑶儿必定要出手对付你。”

他伸出手,九玄收妖塔飘到了二人头顶,下一秒就要迸发出强烈的金光,他的手因焦急而有些发抖:“你的仇怨,自有阴司决断,我现在要你告诉我,瑶儿在哪里?”

陶荧诡秘地望他许久,低低一笑:“我不告诉你。柳拂衣,痛失所爱的滋味,如何?”

话音未落,那个残缺不全的黑影瞬间化为一团黑气,向上一窜,直奔塔身而去。

柳拂衣脸色煞白,翻手收塔,可塔身光芒万丈,已然将自投罗网的怨灵吞吃干净。

柳拂衣收回九玄收妖塔,慌乱地将变回小木塔的神器抖了半晌,也只是徒劳。

他有些心神不稳地四处张望。

陶荧竟然宁死也不愿意说出慕瑶的下落。

“哥哥……”

佛殿内轻轻一声响,柳拂衣回过头,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披散着一头黑发,拽着他的衣角,正仰头看着他。

女孩没有脚,是个年纪极小的小鬼。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怯怯道:“我知道那个姐姐在哪里,你随我来。”

小小的怨灵身着一身崭新的绫罗绸缎,手腕上带着层层叠叠的金饰,个头只到柳拂衣腰际。

柳拂衣跟着她往殿外走:“你也是教众吗?”

小鬼回过头来,脸颊上一双乌黑的眼睛,“阿娘说,我和帝姬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是天大的福气,因为我有福气,赵妃娘娘才选中了我,让我代帝姬做神女。”

柳拂衣心里一梗。

端阳是无辜,可眼前这个代她受了火刑而死的民间女孩,又犯了什么错?

他柔和地牵住了她小小的手:“痛吗?”

小鬼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低下头去想了半晌,只是有些畏惧地接道:“哥哥,我为你带路,是有条件的。”

柳拂衣一怔,随即问道:“你想要什么?”

小鬼说:“你可以出寺去,告诉我阿娘一声吗?她丢的那枚绣花针是我藏起来的,藏在褥子底下了,她总是半夜点着灯刺绣,阿爹说多少次她都不听。我走的那天,她还在找。”

柳拂衣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良久才点头:“……好,我帮你告诉你阿娘。你还有什么话,我一并带给她。”

小鬼又想了想,冲他笑道:“告诉我阿娘,我做了神女啦,在天上住最好的房子,睡最软的床,还有小丫头给我扫院子。”

柳拂衣怔了许久,点了点头。

当年那出偷天换日,赵太妃必然斩草除根。十年已过,物是人非,不知沧海变桑田。

女孩停下来,指了指远处。

眼前是一处极高的架子,上面绑着一个身着抹胸、刺绣短裙、手腕和脚腕套着层层金饰的少女,她着装暴露,白皙的手臂和大腿露着,长发披散,骤然望去,几乎像是那妖冶的欢喜佛成了真。

慕瑶如此骄傲的人,被人打扮成这般模样,悬起展示,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柳拂衣回头望着小鬼:“我不收你,你自行阴司备案,知道吗?”

小女孩歪头看了柳拂衣,有些好奇地敲了敲他手中的木塔:“陶荧师父在里面吗?”

柳拂衣急忙将塔收回袖中:“他的冤屈,自有专人处置,但他有罪过,就要付出代价。我的收妖塔,只收罪有应得之人。”

他在似懂非懂的小女孩背后贴了一纸引路符,望着她被符纸操纵而去,叹息一声,飞身上了架子。

慕瑶人事不省,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将绳索解下来,将她拦腰抱着,落在地上,心急如焚:“瑶儿,瑶儿?”

慕瑶隐约睁开眼睛,瞧见他的脸,还未言语,眸中率先闪过一丝哀意。

柳拂衣捧着她的脸,说话很轻,唯恐吓着了她:“我来晚了,瑶儿,我来晚了,对不起。”

慕瑶喉头一哽,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柳拂衣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在她背上拍了拍:“别哭,现在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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