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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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他凑过来,闭上眼睛,熟练地索吻,浓密的睫毛将这张脸装点得安静温柔。

妙妙顿了顿,将他的脸轻轻推开,接着说,“不要动不动就绑人。”

少年睁开眼睛,语气异常无辜:“我没有绑过别人,向来是直接杀了。”

“……”妙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夸他坦诚。

“那你更不该绑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强行捆着我就是……就是下三滥。”

她自以为已经说了很重的话,应当在他单薄的自尊心上留下一笔,让他痛定思痛,有所反思,谁知他竟然望着她微微笑了。

不知是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取悦了他,他的表情,乃至语气,全都柔和得一塌糊涂。

像是抽大/烟病入膏肓的人,在烟雾缭绕里微笑自嘲,带着一点微弱的求救讯号,孤注一掷、毫无廉耻地堕落给旁人看:“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吧?”

凌妙妙望着他,心里出离愤怒了,柳眉倒竖:“什么东西?灵长类动物,人呐。”

她揪过他的领子,将他玉白的脸狠狠拉到自己面前,二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了:“子期呀,”她望着他,眼珠跟着他的眼珠转,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自己把自己当个东西,别人才当你是个东西,知道不?”

没来由的悲愤像是利剑催逼着她的心房,喷出又酸楚又恼怒的汁液,恨不得照着眼前这张脸打几下,看看他还清不清醒。

她恨恨地盯着他,不知怎么想的,脸一倾,张嘴一口咬在了他嘴唇上。

少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旋即闭上眼睛,就着她这一咬,轻柔地吻在她唇上。

妙妙撒了揪他领子的手,松了尖牙利齿,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吻得缠绵又急切。

床角的铃铛轻轻响动,像是一对冷得发抖的孩子拥抱彼此取暖,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身体里。

*

“赵公子想了三日,决心去证实一下。”

“他没有像那方士所说,用符纸验证。而是找到慕容氏,直截了当地问了她。”

“他们关起门来谈了一刻钟的话。赵公子出门时,面色如死灰,即刻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离开无方镇,慕容氏抱着肚子倚在门口,满脸惊惶地望着他。她没有阻拦,而是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绝望地看着他离去。”

“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被摔得粉碎的琉璃美人。”

“赵公子大病一场,一个月以后,他在赵家的安排下,与一个仕宦家族的贵女成了婚,赵公子的姐姐很是得意,只是他从那日起,几乎再也没有笑过。”

“那慕容氏的孩子呢?”底下有人插空喊。

“慕容氏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独自生下了孩子。”

“她没有请稳婆,而是坐在家中冰凉的地板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纤细的手指抓着桌子腿,发出小猫一般垂死的呻/吟。她昏昏醒醒,直到后半夜才生下了孩子,她的裙子泡在一片污浊的血泊里,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了,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的。”

“外面雷声大作,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用准备好的剪刀剪断了脐带,慌乱中不慎刺伤了自己的手掌——在此之前,赵公子甚至连剪刀也不许她碰。她顾不上手上鲜血直流,将啼哭的孩子抱起来,埋进自己单薄衣襟里,吻了吻他的额头。她实在精疲力尽了,就那样昏了过去。”

*

凌妙妙心里想,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是见过猪跑的。眼前这人活了一十八年,却是连猪跑都没见过的,不由得产生了一点怜悯之情。

怜悯之后,她觉得自己作为经验稍微富足一些的那一方,应该主动带带他,才算尽到责任。

这样一想,那一点慌张和踌躇瞬间便被庄严的责任感取代。

她不大熟练地搂住了少年的脖子,整个身子全靠在他身上。

慕声愣了一下,感觉到了她强烈推倒自己的意愿,于是就势靠下去,顺从地任她压在了床上。

凌妙妙趴在他身上,手指强作镇定地解他的衣袍,手抖得厉害,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快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尴尬地哭出来了。

四目相对,她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乌黑的杏子眼带着羞恼的慌乱,半干的头发散落在他衣襟上,被蒙昧的阳光染成了浅栗色,淡淡的花香盈满了小小帐子。

少年一把攥住她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眸光漆黑,含着柔润的水色。

僵持了两三秒,他搂住她的腰,往帐子里侧一个翻身,两人位置颠倒。他微微起身,抿着唇,右手飞快地解开了衣袍,手指也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样解。”他望她半晌,吐出三个字。

凌妙妙看着他,紧张得说不出话了。

他解开了,却不脱,挂着衣服,俯下身自顾自吻她的耳垂,睫毛扫在她脸颊上,仿佛有人用羽毛轻轻挠。

他的吻也有些不稳当,带着些火急火燎的味道,顺着她的耳垂往下,直到脖颈,再向下,嗅到她衣襟上的一点花香。

他一阵目眩神迷,手抚弄着她热乎乎的脸颊,叼住她上襦前襟的系带,一点点抽开了。

*

“能不能别这样……”妙妙的手指无措地划拉他的背,眸子转了转,小小声道:“我……有点难受。”

外面的天显见地昏暗下去,帐子里的光变成了暖黄色,撒在她额头上。

少年正吻着她的侧脸,闻言抬起脸来看她,黑发滑落下来,他额头上罕见地出了一层薄汗,眸中有些茫然,轻声道:“我也……很难受。”

妙妙本能地感觉到这样的僵持不是办法,可是又对未知感到一点儿惧怕。直到手指摸到了他背上道道交错的鞭痕,心霎时软了:“那你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嗯……”他似乎是得了允诺,终于迈进那一步,感觉到身下的人无声地吸了口冷气。

他低头将她额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撩开,声音很低:“疼么?”

妙妙咬着牙,目光闪闪烁烁,轻轻倒着气,像是在反过来安抚他:“还……还行。”

他心里被一阵涌上来的暖意填满,感觉到自己似乎飘忽在云上,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低头吻着她的唇,不给她呼痛的机会,慢慢放任了自己。

兵荒马乱中,他的手指蛮横地抵在她唇上,生生将她咬在下唇上的牙齿抬了上去:“别咬自己。”

妙妙的虎牙叼着他的指腹烦躁地磨了磨,气喘吁吁地骂:“不咬……我……难道咬你吗?”

他真将手背乖顺地伸过来:“可以。”

她伸手轻轻一推,将他的手推开了,沿着原有的牙印迅速地封住唇,好似在给一瓶不太稳定的汽水用力拧上盖子。

他的眼疾手快,再度用手指抬起她的牙,怜惜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带着混乱的呼吸,在她耳畔道:“妙妙,你可以出声的。”

作者有话要说:妙:旁边这个连猪跑都没见过。

声:吃过。(小声BB)

水鬼:够了吧!够了吧!都死了还要受这种折磨。

☆、迷雾之城(九)

羞耻的热度沿着脊梁骨往上爬, 霎时间占据了整个大脑,鸡皮疙瘩起了一后背。

她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给自己一遍一遍打气: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

合法行为, 合法行为……

他的指腹抬着她的牙,哄诱般地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出声吧。”

她忍不住含糊地呼痛。

“妙妙……”他缠绵地唤,眸光迷离。

凌妙妙茫然望着他,这人看起来好像没羞没臊, 全无下限。

汽水瓶“砰”地打开了盖子,她开始哼唧。总归已经摒弃了羞耻心,便故意夸大其词,觉得自己变成了豌豆公主,被他掐了一下腰也哼哼, 无意蹭了一下手臂也哼哼, 背后垫着衣服硌得慌也哼哼。

妙妙看着他像濒临失控的野兽一般躁动起来, 又怕真的弄疼了她,拼命克制自己,手足无措, 连眼尾都泛着殷红,心里幸灾乐祸, 手指轻快地摩挲他的脊背, 像是在顺着小动物的毛。

慕声觉得怀里的人真的变成了一朵云,软绵绵、热乎乎还能发出美妙声音的云,恨不得将她拆碎了揉进胸口, 又怕她真的一下消散了,只好拿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耐不住了,便吻一下,舔一下,再放回去,珍藏起来。

*

“这是一个男孩,轮廓与慕容氏如出一辙,秀美灵动,眉眼生得倒像他父亲。”

“慕容氏带着孩子,在镇上艰难生活。开始时,邻里尚对她关照有加,可是时间长了,家里没有男人庇护,慕容氏的容貌终究招来了祸事。”

“开始时只是一两个光棍邻居打她的主意,让她严词拒绝,呵斥几句,尚顾得面子,连连致歉退开。”

“慢慢的,发现他们孤儿寡母毫无还手之力,便有许多地痞流氓、醉汉赌鬼上门纠缠,慕容氏家里的锁,每天都被不同的人撬开,慕容氏担惊受怕,每天捏着一根长棍,和衣坐在院门口,夜夜不敢安睡。”

“她的女邻居们,开始时还同情她,时间久了,便也视她为不详,镇子上开始有了谣言,说她水性杨花,在外与男人淫/乱,这才被夫君撇下,是个没人要的荡/妇。此名一出,慕容氏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好几次差点被人欺负,她挣扎叫喊了半夜,也没人来搭救她,身旁婴孩大声啼哭,引得邻院里的狗狂吠,好事者心里有鬼,吓得连滚带爬地跑掉,她才逃过一劫。”

“慕容氏决定抱着孩子离开无方镇,回自己的家乡,可路途漫漫,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不太/安定,哪怕她戴着面纱,揣着匕首,一个窈窕的单身女人抱着个婴孩,也总是逃不开觊觎的眼睛。”

“车舟行途,流窜的恶人尤其多。船上有一伙恶匪,盯上了慕容氏。便在一个夜里,几人分工配合,抢走了慕容氏怀里的孩子,强令她屈从,否则便要将孩子掐死扔进江水里。慕容氏为了孩子,不得已含泪答应,事行至一半,船上脚步切杂纷乱,有两人从廊中经过,高谈阔论,正提及长安的赵公子,高头大马娶了新妇。”

“慕容氏听在耳中,万念俱灰,刹那间仿佛天地失色。”

“忽然婴儿夜梦惊醒,放声啼哭,匪徒们嫌他扰了好事,想要违背诺言,顺手将他掐死,不知是不是恶行触怒了老天……”老头伸出指头指了指头顶,瞪圆了眼睛,“忽然红光大作,四人齐齐倒下,霎时死于非命。”

台下鸦雀无声。

“慕容氏敛好衣服,挣扎着起来抱着孩子一看,不知发现了什么,当天便踏上返程,回了无方镇。”

听众们一阵骚动,窃窃私语不绝:“怎么了呀……”

“不知道呢……”

“慕容氏抱着孩子连夜赶回了无方镇,径自去找了花折的老板榴娘。”

“这榴娘,谁?无方镇里的秦楼楚馆,唯数花折最有名。花折里的姑娘,个个绝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有样貌,又有才情,引得无数达官显贵不远万里前来风流,榴娘便是那个老鸨之最。慕容氏早年与这榴娘曾有过点头之交,现下走投无路,就去投奔于她。”

“榴娘见了慕容氏,给出的第一个建议,便是让她去把襁褓里的孩子溺死。”

慕瑶心里咯噔一下,与柳拂衣对视一眼。

“为什么呀……”身后有人悄声问道。

临桌人轻轻敲了敲碟子,笑道:“那还不简单,她独身一人还算抢手,带着个拖油瓶孩子算怎么回事?”

“慕容氏不愿意放弃孩子,与榴娘不欢而散。可是她回到家,镇上那几个恶棍地痞,就像是豺狼虎豹,虎视眈眈,慕容氏过得万分艰难,生计也是问题。赵公子已再娶,她对男人已经绝望。她便想,与这样磋磨度日,不如换得个锦衣玉食,好好将孩子养大。就再回头去找榴娘,同意卖身,只求个避难之所。”

“唉……”听众们两眼含泪,叹息连连。

“榴娘对此事万分谨慎。一来,以慕容氏的绝色,必定是艳压群芳,超过了花折里所有的姑娘;二来,慕容氏多多少少跟她有份交情,她也不想亏待了慕容氏。”

“于是,榴娘没有把慕容氏的名字写上玉牌,也没给她起花名,辟了三层最豪华的东暖阁,锦衣玉食地供着她,是慕容氏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以示与过去划清界限,叫做‘容娘’。”

慕瑶听到这里,猛地蹙起了眉头:“容娘?”

柳拂衣奇怪道:“怎么了?”

“容娘,蓉娘……”她嘴里默念着,摇了摇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没什么……”

“容娘接客,只接那王公贵族,人上之人,须得才貌俱佳,才有幸与她春风一度。榴娘觉得,这样,她算是照顾容娘了,即便是沦落风尘,容娘也算是个受人仰视的红姑。”

“只有一点不妥,便是容娘那个孩子。男孩养在妓馆多有不便,四岁以前还能同母亲日日待在一起,容娘接客时,托付别的姐妹照顾一下。四岁之后,却是没法时时待在花折里了,容娘只得给他些钱,嘱咐他在太阳落山以后在外面逛,后半夜再悄悄从后门进来,在小房子里睡下,不要惊动其他客人。”

“容娘待在‘花折’七年,见过她的人,都对她的样貌津津乐道,只是可惜她那样浑然天成的一张脸,隐在浓妆之下,没能昭显于世。”

“七年里,容娘的容貌一如往昔,似乎没有被时间影响,也没有染上风尘气,在权贵之间的名声越来越响,那一年,据说连先帝陛下也惊动了,借微服私访之名,一睹容娘芳容。”

“嘶……”下面的人吸着冷气。

“陛下见了容娘,很是喜欢,当夜便留宿在花折,夜里颠鸾倒凤时——”

他顿了顿,所有人都提起了气,“不知怎的,偏偏就是在那天傍晚,容娘那七岁的儿子忽然违背了母亲的叮嘱,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花折,冲进了房门,看到了母亲与别的男人交/媾的模样……”

“陛下骤然被扰,慌乱之下拿茶杯砸他,那小儿不知是不是吓呆了,竟跪在地上不肯走,一番拉扯,惊动了榴娘。”

“陛下本是来寻欢作乐的,秦楼楚馆的夜夜笙歌,本就是你情我愿,天下佳丽谁敢不在真龙面前笑着承欢?可那小儿用那样一双眸仇恨地盯着他,好似他强抢民女,欺辱人家母亲似的,不由得心里膈应,雷霆震怒,拂袖而去。榴娘苦苦哀求,花折才幸免于难,只得按照陛下的交代,将涉事的容娘赶出‘花折’,放她一个自由。”

“可是‘花折’才是容娘的庇护之所,‘自由’于她,反倒是劫难,她带着孩子,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榴娘也不肯答应再收她进来。”

“唉……”厅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的叹息。

“于是,慕容氏只得带着孩子离开了无方镇。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听说,有人在长安见过她,也不知道容娘此后有没有再遇到歹人。

“容娘就像是无方镇的雾,天亮之后便消失了,像是从未在此地出现过一样。”

*

妙妙将拉起被子裹到脖颈上,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滚到了床边。

夜色围拢下来,帐子里很快便暗了。他在外面点亮了蜡烛。

听说男孩子结束之后,大都没什么兴趣温存,她便趁着他起来点蜡烛的功夫,自顾自闭起眼睛,一个人安生睡了。

慕声回过身来,手却伸进被子里,抓住她的脚踝,将她从被子里一点点拖了出来。

“干嘛……”她慌张地扭过身来。

他身上披着衣服,睫毛在灯下凝着一点微光,低头吻着她裸露的小腿,柔光勾勒出他发丝的轮廓,简直美得像是一副名家画作。

凌妙妙红着脸抽了抽腿,想快点破坏掉这种诡异的虔诚美感,他便猝不及防地吻在了她脚背上。

一阵电流似的感觉骤然沿着脚背向上,她低低哼了一声,他便难耐地俯下身来压住了她,双手捧住她的脸。

凌妙妙眼疾手快,立即抵住他的唇,哭丧着脸:先亲脚背,再亲脸,什么顺序……

“睡吧,别折腾了。”她眨巴着眼睛望着

他,突然发现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眉梢眼角带着艳色,嘴唇嫣红,黑水银般的眼珠里水光潋滟,诱人至极,只想引得人去一亲芳泽。

这真是……真是……传说中的面含春色?

这荒诞的感觉,刹那间让她有些迷茫,刚才被睡的到底是谁?

她向后靠了靠,身上的痛楚又将她拉回现实,一把将他推下去,拉开被子盖住他,假意凶巴巴道,“快睡。”

少年眨着眼睛,无辜顺从地看着她,侧脸极美。

她心里一动,忽然无端想起说书老头形容慕容氏的话来。

“人情世故,她多半不懂,他一样一样慢慢教过来,便像是给一副未画就的美人图,点上了明亮的眼睛一样。”

“慕容氏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愈发美得惊人。”

她扭过头,细细端详着慕声在昏暗灯下的脸,果真惊心地发觉他的眉眼、鼻尖、嘴唇以至于眸中神采,就如同被打磨的璞玉渐渐生光,越发显露出从前不曾显出的秾艳之色。

妙妙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无端的难过,慢慢地拱到了他怀里,伸手搂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妙妙想,这一点温柔慰藉,在他那里已经算得上蜜里调油了。

那他原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呀。

——————

基本上接上了第二个感知梦。剩余疑问后来会解释到。

我觉得赵公子的行为很不道德但并非完全不能理解,慕容氏是没什么错,但她唯一的错也是致命的——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最后瞒不住了才说出来。不是每个成年人都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有些人不在意伴侣身份,但有些人真的在意。这个世界里,隐瞒真身和隐瞒婚史、隐瞒遗传病什么的没区别。赵公子的走,不只是“两句话”的问题,他整个爱情观都崩塌了,他根本不敢再相信慕容氏了。

颠倒性别举个例子吧。女孩子某天遇到一个长得很帅,非常完美的男生,费尽心力把他给追到手了,放弃了富二代身份,跟家人断绝联系跟他成家生活在小镇上。她每天都在想,这么完美的人怎么被她给找到了。

然后家人来找了,跟女孩说你现在这个丈夫有问题,他不是普通人,他展现给你的样子不是他的本来面目,是他按照你心里理想的标准去塑造的一个假人,快点跟我回家去过正常生活吧。女孩去找丈夫对质,对方也承认自己不是普通人。

这能不恐慌吗?有的人肯定很害怕,选择回家去了,哪怕怀孕了也打掉回家了。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呢?家里人再不讨人喜欢,至少是真的可信任的。

何况男性相对女性来说是比较理性而且心狠的。

但最残忍的是,教会了一个不懂爱的人怎么去爱,再将她抛弃。爱人抛弃,众口铄金,人性之恶,都是慕容氏堕落的理由。

☆、迷雾之城(十)

这是妙妙头一次主动伸手去抱他。

慕声怔了一下, 不敢动了,连呼吸都不自知地放轻, 全部的注意力不动声色地集中在她的手搭住的地方。他感觉到妙妙搂着他的腰, 用力紧了两下,低声道:“今天都没去成花折, 等慕姐姐他们回来,让他们给你复述一遍?”

原是为这个。

他心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的事情,向来没人在意, 现在竟有人比自己还上心。

他顿了顿,很乖地应:“嗯。”

凌妙妙完成了安抚,准备抽回手,他手臂却飞快地一夹,将她的手无赖地压在了自己腰上。

妙妙哭笑不得, 没再挣扎, 在昏暗的烛光下, 以这种古怪的姿势搭着他,忽然小声道:“子期,你是不是害怕听那个故事?”

慕容氏的故事已经过半, 他应该可以猜到后面是如何的急转直下。

他寻觅了那么久的真相,临到跟前, 却近乡情怯了。

半晌没听见他有回音,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睫毛忽闪了几下:“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很久了。”

他不作声,留恋地反复摩挲着她的腰侧,将那里摸得热乎乎的,半晌,手伸到腰后将她一揽,一把压进怀里。

妙妙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寝衣,还是刚才随便套的,二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推了推他的胸膛,像是小动物的挣扎。

“嗯,我怕。”他的声音忽然低低地从头顶传来。

凌妙妙顿了顿,不挣了,仰头看着他的下巴,嘟囔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英雄不问出身?”

说完,觉得有点人微言轻,补充论证似的,在他冰凉的脖子上轻轻啄了一下,不太熟练,警觉得像是叼虫子的啄木鸟。

他一僵,手臂登时收紧了,那一下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仰着脖子等了半晌,也没等来第二次。

他顿了顿,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有些委屈:“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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