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白羽摘雕弓作品黑莲花攻略手册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她的声音细细,破碎,似乎真的含着无限的疑惑和不甘:”您看着 我的时候....像是在看着别人。“

仿佛有人捏着一根针, 猛地刺入心脏,他骤然抬头,她涣散的眼睛已无神,未干的泪依旧闪着亮光。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夫妻七载,相敬如宾,临了却只留给他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现在算是新鳏,却并未如预料般肝肠寸断。只是感到一阵疲倦和冷意,如潮水淹没全身。

他-动不动地坐在床边,阳光照在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颌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是精心作画的人一气呵成,浓淡粗细,恰到好处。

门"吱呀”一声推开,管家的声音小心翼翼, 仿佛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如何打扰: ”候....

”出去。”他背着门,语调平淡地打断。

外人看来,那背影萧索,如同被悲伤冻结。

只他自己知道,那是在疑惑。

修长的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青年男人的心脏,仍在有力地跳动着一一那是为什么?

结发妻子在他面前咽气,竟比不上几日前在安定门见那陌生妖物的一-面。那双漆黑眼眸对上他的瞬间,像-把利剑插进他的心肺,那样尖说的痛感,恍若人从梦中清醒的刹那。那时,那两个捉妖人的话何其荒唐: "这是您的骨....".

他眯起眼睛,窗外树叶摇摆。

别人?

他曾经看过东濠的人偶戏。戏台不过方寸之地,牵丝木偶统共只五个。

那场戏是薛氏强拉他看的。新婚伊始,不好拂了新妇的兴致。女眷们看得津津有味,唯他定定地望着那人偶出神。

上一出短戏,男偶和女偶是抵死纠缠的痴男怨女,这一出新剧,同个男偶和女偶擦肩而过,是素不相识的过路人。

一一也对, 终究换了新角色。

衣服被人扯了扯,回过头,薛氏的眼光怯怯,在一片叫好声中悄声问:”侯爷, 不喜欢吗?”

他这位妻子,肩膀过于瘦削,看起来总是有种软糯可怜的意味。

”惯得他。”赵妃哼了一声,过分亲昵地拉过薛氏的手, “他这人就这样,你看得高兴便是最好的。”

说罢,脸转过来向着他,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显出一点厉色:”轻欢, 打起点精神来。

”嗯。”他垂下眼睫,心不在焉地敷衍。戏台外光影纷乱,流光照在他脸上,是那样的风华无双,即便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似乎也可轻易被人谅解。

这门亲事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姐姐的看薛氏的热切眼神,仿佛看着一座恢宏的大匾额。

这样想,薛氏也是可怜人。

-出戏终了,他如牵线木偶,妥帖地携新婚妻子出宫回府。

他走在月色下,衣襟落满疏离的月光,拉出纤细修长的影子。打灯笼的下人离得远了,薛氏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不知什么缘故,忽然间拽住了他的衣袖。

现在想来,当时的薛氏,也不过是因为席间喝了几杯薄酒,想要撒撒娇罢了。

他的步子蓦然顿住,这一拽仿佛即将入睡人忽然被人一推,推散了混乱而轻浮的梦境。

他想到一双手。

水葱一样的指尖,先拽他的袖子,-点点攥紧了,随后试探着去握他的手腕,带着佼黠和依恋,他反手扣住那双冰凉的手,那人便无声地笑了。

她低着头笑,带着桂子香的清风拨过她两缕柔软发丝,两眼的弧度被纤长睫毛点缀,面颊粉红。

他没能等到她抬起眼来。

薛氏见他脸色大变,以为他不喜触碰,讪讪地收回手去,引路的小厮见他们未跟上来,折回来唤他,不稳当的幻觉便清醒了。

一一那不是薛氏。

他在晚风中茫然抬头,一遍遍回想着见过的命妇,Y鬟乃至于歌妓,没有一个是她。

"侯爷是不是又头痛了?”小厮将他扶住,”娘娘说了, 再吃-回药,就不会再头痛了。”

一年前堕马,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时时头痛,长姐告诉他,昏迷之前,有应袭的官未做,心爱的人未娶。

他的人生仿佛就此割裂开来,醒来的他,似乎要完成另一人未竟的事。

于是他做了官,娶了薛氏,日子像一场大梦,快乐抑或是痛苦,都浮于表面,不能探入心底。

直到新婚之夜,新娘子自己掀开了盖头,烛光映在她的手指上,雪白的手捏着殷红喜帕,直到那个瞬间,他才真正接受这是他心中所爱。

可若是她,是刚才那个人,又是谁呢?

人人都知道轻衣侯孤傲淡薄,因无意于仕途,这闲差当得也不咸不淡,只做分内之事,从不与人应酬往来。

薛氏即将临盆,正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休沐回家,避开不想面对的闲事。

哪怕是飘在天上的人,一旦做了丈夫和父亲,多少也要负起些责任。

他的温情向来不多,点到即止,恰到好处,薛氏的失望,他心里明白,只当自己本身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唯独那段日子她很满意,仿佛只要他在家里待着,便能使得充满忧思的女人停止乱想。

薛氏已午休睡下了,屋里静默地染着暖香。他倚在窗台边,以手支着下颌,暖融融的光照在他眼睫上,不经意间便打了个盹。

年轻的女子,拎着裙子背对着着他站着,脚踝纤细,小腿笔直,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半弯着腰,侧过身来的时候,能看见她凸出的小腹。

不似寻常妇人腰身笨重,走路像鸭子摆步,她的有孕,像是在她纤弱的身上捆了-只球,越发衬得她骨骼纤细,仿佛一弯就能折断。

”找什么?”

真奇怪,即使她有了身子,他依然能够一手将她抱起来, 轻松地抱离了地面。

一他从未想过自 己能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像是掺了蜜糖。

她纤细的臂搂着他的脖子,依然左顾右盼:“找猫儿。 ”

那声音柔和,在耳边酥麻作响。

“送到隔壁去了。”

”为什么?”她扭过来了,面目模糊不清。

抱着她到床边,仍然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一 刮她的鼻尖:”也是有身 子的人了,不怕冲撞了你?”

床帐旁边摆着香炉,烟雾如小蛇升腾起来,慢慢勾勒出满室如云的雾,她安静地坐在云雾那头看着他,闻言,抿着嘴浅笑了一下,双瞳似秋日的湖。

扇子带着香风席卷而来,搅散了梦境。

他睁了眼,刺目的日光使得眼皮滚烫发红。他的心仍在疯狂地跳着,眼前模糊-片。

那样的喜...那样喜....

抱着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侯爷,热吗?”打扇的女子声音压得低,白纱覆面,盈盈美目乖觉地看着他,隐隐流露着期许的神色。

他-回头,心下了然。薛氏孕中嗜睡,还在帐中未醒,这便有不安分的抓着机会凑上来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这-觉醒来,他极英俊的眉目含情,柔和得仿若刚硬的山峦被桃花树覆满,也难怪这Y鬟误解了什么。

他对于斥退有心人这种事,算得_ 上驾轻就熟,可是甫-回头,见扇子的风吹动的轻薄的白色面纱的一个角,刚要起的话头,便奇异地收住

他望她一眼,抽出她手上团扇,一言不发地捡起笔,蘸饱了墨,于上面胡乱勾勒,心还停留在方才的梦中。

”侯爷。”那女子被夺了扇子,越发胆大起来,别了别耳畔发丝,含羞带怯睨着扇面上的红梅枝丫,”奴婢想要芭蕉。 ”

他的笔一顿, 抬眸望向窗外,隔窗外小院墙角立了一株芭蕉,迎风分翠。

一一芭蕉笔画比树木多, 画的时间也更长。

他随手画了两笔,忽然一阵心悸,恍惚中幻觉与现实交错,小院里飘着雪花,他握着一只冰凉的手, 带着她-笔笔地画院外芭蕉,先晕染,再勾勒,将那干枯濒死的芭蕉叶画得挺括如新生。

”天冷,快些回去吧,小心冻着。”他落笔草了,她还不依,捏定了笔不放,睫毛眨着,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不冷。 ”

”你知道吗,麒麟山终年飘雪,我们便在雪中跳舞。”

他的鼻尖埋在她领口,一点温热的香气飘飞出来,她的发丝柔软,被雪打得微微润湿。

他的手向下,隔着衣服摸了摸她凸起的小腹。

”此....你我...心中期.....

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仿佛是被那卷着雪花的大风吹散了。

”子期....

夏然而止,如同风雪一并灌入口鼻, 刹那间一片空白。

他撂下笔,靠在椅背上,有些呼吸困难。

那丫鬟曲解了他的意思,脸色绯红,大胆地靠近了他:”奴婢叫秋容....”

他的眼里爆出些血丝,拇指痉挛般按动动着刺痛的太阳穴,骤然发问: .... 叫什么?”

“秋容...

容.......

”出去。”他闭上眼睛,扬手-折,便将团扇折作两半,墨迹蹭到了手心,潮湿粘稠的,仿若血迹,“滚出去。 ”

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他的骨节发白,径直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他昏迷时,恰逢薛氏临盆,轻衣侯府乱做- -团。迷迷糊糊间,听见长姐与旁人的对话。

”赵妃娘娘,臣一早便说,这是一步险棋....

”本官只这一个弟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让他活着,听见没有...

”为今之计,只有施全咒术,可是如此-来,一旦反噬,便....

”不会的...快些施咒吧,他不会再想起来的。”

”一 来人!”她的声音尖利, “去把那柱芭蕉拔了。府里带名讳里带容字的,全部改掉,以后哪个不长眼的再敢勾引侯爷,本官剁了她的蹄子!

“唉..

第120章 番外:落青梅(二)

薛氏的大丧在六月举行,那个月里,轻衣侯的长子熠重病不治,幼女流落在外,未能寻回,儿女双全的轻衣侯,刹那间又做回了孤家寡人,外人口中都道可怜。

那时,钦天监的方士们正与前来超度的和尚争吵。一片嘈杂中, 他一人跪在灵堂前,肩上落满大雪一般的白幡纸。

他仍在想着薛氏最后的话。

一一您看着我的时候, 像是在看着别人。

”侯爷。”小厮轻唤他一 声,手里握着一 只缀着厚重穗子的香囊,看起来有些为难:“奴才在夫 人的遗物里...找到了这个...

他低眼一扫, 巴掌大的香襄上是重I刺绣,银线麒麟栩栩如生。

这香囊他再熟悉不过,五岁上奶娘为了绣他,熬坏了一双眼睛,从此他贴身配在身上,直到刚成婚时,不慎丢掉了。

那时他发动全府人去找,终究没有结果。他曾为了这个,在奶娘坟前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接过香囊来,穗子在空中摆动,划出一道弧线。

一一薛氏要它做什么?

香囊入手,却是沉甸甸的,打开,里头是一锭金子,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

还有几张卷成筒的薄纸,原是房契和地契,过了七八年,折叠的边角都磨损破烂了。

灵堂摇曳的灯火跃动在他脸上,他抿起薄唇。

是他名下的房契和地契。

“还记得七年前,这香囊是怎么丢的么?”他回头睨着管家,目光泛冷。

七年前堕马,失去若干记忆,开始头痛,薛氏藏了他贴身的香囊,还有她口中的”别人”,桩桩件件,都蹊跷得很。

”这奴才 哪儿能知道?”管家的神情躲闪。

赵家高门大户,嫡生的唯有一对男女,男的不学无术,女的便要霸道上进,这算是惯例。

长姐的手一向伸得很长,像是长着触须的鱼,以家族荣光为由,盘踞了他的世界,他从来都知道。

扫视着管家惴惴不安的表情一 像这样装傻充愣的下人,才能在大浪淘沙中安然活下来。

”你跟本候也有十几年了。”他垂下眼帘,语气很平淡,”觉不觉得, 我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依然是赵妃娘娘手上的提线木偶?”

这样的灵堂里头,白幡铜钱飘荡,一向傲然不肯多话的轻衣侯妻子亡故,孑然一身,对着一个下人自嘲起来,实在令人目不忍视。

这招果然奏效,管家吭哧了半晌,终究是同情占了上风,红着眼圈”扑通”一声跪下来, ...双才不敢瞒侯爷...."...

他左右顾盼,见四周正是一片嘈杂,便膝行两步,小心地凑近了他:”侯爷堕马那一日, 将这个香囊带在身上,急着要去什么地方,临出城门,马儿发了狂....

他定定地看着管家: ”我要去什么地方?”

这...对方又犹豫起来。

他手里捏着那几张薄纸,指尖抚摸着香囊上的呢绒,骤然间摸到-块凸起,他怔,手指伸进去,细辩,那是几个个在夹层里缝上去的字,似乎是人专门将香囊翻过来缝好,再小心掩藏在里面的。

针脚粗陋,不像是女人做的,更大程度上,是他自己仓促而行的手笔。

“暮、容、.....

他-个字个字辨认出声,如同万钧雷霆劈下,就仿佛一寸一寸揭开和肌肤融为一体的伤疤。

管家的脸色刹那间煞白。

”侯爷,侯爷您不能走...”管家似乎是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追了出来,一脚踩进水洼里,泥水四溅。

灵堂外早已变了天,狂风席卷,吹动着落下的雨丝四处飞溅

,呼呼的风声穿梭在干枯的枝丫之间,他的衣裳转瞬间便被打湿了。

”闪开。”胯/下马儿扬蹄狂奔,踩碎了满地的积水,刮下了迎面而来的树枝,眨眼间甩掉了身后跟着的人。

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松了松紧握的缰绳,松垮垮地坐在马背上,因为太过用力,手心和踩着脚蹬的足都被磨出了血迹。

没有人知道,那三个字出现在他眼前时,即便是默读-遍,也会承受千刀万剐之痛。

这一痛,让他骤然想起了薛氏临盆前的事情。

院角的芭蕉树,面纱,秋容,最终归结于幻影,幻影中被他抱着的人。

雨点打在他脸上,与额角滑落的冷汗混在一起,不住地刺痛眼睛,直刺出了眼泪。

果真有个“别人”。

这“别人”却不是别人。

颤抖的手握紧马鞭,猛地加速,一路扬蹄 飞奔到郊外。

“吁一-”一夹马腹,马儿摆头,雨丝打在它油亮皮毛上,化成一颗一颗的水珠,咕噜噜往下滴落。

天色已晚,隐约只看得到远处从丛树木的轮廓,如同被墨色渲染。马户老头吹着口哨,斜带着竹编的斗笠,正在检查马棚和食槽,闻声转过脑袋,似乎是辨认了一片刻,才惊喜地认出了马上的人,赶着小跑过来,将斗笠摘下。

”呦,侯爷怎得不打伞?”

"我的驹子呢?”他翻身下马,头发也在滴着水,脸色发青,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这突然转冷的天气。

但凡远行,他一定来换一-匹能行千里的骏马,平日里将它放养在马群中,这是他和马户从小到大心照不宣的事情。

自堕马以来,足足七年,他未曾涉足此地。

”喂着呢,喂着呢。”马户颠来倒去地承诺,将手上斗笠作伞,滑稽地罩在他头顶, ”小的这便去牵来....

”不必了。”他打断,喉结动了动,半晌才艰难发声,”上一回我来牵它,是打算去哪里?”

...."马户转身的动作骤停,表情像是犯了什么错误。

”告诉我。”他拔高声音,雨疏风骤,风声如鸣咽,手里攥着的那枚香囊有些变形了,金锭的边缘硌在手心,生疼。

"上一-次,七年前....马户顿了顿,低头恭恭敬敬地回应, ”您要牵最快的马,连夜出城去,越快越好。”

“去哪儿?”

”说是南边,一个叫无方镇的地方。”

无方镇...他的瞳孔收紧。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又似乎是已经听过无数次。

丝丝缕缕的云,经久不散的雾,夜夜笙歌,无忧无惧....

”您告诉小的,有人在那里等。”

"夫人即将临盆了,故而要快。”

”小的问您,还回来吗?那时您已经策马奔出好远了,回过头来说,不回来了。”

“当时您笑着说,就当长安城里,从未有过轻衣侯。”

6.

  如果觉得黑莲花攻略手册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白羽摘雕弓小说全集黑莲花攻略手册,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