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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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儿端着热水来伺候说:“苏太太醒了,老爷陪着一夜呢,整宿都没睡。”一边说,一边拧了热巾子递给柳芙擦脸,“大小姐,苏太太连命都豁的出去,老爷就算不信她,也不会那么冷落了吧。那咱们昨天费那么大的劲儿,岂不是白费心了?”

结果都在柳芙意料中,所以,她根本不惊讶。

“没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至少,咱们也伤了苏氏的元气。”柳芙不甚在意。

这回不管怎么样,至少柳芙自己也得到了些好处。府里姚管家夫妻留不得了,府外,爹爹也亲口答应她,让她继续插手家族生意,怎么说,都是一个好的开端。

苏氏有儿子伴身,那对他们这一房来说,就是功臣。就算她不搞出自杀这一幕,想必看在柏哥儿份上,也不会真的将她赶出去。

说到底,他爹还是想要儿子的呀。

柳芙心想,往后在爹爹跟前,怕是也得藏着掖着些事情。就像她昨天说的那样,爹有了别的女人,有了别的女人生的儿子,他便不再只属于她们母女三个。

柳芙的目的是不让苏氏搞垮柳家,至于别的,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管。

洗了脸,在脸上擦了雪梨膏。而后坐着,让金雀儿给她梳头,一切收拾妥当后,柳芙才想起顾晏来。

“夫君呢?”

金雀儿道:“姑爷一早便起来了,跟大姑爷还有大爷二爷三爷在一起。”

柳芙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此时此刻,她倒是有种看好戏的心态。她想着,大哥昨晚丢了人,现在再面对自己妹婿,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走,咱们去找大嫂大姐她们玩儿去。”柳芙起身,却迎面撞上跑得气喘吁吁的银串儿。

“银串儿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情?”柳芙扶住银串儿问。

银串儿道:“姚嬷嬷……姚嬷嬷不知道怎么的,死在村头那棵歪脖子树下。现在……现在刘县令已经带着仵作过来了,老爷……老爷太太……他们也去了。”

“姚嬷嬷死了?”柳芙大惊,“怎么死的?”

银串儿摇摇头:“大小姐,先别管她是怎么死的了,现在是姑爷出事了。有人说,大半夜看到姑爷往村头去过,说他有嫌疑。现在,刘县令正要押人回去审问呢。”

柳芙忙推开银串儿,往外面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柳芙:敢惹顾蜀黍,一个个都不想活命了!

第15章

姚妈妈是吊死在村头的那棵歪脖子树上的,一大早村里有人路过,看到了,就立即告诉了村长。村长见死的人是柳家的奴仆,一边立即派人去告诉柳家,一边也立即让人赶牛车去县衙门报案。

柳芙一路小跑着到村头的时候,村头那棵歪脖子树下,挤了一堆人。

几个腰配大刀的捕快,将不相干的村民挡在外面。柳芙说自己是柳家大小姐,捕快才放人进去。

姚妈妈躺在一张凉席上,整个人脸白得吓人。脖子上一道勒痕乌黑的,眼睛紧闭,头发都冻得结了冰。

一个穿着七品县令官服的年轻男人站在旁边,正看着另外一个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见中年男人结束了检查,将工具一样样收回来后,才问:“唐仵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姓唐的仵作接过一旁徒弟递过来的湿巾子擦了擦手,才微驼背回话道:“是淹死的。”

“淹死的?”刘县令轻蹙眉,又朝躺在凉席上的姚妈妈看了眼,问唐仵作,“那怎么会吊在这里?”

唐仵作道:“下官只管验尸,至于查案……还得大人您来。”

刘县令没说话,只暗暗点了点头。他榜上高中后,被分派到这里来任县令一职,上任还没有多久,这差不多是他遇到的第一桩谋杀案。

既然唐仵作说是先被水溺死,之后又吊在这里,肯定不可能是自杀了。

“先将人带回义庄。”刘聪下命令。

苏氏也在,亏她才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也敢继续出来嘚瑟。苏氏自从来了后,就没停止过哭,一双眼睛红得像是桃子一样。

“昨儿还好好的呢,想着等今天一早,便送她见官。可是谁又想得到,竟然就死了。”苏氏哭成了个泪人儿,手搓着帕子抵在胸口,“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了她,谁跟她这般大的仇怨。”

苏氏身边的丫鬟娟儿忙说:“有村民说,瞧见姑爷大半夜出来过。而且,就是朝村头方向来的。”

苏氏看向柳芙,秀气的脸拧成了麻花,痛苦地问:“大小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闹了这么一场,到底为的什么啊?你要是看不惯我,可以直说的。我……”她侧仰头,看向柳重山,“只要老爷一句话,我立即收拾东西离开柳家。只是,希望老爷日后可以护着些柏哥儿,毕竟柏哥儿还小,不懂事。”

柳芙哼哼道:“姨娘身子好利索了?这才捡回的一条命,可别再这样造作没了。你要是再闹这么一出来,爹爹那么疼你,可是要心疼的哦。”又叹息,兀自感伤起来,“我就没你这么好的命了,那回我被害落水,险些死掉,也不见爹爹多疼啊。”

“说不定当时我死了,也就死了。爹爹伤心一两天,有儿子抱着,有姨娘哄着,哪还会记得我这个大女儿啊。可怜我娘跟我妹,没了依靠,只能任人宰割。”

柳重山微垂头,一言不发。

苏氏便不再说话,只默默淌泪。

捕快拿了担架来,已经将姚妈妈抬到了担架上。刘聪看向顾晏问:“你还有什么说的?”

“小民无话可说。”顾晏不卑不亢。

立即有人低低说着悄悄话:“这么说,就真的是柳家的姑爷杀人了?”

另外也有人附和着:“应该是他没错了,他没否认。再说,我听说昨天晚上,柳家闹了一桩大事。说是前段日子,这个姚婆子害了柳家大小姐。这不,新姑爷疼媳妇,一怒之下,就将人杀了。”

“都吃饱了撑的吗?”柳芙转身怒视那些嚼舌根的人,一张粉白的脸板着,倒真有些威严在,“凡事讲究的是证据,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只说有人看见是我夫君,就想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了?我告诉你们,想害我们,门都没有。别回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边哭去吧。”

说罢,柳芙看向刘聪,据理力争道:“刘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的,因为给妻子出口气而动手杀人,这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明明知道今天就要将人送衙门了,还半夜杀人,不是多此一举吗?”顿了顿,柳芙轻扯唇瓣,竟然露出笑来,转身看向苏氏道,“姨娘,也有可能是你怕姚妈妈去了衙门会揭发你的罪行,你才动手杀人灭口的。若说杀人动机的话,苏姨娘你也有。”

苏氏倒是不怕这个的,她郑重道:“大小姐说得对,我也有。不过,老爷一整夜都陪在我身边,我又怎么杀人呢?”

“你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喽。”柳芙说,“或许,有人帮你。”

苏氏严肃说:“大小姐,你可以怀疑我,但是却不能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刘大人,姚妈妈死得冤枉,她生前是我的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一定竭力配合大人的调查。”

“多谢。”刘聪点头。

苏氏望向顾晏问:“大小姐一直说姑爷冤枉,那么我很想知道,姑爷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做什么?难道,在这村里有什么人,你是认识的?半夜出来会见朋友的?”

顾晏眉眼冷清,语气清淡疏离:“此事与你无关,无需废话。”言罢,看向刘聪,“刘大人,请吧。”

他伸出双手来,示意刘聪拷上他。

“夫君!”柳芙着急,暗中使劲扯他袖子,奈何顾晏无动于衷。

柳芙说:“昨天半夜那个人不是我夫君,我们一整晚都睡在一起,我可以给他作证。”

刘聪道:“柳大小姐,你可知道,做伪证是要下大狱挨板子的。”

一听说要挨板子,柳芙立即吓得闭了嘴,下意识又要摸屁股。不过,碍着这么多人在场,她到底没做出那么不雅观的事情来。

柳芙脸上惊恐畏惧的表情,一一都落在了顾晏眼里,顾晏便也想起曾经命人打过她板子的事情。

想必,那件事情是真的吓到她了。

不过,不打不长记性,实则该打。她胆子是越来越大,竟然敢大闹京兆府府衙,再不治治她、搓搓她的锐气,一来干扰他办案,二来,将来吃亏的人也是她。

贵京城城内,鱼龙混杂,她不过一介商户女,谁给她的资本胡来的?别说是嬴皇后一党人,就是随随便便一个三流勋贵,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当然,若真是实打实的二十板子,她早小命不保了,又怎么会养个把月就又能活蹦乱跳。

顾晏双手已经被拷上,柳芙还是拽着他袖子,都快哭了:“夫君!”

“清者自清,我相信刘大人。”

刘聪给顾晏递了个眼神,顾晏暗暗颔首,彼此彼此心领神会。顾晏于此处,一来是配合刘聪,让他暂时堵住百姓之口。二来,他半夜到底去了哪里,也是的确不便透露半字。

去牢里暂时呆两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郭氏脸煞白,走到女儿身边:“芙姐儿,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好不好?你别担心,女婿都说了,清者自清,肯定没杀人。而且,刘县令是清官,他不会乱判案的。”

柳芙其实心里并不是太怕,毕竟顾家背景硬,就算暂时落魄,但至少老夫人的大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若真的出事,老夫人肯定第一个冲出来护人。

再说,顾晏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人随随便便就给他安一个罪名。这种事情传出去,他以后还混不混了?

柳芙只是心中疑惑,姚妈妈到底谁杀的?

她觉得,此事肯定跟苏氏脱不了干系,可偏苏氏又有不在场的证据。那么,会不会苏氏早在府外结识了什么厉害的人?眼下见苏氏要遭难,便帮她杀了姚妈妈灭口,顺便再嫁祸给顾晏。

真是好手法啊,一石二鸟。

*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柳重山也没心情再留在乡下吃酒,立即带着一家人打道回府。

回了县城后,柳重山便立即喊人来,让他去衙门打探消息。

至于柳芙,没跟着回娘家,直接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回了顾宅。人才进屋里,坐在屋檐下择菜的宋氏瞧见了,忙丢下手里的菜来,跑到柳芙身边问:“回来得挺早的呀,这才过晌午呢。”

柳芙便问:“三嫂,祖母歇下了吗?”

宋氏见柳芙脸色很难看,一下子有些慌了神:“祖母歇下了,出了什么事情?”

柳芙在院儿里来回转着,倒也没瞒着宋氏。

“夫君被刘县令抓了,现在人在衙门里。”

“你说什么?”宋氏胆子小,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眼睛也瞬间黯然失色起来,只喃喃说,“怎么会……这怎么会……”又一把抓住柳芙,“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说来话长。”柳芙只着急见老夫人,一时间,倒是没心思跟宋氏说缘由。

瑛婆从上房出来,道:“老夫人问,可是四爷四奶奶回来了?”

柳芙忙迎过去问:“祖母醒了?”

瑛婆道:“老太太压根没睡得着,说是心里闷得慌。四奶奶,您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事情?”

柳芙说:“瑛婆,我想见祖母,有很着急的事情。”

瑛婆见柳芙表情严肃,定定望了她有一会儿,又见自家四爷没在,心下有些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忙说:“你进来。”

顾老夫人抱着个汤婆子坐在炕上,柳芙一进屋去,就跪在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问:“怎么了这是?”

“祖母,夫君被抓了。”柳芙手紧紧攥住老夫人的袖子,仰着脑袋,眼里还有些泪光。

“怎么回事?”

柳芙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全部都说了,当然,顾晏大半夜是因为想睡她没睡到才跑出去,这个最根本的原因,她没说。

老夫人毕竟是经过事情的,听后,倒是也没怎么着急。

自己孙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杀人这种事情,他万万不可能去做。再说,刘聪那孩子是旧识,就算暂时将人押下了,过不了几天,也就会给放了。

“来,起来。”老夫人弯腰,亲自扶起孙媳妇来,“好孩子,别哭,没事的。澄之的性子我了解,他是肯定不会杀人的。所谓清者自清,他没做过那样的事情,便不可能获罪。”

“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就算迟早会放了人,可是吃牢饭总归很苦的。祖母,我明天打算带点热饭热菜去牢里,看看他。顺便也告诉他,他会没事的。”

“也好。”顾老夫人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有些日子没见着刘聪那孩子了,平时因为顾忌着彼此的关系,不敢多接触。这回,恰好是一个机会。

*

而柳府那边,柳重山派出去的人也很快带回了消息,说是县衙暂时没有开审。

柳重山自是不信这个女婿会杀人,所以,他会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将人尽快从大牢里捞出来。柳重山心中也很疑惑,那个姚妈妈,到底会是谁杀死的?

姚妈妈一死,无论如何,柳重山是真的不敢再多留姚管家在家一天。姚妈妈是死在明秀村的,而且事情的起因,也的确是因为芙姐儿。

姚管家跟姚妈妈是夫妻,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怨气。若是继续留他在府上,再让他掌府中大小事的权,迟早得出事。

想明白这一点后,柳重山立即让小厮喊了义子秦忠进府,吩咐他去购置宅子,他要尽快接荷姐儿夫妻进城来。

消息传到苏氏那边,苏氏狠狠摔了好些东西。董绣春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柳芙!柳芙!”她恨得咬牙切齿,表情狰狞,“臭丫头,迟早该死。”

自从臭丫头捡回来一条命后,她是被逼得一退再退。若不是她豁得出去敢拿命去赌,怕是现在,早被死丫头连根拔起了。

可就算她冒死一搏,现在也是元气大伤。

她轻轻松松就要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两间铺面,之后,又是拔了她在府里的得力助手,改添成自己的人。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插手柳家的生意了?

苏氏正想到这里,便有一个老婆子匆匆跑进来汇报说:“苏太太,奴婢刚刚得到消息,说是老爷喊了秦公子进府来,奴婢听奉茶的丫头说,好像在谈让大小姐管家里生意的事情。”

第16章

“什么?”苏氏听后,更是火冒三丈。

她心里积压着的怒火,更加熊熊燃烧起来。她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来,牙齿也打颤,一双眼睛里,含着恶毒的光,仿若想立即将柳芙碎尸万段一般。

她来柳府有四年时间,这四年来,她处心积虑去经营,好不易一点点抓住老爷的心、一点点渐渐掌控柳家的生意。为了达到目的,四年来,她是日日夜夜都在算计,都在演戏。

柳重山是生意人,精明得很,一般的小把戏,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而且,她进柳家的门,还并不是因为得柳老爷喜欢,不过是因为一个错误。

正因为这个错误,柳重山起初对她也避而不见。起初怀身子的那一年,她一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不得老爷宠爱,身份又不明不白,不知受了多少冷落跟白眼。

日子渐渐一点点好起来,是她生下柏哥儿的时候。所谓母凭子贵,她正是这样的。

她从来都不是甘于向现实低头的人,日子不好过,她会绞尽脑汁想办法让日子好过起来。所以,生下柏哥儿后,她便步步为营。对老爷欲擒故纵,却适当装可怜博同情,再利用儿子拴他在自己房里。之后,找个适当的机会,她开始插手他外面的生意。

老天对她不公,让她从小就被父兄卖给董家为童养媳,嫁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男人为妻。但好在,老天爷也算是公平的,至少让她拥有野心跟胆识。

她倒是也没有自负到真觉得自己多聪明,但至少比起郭氏那个绣花枕头窝囊废来,她自认为是好太多的。

她也庆幸,柳府的太太,是那样一个棉花团子,任她捏扁搓圆,任她当猴子耍,却还跟她称姐道妹。

这几年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就在前几天,最难对付的柳家大小姐,也差点如愿丧命。

可没想到,命运真会捉弄人。柳大小姐不但奇迹般的又活了,而且一醒来后,便开始与她敌对起来,而且态度手腕都特别强势,一再的连连反击,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苏氏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柳芙一早就发现了她的心思?从前之所以维持表面的平和,是故意的?就想找个机会将她连根拔起?

还是说,有人在她跟前说了什么,而她又非常信任那个人。

苏氏渐渐安静下来,坐在桌边,皱着眉心,她忽然想到了顾晏来。

柳重山慧眼识珠,觉得顾晏绝非池中之物,苏氏也这样认为。所以,苏氏根本不愿柳芙嫁给顾晏。

她暗中派人去调查过这个顾家,顾家不是本地人,十年前才搬来富阳的。再往前查,却查无可查。有关顾家十年前的一切,根本是一片空白。

所以,她觉得顾家不简单,顾晏更不简单。

这个顾晏,临危不乱,深藏不露,绝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绝非仅仅只是一个不冒头的生意人。还有顾家那个顾晟,明明才华横溢,却不去考科举,而只呆在一个私塾里做教书先生。

苏氏想,或许是这个顾晏察觉了什么,是他告诉了柳芙。

那么,他也发现了柏哥儿的真实身份吗?他接下来又想怎么做?

姚妈妈的死,的确是让她从困境中解脱了。但是她并不认为,顾晏会就此陷入这桩命案中,他迟早会被放出来的。

苏氏脑子里很乱,她想,不管怎样,事已至此,她都必须另想办法。

苏氏忽然抬眸,看向安安静静立在身边的女儿董绣春。

苏氏恨毒了董家人,也恨毒了她那个死鬼前夫。所以,对跟死鬼生的两个孩子,她也都不怎么上心。

带女儿在身边,也是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在柳家,凡事都束手束脚的。有女儿在,也能多一个帮手。

秦忠是老爷外面生意的得力助手,正值盛年,且尚未娶妻。苏氏对秦忠,早就怀了心思,想着跟他成为一家人。女儿过完年就十五了,若是能够跟秦忠结为夫妻,有这样一个姑爷在,她办事也会轻松很多。

不过,这个秦忠为人也是极为谨慎,办事情井井有条且滴水不漏。他眼光也高,若不是柳芙那死丫头嫁了别人,怕是就得嫁给他了吧。

“娘,您怎么这样看着我?”董绣春被自己母亲看得心里发毛。

苏氏却笑起来,拉过女儿的手道:“春儿,别怪娘这些年冷落了你。娘需要照顾你弟弟,还要帮着老爷管铺子里的事情,毕竟精力不足。不过,你的婚事,娘会替你好好做主的。”

董绣春脸红,低下了头。

“你们都下去吧。”苏氏遣散了屋里的丫头婆子,这才问女儿,“喜欢秦公子吗?”

董绣春忽然脸更红了,双手揪着自己衣服下摆,低声说:“秦大哥年轻有为,春儿不敢喜欢。”

“你是我的女儿,你不需要自惭形秽。”苏氏见不得女儿贬低自己,她没什么低贱的,“春儿,娘会想办法,让你嫁给秦忠。”

“娘!”董绣春匆匆抬眸,望着自己母亲,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好了,别哭,有什么好哭的。”苏氏继续道,“你要是能嫁给秦忠,对娘也是一方很大的助益。你要记得,将来做了秦太太,别忘了娘跟你弟弟。”

虽然董绣春知道娘心里只爱弟弟,对自己利用的成分居多。但是,只要能让她做秦太太,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娘,不但你恨柳芙,女儿更恨。”董绣春紧紧咬牙,一双细白的手攥得死死的,她看向远处。

她嫉妒柳家大小姐,明明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她的命却比她好很多。从小就锦衣玉食,还有疼爱她、愿意宠着她的爹娘。

每回见她们姐妹手牵手笑嘻嘻回来,她心就如针刺般疼。

她越是想她消失,越是不想看见她,她就越是晃在她跟前。她跟娘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她只随随便便三言两语,就把什么都弄没了。

若是她嫁了秦忠,她便可以扬眉吐气。

*

柳芙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起来,就顶着两只熊猫眼。

允哥儿跟皎姐儿不懂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看到自己婶婶眼睛下面青了一块,还笑话她。柳芙顺势揉了揉兄妹俩的团子脸,然后抱着皎姐儿在院里转圈跑,吓得皎姐儿叫着喊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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