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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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曼娘跟张笙的婚事,原是云盎在出征之前就跟张家父母定好的,年底说好,婚期定在来年开春的三月份。

奈何西南战事紧急,云盎不得不提前几个月随晋王杨澈并唐国公父子一起出征。虽他人不在,可保媒人在,当家主母苏氏还在,因此,婚事该是照常举行才是。奈何张家早有悔婚之意,便以云盎出征为由,将婚事一拖再拖。

一开始,张家到底是有些畏惧云家的,话说得也比较委婉。只道云将军远征,云夫人又正身怀六甲,若两个孩子此时草草完婚,怕是不吉利。可后来渐渐的,张家不但举家搬出了云府,甚至还找了当日保媒的媒人,直言要退婚。

苏氏因有孕在身,曼娘又是待嫁之女,两人平日没事就只呆在自己屋里,哪都不去。因此,那张家打发来的赵媒婆还未见到苏氏时,便被婉娘跟苏妈妈给请回去了。

婉娘的意思很明确,娘正怀着小宝宝,万不能动了气,凡事都得等娘生完孩子后再说。

到了七月中旬,苏氏顺利产下一名男婴,且母子平安。

生产当日,天空一片乌黑,燥热得很,甚至午间还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

产婆说产房晦气,叫婉娘出去等候,但婉娘一直赖着不肯走。她是很担心母亲的,母亲之前小产过两次,不论后来月子时吃了多少补品,但伤了的元气,是怎么也补不回来的。

她怕自己这一走了,母亲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人家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而母亲已在鬼门关走过两遭了,虽然她生姐姐跟自己的时候自己未瞧见,可此番见母亲叫得如此痛苦,婉娘也跟着哭了。

直到产婆大叫说“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呢,跟夫人您长得可真是像”时,婉娘才止住哭,抬头时正看见产婆自母亲双腿下拎出一个血淋淋的小肉团。

产婆将这云家的小郎君擦干净,又在他的脚下使劲拍打,直到小婴儿“哇哇”地哭出了声,屋子里一众人才放了心。

婉娘边哭边笑,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伸手不停抹着眼泪:“娘,您感觉如何?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见娘垂着眸子朝她微微一笑,又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她才完全放了心,“娘,是个郎君呢!婉娘有弟弟了,婉娘有弟弟了!女儿长大后一定要好好保护着弟弟,我要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马射箭,女儿一定会好好疼爱弟弟!我终于有弟弟了……”婉娘觉得现在自己有姐姐有弟弟,还有爹跟娘的疼爱,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苏氏尚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只朝着女儿笑点头,又对站在一旁的罗氏轻声开口道:“孩子……我看看……”

自听到产房有哭声后,罗氏并曼娘也快步走了进来。曼娘原也是想陪着母亲的,奈何苏氏坚决不许,苏氏说曼娘是将嫁之人,不可见到血光,不然会不吉利的。

罗氏跟苏氏的妯娌关系处得好,此番见大房也得了个郎君,心里直道她的陵郎以后有伴儿了,开心地自产婆手里将小郎君抱了过来。罗氏坐在了床边,给苏氏看:“瞧,这小模样长得可真是俊秀,将来长大了,定是个有出息的!”

苏氏只眨了下眼睛,没有多少力气挪动身子,罗氏劝她:“大嫂,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且好好将养着身子,在你出月子前,我都在这边陪着你!”说着咬牙,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道,“我就不信了,那柳氏一个低贱的姨娘,手得有多长,竟还能害了这云家长房长孙不成!有种她就来使绊,我不信我斗不死她!”

罗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柳姨娘在苏氏怀孕期间,曾听了薛婆子的教唆,差点使坏害了苏氏的孩子。

苏氏信得过罗氏,也确实是累极,听了罗氏的话,便微微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那边柳姨娘听说苏氏不但产下一名男婴,而且还母子平安,不但如此,那二房的罗氏竟然还一直守在大房不肯走!柳姨娘气得牙齿直打颤,嫉恨之心油然而生。大女儿韵娘不见自己,小女儿画娘进了宫自己见不到,她现在身边一个孩子都没有了,可偏偏那苏氏身边就有子有女!

柳姨娘气得挥手便打碎了一个茶杯,心里恨道,那苏氏运气怎生那般好?老爷这一打仗,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回得来,可即便老爷现在回来了,也不见得会为她说话撑腰了,想到此处,柳姨娘便寒心,她什么都没有了,此生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小女儿画娘身上。

画娘,她的画娘,她可爱的女儿,可一定要争点气,要在太后身边好好侍候着,争取将来嫁入世族之家。一定要嫁入世族之家,一定要嫁得好,一定要让为娘的扬眉吐气一回。

柳姨娘抑郁成疾,时间久了,竟是卧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半年多以来,画娘每月都会差出宫办事的太监给自己姨娘带一封书信,同样,柳姨娘看了书信后,也会立即再书上一封,给了银子,再请那公公给女儿捎回去。

可七月底的时候,给娘写了信娘却没有回,画娘私下问了那公公,公公说她姨娘已病入膏肓,躺在床上下不来床了。

画娘一听自己娘竟是病成了这样,急得跪倒在太后脚下,哭道:“画儿求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了,我姨娘她病了,画儿想要回家一趟,求太后娘娘恩准。”说完了使劲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上,一声一声地响。

太后老人家喜欢她,赶紧命小权子跟臻仁将她扶起,又拉到怀里轻哄道:“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哀家给你做主。”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却见眼泪越擦越多,不禁心疼道,“可别哭了,你这一哭,哀家的心都要碎了。你那姨娘,不是之前还一直好好的吗?怎生会突然生了这么大的病?”

画娘拼命摇头:“不知,画儿不知!姨娘一向身体健康得很,我爹在的时候,她从来都不生病,可爹一走了,姨娘竟就病得卧床不起了。”言下之意,定是府里有人害了姨娘。

太后虽喜欢画娘,可怕麻烦,不想管人家内宅的事情,只装糊涂道:“你也不是采选入宫的宫女,你是大将军的女儿,家里出了事情,哀家自然准你回去。不但如此,哀家还会让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跟着你回去,你姨娘不会有事的。”

见有了太医院里的太医,画娘这才放下了心,又跪下磕头:“臣女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画娘领着太医院的太医回去给柳氏瞧病,太医把了脉,只道柳氏这是心病,没有大碍。太医开了方子递给画娘,然后起身道别。

柳姨娘见到了女儿,病瞬时好了一半,只一把将女儿搂抱在怀里哭。又将苏氏产了一名男婴的事情跟女儿说了,完了还不忘再次提醒女儿,让她在宫里一定要好好侍候太后老人家,将来一定要给娘争气。

又向小女儿诉苦,说她几次出府想去东宫见云昭训,可云昭训此番得了太子宠爱又将要临盆,竟是连亲娘都不肯见了。又说那曼娘真是好运,竟然与新科状元郎有婚约,现在苏氏生了儿子,苏氏又抢了她身为太子宠姬的女儿,若是曼娘再与那张状元成亲,那以后这个家,她柳氏还能有什么地位?还不得被欺负死啊,呜呜呜呜呜……

“娘,您先别哭了,身子不好,可别再哭坏了身体。”画娘心疼柳氏,抽出帕子给她擦泪,安慰道,“娘,不管大姐怎么对您,可女儿永远爱您。大姐不要您了,没关系,您没有儿子养老,也没关系,等女儿以后出息了,您就来享女儿的福气。女儿好好待您,您别哭。”

听了小女儿的话,柳氏心里暖暖的,可就是呕着一口气,咬牙道:“画娘,你说若是当初曼娘没有生病,韵娘是不是就不会做太子妾氏,那么现在做状元夫人的,就是娘的女儿了?”

太子宠姬虽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可毕竟是妾,在整个大兴,尤其是皇室贵胄世族大家,若是有所出能得主子宠爱还好,否则,妾的地位连个奴婢都不如。况且,妾氏所出之子,将来继承不了皇位,继承不了爵位。

而状元郎么,虽然开始也得自低层做起,但升值空间很大,开皇元年的状元郎,早几年便做了正一品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那张笙还是寒门高中,二圣既是想要打压世族势力,少不得要大力提拔寒门之子。

张笙啊张笙,你生得逢时,这是注定要发的节奏。

画娘哼道:“娘,即便是大姐做了状元夫人,可您觉得她又会如何待您?”

柳姨娘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登时醒了,画娘说得对,打韵娘落地起,自己就没有好好待过她,想来她也是恨自己的。

画娘微微蹙了秀气的眉,眼珠子直转:“娘,您这么一说,女儿倒是有了办法。”说着便凑了过去,在柳姨娘耳边低语几句,说得柳姨娘眼冒金光。

画娘临进宫时,一直将自己姨娘的话字字刻在心里,也暗暗告诫自己,将来一定要比婉娘有出息!一定要比婉娘嫁得好!

而此时的婉娘,正逗弄着摇篮里还不到一个月大的小弟弟,见小弟弟比刚出生那会儿好看多了,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碰碰他的脸,点点他的鼻尖,逗得小郎君咯咯直笑。

孩子刚刚生下没多久,苏氏便给远在西南的丈夫修书一封,将好消息告诉了丈夫。云盎很快便回了信,信中也给孩子娶了名字,大名叫云梓穆。信中还提到了曼娘的婚事,其实这些日子,苏氏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张家一再推迟婚期,苏氏心里已是明白,张家想悔婚。

苏氏在信中也一并将张家的意思给说了,云盎只回道,让苏氏全权做主。苏氏觉得那张笙确实是不错,生得好学识好,如今又被二圣点为状元郎,自是前途无量,况且他为人品性皆好,确实是佳婿人选。

但苏氏不喜那张家一大家子,尤其是张家那大嫂二嫂,一个精明一个蛮横,若是女儿真跟她们成了妯娌,还不得被欺负死了。再者,此番张家已是将话说得这般明显,他云家虽不是高门大族,可也不是下等落魄户,云家的闺女,还由不得他们糟践。

纵使退婚会对曼娘之后的婚事有些影响,甚至也会影响到下头的几个妹妹,但苏氏下了决心,这婚便就退了,京城里好男孩子多得是,闺女又是生得水葱一般,难道还愁嫁不出去吗?也不稀罕他张家。

苏氏让婉娘推着弟弟出去玩,却将曼娘留了下来。罗氏识趣,起身也想要出去,却被苏氏叫住了。

罗氏快人快语,见此番只剩三人,便问道:“大嫂,可是为了曼娘的婚事?那张家的意思,你都知道了?”

苏氏点头道:“都知道了,但你们瞒着我也是为了我好,我便就装作不知。此番也得了老爷的话,老爷信中却叫我拿主意,我也是想问问弟妹的意思。”

罗氏拉住曼娘的手,拍了拍:“曼娘,婶母知道你的心思,你中意那张家小公子。那状元郎虽是乘龙快婿,为人学识品性都不错,但你嫁过去不是只跟张公子一人生活的,他那一大家子,除了张小公子以外,又有哪个是正常的?依我看,这门亲事不成也拉到,那些个穷亲戚,我看都看够了!”

曼娘微微垂着头,细密的贝齿紧紧咬着红唇,手指紧紧攥着袖口,不言语。

罗氏瞧着曼娘神色,心里叹息,嘴上又说:“曼娘,且不管那张小公子在官场上如何,但他在家里,绝对是不比他两个哥哥有地位的。他们住在云府的这些日子,婶母也算是看出来了,那张状元孝顺得很。倒不是说孝顺不好,但很明显,那张家自居甚高,不想娶云家闺女了,你若是嫁过去,他们能给你好脸色么?自是不能!到时候,那孝顺的状元郎,就算心里有意帮你,也自不会拂了他父母兄嫂的意思……婶娘的意思,你可明白?”

罗氏说的这些,正是苏氏想要跟女儿说的。那张笙,太孝顺,就算死皮赖脸缠住这门亲,女儿婚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曼娘心里苦得很,当初太子瞧中了她,她为了不嫁给太子将来能够嫁给张笙,深秋季节一大盆冷水往身上泼,她好好的身子,到现在还带着病。可终于等到韵娘替嫁,张笙高中,现在却说,婚事不能成了?

这不是她愿意接受的,她对张笙一见钟情,初次见他时,他坦坦荡荡不卑不亢青衣磊落的样子便就吸引住了她,她此生认准了他,她不想黄了这门亲。

该讲的都讲了,奈何这曼娘性子刚烈,认死不肯退亲。

曼娘这边在闹着别捏,苏妈妈却自外面得来一个消息,说是那张家竟然在京城里四处散步谣言,诋毁二小姐。那张家想要退亲,奈何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便说云家二娘子病卧床榻,生死一线,竟还瞒着张家。

那曼娘自生了一场病后,身体一直未有调理得好,可也未到生死一线的地步,此番听得苏妈妈这般说,只道那张郎好生薄凉的性情,竟真是气得卧床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赶到6000+,就先写到这儿,明儿继续o(∩_∩)o

第43章

张家的无赖之举,着实激怒了苏氏,苏氏觉得他们这样做,毁的是曼娘的一生。且不论曼娘此时是否真被气得病卧床榻,但即便曼娘现在还如以往一样活蹦乱跳,她被张家这么一闹,在京城的名誉算是毁了,以后谁还来提亲,

原本张家无意结亲,云家也有悔婚之意,若是两家能够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找来媒人退了那亲,以后张郎另娶,曼娘他嫁,相安无事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张家欺人太甚,竟是闹出这么一出。

这么一出无中生有,损人却不见得就利己的荒唐事。很显然,若是张家只因云家闺女卧病一事便就执意退亲,怕是会给张笙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苏氏平日里虽软弱了些,可她很是疼爱两个女儿,若是有人胆敢欺辱,必是拼上性命也不会相饶。苏氏当日听得苏妈妈的话,气得恨不能立即挥着菜刀便去张家剁了那张笙的头,好在被罗氏给劝住了。

罗氏回去后将大房的事情跟丈夫云傲说了,云傲心思及细,想得也多。他觉得就算张家三郎中了状元,可眼下二圣还未封其官职,张家还是一介平民,不可能敢对云家如此。

即便那张笙此时已是得封大官,可云家兄弟一文一武皆为朝廷命官受二圣器重,他们多少也该畏惧的,又怎生敢这般绝他人后路?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张家背后有人撑腰。

这个念头一旦蹿入脑中,云傲再坐不住,便立即命府中得力小厮去张家查看一翻。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便还真如云傲所料,张家背后确实有人撑腰。且撑腰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刘太后所出次子,汝南王杨植清。

而汝南王身为皇室贵胄,却给张家撑腰,支持他们毁了云府亲事,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汝南王府想要与张家结亲。

云傲打听得到,这汝南王只有一个独女,闺名唤作尚舞,人唤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打小就贞静娴熟,聪慧冷静,很是得二圣跟汝南王夫妇的喜爱。只是这个长宁,已近双十年华,却还一直待嫁闺中,无人迎娶。长宁郡主,貌随母,面相生得黝黑,四肢粗短,世家之子皆不愿迎娶。

圣上不是没有想过为这个侄女赐婚,但一来,若是强行指婚给贵族之子,必然引起贵族不满,影响朝堂安稳,二来,这长宁虽貌丑,可心慧,况且,她也想要找一个能够接受自己容貌的夫君。

她初见张笙,是在殿试之上,为他文采及气度所倾。而张笙初见她,是在汝南王府,她先是隔着帘子与他吟诗颂词,谈论古今,后着婢女撩开帘子与他对视时,她在他眼中瞧出的是赞许欣赏,而非鄙夷失望。

长宁先是对张笙一见倾心,后来才得知,他已与云家小姐有了婚约。而且听说,云家二娘子不但貌美,性情也好,还曾入得过太子的眼,她自知生得丑陋,难免自卑。

汝南王疼爱女儿,况且那新科状元郎非但不嫌弃女儿长相,反倒很是欣赏女儿才华,若是女儿下半辈子能够幸福,汝南王也就不管那张家是否寒门出身了。只是,骠骑将军云家,他不想得罪,便叫张家自行处理。

不料,张家竟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一来,他汝南王府与云府这个梁子,不结也得结了。

长宁得知京中传闻,也惊骇于张家的手段与做法,甚至开始怀疑,那张笙瞧中自己,是不是为的名利。她曾暗中着府上高手暗探过张府,才得知,张家的那番作为,全是张家大哥二哥所为,张笙毫不知情。

张笙确实毫不知情,自打他高中之后,便时常被二圣招入宫中,一天倒有大半时间是呆在宫里跟翰林院中的。也曾受汝南王之邀,去过王府几次,长宁郡主的才华他确实赏识,可他从未有过与之结为夫妻的想法。

很简单,云家待他不薄,他不可能在此时抛弃云二娘子而另娶她人,不厚道。

原先在他高中之后,就该按照云盎出征前所说,三月份完婚的。可父兄说,云父出征,云母身怀六甲,此时拜堂成亲怕是不吉利,他听了,一直等着。

后来,自己高中,二圣于京中御赐了府邸,举家搬出云府,他也在等着,等云母生产后便可与云二娘子成婚。奈何,等来的却是云二娘子病重不起,而自己父兄想要退亲的消息。

张笙听得父兄的意思,气得竟是拍案而起,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爹,你们瞒着儿子这般做,实为陷孩儿于不义!云将军于孩儿有恩情,即便云二娘子身子不好,孩儿又怎会毁亲?想都不要想的。”气得袖袍一甩,背过身子,又道,“还有,孩儿与长宁郡主间并没有什么,孩儿不过赏识她的才华,仅此而已!”

张父见一向听话懂事的小儿子,竟是为了云家那丫头这般与长辈说话,气得暴跳,桌子拍得比儿子还响。

“你敢不听!”张父见到嘴的肥肉儿子竟然不吃,气得要死,伸出手指教训,“咱们张家穷了那么多年,此番好不易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你怎生那般拧?那可是汝南王府,汝南王啊,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岂是他云家比得上的?儿啊,你可别不识好歹!”

张家大哥插嘴:“是啊,三弟,云府跟汝南王府一比,可是差得远了。你可得识相一点,也得考虑考虑哥哥们,你是高中了,自有高官厚禄等着你,可哥哥们为了你可是辞官入京的,若没有汝南王府那般的亲家提携,又怎能在这京城繁华之地站稳脚跟?你可不要这么自私……”说完用手肘直拐张二哥。

张二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大哥说得是。三弟,你可别忘了,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赚银子给你进最好的书院念书,我跟大哥也不会点中秀才后就不去考举人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张笙薄唇紧抿,转头瞧着两位哥哥,努力抑制怒气,道:“当初就劝大哥二哥不要擅自辞官,你们在杭州做官做得好好的,跑来京城做什么?好,你们辞了,打算在京城谋发展,我也答应过你们,等我安定下来,自会想办法给你们谋个一官半职,可你们此番又是怎么做的?你们在陷我于不义!”

张二哥不高兴了,拉着脸:“三弟,你若说这话,可就是没良心了。你现在是中了状元,你是威风了,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了?你给我们谋一官半职?什么职位?若是九品芝麻官,我们还不如留在杭州呢!”

张笙正在气头上,袖袍一甩:“你们原就不该进京!”

眼瞧着几个儿子似是要打起来,张母立即拦住,道:“快都别吵了,都是一母同出的亲兄弟,吵成这样像什么话?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兄弟情分。”看着小儿子,“三郎,你大哥二哥说得对,若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你的今天。你现在是飞黄腾达了,可人不能忘恩负义,你以后就该照拂着兄长们,咱们张家要发一起发。”

张笙暗自嗤笑一声,点头说:“好,不该忘恩负义,儿子确实不该忘记兄长的恩情……那云家呢?就该忘他们的恩吗?儿子跟云二娘子的婚事,原就是铁板钉钉的,你们擅自做主想毁亲不说,竟还害得二娘子真就一病不起,你们就是这般帮着儿子报云家的恩情的吗?儿子高攀权贵,忘恩负义,这对我们张家的名声就真的好吗?还是那汝南王府已经许诺了两位哥哥,只要儿子与郡主成婚,便就封你们高官?”

“这……”张母望望丈夫,又望望儿子,弱弱地问,“可有许你们什么?”

张大哥跳了起来:“那可是王府,他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再说了,儿子们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条件,这不是得罪人么?更何况,眼下只要三弟娶了郡主,以后还能没有我跟二弟的财发?”

即便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当初就该明里暗里先谈下条件。

张笙不想再与两位哥哥多说什么,只向父母作揖告辞,然后长腿一迈,直接夺门而出。

张二哥也跳了起来,气骂道:“他这什么态度?爹,娘,三弟这可还没当官呢,若是他真当了官,还不得直接爬我跟大哥头上拉屎撒尿!”

张父拖下鞋子便朝着二儿子扔过来,正好砸中二儿子的嘴,堵住他后面的话。

张老爷子发火了,屋子里瞬间静了许多,气氛也紧张起来。张老爷子发火是因为,他刚刚听了小儿子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这样做,怕是真的对小儿子的名声不利。

都怪大郎二郎两个臭小子,当初就不该听他们的,此番如何是好?汝南王,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张笙出了自家院子,在门前站了好久,望了望墨黑的天空,想到了曼娘。

他不记得初次见曼娘时她是个什么神情了,只知道,在自己映像中,云家二娘子是个真性情的人。无疑她是美丽的,她虽有时候比较凶悍,可面对自己时总能很温柔,她为了不嫁给太子而嫁给自己,竟是毫不犹疑地一盆冷水泼身上,愣是重病一场。

她这一病,身子便就受了损,就算后来慢慢调理,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康健。

这些都是云昭训出嫁前告诉自己的,云昭训说曼娘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希望他此生好好待曼娘。

想到此处,张笙更是下定决心,此生不能亏了曼娘。至于长宁郡主,她着实误会了,他只是赏识她的才华,仅此而已。

张笙觉得,此刻他应该去汝南王府,去跟郡主将话说清楚。他知道这样必是会得罪汝南王,但他不能背信弃义,不能弃了曼娘。他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因此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他便请旨外放,带着曼娘到地方做官去。

汝南王府,长宁郡主正伴随父母在大厅里吃饭,随从报说,新科状元郎来了。

长宁一听,脸上立即飞上一片红云,有些娇羞地低了头。

汝南王妃见状,点着女儿鼻尖娇笑道:“王爷你瞧,咱们的舞儿害羞了。”

汝南王瞧着妻女,欣慰道:“你们先去内厅候着吧,本王招张状元来见便是。”

长宁一愣,提醒自己父王:“那云家的事情,父王可得与状元郎好好说,退亲一事他不知情的,怕是此刻也很为难。”

汝南王妃将女儿抱住,轻声道:“舞儿,你父王自有主张,听你父王的话,快些随母妃去内院吧。”

张笙跟着王府的随从进了大厅,便见汝南王端端坐在上位上,明紫长袍,姿容堂堂,冷肃威严。张笙却并未被汝南王的气势所震慑,依旧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地行礼。

汝南王给张笙赐坐,笑道:“状元郎此番前来,可是探望小女的?”

张笙只觉得这汝南王笑容几分刺眼,好似明知他的来意,却故意这般问,这叫他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又先转了回去。

“晚辈是来探望王爷的。”张笙恭恭敬敬说,“当然,晚辈也是来替两位兄长给王爷道歉的,晚辈的两位兄长初来京城,不懂规矩,若是什么地方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又站了起来,屈身恭敬行礼。

汝南王撩手示意他坐下,精锐的眸子自他身上掠过,说不出的威严:“状元郎也不必绕圈子,状元郎此番来意,本王心里自知。不过,本王还是劝状元郎一句,快些打消你心里头的那些想法。本王不管你们张家是怎样与云家说的,但是你与舞儿的亲事,定下便就不能退!”边说边屈着手指,轻叩桌案,“我汝南王府可不是骠骑将军府,长宁郡主也不是那云二娘子,定了就是定了。”

张笙尽量抑制心中怒气,心平气和道:“退亲一事,是父兄瞒着晚辈所为,晚辈事先并不知晓。况且,云将军于晚辈有恩,此番云将军为大兴去西南边疆效力,晚辈就更不会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

“哦,那依状元郎的意思,便是说,不负云家的恩,就是决定要负我长宁了?”汝南王虽是笑着,可笑里却藏着刀,“状元郎,我汝南王府,可不是好欺负的。长宁是大兴的郡主,不管你愿不愿意,既然长宁相中了你,你便就没有选择。”

张笙皱眉瞧了汝南王一眼,半饷道:“长宁郡主是知书达理之人,晚辈相信郡主会明白晚辈苦衷,因此,晚辈想见郡主一面。”

汝南王起身走至张笙跟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虽看似轻轻的,可张笙却觉得整个膀子都快要掉了一样。

“本王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欣赏你,才愿意将本王心爱的女儿嫁给你的。没错,你只是赏识长宁才华,并未有它想,可欣赏她才华的人多了去了,也就只有你一个在见到她面容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说到此处,汝南王抿了抿唇,“本王也知道,或许长宁的容貌入不得你的眼,但本王知道,若是你娶了她,必是会对她好。”

张笙彻底无语了,他当初受邀来王府,本以为是汝南王请的他,可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是长宁郡主邀请的他。长宁郡主隔着帘子与他畅谈古今,他确实赏识她的才华,但也只是赏识而已。

他当时是有未婚妻之人,自然不会再多瞧其她女子一眼,所以,那长宁是丑是美,又与他何干?她丑,他不会失望,她美,他也不会垂涎,他就不明白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当时表现得太过寻常了,所以入了汝南王的眼?

见张笙不言语,汝南王又说:“你那两个兄长,来了京城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想必你是不清楚的,京兆府尹不知,二圣也还不知道。”说着自袖口里抽出一块丝帛,递给张笙看,“长宁一直以为你喜欢她,所以,本王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从此,你必须表现得很是喜欢她。”

张笙瞧着丝帛上的字字句句,气得发抖,他两个好兄长,来京城的半年里,竟是做尽了坏事,甚至还亵渎过一个良家女,闹出过人命!是这汝南王将所有的事情给压住了,所以京兆府尹不知,二圣不知……

近两个月以来,京城里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新科状元郎忘恩负义攀附权贵,负了云家姑娘,娶了汝南王之女。第二件便是,新科状元郎娶了长宁郡主之后,眼瞧着就要飞黄腾达了,却又在新婚之期,向二圣请旨外放,调去了江南一个小县城里做了七品父母官。

云府院子里,苏妈妈得知了第二个消息后,开开心心地跑去告诉苏氏,直道那张某某是活该,忘恩负义的东西,狗娘养的,最好横死荒野暴死街头才解恨呢!竟然胆敢悔婚,活该他此番混得这般惨!

婉娘在一旁听着却不言语,不知道是该继续替姐姐恨着张笙,还是该谢谢他。九王跟她说过,两月之前的一次早朝,张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云二娘子原没有病,云家也没有隐瞒,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想要悔婚另娶长宁郡主,所以才叫家人那般做的。

他这样一番言语后,京城又传,说那云家的二娘子,着实是个刚烈的好女子。民间百姓都道,这新科状元郎,瞧着人模狗样的,但不是个好东西,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甚至连自请外放也被说成了是受不住舆论压力的原因。

又是一年的年关,又是大雪荼蘼之时,京城里一派喜庆,家家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

这一年是开皇十四年,距李夙尧出征已有四个年头,婉娘已经十三岁了。

这几年来,婉娘成了薛神医的关门弟子,平日里隔三差五都会去九王府给九王按摩腿部的穴位。

在她的精心照顾下,九王双腿已在渐渐康复,过不多久,便可如常人一样,正常走路了。

婉娘爱看医书,又是薛神医的爱徒,平日里的医术怕是可以跟太医院里的太医们相提并论了。这三年多来,婉娘不但治好了九王的腿,还调理好了母亲跟姐姐的身子。

苏氏跟曼娘,现在的气色都比之前好得多了。尤其是曼娘,她不但身子好了,还在渐渐忘记张笙。婉娘相信,很快姐姐就可以忘记所有,重新开始,姐姐一定会嫁一个疼爱她的好夫婿。

还有一件令婉娘既欣喜又头疼的事情,就是那李夙尧,就要凯旋而归了。

李夙尧给婉娘写了厚厚的一封信,洋洋洒洒的足有七八张纸,信上说,他此次出征总共打赢了一百零八场战争。婉娘知道,他肯定也有输的时候,可是信上却一次没提,提的都是他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单枪匹马打入敌军内营,怎么怎么烧了敌军粮草库,怎么怎么一次又一次救我军于危难中。

信尾,李夙尧得意地说:“肉丸子,我终是在四年之内打赢了这场仗,你就在京城乖乖等着,等着我凯旋归来,你给我做媳妇!”

“肉丸子,我天天在想念你的样子,白天打仗,晚上回到军营里,我都会想会儿你,然后再睡觉。”

“肉丸子,打仗真的好辛苦,经常缺粮断水,为了照顾军中兄弟,我爹一顿只给我吃四碗,我经常在打仗的时候饿得腿脚发软,有时候连兵器都拿不住。不过你放心,我好歹是挺过来的……”

“肉丸子,我随信附了一张你的画像,我亲笔画的,我觉得你现在该是长成了这个模样。”

婉娘赶紧去看画,结果却见纸上画着一只肥肥的小猪,她气得捶桌。

下面又见李夙尧说:“我知道你看到我的画肯定就生气了,不过没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漂不漂亮,我都愿意娶你!”

婉娘捏着信封,脸红了一下,但转瞬又开始懊恼了,她当然希望爹跟唐国公父子可以快点战胜归来。可是,这李世子真的在四年内回来了,她是不是真的就要嫁给他了?

这样一想,婉娘隐隐有些小私心,希望他们路上遇到一些小风波,争取年后再到京城。那么,过了四年之约,李夙尧就输了。

婉娘只是这样一想,却不知,李夙尧真的就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妹不要被最后一句误会了,李二货生龙活虎地活着呢,也不会是狗血的苦情戏,只是有点事耽搁了!

偶必须要吐槽一下,为嘛偶现在更的多了,留言反而少了呢,哭瞎哇!!妹纸们,偶一脸血地瞧着你们呢!!!双更好爽吧?偶明天继续!

第44章

冬至这天特别冷,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了,听说有些北方地区,甚至还出现了雪灾,朝廷已经自国库里拨了银子过去救急。

今年的灾难特别多,春耕时,庄稼地里闹蝗虫,当时就预计着秋收时的收成不会太乐观。可到了夏末,南方沿江地区竟是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洪灾,不但淹没了庄稼地,而且还死了不少人。

听说是长江堤坝出了问题,被洪水冲垮了,当时扬州、苏州、金陵等沿江地区的州官怕二圣怪罪,愣是将一场天灾说得轻描淡写,更是谎报死亡人数。不但如此,各州州官还私下增加赋税,继续从中捞取油水,害得沿江百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当初文皇帝一统天下后,为了削弱世族在京中的势力,打发了不少世族之后外放去地方任官。因此,各州州官,大多数是望门之后,他们官官相护,彼此包庇,愣是将消息包得严严实实。

不断有百姓上京向京兆尹告状,京兆尹是开皇四年被二圣点中的探花郎,寒门出身,为官十年,处事圆滑。他知道兹事体大,若是自己向二圣说了,便是得罪世族,若是不说,到时候有人查到他这里,乌纱不保是小,性命堪忧是大。

他不想揽事上身,便对外称病,自打入秋以来,就一直卧床不起。满城的大夫都请遍了,查不出病因,甚至连皇宫里的太医也过来给他把了脉,直言无事,只有他自己嚷嚷着怕是要死了。

这一嚷,便嚷到了入冬,竟然还没死掉。

冬至这日正午,九王府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将沿江地区的灾情都呈述得清清楚楚,不但如此,还罗列了各州州官如何隐瞒实情,又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所有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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