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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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昇撩袍子在妻子对面坐下,闷着头道:“这一等,怕是得几年……”

“只要燕王母子势力不铲除得干净,赵侯府跟锦绣斋都不会好过。”齐锦绣道,“不过,你也不必为此介入党争,你如今大权在握,陛下虽则想重用你,但是也极为忌惮你,咱们就做好咱们该做的事情就行。至于燕王,有太子跟皇后对付,再不济,不是还有肃王殿下?”

肃王,那个背后的大BOSS,齐锦绣眉梢跳了跳。

“我明白。”赵昇冲妻子点头,然后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很快,册封一品夫人跟雅娴县主的圣旨便到了威远侯府,赵昇带着府中家眷到门口跪下接旨。接完旨送走前来宣旨的太监后,甜宝慢慢爬起来,仰头问娘亲,一脸天真地说:“娘亲,刚刚我听到我的名字了,他为什么要点我的名字啊?他怎么认识我的?可是我不认识他呀。”

齐锦绣点闺女鼻子:“陛下封你为县主,以后甜宝就是有品阶的侯府千金了。”

“县主是什么?是官儿吗?多大的官儿?”甜宝见娘笑了,她也挺开心的,小小身子跟在娘身边,小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不算是官儿,不过,提高了你的身份。”

“那娘的身份提高了吗?”甜宝抬手抓脑袋,仰着头,问得很认真。

“娘也提高了身份。”齐锦绣冲女儿笑,然后弯腰抱起她来,亲了亲她小脸,“说这么多话,嗓子疼不疼?”

甜宝皱起小脸,委屈地说:“娘嫌弃我唠叨了……”然后双手紧紧搂住母亲脖子,撒娇说,“可是看到娘我就开心,一开心了,就要说好多话。”趴在母亲肩膀上,见不远处一个男人大步走了来,甜宝叫,“舅舅。”

许慕平从妹妹怀里抱过外甥女,又望向妹妹道:“恭喜妹妹。”

齐锦绣笑着说:“我这喜不喜的,倒是其次,大哥的喜事什么时候办?我都知道了,你跟小花的事情。大哥,小花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许慕平倒是大方得很:“该准备的都在准备,只等着你回来再定日子。”

“日子得跟娘……还有许老爷商量,我只管给你们准备新婚礼物就行。”见这事情算是成了,齐锦绣心中自然开心,笑着说,“许老爷他……同意这门亲事?”

“同意的。”许慕平点头,刮了刮甜宝小鼻子,又将外甥女放在了地上,“昨儿铺子里忙,回来一趟见你很好,我就走了。今儿闲一些,就将铺子里一应事情交给小花处理,我来跟你说说话。”

“大哥辛苦了,明天起,我也开始干活。对了,我不在,铺子里生意如何?”

许慕平道:“自然是没有你在的时候好,不过,没事,大哥顶得住。”又说,“其实也不太忙,大哥忙得过来。”弯腰拍了拍甜宝小脑袋,“舅舅有话跟你娘说,甜宝乖,跟小香去玩好不好?”

“舅舅也来跟我抢娘亲。”甜宝噘起小嘴,低着脑袋故意装着不开心的样子,忽然间又仰头笑起来,“骗舅舅的,没有不开心。那我就先将娘亲让给舅舅一小会儿,一会儿甜宝就来找娘玩儿。”说罢,她开心的主动去牵小香的手,拉着小香就跑了,却也没有跑远,就站在一边的树下玩儿。

“甜宝性子越来越活泼开朗,好像也懂事了不少,就是话有些多。”齐锦绣笑望着许慕平,眼睛亮亮的。

许慕平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安国公府的陆程小公子常来找她,弹弓弩箭都做了小型的给她玩儿。还有东哥儿,东哥儿天生神力,陆小公子跟东哥儿一碰上,就要掐架,甜宝跟着他们两人,就快养成小子了。”

“锦华就很娴静。”齐锦绣说,“所以,不能怪别人,还是她自己骨子里爱玩儿。”又问,“大哥找我什么事?”

许慕平道:“打从那日在安阳瞧见你,我就在暗中查探二十年前云姨‘葬身火海’的事情。总觉得,那日走水,有蹊跷。一直暗中派人找二十年前在府上做过事情的老人,前些日子,终于是寻得了。那场大火是曹氏命人放的,云姨当初能够有幸逃离火海,是得了当时守园子齐叔的帮助。一场大火后,父亲打发了府上很多人,那齐叔也在其中。曹氏乃是蛇蝎心肠,我放手云泽不管,父亲只将云泽交给曹氏母子打理,若是我再不出手管一管,云泽怕是要被曹氏掏空了。锦绣,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云姨的女儿,所以……”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我答应你。”齐锦绣说,“那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跟许老爷见面?”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大哥跟许老爷关系还是……那你跟小花的亲事,老人家真的同意了?”

许慕平蹙眉:“我的亲事,他能够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听他的。我原本已经离开云泽,想过再不插手管云泽的事情,不过,毕竟是一番心血,说放就放,到底舍不得。父亲如今糊涂,我也只想要他知道真相,瞧清楚曹氏最恶毒的一面,还黄泉之下云姨一个公道。”

第 178 章

一路舟车劳顿,的确劳神劳力,回来之后,齐锦绣在家好生歇了几日,打算一养足了精神,就去锦绣斋帮忙。甜宝如今大了,不再似小时候那般不懂事,只娘亲刚回来的那两日,她缠着要跟娘亲睡觉,后来就自己主动提出跟小姨睡。娘亲不在的时候,她一直跟小姨睡,现在跟小姨关系可好了。

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见到娘亲就盯着她肚子瞧,然后皱着团子小脸问:“娘亲,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弟弟妹妹啊?陆哥哥他母亲给他生了个小妹妹,我去看了,雪白雪白的,好可爱呀。娘亲,我也想做姐姐,他们都是哥哥姐姐了,就我最小。”

这个时候,锦华就会说:“没有啊,小姨也没有弟弟妹妹……”

甜宝团子小脸更皱了些,仰头望着小姨:“你都是小姨了,还比我长一辈呢。”

总之,小丫头如今大了,常常语出惊人,也是越来越主意大。再不似小时候那样,成日哪里都不肯去,只肯缩在母亲怀里。或者是,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等着母亲回家。

女儿长大了,懂事了,独立了,齐锦绣欣慰。

休息几日,精神好了很多,齐锦绣打算去锦绣斋看看。秋高气爽,天气渐渐凉快起来,清晨的风,也带着一丝清寒爽透之意。夫妻两人夜晚贪凉,睡觉的时候窗户半开着,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凉,就都醒了。齐锦绣抬手够衣裳准备起床,赵昇一把将人拦下,先是紧紧抱在怀里,然后见她也温顺不反抗,则翻身压了下来。

男人身子沉,齐锦绣只觉得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样,逼迫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这两个月,一路游山玩水的同时虽然也偶有行夫妻之事,但是毕竟在外面,不敢乱来,尝尝鲜就罢手了。如今回了家,见妻子身子也调理得好了,人比刚回来的时候精神很多,赵昇也就舍得下手了。

“你快点……”知道他是熬得馋了,齐锦绣也没有矫情,只躺着不动,催促他。

见妻子同意了,赵昇黑眸里渐渐有了笑意,然后也就不客气……等到完事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齐锦绣双腿打颤,并都并不拢,撑着坐起身子来,散落的一头乌发便倾泻下来。赵昇已经换好了衣裳,神清气爽,见状,忙坐到床边去扶妻子,拿了绣着大红牡丹的肚兜来,笑着道:“阿锦受累了,我帮你穿吧。”齐锦绣有些懊恼,心中也有些不爽,她觉得脑袋很沉,头目森然的,于是抬手锤了他一拳,但觉得浑身实在提不上力气,也就算了。

赵昇帮妻子将衣裳一件件穿好,见她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则在床前弯腰蹲下,侧过头来。

“你要是下不来床,我背你出去。”说罢,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后背,“上来~”

齐锦绣白了他一眼,没有理睬,直接穿鞋下地。哪里知,有些站不稳,双腿一直在抖。

赵昇弯腰,笑着就将妻子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外间梳妆镜前。还是没有放妻子下来,他坐在镜前,让妻子坐在他双腿上,然后拿起眉笔来。

齐锦绣拒绝:“你可别闹了,我今儿还得去铺子呢。”

赵昇抱着妻子笑说:“那你画,我一边看着学着,等学会了,以后天天帮你画眉。”

齐锦绣嘟了下嘴,没有理睬他,接过眉笔自己轻轻画起来。她皮肤很好,平时鲜少涂脂抹粉,只简单画个眉,提一些精神。

夫妻清晨小闹一场,而后携手去花厅用饭。

吃完饭后,赵昇去京畿营应卯,齐锦绣则准备去锦绣斋。

见母亲要走,甜宝丢下碗,跑到母亲身边,靠在她怀里仰头问:“娘亲,你要出门去吗?”

“对,娘去铺子看看。”齐锦绣抽出帕子,替女儿擦拭粘在嘴角的糕点碎屑。

甜宝一把抱住母亲腰肢,闹着说:“想跟娘亲一起去。”

“不上学了?”齐锦绣抱闺女坐在自己腿上,看着她梳得麻溜漂亮的麻花小辫,问道,“今天是谁帮甜宝梳的头?”

“小姨!”甜宝笑起来,甜甜的,甩着脑袋说,“漂亮的小辫儿。”

齐锦绣在大闺女脸上亲一口,又摸摸她脑袋:“跟锦华在家一起随着先生念书,娘答应你,去铺子看看就回来。等傍晚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福记的糕点。”

“拉钩。”甜宝翘起小手指来,跟娘亲的勾了勾,笑说,“娘答应了我的,晚上一定会回来。”

齐锦绣终于明白女儿为何会说要跟着自己了,她是怕自己又走了,齐锦绣紧紧抱住闺女,又亲了她一口,说:“娘答应你,晚上一定回来。”

得了娘亲的承诺,甜宝放心了,蹭着身子下去。

~

齐锦绣离开京城,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外人都以为赵夫人病了。因此,齐锦绣去锦绣斋的时候,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们都既惊讶又开心,简直不敢相信。

锦绣斋生意之所以能够这么好,一来是许慕平经营得当,二来,也是因为齐锦绣的设计。齐锦绣离开的这大半年,虽则锦绣斋生意也能够维持住,但是到底不比之前齐锦绣在的时候。现在齐锦绣“病好”了,自然就能够着手设计出更多款式的衣裙来,这于顾客、于锦绣斋,都是一件好事。

齐锦绣今儿来,一来是看看,跟伙计们碰个面,二来,也是找许慕平的。

因此,热情打了招呼,又关心几句后,齐锦绣则直接往许慕平办公的地方去。许慕平一早就来铺子了,刚处理完手上几件事情,就见齐锦绣敲门走了进来。他冲齐锦绣笑了笑,而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则起身。

“这里好像有女人身上的香味儿,而且很熟悉。”齐锦绣一进来就闻得到了,故意凑着鼻子使劲嗅。

纵许慕平再是个大男人,可到底也是谦谦君子,被妹妹这般一笑,他白皙的面皮隐隐泛红,笑着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你呀,也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大哥跟小花情投意合,我替你们高兴。”齐锦绣笑着快步走过去,认真道,“日子定了吗?”

许慕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点头说:“大娘的意思,还是叫我跟父亲商量,毕竟是成亲的大事。我也想了,得到父亲的同意跟认可,才是对小花好。老爷子如今不管云泽的事情,我也不管,只将事情一应都交给曹氏打理。虽则说他对曹氏也不是由衷的好,但毕竟那么些年的夫妻了,感情总是有的。更何况,在他心中,曹氏曾是云姨的姐妹,便是看在云姨的面子上,他也会尽量给曹氏她该有的。所以,今儿才麻烦你过来一趟。”

“大哥既是真心将我当成妹妹待的,又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齐锦绣说,“有些事情,也该是给个结果的时候了。”

许慕平点头,又道:“老爷子平时喜欢珍藏一些古玩字画,我听说,珍宝斋新到了一幅张自遥的山水画。老爷子就好这一口,这两天都呆在珍宝斋,现在这个时候去,能撞得上。”

齐锦绣道:“何不直接找上门去?”

许慕平唇角微扯,眼中却又嘲讽的笑意,闷声说:“曹氏从中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再加上我一再坚持呆在锦绣斋不肯回云泽,所以,老爷子对我意见很大。可以说,离断绝父子关系,也不远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愿巴巴再寻上门去。何况,那个宅子有曹氏在,我便觉得恶心,也不想踏足半步。”

“我明白了。”齐锦绣点头。

许慕平收拾一番,便同齐锦绣一道出门去,许慕平说得对,此刻许正泽正呆在珍宝斋。许慕平抬眸看了眼,转身就要走,齐锦绣知他的意思,忙大声喊道:“大哥~不是说要陪着我来看张自遥大师的山水画?既然来了,怎么又走了?”

许正泽听到“张自遥”三个字,连忙转过头来看,这一看,就怔愣住了。

许慕平回过身,眉心紧蹙,却是没有再离开,而是伴着齐锦绣一道进珍宝斋大门。许正泽看着眼前女子,一时间惊得呆住。

“慕平,这女子是谁?”惊讶过后,许正泽也顾不上字画了,直接走到两人跟前来。

许慕平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见父亲问了,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是感兴趣,找个茶楼说。”又望向齐锦绣,语气柔和了很多,“妹妹可答应。”

齐锦绣点头:“全凭兄长做主。”

“我认识你。”许正泽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抬手指着齐锦绣说,“你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慕平又提醒一句,许正泽似是才反应过来,然后点头。

就近寻了一处茶楼,三人落座,许慕平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望向自己父亲道:“妹妹的确就是锦绣斋的齐娘子,您猜的没错,她就是当年云姨的孩子。”见自己父亲脸上表情极为复杂,痛苦、懊悔、思念……可谓精彩纷呈,他又继续说,“云姨当年没有死,成功逃离了那场大火,后来遇到了一位真心待她的好人……也就是养育妹妹多年的齐先生。”

“既然这样……她怎么……”许正泽目光一直落在齐锦绣脸上,他觉得,坐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年轻女子,跟织云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他完全相信,她就是织云的孩子。

“怎么没有回来找你?是吗?”许慕平淡声问,语气颇有嘲讽之意。

第 179 章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许正泽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织云还陪伴在他身边,他们虽则还没有结为夫妻,可是关系很好,他当时已经在筹划着,要娶她过门做妻子了。

可都怪他一时糊涂,酒后犯了错事,这一错,就让他彻底失去了那个女人。这都怪他啊,后悔,自责,懊恼,他向她道歉,一直想求得她的原谅,可是,从那时候,她的态度就大变,再没同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是……那一场大火,把他的一切都烧没了。织云葬身火海,他们的孩子也没了,这之后二十年,他从来都没有一刻好过过。可是,突然间,有人告诉他,当年织云没死……她没死,没死也不来找自己。

许正泽心中一阵阵剧痛,望着跟前的女子,眼中渐渐有了泪意。

“你就是我的闺女。”他颤着嘴唇说,“我是你的父亲……闺女,让你们受苦了。你……你娘呢?她在哪儿?”忽然想起来,之前去安阳的时候,他了解到过一些情况,她姓齐,也就是说,当年织云嫁了个姓齐的男人。

“他对你们好吗?”他问,依旧目不转睛望着齐锦绣。

齐锦绣看了许慕平一眼,然后笑着道:“很好。他是秀才,在安阳那里教书育人,待我母亲也极为好的。”又说,“好几年前,他们二老就已经离世了。母亲下半辈子过得很幸福,生了三个孩子,儿女双全,和美得很。”

许正抬手捂住脸,心痛得已经麻木了,他真的是错过了太多。是不是他这辈子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老天爷惩罚他?明明同在人世间,可是,他就是跟她活生生分离了那么多年。不过,他得知她过得好,过得幸福,他就稍微松了口气。

许慕平默了片刻,才将缓缓开口道:“当年,那场大火是怎么发生的,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那场大火?”许正泽一愣,继而目光严肃望着儿子,“慕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慕平眸光阴冷,望着自己父亲,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曹氏一直自称是云姨的姐妹,结果呢?先是故意纵火想害了云姨,后又设计成了父亲您的妻子,如今,她儿女双全,还将我这个打下了云泽半面江山的嫡长子赶了出来,手中牢牢握着云泽财政大权。如今的云泽,已然全是她的人,铺子里的进账出账,您心中有数吗?这一年来,您又是查过几回账?”许慕平说得很多,语气却不疾不徐,慢条斯理,一项项掰开揉碎了呈现在自己父亲跟前。

都是血淋淋的现实,每一句话,都似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一样,狠狠戳向他的心。许正泽越发痛苦不堪,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曹氏真的是那样的人。她曾经跟织云关系那么好,他就是因为她跟织云亲如姐妹,所以,他才待她那么好的。

如果当初是她想害织云,那自己这么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岂不是……

想到这里,许正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见他如此,许慕平没有再说话刺激他,等他情绪平复了,不再咳嗽了,才又继续道:“打从寻得到妹妹后,我就一直在暗中查当年那场大火的事情。您许是不记得了,当初曹氏嫁来之后,曾经一段时间对府里的奴仆动过手,那些但凡知道一点真相的,都被她寻了由头打发出去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当年伺候在云姨跟前的一个小丫头,以及,当年帮着云姨逃出去的齐叔。”

许正泽伤心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愤怒。

“他们在哪儿?”他双目猩红,自然是想要带着证人去寻曹氏算账。

*

曹氏刚歇完晌,此刻正坐在花厅里喝茶,听贴身丫头说老爷回来了,她连忙起身,扭着腰肢迎出去。“老爷,那珍宝斋的字画可买回来了?”她左右瞧了瞧,见丈夫手上没有拿着字画,又去瞧丈夫脸色,见他脸色也不对劲,曹氏以为是丈夫原本看好的张自遥的山水画被旁人买走了呢,忙笑着安慰说,“老爷,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跟您抢东西?来,别生气了,坐下来,歇息会儿。”

许正泽一把甩开她的手,瞪圆了眼睛,怒视她道:“贱人!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曹氏被推得跌坐在圈椅里,怔愣望着许正泽,眼中渐渐蓄了泪花,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望着自己丈夫,搭着哭腔。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她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哑着嗓子道,“就是您要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您也得让我死得明白。妾身到底哪里做错了,要您发这么大的脾气。”说完,抽出帕子,低声哭起来。

“带春柳进来。”许正泽没有理睬妻子,而是厉声呵斥一声,而后撩袍子往一边坐下。

乍一听到春柳这个名字,曹氏有些木然,她不记得府里有个叫春柳的丫头。可是,春柳,这个名字,明明就是那么耳熟。

曾经的春柳,如今也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妇人,已经生了几个孩子的她,身子臃肿起来,早没了当时的纤瘦窈窕。她走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然后站在大厅中央。“给老爷问安。”声音也变粗了,若不是她能够清楚说出一些当年的事情,许慕平都认不出她来。

“曹氏,这春柳,你可还记得?”许正泽望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曹氏。

“春柳?不记得了,老爷,咱们府里可没有这样一号人。”曹氏其实已经想起来她是谁,也知道,今天他们这打算是揭自己老底,知道是这件事后,她忽然也就不怕了,左右,她如今手握云泽大权,就算他休了自己,她自己也有足够财产。

“春柳,你告诉她你是谁。”许正泽依旧阴沉着一张脸,声大如雷。

春柳朝着许正泽点了点头,而后望向曹氏道:“当年织云姐姐还在的时候,我得老爷吩咐,一直伺候在织云姐姐身边。当时,夫人您视织云姐姐做亲姐姐,而织云姐姐待您,更是掏心掏肺的好。您身世可怜,是她救了您来云泽的,之后您生病,也是她衣不解带照顾您……可是,您真是好歹毒的心,您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然想害死织云姐姐。不晓得,这么些年来,您半夜的时候,是否会想到曾经做下的错事。”

曹氏嘴巴抽了抽,继而僵硬着脸笑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乡野村妇?胆敢跑进许宅来胡闹。我知道,有人瞧不惯我打理云泽生意,嫉妒了,所以就买通人来陷害我。老爷,天地良心,您可不能信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春柳?好像当时织云姐姐身边伺候的丫头的确叫春柳,可那丫头早随织云姐姐一道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老爷,您可莫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春柳又道:“走水之前,您去找过姐姐,那是你最后一次找她。你知道她跟老爷生了嫌隙,所以,就故意刺激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完了,您还对她恶语相向,说,只要她没了,你就可以做云泽的夫人。曹氏,敢作敢当,当初既然做下错事,如今又何故不敢承认?人在做,天在看,你种下了恶果,迟早遭报应。”

“你这个贱蹄子,胆敢诅咒我?”曹氏脸一沉,抬手就给春柳一巴掌,又扑过去跪在许正泽跟前,哭着道,“老爷,您可千万别听这贱货瞎说。”

春柳依旧道:“善恶终有报,你害了织云姐姐,还不承认,不知悔改,织云姐姐晚上会托梦给你的。”

“将春柳带下去。”许正泽大手一挥,说,“等我查清楚了,看到底谁说谎。”

春柳下去后,曹氏则一直依偎在许正泽跟前,眼含泪花道:“姐姐在世的时候,对妾身那么好,妾身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老爷,有人瞧不惯妾身,想背地里耍计谋陷害妾身呢。您可千万别着了道。”

许正泽没有搭理她,直接起身,大步出去了。

*

秋天的晚上风有些凉,曹氏贪凉,晚间睡觉便开着窗户。突然间,风吹得窗楞相互拍打着响,她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有很大的风吹进屋子来,她抬手挡风,忙又喊道:“桃红,桃红?翠屏?”没有人回应,她破口骂道,“这两个死丫头,不知道又去哪个男人的房里了,回头非得好好教训!”

说罢,就弯腰穿鞋,想自己下地来关窗户。

突然间,她发现一道身影从自己身边飘过去,吓得连忙抬头,就瞧见惨白的一张脸。这张脸,她怎么会忘记!只是,她不是死了吗?不是葬身火海了吗?她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忽然想起来白天春柳那贱蹄子说的话,吓得连忙往床里头钻。

“不要来找我!”她说,“你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第 180 章

白天听春柳说了曾经的事情,曹氏当时虽然竭力表现得镇定,但春柳说的句句属实,她也不是一点不害怕的。现在又突然瞧见这样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曹氏早吓得七魂去了六魄。屋里就她一个人,她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人进来,她吓得赶紧往穿里边钻去,搭着哭腔,嘴里不停碎碎念叨。

“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你一日都没有回来过。为何,为何现在要来找我?”曹氏缩在墙角,打着哆嗦,“你死了,去投胎了就好,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是冤死的。”一道疏离又冷漠的声音响起,外面狂风不停吹打着窗棱,她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最后落到曹氏耳朵里,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样,透着阴森的恐怖,“妹妹,是你害死了我,冤魂是无法轮回投胎的。我在人世间辗转了二十年,就是为了找你。想问问你,当初为何要那么残忍?想一把火烧死我?我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曹氏头发都乱了,浑身都在发抖,想到过去,她眼睛忽然发光。

“对,我就是想要你死,我觉得老天不公平,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曹氏道,“你善良温柔,在云泽,大家都尊重你。在许家,老爷爱慕你,大少爷依赖你,甚至,你还有要当夫人的命。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就那么苦?”大声喊出了曾经的秘密,曹氏倒是不怕了,她心中被满满的嫉恨占据。

“对,你是救了我,是对我好。可那又怎么样?谁又那我当回事?到头来,那些好名声还不是都被你占了。”曹氏哼笑,“可是,你死了后,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我成了云泽老板娘,不但如此,我还把许慕平赶出了许家。现在,整个云泽都攥在我的手上,我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有儿有女,还有老爷的信任,什么都有。可是你呢?哈哈哈,孤魂野鬼,死了之后,连胎都投不了。活该,你这是活该!”

说罢,她立即扑过来,抬手想掐住那个她痛恨嫉妒了大半辈子女人的脖子。可是手还没有能够靠得近她,屋里灯突然亮了,她的双手被人紧紧攥住。

只一瞬间,曹氏就懵住了。

看着眼前恶狠狠盯着自己看,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男人,曹氏惊吓得连连摇头:“不不不,老爷,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老爷,我是冤枉的,是他们……”她抬手指着许慕平,凶狠道,“老爷,是他,是他设计害的我。”她又望向站在一旁的齐锦绣,看着她的眼睛跟眉毛,觉得眼熟,默了片刻,忽然想起来她是谁了,惊道,“老爷,她是那齐娘子,跟大少爷串通好的,来害我的。”

“害你?怎么害你了?”许正泽气得满面胀红,下手又狠了些,拧得曹氏直喊疼,“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站在一边听着,看着。没有人逼迫你,那些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织云也是你害死的。曹氏,你这个贱人,我今天要是不杀了你,就对不起织云。”

说罢,狠狠扼住她的脖颈,掐得曹氏一张脸越发苍白。

这件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算是有个了结了,若是真闹出人命来,是得一命抵一命的。

许慕平道:“事情真相既然弄清楚了,而当初云姨又没有死,父亲倒是不必一时气极要了她的命。这件事情,曹氏大错,父亲您也有错,曹氏能有今天,都是你给的。她锦衣玉食二十年,这些都是你纵容的,你惯的。所以,她有七分错,你也有三分错。现在动这些怒又有何用?云姨回不来了……”

听得儿子的话,许正泽渐渐松了手上力道。曹氏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狠狠摔跌在床上。

许正泽走到齐锦绣跟前,望着她,满脸歉疚说:“孩子,你爹爹不好,是爹爹对不住你们母女。”他眼里有泪泽,抬手痛苦地捂住脸,声音喑哑,“可恨!可气!实在是可恨又可气!来人,将曹氏这个贱人关进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吃的喝的。谁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下场就跟这个贱人一样。大小姐跟二少爷要是来求情,一律都关起来!”

“是!”得了命令,自是有人进来把曹氏带走。

许正泽转头对齐锦绣说:“云泽的钱,以后就是你的钱,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齐锦绣道:“我今天跟大哥过来,不是为了您的钱,只是觉得,二十年前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的。您的钱,我是一文都不会要的,我也不会认您。许老爷要是真为我母亲好的话,这件事情,不必公诸于世。”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清楚了,齐锦绣望了许慕平一眼,又说,“我该走了。”

“锦绣。”见她要离开,许正泽唤住她,“以后,我可以常去看你吗?”

齐锦绣回头:“您可以常去锦绣斋坐坐。”

“好,好……”许正泽拼命点头,能够常去看她,他就很满足了。

许慕平送齐锦绣到门口,才出了门,就瞧见赵昇牵着马站在路边。见妻子出来了,赵昇立即迎了过来,齐锦绣跟许慕平打了招呼,就跟着丈夫离开。

赵昇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去牵妻子的手,将她抱去马背上。

两人如今虽然关系也逐渐好转,可是经过那次后,再不如从前亲密无间了。呆在一起的时候,话也少了很多。心里裂了道口子,通过,流血过,想要完全缝合起来,还是需要时间。齐锦绣从来没有否认,她爱这个男人,她一直都深爱着这个男人。当初离开,也是因为太爱。

她原本是想要一个人出去闯荡的,也想过,不会再跟着他回来。至少,近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后来,他剿水匪下落不明,他跟着李钰他们去找,突然间看到他好好站在那里的那一刻,她觉得心安得很。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想到了过去的很多。过去在安阳的时候,甜宝还小,他还不是侯爷,一家三口呆在一起,那么的甜蜜幸福。她纠结,想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是也想他、想孩子。

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他回来,只是,心中那道坎,不是那么好过的。

赵昇察觉到了,他翻身上马,从后面拥住妻子,埋首亲吻她的发丝。见她不说话,他也不言语,只是用健硕的双臂将她框得紧紧的。他真的是怕了,怕哪天突然间一个转身,妻子又不见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得到她,好不容易才能够再与她朝暮相对,他接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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