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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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一宁停顿了一下:“西塘,苏家。”苏家在西塘隐世了几十年,霍一宁从未与其打过交道,他继续道,“他有案底,是个纵火犯,五年前还在苏家当打手。”

苏家大部分的资产都在中部西塘,与南方的秦家、北方的滕家,都没有往来,三足鼎立,安静了很多年。

如今苏家有了动作,恐怕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时瑾沉吟了须臾:“把你手里的证据都发我一份。”

霍一宁坐在电脑前,直接把整个文件夹从公安内网里copy出来:“发你邮箱了。”又问,“你对西塘苏家了解多少?”

苏家是收账起家,近几年想洗白,在搞金融。

苏家人口很多,最数苏家老四神秘,苏老爷子把这个宝贝疙瘩养在了外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霍一宁就一无所知了。

时瑾对此,只评价了四个字:“胃口不小。”

霍一宁赞同:“是不小,估计早就盯上了你秦家这块肥肉。”

整个南方的地下交易,秦家占了将近八分,这块香饽饽,谁不想吞了。

听酒轩。

包厢里,镭射灯开着,红的绿的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酒桌前,站了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地上,还跪了一个,他满头大汗,低着头,手掌按在桌子上,袖子撸起,纹了花臂,五指颤抖得厉害。

酒桌后的沙发上,女人修长的腿交叠放着,她端着酒杯向后靠,明明灭灭的光落在脸上,斑驳跳跃着,抿了一口酒,左手握一把枪,枪口一转。

“砰。”

毫无预兆的一声枪响。

跪在地上的男人几乎本能地缩回了手,子弹击穿了桌子,留下一个凹下去的窟窿。男人心有余悸,重重喘息后,俯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我知道错了,大小姐饶命。”

西塘苏家,手段最狠的,当属大小姐苏伏。

她坐直了,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吹了吹枪口:“林升,你跟了我多少年?”

地上的男人不敢直起腰,巍巍颤颤地回话:“五、五年。”

男人声带受损,音色粗嘎。

苏伏抬了抬眸子,脸笼在灯光里,半明半暗,涂了口红的唇,饮了酒,唇色更殷红:“五年了,还不知道我的规矩?”

男人募地抬头,眼里全是惶恐与隐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下来,他挣扎了很久,重新把手按在了桌子上。

苏伏身体前倾。

男人痛苦地闭上眼。

咔哒,子弹上膛,她动作不急不缓,将枪口抵在了男人手背,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好似正在进行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手指扣住扳机。

“砰。”

枪响的同时,伴随着男人的痛叫声,他抱着被穿了孔的左手,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苏伏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枪口,起身,把小巧的女士枪扔在沙发上,走到男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让你杀个人都做不好,这五年,给你的枪子儿都喂了狗吗?”

男人忍着痛,挣扎着跪起来,不敢抬头,俯首弓腰,浑身都是汗,哆哆嗦嗦地解释:“医院一直有人守着,我没有机会下手。”他抬头,看了苏伏一眼,立马低头,战战兢兢地说,“不过大小姐你放心,那个男的动了开颅手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定不会败露您的计划。”

她默了,长睫敛着,从上至下的灯光穿过睫毛,在她眼睑落了一层影子,开口,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给我盯紧点。”

男人连忙应:“知道了。”

苏伏坐回沙发,端起酒,抿了一口,又问道:“那个女人呢?”

“已经处理掉了。”

夜里,冬风凛冽,窸窸窣窣地刮着,月亮被乌云遮蔽。

谢荡躺在病床上,还戴着粉色的渔夫帽,他双眼紧闭,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一层薄汗,眼皮轻颤了几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病房里,监护仪上的数据跳动,输液管里的液体滴滴答答。

他握紧了手,似乎在挣扎,嘴角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陷在一个梦里,醒不过来。

梦里,是个晚上,一辆黑色的车,朝他撞过来,身体被重重抛起来。

黑色轿车的主驾驶里坐着一个男人,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了花臂,男人目光如炬,盯着他。

他从半空摔回了地上,滚烫粘稠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他想动动手指,却发现一点都动弹不了,红色的液体蜿蜿蜒蜒晕开,淌过了指尖。

车里的男人下了车,穿着黑色皮鞋,踩在泊油路上,有刺耳的声音发出,一步一步,走近他。

男人蹲下来,头发理得很短,露出饱满的额头:“不该听的,就应该躲远一点。”

声音粗嘎,像烟熏了一样哑。

他说完,捡起地上的砖头,在手里掂了掂,举过头,正要砸下——

右边车门带起一阵风,一个人影扑过来,一把抱住男人的腰,狠狠往后一顶,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是刚醒过来的谈墨宝。

趁男人不备,她推开男人,跑到谢荡身边,他躺在血泊里,头上、脸上全是血,颤着手,不敢碰他,哆嗦地喊:“荡、荡哥。”

谢荡吃力地撑开眼,眼睫上的血结痂了,视线模糊。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怕得不行,抖着手去摸手机,手指战栗得厉害,几次都按不到键,咬着唇哽咽:“你别怕,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他动了动手指,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她俯身去听。

谢荡一字一顿,用尽力气:“让、开。”

谈墨宝愣了一下,然后怔怔地回头,男人已经走到了身后,手里拿着一块砖,举过了头顶。

她要是让开了,谢荡怎么办?

几乎是本能,她张开了手,睁着眼,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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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302:她竟沦为奴隶,锦禹cp上线(二更)

几乎是本能,她张开了手,睁着眼,一动不动。

男人手里的砖头,狠狠砸下。

砖头的一角,重击在后脑,她晃了两下,身体往后栽,倒进血泊里,耳边像有声音,嗡嗡地响,温热的液体从发间淌到了后颈,渗进衣服里,白色衬衫被染得嫣红。

痛!

是真他妈痛。

她缓了好久,麻痹的身体才有了知觉,下意识先扭头,看旁边的谢荡,他还是那个姿势,被血糊了一身,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不知道是谢荡的,还是她的。

她咬了咬牙,撑着身体爬起来,想大喊,话到嘴边却没有力气,声音孱弱:“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

巷子里,除了犬吠声,只余风声。

路段偏僻,一个行人都没有。

谢荡吃力地伸手,推她:“走。”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哪里推得动。

谈墨宝撑着地,爬到他前面,坐在血里:“我不走。”她摸到后脑勺,黏黏腻腻的,全是血,咬了咬牙,忍着痛,“我醉了,走不动。”

她睡了快两个小时,酒早就醒了。

“也好。”他们身后的男人身材高大,挡住了远处忽明忽暗的光线,手里掂着那块砖,“你们两个一起死也有个伴。”

他撸起袖子,整个手臂上都是纹身,似乎在思考先从谁下手,目光在谢荡和谈墨宝身上来回,最后,落在谢荡身上。

他被撞了头,再补一下,必定一命归西。

谈墨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了起来,挡在谢荡前面:“别动他。”她瞪着男人,“不准你打他。”

男人嗤笑,推了一把。

她摔回地上,头碰到地,后脑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痛得她头皮发麻,回头,看见男人已经蹲下了,打量着谢荡的头,抬起了手里的砖。

她来不及想,只能整个人扑上去,砖头最硬的边角,重重砸在后背,打在骨头上,一下一下。

一。

二。

三。

她咬着牙数着,十下,她应该能挨十下吧,反正痛一下也是痛,痛十下也是痛。

“起、起——”

谢荡想让她起开,还想骂她,可发不出声音,想抬起手,却动弹不了,手指都动不了,就那样躺着,她压在他身上,血从她头发里往下滚,一滴一滴,砸在他脸上。

妈的,这个蠢货!

她还不怕死地抱住他的头,哆哆嗦嗦地说:“荡哥,你再撑着点。”

她也撑着点,不能晕了,咬着牙,继续数。

四。

五。

还没到十下,可男人恼了,起身,不耐烦地踹开了她,她整个身子翻出去,连带着谢荡也滚了一圈。

地上全是血,她脸上,还有谢荡脸上,血淋淋的,眼睫毛上的血结痂了,黏黏糊糊,她不怎么睁得开眼,只能眯了一条缝,看见男人踹了谢荡一脚,因为手里的砖头裂开了角,男人扔了,在地上又捡了一块。

妈的,他居然踹了谢荡。

谢大师那么宝贝谢荡,当公主养着,从来没舍得打他一下,他居然踹他。

谈墨宝气得头疼,背也疼,哪里都疼,心脏都疼了,她死死咬着牙,又爬起来,趔趔趄趄地往前走,扑过去,抱住了男人拿砖头的那只手。

她仰头,满脸的血:“死男人,我还没死。”她眼睛睁不开,都是液体,不知道是血还是泪,拿出要拼了命的气势,喊,“我不准你打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推着男人一起往后倒。

她摔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抱住那块砖头。

男人被她推得坐到了地上,彻底恼羞成怒了:“想死啊,”他站起来,皮鞋在地面蹭了蹭,“那我成全你。”

话落,皮鞋尖就踹在了她肚子上,一脚,接着一脚……

后脑勺的伤裂开,汩汩流血,她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一块砖头,一声不吭,男人的脚不予余力地招呼在她身上。

谢荡眼眶里全是血,通红通红的,他抬手,往前伸:“谈、谈——”

手只抬起了一点点,然后无力地摔回了地上,他张张嘴,发不出声音,眼皮很重,意识在涣散,视线模糊,快要看不清。

她好像哭了,嘴巴在动:“对不起。”

都怪她,拉他来喝酒,他流了那么多血,地上全是血啊。

她哭着喊:“荡哥。”

“荡哥……你撑着点。”

她要撑不住了……

远处,有人在喊。

“谢荡。”

“谢荡。”

“……”

是宋静的声音,是宋静来了。

谈墨宝没撑住,闭上了眼,砖头从怀里滚了出来。

男人又踹了她一脚,停下了动作,听了一会儿动静,声音越来越近,他眼里的慌色一闪而过,片刻思忖后,拽住谈墨宝的头发,把她塞进了后备箱,驱车离开。

巷子里,谢荡躺在一滩血泊里。

犬吠声越来越凶……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梦醒了。

谢暮舟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脯:“荡荡,你醒了。”他看了看时间,“你都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谢荡不做声,大口大口地喘气,低着头,额头上全是汗。

谢暮舟看他脸色发白,心急如焚:“你怎么了?”

他还是不说话,抬头,眼眶通红。

谢暮舟被他吓到了,心肝儿直跳:“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荡荡,说话呀。”

他张嘴,嗓音嘶哑:“3948。”

谢暮舟没听懂,懵了一下:“什么?”

谢荡红着一双眼:“3948,车牌。”他抓着谢暮舟的手,用力攥着,“谈墨宝,谈墨宝在后备箱里。”

时瑾派人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谢荡只想起了车祸现场的事,霍一宁来给他做了一个口供,确认了一下凶手的样貌,的确是时瑾在医院拍到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踪影。

第三天,还是没有谈墨宝的消息。

“六少。”

时瑾问:“找到了吗?”

秦中在电话那边摇头:“车被扔在了废车场,是辆黑车,没有找到人,后备箱里全是血,已经做过比对了,是谈墨宝的血。”

他动用所有人脉,把江北都翻几遍,还是找不到人,极有可能人根本不在江北,是死是活也无从得知。

时瑾沉了声,下达了死命令:“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挂了电话,时瑾去了书房:“锦禹,帮我找个人。”

姜锦禹简明扼要:“给我照片。”

一分钟后,时瑾把谈墨宝的照片传到了姜锦禹的电脑上,他正要点开,桌面上弹出来一封邮件,陌生的ip,发件地址是国外。

他点开邮箱。

只有一句话:“我是褚戈。”

那个话多的、棕色眼睛的女孩子。

姜锦禹回了五个字:“我是姜锦禹。”

临金三角,接壤T国和L国有一个小镇,叫洗粟镇,环热带雨林,土壤湿润、阳光充足,适宜罂粟种植。

小镇的面积不大,坐落在山里,隐蔽又偏僻,后靠山,前环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以,政府很难管辖,这里种了漫山遍野的罂粟。

雨林的气候湿润,降雨量不多,镇子里的房屋普遍低矮,用茅草和竹木搭建,屋子里,除了桌椅板凳,没有多余的摆设。

房间里,女孩盘着脚,浅浅棕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她编了满头的小辫子,发梢尾部坠着五颜六色的珠子,穿着手工刺绣的短褂和黑裙子,脖子上挂了个银项圈,背着小包,上面绣了一朵颜色艳丽的花,用同色的珠串穿着,屋外透进来的阳光照着各色的珠子,流光溢彩的,好生漂亮。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笑起来明媚,眼睛突然一亮:“他回我了!他回我了!”

身边的男人二三十岁,皮肤黝黑,块头很大,脸上有一道疤,不说话时,十分怵人,歪着头,用英文问:“什么?”

他听不懂中文,整个镇子里,都是用当地话,或者英文。

女孩子脸蛋圆圆的,一双杏眼,正是褚戈。

她很是开心,把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道弧:“他回我了。”

King面无表情:“哦。”

褚戈盯着电脑,凑得很近,快要钻到里面去,喜滋滋地笑:“他回得可快了。”

King还是一张被欠了五百万的脸:“所以呢,Chuge小姐?”

语气里,有抱怨。

褚戈抱着手,瞧他黑黝黝的脸,杏眼眯了眯:“King,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他低头:“King不敢。”

她是主子,他是保镖,他怕她还来不及。

小姑娘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去尝尝洗粟河的河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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