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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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景致开门见山:“阮江西,我们谈谈。”

阮江西蹙了蹙眉头,道:“我们并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电话里,于景致顿了一下:“和宋辞有关。”

阮江西不语,眉宇难疏,眼底,波光潋滟有些起伏。

许久,于景致又道:“你的产检报告我看到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阮江西挂了电话,甚至挂得很急,电话砸出的声响很大。

唐婉从诊疗室的躺椅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刚被挂断的电话:“她如果不来呢?”

于景致似笑,笃定:“她一定会来。”

唐婉拨着桌上催眠用的小摆球,一摇一荡,在她眼底映出沉沉浮浮的暗影:“何以见得?阮江西很聪明,而且防备心很重。”

“她是很聪明,甚至精明地令人讨厌,不过她有一个弱点,她对宋辞的事不会设防。”于景致冷然一笑,“她不敢拿宋辞来冒险。”

对于宋辞,阮江西从来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样最好。”唐婉手上动作一停,转眸凝神,“景致,别犹豫了,宋辞太残忍,你绝不能仁慈。”

于景致沉默不语,许久点头。

唐婉走后,于景致放了一首催眠曲,听得入神,敛着眸若有所思,响了几遍的敲门声,她都毫无察觉。

“扣扣扣!”未见反应,男人笑了笑,推门进去,喊了一声,“景致。”

于景致置若罔闻,诊疗室里很安静,只有催眠曲的曲调在来来回回。

左译走过去,关了音乐:“景致。”

她猛然抬头,眼眸沉冷,缓缓才平静:“师哥。”

“你有心事?”左译稍作思忖,“是和宋辞有关。”

于景致沉默不语,须臾,抓住了左译的手:“帮帮我。”语气,哀求。

左译凝了凝眸光,恍然明了了。

诊疗室里,催眠乐又响起,轻缓而悠扬,让人如痴如醉。精神催眠,那是左译最擅长的领域。

于景致只等了半个小时,从阮江西家里到医院,是半小时车程,果然,她一刻都没有犹豫。

于景致抬头,看阮江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阮江西表情无澜:“宋辞在家等我,只有十五分钟,说吧。”

于景致不疾不徐,翻开桌上的病例:“孩子七周大了,很健康,还看不出宝宝的性别。”

那份病例,是阮江西的产检报告。

“你想说什么?不要迂回。”阮江西抿着唇,嘴角有些发白。

“说说你怀孕的事。”

阮江西出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她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走廊,漫无目的,天已经黑了,走廊里没有路人,很安静,只听得到她零散的脚步声,还有不厌其烦响着的电话铃声。

她好似骤然惊醒,然后翻出包里的电话,是陆千羊的来电,她语气很急,电话里还听得到喘气声:“你怎么到现在才接手机?”

“可能没有听到。”

阮江西声音很无力,陆千羊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她却问:“有什么事?”

陆千羊赶紧催促:“快看看你的未接来电。”

阮江西看了一眼手机,三十二个未接,全部是宋辞,眉头拧紧,她走得快了些。

陆千羊又问:“你在哪?”

“医院。”

陆千羊立马紧张了:“身体不舒服?”她家艺人肚子里可还怀着小太子爷,要是稍有差池,她非得提头去见宋辞。

阮江西走得急,有些气喘:“没有大碍,我现在就回去。”

“你别急,我现在过去接你。”

等她过来接,可能要等一个小时,阮江西很干脆:“不用,我怕宋辞等久了,我自己回去。”

陆千羊作罢,“那你小心点。”不免又多嘴了一句,“我建议你在自己身上装个GPS定位,你家那位是个守妻奴,一刻找不见你就能翻了H市的天。”

打爆了阮江西的电话还不算,连经纪人,助手,甚至是剧组都接到了宋辞的慰问,就三句话:看到我家江西了吗?看到我家江西了吗?看到我家江西了吗?

回到家时,天已昏黑,宋辞等在门口,灯光拉长了他的倒影。

她轻声唤了一句:“宋辞。”

宋辞猛地抬头:“江西!”一见她便立马跑过去,将她搂紧,“江西,你去哪了?”

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眼睛有些红血丝,紧紧地盯着阮江西,似乎生怕一眨眼她便不见了,抱着她的手,很用力:“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不待她回答,他慌得手足无措,用手拂了拂她的脸,甚至不敢用力:“江西,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好慌。”

嗓音竟有些哽塞,宋辞扶着她的肩:“江西,你是不要我了吗?”眸底暗影沉沉浮浮,全是不确定的不安,乱而荒凉。

阮江西愣住,风吹,她突然红了眼。

宋辞记忆清空了,距离上一次只有一天,自主意识越来越差,似乎,除了她,已经一无所能。而就在刚才,那个爱他到痴迷的女人质问过她,一声一声,苛责而又愤恨:“阮江西,你要毁了他吗?”

“他如果坚持用药,你们不可能会有孩子。”

“药物治疗会刺激他的记忆神经,他一定是怕忘了你才私自偷偷停了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原来他根本没打算痊愈。”

“他自己和你之间,宋辞最后选了你。”

于景致的嘶吼,一声声还在耳边环绕,挥之不去,一字一字都像刀刃扎在她心口,痛到窒息、麻木。

一双冰凉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拂过她的脸。阮江西猛然抬头,他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惴惴不安地凝着她。

“江西,江西你怎么不说话?”

手抓着她的衣服,他小声地问:“你不理我了吗?”

眼睛干涩,滚烫得有点疼,阮江西睁着眼,不敢眨一下。

似乎是怕她恼他,宋辞软着嗓音给她解释:“本来我想去找你的,不过我刚才头很疼,有个姓秦的不让我去,说你会来回来找我,所以我才待在原地等你,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去找你。”他小心地去牵阮江西的手,见她没有躲开,便开心地弯起了眼角。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没了记忆,惊慌彷徨得像个稚弱的孩童,这般容易满足,抓着她,就以为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阮江西反握住他的手,手心有些汗,她牵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我不生气,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不理你。”

宋辞笑了,搂住阮江西的腰,用额头去碰她的额头:“你是我的江西,你对我最好了。”

餍足得这样开心,他只要阮江西。

阮江西捧着他的脸,红了眼,与宋辞一般,尽是不安,她问他:“我是你的江西,还有呢?”

宋辞迷茫懵懂地看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以前每次他失忆,她总会不安地明知故问,然后宋辞便会告诉她:“我那么爱的你。”

这次他却不记得这句被他刻进记忆里的话。

阮江西哭了,哭得像个孩子,死死抓着宋辞的衣角,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喊宋辞的名字。

宋辞慌了,抱着她不知所措:“我在,我在。”

“宋辞。”

“宋辞。”

阮江西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见她哭了,宋辞难受极了,心疼得呼吸不过来,脸色苍白地跪在阮江西面前,伏下头凑近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会反复拍着她的背哄她:“不要哭,江西,不要哭了,你哭我会很难受,别哭,别哭了。”

反反复复,只会那么两句,他是真怕了,一见她哭,心坎像有什么在啃噬,没有办法思考。

“不哭,不哭了。”宋辞低着头,凑过去吻她流泪的眼睛,“江西乖,不哭好不好?”

半跪在阮江西面前,宋辞伸手,轻轻地把她搂紧,伏在她肩头:“江西,你别哭,我好难受。”

他太过笨拙,没有意识,只知道,这是他的江西,他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就只会叫她别哭。

凉凉的冷风吹着,缓缓有滚烫灼热的液体,滑进她脖颈,她知道,宋辞哭了。这个叱咤商场无所不能的男人,也会流泪,跪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地陪着她一起哭。

阮江西忽然抬起头,抓住宋辞的手:“宋辞,去做手术好不好?”

他不说话,红着眼看她,眼里还有未干的眼泪。他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手术,却本能地害怕和慌张。

见宋辞不说话,阮江西哭着喊:“你答应我,宋辞,你答应我。”

她一哭,宋辞便没了主意,乖乖点头应她:“好,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亲了亲她脸上的泪痕,“你别再哭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阮江西抱紧他,狠狠地亲吻,直到将嘴角咬破,满是血腥。

半夜里,宋辞开始发烧,呢喃梦呓地一直念着阮江西的名字,她怎么喊都喊不醒他,高烧不退,退烧药也喂不进去,持续了很久,阮江西哭着打电话给秦江。

“怎么了?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慌得说不出话,只会喊着:“快来救救他,快来!”

挂了电话,秦江立马打去了医院,闯了一路的红灯,到宋辞的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这次不仅Holland博士和他的两位入室弟子来了,还有那位几月不见的唐夫人也不请自来。

唐夫人一进门就态度很恶劣,瞪着阮江西就骂道:“都是你,你这个害人精。”

平日端庄大方的贵夫人,已经完全枉顾了她的身份和教养,撒泼撕扯,毫无涵养与气度。

阮江西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紧紧抓着宋辞的手,盯着他的脸眼里没有任何其他。

唐婉步步紧逼,话说得越发难听:“如果你还心疼他,就离他远一点,别赖在他身边害他。”她怒目,无休无止地大喊大叫,“以前是宋锡南,现在是宋辞,你们母女——”

阮江西突然回头:“滚。”

她终于开口了,只说了一个字,红着眼,里面全是摄人的火光。

唐婉脸都气白了,扬起手便要重重打下去。

秦江上前一步,截住唐婉的手,面无表情却不容置疑:“唐夫人,请三思而行,有任何事。都等宋少清醒了再说。”

唐婉大力甩开秦江的手,气急败坏地吼:“这里是宋家的地方,你算什么东西?”

秦江整整西装,不疾不徐地回视唐婉:“唐夫人,你可能不知道,这里早就是阮小姐的地方。房产地产证还是我去办的,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阮小姐做主,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唐婉猛地瞪大了眼,似乎不可置信,愣了许久,转头惊愕地瞪着阮江西:“你——”

一直沉默的阮江西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唐婉到嘴的恶言:“唐夫人,我现在不想和你周旋,请你离开,不然我绝对不会纵容你在我家大呼小叫,如果你质疑我的话,大可试试,我必定会让你后悔。”转头,对Holland道,“拜托了。”

博士点点头,给宋辞看诊,却是于景致道了一句:“请你出去等。”

阮江西伏在床边,眼眸看着宋辞的脸:“这句话只有我才有资格说。”嗓音,冷若冰霜。

------题外话------

来呀,刀片走起!

放心吧,南子一向的套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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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毁掉于家

“这句话只有我才有资格说。”嗓音,冷若冰霜。

于景致与唐婉都傻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才发现,阮江西从来不是柔善女子,她有锋利的爪子,为了宋辞,披荆斩棘无所不俱。

第二天上午,宋辞才烧退,到了晚上才清醒过来,他什么都没说,醒来的时候就紧紧地抱着她,力道大得让人发疼。一如平常,他没有提这次的事,阮江西也没有。

只是,宋辞更加宠着她,尤其黏她。

整整两天,他哪也不去,阮江西走到哪他便跟到哪?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她。电影节将近,阮江西也不去片场了,陪着宋辞窝在家里。

宋辞从身后抱住她,站在阳台前,看着别墅外攀爬延绵的藤曼:“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电影节之后,我带你去。”

阮江西转过身来,勾住宋辞的脖子:“我只想去爱尔兰。”

宋辞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阳台的躺椅上,俯身蹲在她面前:“那拿完奖我们就去。”

阮江西将宋辞拉近,隔得很近,看着他的眼:“去爱尔兰之前先去M国。”

Holland博士说,M国的医疗设备与精神科研都名列全球,为了她的宋辞,不远万里,这一趟,她必须去。

他沉默了,许久,搂紧她的腰:“好。”

她抓着宋辞的手,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宋辞,你要一直爱我。”

宋辞笑着问:“需要我起誓吗?”他想,他这样爱进骨子里的女人,如何能不爱。

她还是不安,坚决而有些固执:“那用我来起誓。”

阮江西从不曾怀疑过,若将有一日宋辞不爱她,那么,她必定在劫难逃,会万劫不复的。

“我舍不得。”宋辞反握住她的手,唇落在她手背。他说,“不过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起誓。”

阮江西伸手覆住宋辞的唇:“这么幼稚的话,都不要当真。”

宋辞拿开她的手,低头吻她的唇。

怎么能不当真呢,他宋辞,从来都不玩,说过的,便是谁也不能变更。

他爱她,用生命起誓……

八月二十八号,有记者在机场拍到宋辞陪同阮江西登机前往柏林。

九月六号,柏林电影节,阮江西凭借《桔梗》摘得影后桂冠,成为第一个仅凭一部作品封后的亚洲女演员,为史上最年轻影后。

九月九号,D国记者拍到宋辞与阮江西转机M国。

柏林电影节当晚,阮江西荣获最佳女主角的消息传遍了国内,一时轰动媒体,阮江西三个字,横扫了各大头条,阮粉虽意料之中,却仍抑制不住激动人心,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H市总舵发来贺电。”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Y市分舵发来贺电。”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G城分舵发来贺电。”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L区分舵发来贺电。”

“……”

各地阮粉纷纷恭贺女神获奖,后援会里,红包雨一波接着一波。

秦一路的小棉袄:“影后大人天下无敌,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宋塘主的小内裤:“重温《桔梗》,已哭瞎,影后大人实至名归。”

素素素素菜:“我家阮美人杀进国际,红包雨来,普天同庆。”

翻云覆雨等闲处:“第二弹红包雨发射。”

一夜七次郎中狼:“第三弹红包雨发射。”

十二月七号:“第四弹红包雨发射。”

“……”

秦一路的小棉袄:“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秦影帝家这位脑残粉嚎完,就给秦影帝大放血,“第1009弹红包雨发射!”

好俗的欢呼口号,一看马甲,秦一路的小棉袄就知道是何方脑残粉了,再看这红包嘛,六个八,好家伙!秦影帝家的家属好土豪!难怪秦影帝片酬贵得咋舌,家里有个挥金如土的,能不高吗?

当然,不仅阮粉,相熟的艺人们也纷纷发来贺电,只是,阮江西的微博,自电影节之后便没有任何更新动态。

两个礼拜之后,阮江西并未归国,也无任何声明。

又过了三天,依旧没有任何阮江西的新闻,连媒体的小道消息都没有,阮江西与宋辞人间蒸发了一般,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向,网上乱了套,《法医》剧组发布官方公告,延期首播。

一时间,媒体躁动不断,阮江西耍大牌的消息不胫而走。阮粉们全体出动,为护偶像,口水战直淹各大贴吧论坛,连着数日,战火连天。

九月二十五号,阮江西的经纪人陆千羊发了一条微博,陆千羊V:“我家艺人乐不思蜀,阮粉稍安勿躁,待我前去拿人。”

终于有个吭声的了,阮粉们立马静候佳音,只要网上还有其他任何负面声音,二话不说,扒他祖宗,黑他网站!

陆千羊刷了几页微博,放下平板,走到沙发对面,踢了踢唐易的裤腿:“老实招来。”

唐易躲开眼:“招什么?”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撇开我去了M国?整整20天我都联系不上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她顿了一下,口吻很认真,“如果有丝毫隐瞒,我们两玩完!”

唐易伸手就擒住陆千羊的下巴,很气很暴躁:“就算生气,也不准说这种激怒我的话。”

陆千羊直接拍掉唐易的手:“你可以试着继续激怒我,你看我会做什么。”她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肯定和那个姓唐的有关。”

她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这只羊,什么都做得出来,唐易投降:“我只知道在唐婉在柏林电影节之前就订了飞M国的航班,和于家那个女人一起。”

陆千羊一听,立刻就炸毛:“那两只狐狸精去M国有什么目的?”

狐狸精?她在气头上,不能反驳她。唐易乖乖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和宋辞有关。”

陆千羊咬牙,摩拳擦掌,骂到:“唐婉那个贱人。”

唐易去哄:“你别动怒——”

陆千羊直接一脚过去,怒气冲冲地吼:“你们姓唐的没一个好东西,都给我滚。”

滚?这不是他家吗?算了,这只羊现在不清醒。唐易默默地坐远一点,省得再次无辜躺枪。

顾白的电话打过来,陆千羊开了免提。

“她在哪里?”

柏林电影节之后,阮江西在机场甩开了陆千羊,她是最后一个见阮江西的人。

陆千羊边拿眼瞪唐易,边回答:“M国。”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顾白沉沉嗓音道:“我有预感,江西她出事了。”

不待陆千羊开口,唐易接过话:“不要妄下断论。”

顾白却冷笑了一声:“我家江西如果有什么,我不会放过一个姓唐的。”

唐易:“……”又无辜躺枪啊,姓唐是他的错吗?!

当天晚上,顾白与陆千羊就订了去M国的航班。

次日,在机场,陆千羊遇到了林灿和柳是,他们的航班是下一班,也是飞M国。

林灿一把抓住陆千羊的手:“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在哪?”

陆千羊只是摇头,然后见林灿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她身边的柳是,慌张兢惧。

陆千羊没有心情前去慰问与抚恤,只是听着顾白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顾家这样撒网式搜查,却只查到了一件事,阮江西在医院。

也许顾白的预感是对的,阮江西出事了。

三天后,顾白在柏日亚的一所精神研究所找到了阮江西,宋辞不在她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蹲在手术室门口,出神地望着里面,眸光有些空洞,脸色纸白,毫无血色,身上的衣服,很脏。

她一个人,在等什么,脸瘦了好多。

“江西!”陆千羊大喊了一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蹲在地上的人儿缓缓地转动眸子,只是停滞片刻,又望回手术室里,毫无生气,又静止不动。

阮江西她,了无生气,像抽掉了灵魂的人偶。

陆千羊没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阮江西,即便在阮江西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心灰意冷。

看来,他们来晚了,唐易有些担心的看着陆千羊,她正压抑着哭声,浑身轻微地发抖。

陆千羊走过去:“江西。”声音很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阮江西并不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的门,毫无反应。

“江西,你应我一句。”

她还是置若罔闻,干涩通红的眼,没有移动一分。

顾白俯身,蹲在她面前,似乎怕惊扰了她,声音不敢重一分:“江西,我带你回去好不好?”顾白伸手,抱住她的肩,才发现,她在微微颤抖,顾白眼一下就酸了,“江西,我们回去。”

她突然转头:“我不回去。”

大概许久不曾开口,她嗓音嘶哑,眼底无波无澜好似一摊死水。

顾白问她:“为什么不回去?”

阮江西怔怔的,又转过头,看着手术室的门,她说:“我要等宋辞。”

顾白想,他家江西一定等了很久很久,才会这么机械又麻木地只记得这一件事。

顾白试着耐心哄问:“他在哪?”

“他在哪?”她喃喃自语一样,死寂的眸突然波动,转头看着顾白,“顾白。”

“嗯。”

“宋辞不见了。”没有大吵大闹,阮江西抱着双膝红着眼看顾白,身体在轻微地颤抖,“我的宋辞不见了。”

这双正看着他的眼,像极了他十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般,如同丢弃了整个世界的荒凉与恐惧,心脏狠狠一抽,顾白有些哽塞:“江西。”

她安安静静地,哭红了眼:“他分明从这里进去的,他说让我在外面等他的,可是我找不到他了。”她失魂落魄,只有念及宋辞,会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脏污的小手抓住顾白的袖子,哽咽了喉,她说:

“顾白,我把宋辞弄丢了……”

两个星期后,《法医》恢复拍摄,从柏林电影节后一个多月没有露面的阮江西出现在片场,脸色似乎不太好,瘦了许多,经纪人陆千羊解释说阮江西在D国水土不服,发大病了一场。

只是眼尖的都发现,从恢复拍摄之后,宋少再也没来探班,这种情况,十分异常,反而……顾大律师来得太频繁了。

顾律师已经来了两个小时了,带着墨镜,抱着一只富态的贵宾犬,躺在专门为江西准备的太妃椅上,好不惬意。

三场戏一下来,阮江西的状态十分好,都是一条过,导演高喊:“OK!”对阮江西笑了笑,“拍摄都很好。今天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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