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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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柒在后面挥手:“好走不送。”

燕辰央步子一顿,回头,一眼深意:“虽说你这等阴险狡诈,淳安那柳扶风自当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眸光流转,笑得……很露骨,“男人还是拴在裤腰带上牢靠些,也省得那些不识趣的花花草草时不时投怀送抱暗送秋波。”

花花草草?投怀送抱?暗送秋波?闻柒的小脸瞬间冷了,燕辰央话说一半,走人。

嘿,摊上事了。

林小贱见风使舵,上前:“主子,要不要——”

去盯盯宓爷……

闻柒大手一挥:“不用,比起拴在裤腰带上,本宫更喜欢扒了我男人的裤腰带。”

扒裤腰带……真理啊!林小贱深思了,才一晃神,耳边又来一句:“羞花啊,去瞧瞧宓爷在哪。”

闻柒笑得很云淡风轻。

好吧,白天拴裤腰带,晚上扒裤腰带。林小贱得令:“奴才这就去。”

才远去几步,闻柒眉头一拧:“慢着。”想了想,“捎上小白。”

林小贱心肝颤了一下,呵呵,谁不知道,四年前淳安郡主误食小白大人的甜汤,之后小白大人见了淳安一次追一次,大人它不咬人,就追,猫捉老鼠似的,玩得兴起。

所以说,皇贵妃娘娘的男人能投怀送抱?能暗送秋波吗?试试!

这日黄昏时分,燕宫发生了三件说大不大的事儿,其一,淳安郡主落水了。其二,淳安郡主刚从水里爬上来,常湘殿的小白大人一个猛扑,郡主美人又落水了,小白大人扑水追去,然后欢快地戏耍了很久。其三,摄政殿里,传来阵阵呼天抢地,据耳尖的宫人辨识,说是听着了左相大人的声音,还有常宁公主,内容呢……不要!来嘛!走开!轻点……

一番闹腾,初夏的天,暗得早,未至深夜,长乐殿寝殿便掌了灯,垂纱摇晃烛火,凤榻里,美人侧卧,撑着下巴,秀眉凝着殿门。

嘎吱——

门开,微微清风漏进,撩起流苏,人影轻摇,脚步极轻,微暗的灯打在白皙的指尖,骨节分明,缓缓掀开帐幔,望见一双盈盈浅笑的眼,秦宓清颜缓缓柔和,温言:“怎么还没睡。”

话音刚落,凤榻里的女子一个前扑——一把抱住秦宓的脖子,整个人挂在秦宓怀里,嘴角漾开嬉笑:“等着扒爷的裤腰带呢。”

秦宓笑出了声,揉揉闻柒额前的发,点头:“好。”

他不动,任女子在怀里作乱,凉凉的小手探到了腰间,挑着锦带轻扯,并不急着胡闹,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扬起小脸,笑得眸子莹润清澈:“本宫更喜欢霸王硬上弓。”伸手,重重一勒,俯首便在秦宓脖间一阵乱蹭乱啃,用力嗅了嗅,顿住,沉思,“有女人的脂粉味。”说着,笑脸一垮,凑过去一口咬在秦宓唇上。

秦宓抿唇,眉头微蹙:“爷洗过了。”俯身,亲了亲她鼻尖,他轻笑,“鼻子真灵。”伏在闻柒肩上,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大概是拂袖时沾染到了衣衫。”

说到拂袖,据林小贱公公说,宓爷这么一拂袖,淳安郡主坠下莲池,溅起了三丈水花,闻柒只说这不是重点,拂袖前才是关键,到底摸到了多少。

闻柒小脸垮了,阴阳怪调地调侃:“投怀送抱,宓爷好福气啊。”

哟,这语气,酸滴呀。

秦宓嗅着闻柒的发,蹭了蹭,声音微哑,闷闷的:“闻柒,是她扑过来的,爷不认识她。”他抬头,侧着泼墨的眸子看闻柒,“爷还将她打下了水。”

听听,有没有一股子邀宠……哦,是邀功的味?

闻柒扯嘴,笑得牙齿森白:“爷,咱要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一潭子醋翻了,瞬间酸得毛骨悚然。

这般小女儿姿态,秦宓搂紧她,舔了舔闻柒唇角,哄着:“乖,不恼了。”

美人计,闻柒很受用,笑得欢了,小手缠在秦宓腰间,到处惹火,笑眯眯:“本宫岂是那般小气的妒妇。”刚说完,笑脸一沉,脸色翻书似的说变就变,很果断,“脱了。”

这女子啊,她小气,善妒,她喜欢吃独食,世间女子,唯她胆大。秦宓浅浅笑着,将闻柒轻轻放在榻上,慢条斯理地脱去了外衫。

瞧瞧,多听话的男人。

闻柒乐呵呵地抱着衣衫凌乱的秦宓便倒在了榻上,搂着秦宓的脖子趴在他怀里,撑起下巴,小手在他心口画着圈圈玩,摇晃脑袋长吁短叹:“诶,千错万错都是你这张脸惹的祸,想她燕凤锦也是千金之躯,大燕的好男儿更是任她挑选,可惜,”小手摩挲着秦宓的脸,“受了这幅皮囊的蛊惑,蹉跎了岁月苦等数载,连爷你的衣角也没摸到,委身投怀送报,还只得了个出水芙蓉落汤鸡的结局。”重重一声叹,“哎!惨无人道人艰不拆啊,所以……”

秦宓不言,抚着她的腰,眉眼温柔。

一番不正经的东拉西扯过后,闻柒很正经地道:“所以本宫实在于心不忍,给她觅了一段月下姻缘,只待五日后佳偶天成双宿双栖,免美人受一场红尘风月的劫数。”

一肚子坏水,倒让她说得感人肺腑,这等造诣,很能耐!灭了花花草草,还落个渡劫的善名,这等无耻,很强大!

秦宓抓着她不安分的小手:“苏国公府?”

闻柒笑得露齿:“锦绣良缘天生一对有木有?”

姬苏联姻,横插一脚,这月下姻缘,她来牵,一箭双雕,倒是锦绣。

她的女子,聪慧又狡诈。秦宓笑着吻她:“可是姬秋白来过?”

闻柒点头:“嗯,没想到姬家那畜生窝里还能养出一个红心肝的白眼狼。”

且说,今日午后,苏府联姻拜帖才送进宫一个时辰,长乐殿里,有客来访。

闻柒窝在铺着貂绒的软椅里,睨着殿门:“哟,稀客啊。”

翩翩公子,俊秀沉冷,乃姬家七少,这位最是深居浅出的世子。

毫无半点迂回,姬秋白沉言:“姬苏大婚你可会阻止?”

来者,非敌。

这姬家,倒不全是禽兽。

闻柒笑得寓味不明,反问:“本宫为何要阻止?”语调拖长,九分真一分假,狡邪得很,“本宫虽无恶不作,却也甚不喜这棒打鸳鸯的勾当,着实没品,有损本宫清誉啊。”

清誉?她倒是抬举自己。

话里,九分假,一分真,这是闻柒惯用。

“世家联姻,共商伐佞,于你百害无利。”

姬秋白生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沉成一滩黑墨,叫人瞧不真切。

闻柒眸子一转,接话:“釜底抽薪,一网打尽,正何本宫之意。”

向来,闻柒的胃口都大。

姬秋白眸子越发凝墨了:“要如何你才愿意出面阻止?”

嘴角嗪了浓浓趣味,闻柒道:“你姬家与本宫虽不至于不共戴天,却也水火难容,怕是你祖父、你父亲、你姬家上下几百人口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将本宫拉下马,你又为何反其道而行?”

“因为这大燕迟早要姓闻。”

这话,说得毫不犹豫。

传闻姬家公子上知远古,下识天命,不问世事,然,通晓百事……闻柒凝眸,一番审视,摇头,很是惋惜:“可惜了,投身在了姬家。”这般翩翩君子,怕是世人只道吃里扒外。

俄顷沉默,他说:“你要什么?我定倾其所有。”

还有一个传闻呢,姬家七公子,宠其胞妹,罔顾俗礼。

闻柒笑了,这姬家,原来也不全是辣手摧花的畜生。

烛光摇动,闻柒若有所思,晃神了久时。

“你要什么?”秦宓捧着她的脸,凉凉的唇摩挲着。

闻柒从回忆里回神,顿时惊醒。

你要什么?今日,姬秋白也是如是问的,她怎么回的呢?闻柒眸子一敛,看看窗外,看看烛光,看看垂幔,就是不看秦宓:“良辰已至,爷,我们岂能辜负了,该就寝了。”

眼神闪躲,眼顾左右而言他。

闻柒做贼一向不心虚,那是没对上秦宓。

她故意瞒着他,秦宓咬了咬她的唇:“闻柒,爷要你坦诚。”

坦诚?闻柒眸子一溜,想入非非了,捂着嘴,瞪眼惊愕:“哇!没想到我家爷这么开放急色。”小手一推,作势轻捶,她作娇羞状,“讨厌,人家害羞了。”

这厢,一脑袋花花颜料。

她害羞没害羞有待考量,倒是秦宓,俊脸染红,眸光越发沉浮凌乱了,反观闻柒,慢条斯理,埋着头开始宽衣解带。害羞?闻柒嘴上的话,一般不能当真,她继续奋斗腰间的锦带。

秦宓一把按住她的手,嗓音微哑:“你做什么?”

闻柒眨眼,坦荡荡:“脱衣服啊。”低头,继续扯腰带,衣衫扯下,滑过光裸的肩头,胸前,隐隐春色旖旎。

到底是怎么从姬秋白的投诚说道坦诚,再到坦……胸的?

秦宓眸子微红:“脱衣服作何?”

对她,他素来没法,何况如此诱惑。

闻柒眸子敛了敛,清清嗓子:“咳咳咳……坦诚相见。”

此坦诚,彼坦诚,闻柒的脑子里,自动归为一类,邪恶的那一类。

秦宓无言以对。

闻柒扭捏了一下,衣衫脱了一半,勾住秦宓的脖子,眼角一挑,风情万种:“爷,来,我们一起脱了。”

这厮,声东击西,颠倒纯善的本事实在是高。

秦宓语调急促:“猫儿。”他有些手足无措,抚着闻柒的腰,眼前,女子白皙的肩,锁骨下,隐隐起伏,乱了他心神。明知道,她狡猾,她不怀好意,她有心蛊惑,他还是陷下,难以自拔。

衣衫半褪,她寻着秦宓的脖子,唇,缓缓移下:“不急,长夜漫漫。”

呼吸凌乱,秦宓微喘,嗓音有些含糊:“姬秋白应了你什——”

话还未完,闻柒抬眼,融水的眸光清明,却淌过丝丝蛊惑:“我忽然觉得苦短。”

语落,含住了秦宓的唇。

美人计,如此。

有些话,闻柒若有心藏着,秦宓束手无策。今日,姬秋白问她:“你要什么?我定倾其所有。”

她如何回的呢?她说:“要你。”两个字,很果决。

强取豪夺似的,这般流氓行径,闻柒虽没少干,贼心很多,只是秦宓问起,她便没了贼胆。

五日后,夏至之日,风和日丽,宜嫁娶,苏府大喜,燕都欢庆,鞭炮声声,从天明时分,一直未断。

苏国公府,一批一批皇家护卫进府,张灯结彩的门口下,传报的家丁高声道:“常湘王到!”

门外,方圆一里,万人空巷,摩拳擦掌里,燕都百姓翘首以盼,片刻,又传来:“常钰王到!”

姬苏联姻,大燕盛事,皇家同庆,声势浩大至极,百姓口口相传,议论不断。

“宫里的几位王爷倒是都来了。”

“除了重病的圣上,天家之人怕是都来了”

“不愧是世家,不说这观礼的人势,光是迎亲的仪仗队便足足有五千人,这阵仗便是皇家也不及。”

“那是当然,姬苏两家皆手握兵权。”

“听说今日宫里那位闻家佞妃也要来观礼,自然要让她好生瞧瞧大燕世家的威风。”

“也是,只是那姬家的十三小姐……”

人群里,不少叹息:“诶,可惜了。”

燕都谁人不知,苏家世子,何等荒淫混账,那不过九岁的姬家小姐,这般风光之后又有几日好日子过活。

瞧热闹的人,一批一批涌来,姬苏大婚,正如火如荼热热闹闹的。国公府中,内堂里却阴阴沉沉的,苏国公一脸沉重,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门外,国公府管家小跑而来,脚步急促:“国公爷,宫里那位已经到了国公府一里之外。”

苏国公眸子立马灼亮:“那人都安排妥当了没有?”

管家面露精光,回:“姬国公府仪仗队里有五千精兵,只待迎亲入府,便于潜伏人群里的两千精锐里外应和,定叫她闻柒有来无回。”

这大婚盛事,不过一场鸿门宴,万事已备,只欠东风。

苏国公连连点头,笑道:“好。”挥手,神色迫不及待,“传令下去,若有异动,先下手为强,不遗余力只要闻柒的命。”

“是。”

七千精兵,燕都脚下,大军远在塞外,这一搏,倾巢而出,拼的是血腥。

苏国公府外,热闹依旧,乌压压一片人群,鞭炮震耳欲聋,只闻一声传报:“西启太子到!”

远远望去,没有护卫,没有马车,唯有一人,一身白衣,一把剑,人影消瘦,步履极慢,面具覆面,不见容颜,唯有满身风华清贵难掩,此乃西启太子。

人群,闹腾了,踮脚,伸长了脖子,瞧一瞧这素来深居浅出的西启质子。

不少人嘘吁:“苏国公的面子可真大,连三年不出质子府的萧太子都请动了。”

“诶,怎么还戴着面具呢?”

这容颜,怕是无人得见。

有人又道:“据说是两年前质子府走水,烧毁了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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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个泡让我瞧瞧你们都在

☆、第四十一章

“诶,怎么还戴着面具呢?”

这容颜,怕是无人得见。

有人又道:“据说是两年前质子府走水,烧毁了容貌。”

惊愕:“走水?”

“可不是,就在闻家大火当夜呢。”

那夜大火……众人百思各得其解,那夜,是多事之秋。

这时,一声通传:“胤荣皇贵妃到!”

顿时,三缄其口鸦雀无声,只闻不远处马蹄哒哒,八匹骏马驮轿,驰骋而来。

好大的阵势!

众人屈膝垂首,暗暗抬头,只见纱幔层层,轿中,倩影侧卧,正慵懒地伸着腰,片刻,一只素手掀开了垂帘。

好一副邪肆惑人的容颜。

这,便是祸国殃民的佞妃,果然,倾城之姿,这般睥睨世人,叫人臣服。

万籁俱寂,那女子,一身素白宫装,铺了一地,嗪笑,缓缓走来,忽而,一声哭喊,惊天动地:“哇!”

瞬时,屏气凝神,所有视线寻着哭声望去,不过垂髫小儿,正依着妇人哭得地动山摇。

这孩子,吓着了吧。

这燕都的孩子,若是不听话,可都会被闻家的佞妃捉去的,多少燕都妇人如此耳提面命。

“哇——哇!”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一双晶莹剔透的眸,蓄满了泪儿,怯怯看向走近的闻柒。

“本宫生得这般吓人?”闻柒俯身,眉头浅浅蹙着,白皙的手抬起,擦着孩童的脸,轻轻柔柔的,“为何怕我?”

“额!”

孩子打了个嗝,咬着嘴,抽泣着,小肩膀一颤一颤,甚是惹人怜爱。

“乖,大人的话都是骗小孩的。”

闻柒哄着,戳了戳那孩童的红彤彤的小脸,那孩子,呜咽颤抖得更厉害了。

瞧把人家孩子吓的。

身侧,妇人扑通一声跪下:“痴儿年幼,皇贵妃娘娘恕罪。”

“恕罪?”闻柒似笑非笑,“那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妇人微愣,偏黑的脸竟也苍白了,半响,她叩首,重重地,一下又一下,轻声央求:“民妇该死,民妇该死……”

她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是不是太多了,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闻柒一声叹息:“莫怕,本宫哪是残暴滥杀之人,何况今日国公府大喜,普天同庆,本宫怎会杀生呢。”她对着孩童笑靥如花,“不哭哟。”

“额!”又打了个嗝,那孩子再也不敢了。

闻柒这才笑着看妇人:“看吧,本宫很温柔的。”

那妇人双腿一颤,瘫软在地。佞妃之威,妇孺难逃啊。

“传本宫旨,苏府大喜,宴请天下,来者皆为上宾。”

一声令下,万人中,无一人敢动。与闻柒同宴,谁敢动?这大燕臣民都很珍爱生命好吗?

闻柒语调一提:“对本宫旨意,你们有异议?”

有异议?笑话,那是活腻歪了。一句话才落,片刻,鸟兽散,只闻地动山摇,燕都百姓几乎踏平了苏府的门槛,府中,顿时便乱作了一锅粥。

“主子。”林小贱躬身引路,“您如何让这些百姓都进去了,可别暴乱时冲撞了您。”

闻柒瞟了一眼苏国公府的门匾,道了四个字:“关门打狗。”

打狗?林小贱挠头,不解,这百姓中难道有狗?

府中,一声传:“胤荣皇贵妃到!”

二声:“胤荣皇贵妃到!”

只见刚刚还蜂拥的燕都百姓都立在两侧,双膝跪地,让出一条路来。里屋,以朝中几位摄政大臣为首,躬身相迎,高声齐呼:“臣等见过皇贵妃娘娘。”

这燕都,是闻柒的天下,满屋,皆是她的臣民。

染墨的眸子略微撩起,天家王爷,满屋权贵,闻柒视线落于那面具遮颜的男子,似笑非笑着,燕湘荀怒视,燕孝钰冷沉,唯有他——西启太子萧亦莫,吃酒品食,不曾抬眸。

闻柒微微张开手,任宫装袖摆垂落曳地,金色凤冠下一点赤红点落花在眉间,道:“今日国公府大喜,众卿家无须多礼。”

卿家,这大燕,炎帝缠绵病榻,只有闻柒惯用二字,满朝皆忿,却无人敢置喙,便是此时,那虚礼也不敢废。

“老臣见过皇贵妃娘娘。”苏国公深红官袍,精神抖擞。

“人逢喜事,国公爷果然春风得意,本宫今日也来沾沾两位新人的喜气。”闻柒抬手,“羞花。”

林小贱得令,高声道:“赐合意酒一壶,鎏金花烛十对,镶珠龙凤彩灯一对,玉如意六对,蜀绣十匹,特赐皇家之礼庆,以贺大喜。”

出手阔绰,向来不是闻柒的手段,到底醉翁之意何在?苏国公凝眸,只道:“娘娘如此大礼,老臣愧不敢当。”心中丝毫不敢大意。

“苏国公三朝元老,又是摄政大臣,是我大燕之忠良,自然是担得起。”闻柒语气微转,“哦,本宫还有一份大礼。”

苏国公心生警惕。

“天下女子,当属南疆为媚,这房中秘术也自是独到,本宫念世子妃年幼,特允这两位南疆秀女侍驾世子妃,以庆苏世子新婚之乐。”

这份礼,叫苏国公绿了脸。这啊,送不是侍女,是房中秘术呢,贵妃盛情,能拂吗?苏国公绿着老脸领了:“老臣谢过贵妃娘娘赏赐,请娘娘上座。”

今儿个洞房啊,有的热闹了。

闻柒落座,双腿一抬,搭在案桌上,侧眸,惊愕:“诶,原来皇后姐姐也在啊。”

呵,姬皇后都来了一个时辰了,一身大红宫装位列首位,这皇贵妃的眼神……

皇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本宫早便来了。”

闻柒无辜:“是吗?今日苏府大喜,我见皇后姐姐一身红装,还以为是婚庆的喜娘呢。”笑笑,和善极了,“是妹妹眼拙了。”

皇后精致的妆容龟裂:“你——”

这时,门口家丁忽然道:“秦六爷到!”

恰是鸦雀无声时,男子漫过满屋人群,容颜绝世,似要倾蛊这尘世,乱人神智,然,他眸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人,女子模样,笑盈盈的,晃着额间坠子,道:“啧啧啧,美人呐。”

这般容貌,胜却天下女子,迷了多少人的眼,闻柒忽然很想藏之,占之,独霸之,看者、觊觎者,拖出去咬死!闻柒大灌了一口大红袍,对着美人抛了个媚眼。

燕家两位王爷沉了眼,萧亦莫忽而抬眸,那双眼……

“六爷大驾,老夫受宠若惊。”苏国公神色微惶恐,“快给六爷添座。”

秦宓眸子也不抬,看着首座的闻柒,嗓音清冷:“爷要坐那。”

此时,巳时将至,因姬苏大喜,燕都同庆,燕宫比起往时沉静不少,瑶华宫中更是气氛僵冷。

苏庄妃来回踱步,殿外女官神色慌乱:“娘娘,苏家的人已经到了,马车都在南宫门候着。”

庄妃脚步一定:“快,给本宫乔装。”

半刻钟后,大内监牢外,一行人脚步急促,细看,宫人打扮,为首的女子,模样清秀,神色清冷。

“什么人?监牢重地,不得入内。”

监牢之外,守卫面无表情,剑已出鞘。

“奉皇贵妃之旨,姬苏大喜,普天同庆,赠以清酒大赦天下。”为首的女子抬眸,面无表情,“开门。”

女子,正是叶九。

守卫一见是长乐殿的人,立马收了剑:“属下遵旨。”

宫人持酒尾随叶九进去,方踏进,叶九身侧的宫人便迫不及待地梭巡,神情慌促。

这太监扮相的,可不是乔装后的苏庄妃。

“我家主子会护你出南宫门,燕都禁卫军赴姬国公府迎亲,午时之前城门无人驻守。”叶九沉声交代,“你只有一个时辰将燕修送出燕都。”

“告诉闻柒,今日相助,我苏南蓉领意。”

苏庄妃话落,往监牢深处走去。

恰时,巳时刚过,姬国公府,红灯如昼。

“吉时到!”

屋内,女孩儿身子微微一颤:“七哥,我怕。”眸间,盈盈泪水,怯怯楚楚。

九岁,本该天真无邪,却逼嫁作他人妇。

姬秋白拂了拂女孩儿的脸,轻声:“霜儿不怕,乖,听话,你先去苏府。”双手,覆在女孩儿眸上,他哄着,“七哥应你,等你睁眼时,七哥便来接你。”

小人儿睫毛轻颤,没有睁眼,她小小的世界,只信她的兄长。

门外,喜娘杵在门口不敢擅闯,小心翼翼道:“七少爷,吉时到了,小姐该上花轿了。”

姬秋白看着个头才到心口的女孩儿,牵着她,久久,道:“霜儿,等七哥。”反手,掀起盖头,覆在女孩儿头上。

礼乐奏起,女孩儿紧紧抓着兄长的手,一点一点被抽离,门外鞭炮声声,女孩儿频频回头,缓缓,人群湮没了女孩儿小小身影。

迎亲欢庆声越发远了,姬秋白回身折返,不曾回头,关门,隔绝了所有欢声笑语,声音骤冷,如冰:“她有什么指示?”

屏风后,叶十走出,递出一封信,沉眸不语。

信中,唯有七字。

午时,南宫门外,杀……

且说那时,苏国公府。

秦宓只道:“爷要坐那。”

他伸手,所指之处,闻柒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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